喜欢的错误方法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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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的错误方法 BL 作者:肉夹夹馍
喜欢的错误方法 第11节
说着方汐趴在纪凌炀背上，分别握着他的两只手，手把手带着他舀蛋液，放在火上烤，夹r_ou_的筷子也换成小勺子，还不时在他耳边小声说着要领。一步一步细致又认真，挑不出一丝错。
等一个蛋饺做完，方汐直起身，笑着问道：“会了吧？”
“我会、会了。”纪凌炀结结巴巴地说道。等方汐偷笑着转身去弄r_ou_馅，他的脸立刻扭成一团。
会个屁！刚才方汐压在背上，捂得后背暖烘烘的，后脖子都要热出汗了。这就算了，他还着抓着自己的手。因为一直对着火，方汐的手也很温暖，包裹在他的手上，简直像把刚在外面打完雪仗的手立刻伸进热水盆里，冷到发硬的神经瞬间解冻，从手指间到手腕全都酥酥麻麻，一碰就痒。最可怕的是方汐说话不好好说，非要贴着耳朵说，热风一直往耳朵眼里吹，吹得他脑浆都要烫熟了！
学个包蛋饺跟蒸桑拿似的，能学会就有鬼了！
为了不让方汐看扁，纪凌炀抖抖索索地舀了一勺蛋液举在火上，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凝固，他就这么悬着手腕一直烤。
旁边方汐架好油锅，拌好r_ou_馅，一手挤丸子一手拿勺刮，都准备往油锅里下了，一瞅纪凌炀，勺子还没离开火呢。
方汐皱着眉头踢了他一下：“你睡着啦？”
纪凌炀一动都不敢动，就一双眼睛斜过来瞟方汐：“蛋皮时候熟啊？”
“蛋皮？”方汐差点把r_ou_馅糊他脸上，“蛋坨都熟了！赶紧倒出来！”
纪凌炀跟帕金森似的边抖边挪开，把勺子往盘里一翻。
“啪嗒”
一勺子蛋液整个砸在盘子上，形成了一个丰满圆润的半球。
纪凌炀：“……”
方汐：“这玩意你自己吃。”
纪凌炀脖子一梗：“我吃就我吃，你想吃我还不让呢！”
“你记得也别吃我做的。”
“那我岂不是没蛋饺吃了！”
“哦，原来你知道自己做的不能吃。”
“你！你等着，我就不信一下午我还做不出几个蛋饺了！”
……
下午五点多，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家家户户的厨房都点起了灯，炒菜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汇聚成了一条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河流。
两位妈妈将忙了一下午的儿子赶出厨房，互相配合着，将已经准备好的食材烹饪成一盘盘美味佳肴。咸香耐嚼的香肠、猪耳朵、香肚、卤牛r_ou_拼盘，炸得酥酥脆脆浇上调味番茄汁的糖醋鱼，赶大早排队买的脆皮烤鸭，还有陈丽雨的拿手好菜四喜丸子，林佳的豆皮卷r_ou_，连方汐都贡献了一盘香甜的酥炸玉米烙，当然少不了加入纪凌炀一下午成果的丸子蛋饺杂菇竹笋烩白菜。
四个人围坐一桌，在腾腾的热气**同举杯。
“新年好！”
“新年快乐！”
抿了一口可乐，方汐放下杯子，在烩白菜里找了一圈，赶在纪凌炀抓住他之前，地从里面夹起一个蛋坨，问两个大人：“妈，陈阿姨，你们猜这是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摇头：“猜不到，是ji蛋包的r_ou_吗？”
方汐嘿嘿一笑，把蛋坨放进纪凌炀碗里：“你自己夹开给大家看。”
纪凌炀悲愤地瞪他一眼，在两个妈妈期待的注视下，把蛋坨夹成两半。
林佳最先反应过来，笑得直拍桌子。陈丽雨观察了几秒，再看看锅里漂浮的蛋皮和r_ou_馅，跟着“噗嗤”笑出声。
方汐一边笑一边往纪凌炀碗里夹皮r_ou_分离的“蛋饺”：“来，这是你做的。哦这个也是你做的，还有这个，这个。你别愣着快吃啊，再不吃碗都放不下了！”
纪凌炀苦着脸往嘴里塞蛋皮，烫得龇牙咧嘴：“拂要袖！有森么吼袖的！”
结果三个人笑得更大声了。
晚饭过后四个人挤在沙发上看春晚，面前的茶几上摆满各色干果点心。
林佳盘着腿，装垃圾的盘子就搁在腿上，左手端着瓜子，右手拿着往嘴里送，“咔嚓”一个，“咔嚓”一个，嗑出来的皮直接掉进垃圾盘里，连吐的力气都省了。
陈丽雨本来还有点初到别人家的矜持，耐不住林佳一直催，催得她也拿起开心果“吧嗒吧嗒”剥起来。
方汐就盯着巧克力和奶糖，隔一会儿摸一个，吃得嘴巴就没停过。
纪凌炀不爱这些东西，他怀里抱着二宝，一股脑地跟核桃较劲。好在方家买的是纸皮核桃，不然指甲都给他抠劈了。费了半天劲总算剥出来一小捧，他那张纸挑出完整的核桃r_ou_，递到方汐面前。
陈丽雨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方汐拿起来核桃就倒进嘴里，嘁哩喀喳一顿嚼，嚼完咽下去：“不错，再来几个。”
纪凌炀不干了：“你都不谢谢我！”
“我教你做蛋饺都教了一下午，也不见你谢我。”
“哼！要吃你自己剥去！”
“谢谢你还不行嘛，快剥快剥~”
“这还差不多。”
每年的春晚都差不多，该唱的歌都唱了，该跳的舞也一个不拉地跳了，相声小品还是那些老面孔，一出场大家就忍不住笑起来。
几个小时说说笑笑就那么过去了，临近十二点，四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嘴，等着主持人开始倒数。
“10”
“9”
……
“3”
“2”
“1”
“欧！！！”电视内外全都是一片欢呼声。
几乎是踩着猴年第一声钟响，窗外响起了震天的鞭炮声！璀璨的烟火几乎映红了整个夜空，刚刚好冷冷清清的大街上涌出了一群一群手持烟花爆竹的人，又跑又叫地迎接着新一年的到来。
林佳把瓜子一扔，冲去阳台抱了一个大箱子跑回来，振臂一挥：“都穿好衣服！咱们去外面放炮仗！”
陈丽雨：“现在？”
纪凌炀：“好嘞！”
方汐：“我的妈，什么时候买的？”
林佳抓起一个烟火木奉砸在儿子头上：“玩不玩，要玩赶紧的！明年市区禁烟花，想玩都没得玩了！”
“玩！当然要玩！”
四个人穿戴整齐，一人抱着一捆不知道什么烟花就跑出门。
到了空旷的地方，也懒得分哪个是哪个，抓起一个就点，一时间“轰隆隆”“劈啪啪”响成一片。
方汐拿的是一堆点了火就要跑的，他拿着打火机，点起一个连忙跑开，等砰砰砰几声之后再拿一个过去，继续点了就跑，没玩腻呢就先跑累了。方汐把剩下的烟火搬到林佳那边，自己找了个地方坐着看她们玩。
纪凌炀不知道什么也跟了过来，和他并排坐在花坛边上。两个人齐齐地仰起头看着天空中红红绿绿的烟火，“砰”地炸裂成一朵美丽的花，用短暂的生命照亮夜空，然后飞快地熄灭，变成一团灰色的烟气飘散而去。
方汐转头看向纪凌炀。五彩的光照在那张已经初显棱角的脸庞上，柔和了过去与未来的界限，一瞬间，方汐仿佛看到了十年后的纪凌炀，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爱得恨不能同生共死，恨得希望永不再见的男人。
“我想到了。”方汐突然说。
纪凌炀歪头看他一眼，好奇地问道：“你想到什么？”
“我想到，我要提的第三个条件是什么了。”
“是什么？”
“我想……”
“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
一连串鞭炮炸开的声音掩盖住方汐未说完的话，不远处林佳牵着一条二百响的鞭炮朝这边直冲而来，边跑她还边喊：“你们这些小崽子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说？赶紧过来玩啊！”
连陈丽雨都举着一根“金箍木奉”对着天上“咚！咚！咚！”地轰。
“小炀，快带方汐过来玩啊。”她开心地朝两人招手。
“我们过去吧，不然我妈要把鞭炮扔我们身上的。”方汐站起来，朝纪凌炀伸出手，“来，一起。”
纪凌炀呆呆地望着方汐，那张背着光的脸上是浅淡却温暖的微笑。纪凌炀抬起胳膊，将手轻轻搭在方汐的手上。之间相碰的瞬间，纪凌炀的心中泛起点点波澜。
这会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一个年。
将方汐的手牢牢握在掌心，纪凌炀笑了。
第三十二章
方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外一片光亮，刺得他赶紧闭上眼睛。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他把手伸到枕头边摸索手机，刚一伸过去就碰到一个毛毛的东西。
“唔，二宝你又睡枕头上。”方汐小声抱怨了一句。
又摸了两把，方汐感觉有点不对劲，怎么二宝的毛这么刺手的吗？正在奇怪，突然听到旁边想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妈，让我再睡会儿……”
方汐猛地睁开眼。
*，是纪凌炀！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心跳瞬间飙到180。
昨晚放完烟火又玩了一会儿游戏，折腾到两点才上床。两个人跟父母包办婚姻的小夫妻头一次同床一样，直不楞登地并排躺着，为了避免尴尬还尬聊了一会儿，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睡着的。
现在一睁眼就看到前世最爱的人睡在身边，方汐总有种自己没睡醒的感觉。
这是18岁的纪凌炀，比他们相识的时候年轻了5岁。不管是皮肤还是五官，都带着些稚嫩。他碰了碰纪凌炀睡到红扑扑的脸，手感又软又弹，是少年人才有的青春的触感。
方汐小心地侧过身，正对着纪凌炀，用眼睛细细描绘起他的五官。
其实纪凌炀的眼睛不算大，有点狭长的感觉，睫毛也不长，不过十分浓密，铺在下眼皮上像一层厚厚的毯子。现在睡着看不出来，但他平时睁大眼睛看人的时候会有点傻乎乎的感觉，发狠的时候倒是有点未来严肃的样子。
他的鼻梁挺高的，前世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威严，特意配了一副平光镜在公司戴，回家拿下来以后鼻梁上会留下鼻托的印子。方汐是不觉得有什么，但纪凌炀会时不时去捏一下，似乎很在意那两个减损他威严的压痕。
纪凌炀的嘴大概是脸上最没特色的，就薄薄的两片，唇色既不深也不浅。现在看起来还透着健康的粉红，但是以后会因为工作繁忙懒得喝水，变得又干又皱，还会脱皮裂口。每天出门之前方汐每天都要提醒他擦润唇膏，但是纪凌炀觉得一个大男人擦什么唇膏，十次有八次假装听不到。后来方汐学乖了，给自己嘴上涂上厚厚的一层，出门前强吻纪凌炀。每次亲了几秒纪凌炀就会把方汐推开，然后一个人冲到地下车库，完全不等方汐。当时方汐觉得他肯定是不高兴了，现在想想，这混蛋八成是不想给自己看到他害羞的脸！
想到这里，方汐不禁恶向胆边生，在纪凌炀的鼻尖“biu”地一弹。
纪凌炀吃痛地一缩，眼珠在眼皮下面转了转，眼看就要醒过来。
方汐一把抓过被子挡住下半边脸，闭上眼睛装睡。这情况谁先醒谁尴尬，他才不要和纪凌炀玩大眼瞪小眼呢。
可是过了好一会纪凌炀都没有动静，方汐正好奇呢，突然听到房门被敲响，他亲妈站在门外大喊：“小伙子们！八点多了还不起床啊！”
接着是陈丽雨的声音：“他们昨天玩到很晚，让他们再睡一会儿吧。”
“行吧，我们自己先吃早饭，然后包饺子。陈姐，你喜欢吃什么馅的？我准备了白菜，豇豆还有芹菜。”
“都挺好的。林佳，我不太会调馅，包倒是没问题。”
“有我呀！到时候我擀皮子你来包，又快又好！就是揉面麻烦点，本来还想叫个壮劳力起来帮忙。”
两人边聊边走，声音越来越远。
方壮劳力在心里抹了把汗，刚想睁开眼睛，床垫突然一震，脑袋边传来一声长长的哈欠声：“哈啊啊啊唔嗯……”方汐立刻用力闭紧眼睛。
只听身边淅淅索索一阵响动，接着是一声惊吓地“嗯？！”
过了几秒是恍然大悟地“啊！”
之后又变成略带尴尬地“呃……”
然后是伴随着落在脸颊上的轻触地“唔。”
这四声充满感情的感叹词差点把方汐逗得笑出来，他死死捏着自己的大腿在勉强让自己不要偷笑到肚子抽筋。
大概是以为方汐睡得特别熟，落在脸上的手变得大胆起来，顺着脸部的线条一路从眼角摸到嘴角，指尖在靠近下嘴唇的地方流连不去，把那片皮肤摸得有些发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汐总觉得有一股热气在不断靠近自己的脸，嘴唇上面的汗毛都有种被吹拂起来的感觉。很快他就发现不是错觉，因为他呼出去的气被前方的东西阻挡，热乎乎地扑回自己脸上。
这小混蛋不会是想亲我吧？方汐后知后觉地想到。大概是这场景太过熟悉，他居然没有感觉太害羞，心中反而升起一个恶作剧的念头。这时候要是突然睁开眼睛，纪凌炀会不会直接吓到叫出来？
卧槽绝妙的点子！方汐简直想给自己鼓掌。
然而就在他睁开眼睛的前一秒，外面突然传来“砰”得一声！
方汐吓得浑身一抖，还以为要暴露了，没想到纪凌炀反应更大，他直接吓得从床上滚下去了！砸得地板一声闷响。
愣了一秒，方汐一把揪住大腿根。不要笑不要笑笑了就纪凌炀会羞愤跳楼的！
“林佳你砸着脚吧？”
“我没事，赶紧看看盆有没有砸坏！”
“金属盆哪里会坏。”
“那行，我去接点水，咱们开始揉面吧。你看着点二宝，别叫它去抓面粉袋子。”
“你放心我会看着的。”
外面安静下来。
大概是这一摔摔掉了纪凌炀所有的勇气，方汐听到他爬起来立刻开始穿衣服，然后把盖在棉被上层的小被子掀过来翻过去不知搞了些什么，之后直接打开门走出去。
“妈，林阿姨，我起来了。”
“被刚才那一下吓醒的吧？哈哈哈哈哈抱歉抱歉啊！”
“没有，我刚好准备起来的。”
“怎么就你一个，小汐呢？”
“他还没醒。”
“这小子可真能睡，我去叫他。”
“不要了林阿姨，让他再睡一会儿吧。你们要揉面吗？我洗个脸就过来。”
“那行，我们就靠你啦。”
方汐听着门外絮絮地闲聊声，本来还有些清醒的大脑似乎又被困意侵袭，他裹了裹被子，把脸贴向带有纪凌炀余温的枕头，再次陷入黑甜的梦乡。
等他彻底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睡了9个多小时，方汐脑袋都大了。他打着哈欠坐起来，找了半天才在小被子下面找到自己的衣服。它们被整齐地塞在两层被子之间，浸染了两个人的体温，不用特意拖进被子里焐热再穿。
方汐摸着温热的衣服，笑得见眉不见眼。
中午吃的是饺子，加上昨天晚上剩的菜，四个人吃得肚子溜圆。饭后陈丽雨带着纪凌炀告辞，林佳也没有多留，只是把生饺子、咸r_ou_、香肠、蛋饺、丸子之类下锅一煮就能吃的菜，装了满满三大盒塞包里让她们带上。
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陈丽雨的视线扫过路灯上挂着的巨大中国结，紧闭的卷帘门上贴着的“福”字，还有偶尔擦肩而过的提着年货去走亲戚的行人。她的眼角渐渐shi润，赶在泪水掉下来之前用力吸了吸鼻子，转过头看向纪凌炀。
“小炀，这年你过的开心吗？”
纪凌炀专心地踩着地上的白线，手臂微微抬起，假装自己正走在假设在两栋高楼之间的一块窄木条上。听见母亲的问话，他几步跳到她身边，有点害羞地摸摸自己的脸颊，语气肯定地说：“开心！”
陈丽雨看着笑得一脸傻气的儿子，笑着回答：“我也很开心。”
假期总是过得很快，尤其是对寒假天数只有其他年级三分之一的高三生来说，刚在亲戚家转了一圈，还没把缺的觉补回来，又要开始紧张的补课。
纪凌炀上学期期末考进了班级前二十，几乎所有科目的老师都对他刮目相看，还因为“浪子回头金不换”被班主任在家长会上特意表扬了一番。年后补课开始，为了保证不掉链子，周末依旧要参加方汐开设的“补习班”。不过学习地点由麦当劳和图书馆改为纪凌炀租住的房子的客厅。
然而二人（补习）世界只维持了一周，补习班就被塞进一个“电灯泡”。
纪凌炀嘴角抽搐地瞪着卷毛：“你来干什么？”
卷毛抱着书包可怜巴巴地贴在墙上：“我不知道啊炀哥！”
门口卷毛的爸爸正在和陈丽雨告别：“真是不好意思，我平日里工作太忙，实在没空照顾童立。但是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又不放心，实在没办法，只能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了。”
陈丽雨连连摆手：“没事的，小炀和方汐也在这里复习功课，童立过来刚好一起。”
“那也很麻烦你，要不我再把房租减一点。”
“真的不用了，你给的价格本来就特别低，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那好吧，等我回来请你、你们吃饭。”
“好，你慢走。”
“好嘞，你回去吧，外面冷。”
“嗯，路上小心啊。”
两人的对话被纪凌炀听得一清二楚，他把手指捏得“啪塔啪塔”响：“又是减房租，又是请吃饭，你爸是想泡、追求我妈？”
卷毛：“我不知道啊炀哥！”
“你不知道个屁！”纪凌炀一脚踩在凳子上，揪着卷毛的衣领威胁道，“你是你爸派来的卧底吧！”
“我不是！我没有！炀哥你不要冤枉我啊！”
“我冤枉你？你平时都是一个人在家我也没见你爸把你送去补习班，怎么现在就要把你送来我家？！”
“我不知道啊炀哥！”
“不准说不知道！”
“好了。”方汐叫住两人，“没时间给你们俩闲聊，既然来了就一起做卷子。纪凌炀，把你之前多买的那套数学基础卷拿来给卷毛，记得把答案拿下来。”
纪凌炀万分不情愿地回到房间，一边翻书柜一边愤愤地自言自语：“两个人在一起复习多好，居然被这小子横cha一杠，真想揍他一顿！”
然而纪凌炀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心理学效应，叫做墨菲定律。你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倒霉了，实际情况往往比你以为的更倒霉。
比如两周之后出现在他家客厅里的五个人。
“你们有病吗为什么全都聚在我家？！”纪凌炀猛捶桌子。
卷毛：“我……”
“闭嘴！你每周都来我知道！我问的是你们！”纪凌炀指着另外四个不请自来的人说道。
郁高明：“你们偷偷复习居然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我也要参加！”
四眼：“我妈说方汐连你都能教好，要是帮我复习我肯定能考得更好。她还让我带了学费……”
杨筱萱：“方汐让我来教你标点符号。”
许恬：“陪客，避嫌。”
纪凌炀：“……”
好在房子的客厅比较大，塞进七个接近成年的少男少女还不嫌拥挤。
陈丽雨端着茶盘从厨房走出来，乐呵呵地给几个人分发茶水：“别站着了，快坐。家里难得这么热闹，你们学习结束就在这里吃晚饭吧？”
几个人纷纷婉拒。等陈丽雨回房间了，他们把茶杯放在旁边，有条不紊地拿出复习资料，围坐在桌边自顾自复习起来。
方汐全程摆着“不关我事”的脸，有人过来问问题他就顺手解答一下。经过上学期发疯一样复习，加上逐渐复苏的前世记忆，学习对方汐来说已经不算难事。反正一只也是养，一群也是放，多来几个人他并不反感，说不定还能帮到纪凌炀，于是他复习得更起劲了。
剩下纪凌炀看着一客厅的“灯泡”，“噗通”一声倒在练习册上，默默留下了悲愤的泪水。
第三十三章
三个课代表，一个尖子生，两个中游选手和一个被强制学习的垫底就这样组成了一个七人学习小组，每周末都在纪凌炀家里开互助学习会。
班主任一开始还觉得会耽误几个好学生的成绩，不过几次考试过后，好的依旧很好，差的——目前只有卷毛——也跟着提升了不少，至少脱离了班级倒数前十的行列。这么一来班主任也不好阻止，有时候还会拿互助学习会和卷毛做例子，教育其他同学“只要够努力，猪都能上树”。
然而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卷毛何德何能被三个课代表围着教，以及杨筱萱怎么和那群男生混在一起？班里甚至传出杨筱萱和互助会五个男生中的一个谈恋爱的绯闻。
同样参加互助会然而根本没人提起的许恬：“怎样啦！五男一女的绝美爱情里我不配有姓名吗？”
杨筱萱对此倒是羡慕得很：“烦死了，昨天又有人问我是不是和纪凌炀谈恋爱了，之前还问过方汐、郁高明，还好没人提过童立和钱远，不然我把她们头都打掉。”
许恬：“为什么不能提那两个？卷毛就算了，四眼成绩不是挺好的吗？”
杨筱萱：“我不和比我矮的男生谈恋爱。”
许恬：“可以，净高165公分的少女你很有志向。”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到纪凌炀家门口，杨筱萱伸手按门铃的时候从口袋里带出一个东西，许恬地接住，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一瓶透明指甲油。
许恬：“……”
杨筱萱：“哦，纪凌炀让我带的。”
许恬：“他要指甲油干吗？别告诉我他有奇怪的嗜好。”
杨筱萱神秘一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门打开，纪凌炀一看是杨筱萱，立刻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小声询问：“带了吗？”
杨筱萱也被带坏了，一把抓过许恬手里的指甲油，举到眼前，同样鬼鬼祟祟地回答：“当然！”
“同志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两个人对暗号一样说了一通，末了还煞有介事地击了个掌。
许恬在旁边看得一脑门子问号：杨筱萱别是真和纪凌炀有什么吧？
复习了一上午，中午吃过饭照例休息一个半小时，原本定的一个小时，但是中午总是吃撑，不得不多放半小时消食。陈丽雨的手艺很好，加上被几个孩子硬塞了伙食费，她每次都特别用心地做饭，吃得一个个肚子溜圆，就恨自己胃口小了不别人少吃几口。
大家本来都在客厅休息，纪凌炀突然把方汐叫去房间，说有东西给他看，方汐进了房间见他还在书籍上找，就坐地毯上等着。谁知纪凌炀突然从后面窜上来，两条腿分别从左右两边伸过来压住方汐的膝盖，然后一只手从上往下锁住方汐的右手，另一只手抓住方汐的左手腕，接着对门外喊道：“杨筱萱，快！”
几乎是同时，杨筱萱“嗖”得一声冲进房间，跪坐在方汐面前，掏出口袋里的东西一边拧盖子一边说：“来了来了！”
方汐都懵了：“你们干什么？！”
纪凌炀整个人猴在方汐背后，粘得比狗皮膏药还紧。他把下巴架在方汐肩上，怕太大声震着他，就跟说悄悄话似的小口小口对着方汐耳朵喷热气：“给你涂指甲油。”
“卧槽你欠打啊，给我涂什么指甲油？快放开！”方汐拼死反抗，奈何纪凌炀技巧不行力气够大，暂时挣脱不开。
杨筱萱捏着沾满指甲油的刷子半天瞄不准：“纪凌炀你行不行啊？抖成这样我会画花的。”
纪凌炀差点翻脸：“你说谁不行？”
杨筱萱：“那你抓着他别让他动啊！”
眼看方汐就要凭借高超的防身术技巧挣脱开，纪凌炀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向门口看热闹看得要笑翻过去几个人求救：“笑屁啊还不上来帮忙！”
卷毛和四眼齐齐后退一步。笑归笑，帮忙可不敢，方汐可是控制着他们之后三个月要写的卷子数量的可怕男人。
郁高明倒是仗着自己是方汐的老同学想上去帮忙，谁知慢了一步，七人小组里最没存在感的陪客许恬一个箭步冲上去，两只手一上一下钳在纪凌炀和方汐的手腕上，把他们死死扣在一起。
方汐：“嗯？？？”
纪凌炀：“喔！！！”
杨筱萱：“够朋友！”
许恬：“别废话！快！”
在三人的通力合作之下，最终方汐的左手食指指夹盖上被涂了厚厚的一层透明指甲油。
指甲油干透之后方汐才被放开，他ji,ng疲力尽地倒在地毯上，悲愤地怒吼：“纪凌炀你有毛病啊！”
纪凌炀也累得够呛，他背靠着床沿，得意万分地说：“嘿，这下我看你还怎么咬指甲！”
方汐不敢置信地扭头瞪向纪凌炀，一脚踢在他屁股上：“你不会和我说吗？居然用这种办法？”
纪凌炀才不在乎那软绵绵的一脚，他的视线钉在那个亮晶晶的指甲上，越看心里越美：“你管我用什么法子，有用就行！”
“你等着！看我下午不出几个题目难死你！”
“哇，你都不感谢我，居然还想恩将仇报？”
“感谢你个头！”
杨筱萱带着指甲油功成身退，许恬一脸恍惚地跟在她身后。
杨筱萱见好友这副魂飞天外的表情，好奇地问：“你没事吧？”
许恬一摆手，满脸痴汉笑容地捧住了脸：“多么绝美的爱情，我这辈子值了！”
杨筱萱：“不是叫你别看奇怪的书吗……”
午休结束，方汐顶着亮到反光的指夹继续写卷子。
一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就聚焦过来，方汐一拍桌子：“没事干就开始默古诗！”
几道视线“嗖”得缩了回去，低头假装自己在认真复习。
不过中午玩得那么开心，几个人的心早就野了，安静没一会儿就开始闲聊。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大家纷纷开始谈自己的高考志愿。
“我想学考古，但是我妈说女孩子搞考古太累了，风吹日晒生活不稳定，还是学汉语言文学比较好，毕业以后可以考研，考上就继续读，考不上回来嫁人。”杨筱萱遗憾地耸耸肩，“我才不想毕业就结婚，所以准备折中一下学历史，学出来留校搞科研，或者去出版社当编辑。”
许恬撑着下巴一脸无所谓地说：“大概学经济学或者会计学？我爸想找关系把我弄去银行，我妈想介绍我去她们公司当会计，怎样都好，反正轮不到我做主。”
“我想考农大的动物科学系。”郁高明挠着头发说道。
方汐不解：“你怎么突然想学这个？”
郁高明嘿嘿一笑：“去年你不是提议我亲戚的罐头厂改为生产宠物罐头吗？我爸和他们商量过了，已经开始筹备这方面的事情了。”
方汐：“来真的啊？”
郁高明：“那当然，他们还派人去国外做了调查，都觉得挺有市场前景的。我想上个相关专业，以后出来就在他们的厂里做个研究员，专门调配宠物食品配方。”
方汐简直想给他鼓掌：“可以可以，有志向，要是你爸他们的厂开起来了，以后我家二宝的罐头你可要全包了。”
“那当然！他们要是不给我就拿工资给买，怎么也不会缺了你的！”
“我以后要是养宠物了你能不能给我便宜点？”
“我也是我也是！”
几个人全都围上来要优惠。
郁高明一拍胸脯：“我全包了！”
方汐偷偷算了一笔账，以后市面上比较好的猫罐头价格大概在15元上下，一天两罐就是30元，一个月30天就是900元，一年12个月最少也要10800元。在场的其余6个人，要是一人养一只，就是6万多。照这个数目来，郁高明头一年的工资怕是要全部送进去了。
想到这里，方汐不由为郁高明捏了一把汗。不过看他那么高兴，暂时就不泼他冷水了。
卷毛在旁边听了半天都傻了，原本他的成绩根本考不上大学，他爸准备让他读个技校，学学汽修焊接什么的，也算条出路。但是现在他的成绩已经能摸到专科的边，努力一下还是可以考上外省的大专，卷毛他爸刚开始考虑高考志愿的事情，而卷毛本人还处在“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状态。
众人看他一脸迷茫地德行就知道他还没想好呢，有志一同地跳过他看向四眼。
“你成绩那么好，志愿肯定早就定了吧？”
“应该是搞科研吧？”
“我记得你物理特别好。”
四眼低着头，喃喃说道：“x大的工商管理。”
“x大？他们去年的录取分数好像是650分，四眼你的成绩应该够。”
“卧槽650？你们好学生的世界我看不懂。”
“x市那么远，你一个人过去？”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唯独四眼兴趣缺缺地做着题，仿佛讨论的中心不是他一样。
同是边缘人的许恬看出他的低落，小声问道：“你不想去？”
四眼在众人惊吓的目光中点点头。
“那你想去哪？”
“其实我们这里的n大也不错，全国排名第6呢。”
“你成绩这么好去哪不都差不多。”
卷毛很不爽，拍着桌子骂道：“那是x大诶！我做梦都不敢想，你居然还看不上！不想上你就把成绩给我啊，我要是能考去那里，我爸不得高兴到送我出国旅游！”
“砰！”四眼举起试卷狠狠砸在桌上，用前所未有地愤怒语气大喊道：“我给你！你去啊！”
客厅里鸦雀无声，在场的人还没见过四眼生气的样子，连卷毛都吓得不敢说话。
安静了一会儿，方汐正准备岔开话题缓和一下气氛，四眼突然摘掉眼镜抹起了眼泪，他边哭边抽抽噎噎地说：“我不想去，我不想继承公司，我想学航空航天，我想造飞机，呜呜呜呜……”
一时间众人都想到四眼的妈妈。除了听过对方背后说难听话的纪凌炀，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从父母那里听说过，这位全身名牌的女士在家长会上可是相当出挑。因为四眼成绩好人又乖，班主任曾经请四眼的妈妈上去介绍教育经验，她上去大谈特谈了一通“钱是万能的”，“拿钱请家教才是正道”，“为了孩子的未来要舍得花钱”的理论，听得讲台下的爸爸妈妈们撇嘴的撇嘴，扭头的扭头。次数多了班主任也学乖了，表扬四眼可以，他妈妈就算了，能教出四眼这样的孩子她是上辈子积了德。
四眼低落的情绪传染了其余人，大家也没有了闲聊的心情，安慰好四眼之后就继续复习。
下午四点大家各自回家，纪凌炀照例出来送方汐一段。
想起下午的话题，纪凌炀问道：“你准备考哪里？”
“嗯，东南的计算机网络及其应用，未来我想做互联网相关工作。”方汐的志愿和前世差不多，只是这次选了个更好的学校。
纪凌炀一听名字就知道完蛋，本来还想说如果方汐靠的是稍微好一点学校的好专业，他就拼一拼看能不能够上差专业的二本，然而方汐报的学校根本没有二本。
想到高考结束就要和方汐分开，纪凌炀心里一阵惊慌失落，挺直的腰背垮了下来，整个人都散发着出颓废的气息。
方汐一看纪凌炀这个样子就猜到他的打算，不过他可不预备为了谈恋爱特意考差，为了爱情改变自我、失去自我这种事情他不会做第二次。
看了看没ji,ng打采的纪凌炀，方汐突然搂住他的肩膀，安慰道：“你现在的成绩努力努力说不定能考上二本，财大和工大的二本都不错。你不是喜欢游戏吗？可以在这两个学校里挑个计算机专业比较好的上，出来以后搞游戏开发，说不定我们俩能在一个公司工作呢？”
纪凌炀完全不觉得安慰，大学四年，分开这么久方汐还记不记得他都不一定呢。一起工作？这饼画得可真大。
方汐见劝不过来，只好贴到他耳边说：“还记得年三十晚上我和你说，我想到要提的第三个条件是什么了吗？”
纪凌炀瞬间ji,ng神过来，他猛地转过头，下巴差点蹭到方汐的嘴。来不及遐想，他揪着方汐的袖子追问道：“记得！鞭炮声音太大我没听到！你再说一次！”
方汐一把甩开纪凌炀，翻了个大白眼给他，没好气举起左手：“你在我手上涂指甲油还想我告诉你说了什么？做梦呢吧！”
纪凌炀：“……”
方汐拍拍他的脸，跑出去几步，回头笑着鼓励道：“认真学习吧，学习使你快乐。要是你学得特别好，我指不定一高兴就告诉你了呢？”
纪凌炀ji,ng神一振，充满斗志地喊道：“你说的！我要是考进年级前100你就告诉我！”
方汐挥挥手：“再说啦！”
所有人都将当天下午的闲聊当做一个小cha曲，继续努力努力复习的生活。没有人想到，两个月后，二模结束后的第三天，曾经成为这场闲聊中心人物的四眼，突然离家出走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两、三章就完结啦。完结以后照例要抽奖，大家记得来我微博，顺便告诉我抽奖要抽啥？
第三十四章
得知四眼失踪消息的时候正在上第三节 课，地理老师刚把地图贴到黑板上，外面就传来吵闹声。
“这位家长你冷静一点！我们已经尽力组织人去寻找……了。”
“警察都找不到你们去哪里找！我不管！你们把……给我叫出来！”
“赵女士，对于……失踪的事情我们都很遗憾，但是你不能因此提出无理要求。”
“什么无理要求！我儿子向来听话怎么可能离家出走！一定是被……教唆的！我的儿子啊！你一个人在外面出了意外可怎么办啊！”
外面吵得不可开交，全班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小老头狂敲桌子：“看黑板！看外面干什么？看外面你们能考到150分吗？！”
不知道谁接了一句：“不看我们也考不到。”
小老头气得又蹦又跳，刚想下去找罪魁祸首，教室门突然被推开，班主任探头进来说道：“李老师，打扰一下，我叫几个学生有事。”
小老头把三角板往桌上一扔，没好气地说：“叫吧叫吧叫吧！”
地理李老师是退休返聘的老教师，班主任对他也是恭恭敬敬，也不敢耽搁，当即点了几个人：“纪凌炀，方汐，童立，郁高明，你们来一下。”
四个人站起来互相看了看，另外三个人有点好奇为什么要叫自己。方汐瞥了一眼四眼的课桌，心里有了个猜测。
喜欢的错误方法 第11节
喜欢的错误方法 第11节
说着方汐趴在纪凌炀背上，分别握着他的两只手，手把手带着他舀蛋液，放在火上烤，夹r_ou_的筷子也换成小勺子，还不时在他耳边小声说着要领。一步一步细致又认真，挑不出一丝错。
等一个蛋饺做完，方汐直起身，笑着问道：“会了吧？”
“我会、会了。”纪凌炀结结巴巴地说道。等方汐偷笑着转身去弄r_ou_馅，他的脸立刻扭成一团。
会个屁！刚才方汐压在背上，捂得后背暖烘烘的，后脖子都要热出汗了。这就算了，他还着抓着自己的手。因为一直对着火，方汐的手也很温暖，包裹在他的手上，简直像把刚在外面打完雪仗的手立刻伸进热水盆里，冷到发硬的神经瞬间解冻，从手指间到手腕全都酥酥麻麻，一碰就痒。最可怕的是方汐说话不好好说，非要贴着耳朵说，热风一直往耳朵眼里吹，吹得他脑浆都要烫熟了！
学个包蛋饺跟蒸桑拿似的，能学会就有鬼了！
为了不让方汐看扁，纪凌炀抖抖索索地舀了一勺蛋液举在火上，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凝固，他就这么悬着手腕一直烤。
旁边方汐架好油锅，拌好r_ou_馅，一手挤丸子一手拿勺刮，都准备往油锅里下了，一瞅纪凌炀，勺子还没离开火呢。
方汐皱着眉头踢了他一下：“你睡着啦？”
纪凌炀一动都不敢动，就一双眼睛斜过来瞟方汐：“蛋皮时候熟啊？”
“蛋皮？”方汐差点把r_ou_馅糊他脸上，“蛋坨都熟了！赶紧倒出来！”
纪凌炀跟帕金森似的边抖边挪开，把勺子往盘里一翻。
“啪嗒”
一勺子蛋液整个砸在盘子上，形成了一个丰满圆润的半球。
纪凌炀：“……”
方汐：“这玩意你自己吃。”
纪凌炀脖子一梗：“我吃就我吃，你想吃我还不让呢！”
“你记得也别吃我做的。”
“那我岂不是没蛋饺吃了！”
“哦，原来你知道自己做的不能吃。”
“你！你等着，我就不信一下午我还做不出几个蛋饺了！”
……
下午五点多，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家家户户的厨房都点起了灯，炒菜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汇聚成了一条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河流。
两位妈妈将忙了一下午的儿子赶出厨房，互相配合着，将已经准备好的食材烹饪成一盘盘美味佳肴。咸香耐嚼的香肠、猪耳朵、香肚、卤牛r_ou_拼盘，炸得酥酥脆脆浇上调味番茄汁的糖醋鱼，赶大早排队买的脆皮烤鸭，还有陈丽雨的拿手好菜四喜丸子，林佳的豆皮卷r_ou_，连方汐都贡献了一盘香甜的酥炸玉米烙，当然少不了加入纪凌炀一下午成果的丸子蛋饺杂菇竹笋烩白菜。
四个人围坐一桌，在腾腾的热气**同举杯。
“新年好！”
“新年快乐！”
抿了一口可乐，方汐放下杯子，在烩白菜里找了一圈，赶在纪凌炀抓住他之前，地从里面夹起一个蛋坨，问两个大人：“妈，陈阿姨，你们猜这是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摇头：“猜不到，是ji蛋包的r_ou_吗？”
方汐嘿嘿一笑，把蛋坨放进纪凌炀碗里：“你自己夹开给大家看。”
纪凌炀悲愤地瞪他一眼，在两个妈妈期待的注视下，把蛋坨夹成两半。
林佳最先反应过来，笑得直拍桌子。陈丽雨观察了几秒，再看看锅里漂浮的蛋皮和r_ou_馅，跟着“噗嗤”笑出声。
方汐一边笑一边往纪凌炀碗里夹皮r_ou_分离的“蛋饺”：“来，这是你做的。哦这个也是你做的，还有这个，这个。你别愣着快吃啊，再不吃碗都放不下了！”
纪凌炀苦着脸往嘴里塞蛋皮，烫得龇牙咧嘴：“拂要袖！有森么吼袖的！”
结果三个人笑得更大声了。
晚饭过后四个人挤在沙发上看春晚，面前的茶几上摆满各色干果点心。
林佳盘着腿，装垃圾的盘子就搁在腿上，左手端着瓜子，右手拿着往嘴里送，“咔嚓”一个，“咔嚓”一个，嗑出来的皮直接掉进垃圾盘里，连吐的力气都省了。
陈丽雨本来还有点初到别人家的矜持，耐不住林佳一直催，催得她也拿起开心果“吧嗒吧嗒”剥起来。
方汐就盯着巧克力和奶糖，隔一会儿摸一个，吃得嘴巴就没停过。
纪凌炀不爱这些东西，他怀里抱着二宝，一股脑地跟核桃较劲。好在方家买的是纸皮核桃，不然指甲都给他抠劈了。费了半天劲总算剥出来一小捧，他那张纸挑出完整的核桃r_ou_，递到方汐面前。
陈丽雨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方汐拿起来核桃就倒进嘴里，嘁哩喀喳一顿嚼，嚼完咽下去：“不错，再来几个。”
纪凌炀不干了：“你都不谢谢我！”
“我教你做蛋饺都教了一下午，也不见你谢我。”
“哼！要吃你自己剥去！”
“谢谢你还不行嘛，快剥快剥~”
“这还差不多。”
每年的春晚都差不多，该唱的歌都唱了，该跳的舞也一个不拉地跳了，相声小品还是那些老面孔，一出场大家就忍不住笑起来。
几个小时说说笑笑就那么过去了，临近十二点，四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嘴，等着主持人开始倒数。
“10”
“9”
……
“3”
“2”
“1”
“欧！！！”电视内外全都是一片欢呼声。
几乎是踩着猴年第一声钟响，窗外响起了震天的鞭炮声！璀璨的烟火几乎映红了整个夜空，刚刚好冷冷清清的大街上涌出了一群一群手持烟花爆竹的人，又跑又叫地迎接着新一年的到来。
林佳把瓜子一扔，冲去阳台抱了一个大箱子跑回来，振臂一挥：“都穿好衣服！咱们去外面放炮仗！”
陈丽雨：“现在？”
纪凌炀：“好嘞！”
方汐：“我的妈，什么时候买的？”
林佳抓起一个烟火木奉砸在儿子头上：“玩不玩，要玩赶紧的！明年市区禁烟花，想玩都没得玩了！”
“玩！当然要玩！”
四个人穿戴整齐，一人抱着一捆不知道什么烟花就跑出门。
到了空旷的地方，也懒得分哪个是哪个，抓起一个就点，一时间“轰隆隆”“劈啪啪”响成一片。
方汐拿的是一堆点了火就要跑的，他拿着打火机，点起一个连忙跑开，等砰砰砰几声之后再拿一个过去，继续点了就跑，没玩腻呢就先跑累了。方汐把剩下的烟火搬到林佳那边，自己找了个地方坐着看她们玩。
纪凌炀不知道什么也跟了过来，和他并排坐在花坛边上。两个人齐齐地仰起头看着天空中红红绿绿的烟火，“砰”地炸裂成一朵美丽的花，用短暂的生命照亮夜空，然后飞快地熄灭，变成一团灰色的烟气飘散而去。
方汐转头看向纪凌炀。五彩的光照在那张已经初显棱角的脸庞上，柔和了过去与未来的界限，一瞬间，方汐仿佛看到了十年后的纪凌炀，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爱得恨不能同生共死，恨得希望永不再见的男人。
“我想到了。”方汐突然说。
纪凌炀歪头看他一眼，好奇地问道：“你想到什么？”
“我想到，我要提的第三个条件是什么了。”
“是什么？”
“我想……”
“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
一连串鞭炮炸开的声音掩盖住方汐未说完的话，不远处林佳牵着一条二百响的鞭炮朝这边直冲而来，边跑她还边喊：“你们这些小崽子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说？赶紧过来玩啊！”
连陈丽雨都举着一根“金箍木奉”对着天上“咚！咚！咚！”地轰。
“小炀，快带方汐过来玩啊。”她开心地朝两人招手。
“我们过去吧，不然我妈要把鞭炮扔我们身上的。”方汐站起来，朝纪凌炀伸出手，“来，一起。”
纪凌炀呆呆地望着方汐，那张背着光的脸上是浅淡却温暖的微笑。纪凌炀抬起胳膊，将手轻轻搭在方汐的手上。之间相碰的瞬间，纪凌炀的心中泛起点点波澜。
这会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一个年。
将方汐的手牢牢握在掌心，纪凌炀笑了。
第三十二章
方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外一片光亮，刺得他赶紧闭上眼睛。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他把手伸到枕头边摸索手机，刚一伸过去就碰到一个毛毛的东西。
“唔，二宝你又睡枕头上。”方汐小声抱怨了一句。
又摸了两把，方汐感觉有点不对劲，怎么二宝的毛这么刺手的吗？正在奇怪，突然听到旁边想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妈，让我再睡会儿……”
方汐猛地睁开眼。
*，是纪凌炀！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心跳瞬间飙到180。
昨晚放完烟火又玩了一会儿游戏，折腾到两点才上床。两个人跟父母包办婚姻的小夫妻头一次同床一样，直不楞登地并排躺着，为了避免尴尬还尬聊了一会儿，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睡着的。
现在一睁眼就看到前世最爱的人睡在身边，方汐总有种自己没睡醒的感觉。
这是18岁的纪凌炀，比他们相识的时候年轻了5岁。不管是皮肤还是五官，都带着些稚嫩。他碰了碰纪凌炀睡到红扑扑的脸，手感又软又弹，是少年人才有的青春的触感。
方汐小心地侧过身，正对着纪凌炀，用眼睛细细描绘起他的五官。
其实纪凌炀的眼睛不算大，有点狭长的感觉，睫毛也不长，不过十分浓密，铺在下眼皮上像一层厚厚的毯子。现在睡着看不出来，但他平时睁大眼睛看人的时候会有点傻乎乎的感觉，发狠的时候倒是有点未来严肃的样子。
他的鼻梁挺高的，前世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威严，特意配了一副平光镜在公司戴，回家拿下来以后鼻梁上会留下鼻托的印子。方汐是不觉得有什么，但纪凌炀会时不时去捏一下，似乎很在意那两个减损他威严的压痕。
纪凌炀的嘴大概是脸上最没特色的，就薄薄的两片，唇色既不深也不浅。现在看起来还透着健康的粉红，但是以后会因为工作繁忙懒得喝水，变得又干又皱，还会脱皮裂口。每天出门之前方汐每天都要提醒他擦润唇膏，但是纪凌炀觉得一个大男人擦什么唇膏，十次有八次假装听不到。后来方汐学乖了，给自己嘴上涂上厚厚的一层，出门前强吻纪凌炀。每次亲了几秒纪凌炀就会把方汐推开，然后一个人冲到地下车库，完全不等方汐。当时方汐觉得他肯定是不高兴了，现在想想，这混蛋八成是不想给自己看到他害羞的脸！
想到这里，方汐不禁恶向胆边生，在纪凌炀的鼻尖“biu”地一弹。
纪凌炀吃痛地一缩，眼珠在眼皮下面转了转，眼看就要醒过来。
方汐一把抓过被子挡住下半边脸，闭上眼睛装睡。这情况谁先醒谁尴尬，他才不要和纪凌炀玩大眼瞪小眼呢。
可是过了好一会纪凌炀都没有动静，方汐正好奇呢，突然听到房门被敲响，他亲妈站在门外大喊：“小伙子们！八点多了还不起床啊！”
接着是陈丽雨的声音：“他们昨天玩到很晚，让他们再睡一会儿吧。”
“行吧，我们自己先吃早饭，然后包饺子。陈姐，你喜欢吃什么馅的？我准备了白菜，豇豆还有芹菜。”
“都挺好的。林佳，我不太会调馅，包倒是没问题。”
“有我呀！到时候我擀皮子你来包，又快又好！就是揉面麻烦点，本来还想叫个壮劳力起来帮忙。”
两人边聊边走，声音越来越远。
方壮劳力在心里抹了把汗，刚想睁开眼睛，床垫突然一震，脑袋边传来一声长长的哈欠声：“哈啊啊啊唔嗯……”方汐立刻用力闭紧眼睛。
只听身边淅淅索索一阵响动，接着是一声惊吓地“嗯？！”
过了几秒是恍然大悟地“啊！”
之后又变成略带尴尬地“呃……”
然后是伴随着落在脸颊上的轻触地“唔。”
这四声充满感情的感叹词差点把方汐逗得笑出来，他死死捏着自己的大腿在勉强让自己不要偷笑到肚子抽筋。
大概是以为方汐睡得特别熟，落在脸上的手变得大胆起来，顺着脸部的线条一路从眼角摸到嘴角，指尖在靠近下嘴唇的地方流连不去，把那片皮肤摸得有些发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汐总觉得有一股热气在不断靠近自己的脸，嘴唇上面的汗毛都有种被吹拂起来的感觉。很快他就发现不是错觉，因为他呼出去的气被前方的东西阻挡，热乎乎地扑回自己脸上。
这小混蛋不会是想亲我吧？方汐后知后觉地想到。大概是这场景太过熟悉，他居然没有感觉太害羞，心中反而升起一个恶作剧的念头。这时候要是突然睁开眼睛，纪凌炀会不会直接吓到叫出来？
卧槽绝妙的点子！方汐简直想给自己鼓掌。
然而就在他睁开眼睛的前一秒，外面突然传来“砰”得一声！
方汐吓得浑身一抖，还以为要暴露了，没想到纪凌炀反应更大，他直接吓得从床上滚下去了！砸得地板一声闷响。
愣了一秒，方汐一把揪住大腿根。不要笑不要笑笑了就纪凌炀会羞愤跳楼的！
“林佳你砸着脚吧？”
“我没事，赶紧看看盆有没有砸坏！”
“金属盆哪里会坏。”
“那行，我去接点水，咱们开始揉面吧。你看着点二宝，别叫它去抓面粉袋子。”
“你放心我会看着的。”
外面安静下来。
大概是这一摔摔掉了纪凌炀所有的勇气，方汐听到他爬起来立刻开始穿衣服，然后把盖在棉被上层的小被子掀过来翻过去不知搞了些什么，之后直接打开门走出去。
“妈，林阿姨，我起来了。”
“被刚才那一下吓醒的吧？哈哈哈哈哈抱歉抱歉啊！”
“没有，我刚好准备起来的。”
“怎么就你一个，小汐呢？”
“他还没醒。”
“这小子可真能睡，我去叫他。”
“不要了林阿姨，让他再睡一会儿吧。你们要揉面吗？我洗个脸就过来。”
“那行，我们就靠你啦。”
方汐听着门外絮絮地闲聊声，本来还有些清醒的大脑似乎又被困意侵袭，他裹了裹被子，把脸贴向带有纪凌炀余温的枕头，再次陷入黑甜的梦乡。
等他彻底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睡了9个多小时，方汐脑袋都大了。他打着哈欠坐起来，找了半天才在小被子下面找到自己的衣服。它们被整齐地塞在两层被子之间，浸染了两个人的体温，不用特意拖进被子里焐热再穿。
方汐摸着温热的衣服，笑得见眉不见眼。
中午吃的是饺子，加上昨天晚上剩的菜，四个人吃得肚子溜圆。饭后陈丽雨带着纪凌炀告辞，林佳也没有多留，只是把生饺子、咸r_ou_、香肠、蛋饺、丸子之类下锅一煮就能吃的菜，装了满满三大盒塞包里让她们带上。
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陈丽雨的视线扫过路灯上挂着的巨大中国结，紧闭的卷帘门上贴着的“福”字，还有偶尔擦肩而过的提着年货去走亲戚的行人。她的眼角渐渐shi润，赶在泪水掉下来之前用力吸了吸鼻子，转过头看向纪凌炀。
“小炀，这年你过的开心吗？”
纪凌炀专心地踩着地上的白线，手臂微微抬起，假装自己正走在假设在两栋高楼之间的一块窄木条上。听见母亲的问话，他几步跳到她身边，有点害羞地摸摸自己的脸颊，语气肯定地说：“开心！”
陈丽雨看着笑得一脸傻气的儿子，笑着回答：“我也很开心。”
假期总是过得很快，尤其是对寒假天数只有其他年级三分之一的高三生来说，刚在亲戚家转了一圈，还没把缺的觉补回来，又要开始紧张的补课。
纪凌炀上学期期末考进了班级前二十，几乎所有科目的老师都对他刮目相看，还因为“浪子回头金不换”被班主任在家长会上特意表扬了一番。年后补课开始，为了保证不掉链子，周末依旧要参加方汐开设的“补习班”。不过学习地点由麦当劳和图书馆改为纪凌炀租住的房子的客厅。
然而二人（补习）世界只维持了一周，补习班就被塞进一个“电灯泡”。
纪凌炀嘴角抽搐地瞪着卷毛：“你来干什么？”
卷毛抱着书包可怜巴巴地贴在墙上：“我不知道啊炀哥！”
门口卷毛的爸爸正在和陈丽雨告别：“真是不好意思，我平日里工作太忙，实在没空照顾童立。但是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又不放心，实在没办法，只能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了。”
陈丽雨连连摆手：“没事的，小炀和方汐也在这里复习功课，童立过来刚好一起。”
“那也很麻烦你，要不我再把房租减一点。”
“真的不用了，你给的价格本来就特别低，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那好吧，等我回来请你、你们吃饭。”
“好，你慢走。”
“好嘞，你回去吧，外面冷。”
“嗯，路上小心啊。”
两人的对话被纪凌炀听得一清二楚，他把手指捏得“啪塔啪塔”响：“又是减房租，又是请吃饭，你爸是想泡、追求我妈？”
卷毛：“我不知道啊炀哥！”
“你不知道个屁！”纪凌炀一脚踩在凳子上，揪着卷毛的衣领威胁道，“你是你爸派来的卧底吧！”
“我不是！我没有！炀哥你不要冤枉我啊！”
“我冤枉你？你平时都是一个人在家我也没见你爸把你送去补习班，怎么现在就要把你送来我家？！”
“我不知道啊炀哥！”
“不准说不知道！”
“好了。”方汐叫住两人，“没时间给你们俩闲聊，既然来了就一起做卷子。纪凌炀，把你之前多买的那套数学基础卷拿来给卷毛，记得把答案拿下来。”
纪凌炀万分不情愿地回到房间，一边翻书柜一边愤愤地自言自语：“两个人在一起复习多好，居然被这小子横cha一杠，真想揍他一顿！”
然而纪凌炀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心理学效应，叫做墨菲定律。你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倒霉了，实际情况往往比你以为的更倒霉。
比如两周之后出现在他家客厅里的五个人。
“你们有病吗为什么全都聚在我家？！”纪凌炀猛捶桌子。
卷毛：“我……”
“闭嘴！你每周都来我知道！我问的是你们！”纪凌炀指着另外四个不请自来的人说道。
郁高明：“你们偷偷复习居然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我也要参加！”
四眼：“我妈说方汐连你都能教好，要是帮我复习我肯定能考得更好。她还让我带了学费……”
杨筱萱：“方汐让我来教你标点符号。”
许恬：“陪客，避嫌。”
纪凌炀：“……”
好在房子的客厅比较大，塞进七个接近成年的少男少女还不嫌拥挤。
陈丽雨端着茶盘从厨房走出来，乐呵呵地给几个人分发茶水：“别站着了，快坐。家里难得这么热闹，你们学习结束就在这里吃晚饭吧？”
几个人纷纷婉拒。等陈丽雨回房间了，他们把茶杯放在旁边，有条不紊地拿出复习资料，围坐在桌边自顾自复习起来。
方汐全程摆着“不关我事”的脸，有人过来问问题他就顺手解答一下。经过上学期发疯一样复习，加上逐渐复苏的前世记忆，学习对方汐来说已经不算难事。反正一只也是养，一群也是放，多来几个人他并不反感，说不定还能帮到纪凌炀，于是他复习得更起劲了。
剩下纪凌炀看着一客厅的“灯泡”，“噗通”一声倒在练习册上，默默留下了悲愤的泪水。
第三十三章
三个课代表，一个尖子生，两个中游选手和一个被强制学习的垫底就这样组成了一个七人学习小组，每周末都在纪凌炀家里开互助学习会。
班主任一开始还觉得会耽误几个好学生的成绩，不过几次考试过后，好的依旧很好，差的——目前只有卷毛——也跟着提升了不少，至少脱离了班级倒数前十的行列。这么一来班主任也不好阻止，有时候还会拿互助学习会和卷毛做例子，教育其他同学“只要够努力，猪都能上树”。
然而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卷毛何德何能被三个课代表围着教，以及杨筱萱怎么和那群男生混在一起？班里甚至传出杨筱萱和互助会五个男生中的一个谈恋爱的绯闻。
同样参加互助会然而根本没人提起的许恬：“怎样啦！五男一女的绝美爱情里我不配有姓名吗？”
杨筱萱对此倒是羡慕得很：“烦死了，昨天又有人问我是不是和纪凌炀谈恋爱了，之前还问过方汐、郁高明，还好没人提过童立和钱远，不然我把她们头都打掉。”
许恬：“为什么不能提那两个？卷毛就算了，四眼成绩不是挺好的吗？”
杨筱萱：“我不和比我矮的男生谈恋爱。”
许恬：“可以，净高165公分的少女你很有志向。”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到纪凌炀家门口，杨筱萱伸手按门铃的时候从口袋里带出一个东西，许恬地接住，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一瓶透明指甲油。
许恬：“……”
杨筱萱：“哦，纪凌炀让我带的。”
许恬：“他要指甲油干吗？别告诉我他有奇怪的嗜好。”
杨筱萱神秘一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门打开，纪凌炀一看是杨筱萱，立刻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小声询问：“带了吗？”
杨筱萱也被带坏了，一把抓过许恬手里的指甲油，举到眼前，同样鬼鬼祟祟地回答：“当然！”
“同志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两个人对暗号一样说了一通，末了还煞有介事地击了个掌。
许恬在旁边看得一脑门子问号：杨筱萱别是真和纪凌炀有什么吧？
复习了一上午，中午吃过饭照例休息一个半小时，原本定的一个小时，但是中午总是吃撑，不得不多放半小时消食。陈丽雨的手艺很好，加上被几个孩子硬塞了伙食费，她每次都特别用心地做饭，吃得一个个肚子溜圆，就恨自己胃口小了不别人少吃几口。
大家本来都在客厅休息，纪凌炀突然把方汐叫去房间，说有东西给他看，方汐进了房间见他还在书籍上找，就坐地毯上等着。谁知纪凌炀突然从后面窜上来，两条腿分别从左右两边伸过来压住方汐的膝盖，然后一只手从上往下锁住方汐的右手，另一只手抓住方汐的左手腕，接着对门外喊道：“杨筱萱，快！”
几乎是同时，杨筱萱“嗖”得一声冲进房间，跪坐在方汐面前，掏出口袋里的东西一边拧盖子一边说：“来了来了！”
方汐都懵了：“你们干什么？！”
纪凌炀整个人猴在方汐背后，粘得比狗皮膏药还紧。他把下巴架在方汐肩上，怕太大声震着他，就跟说悄悄话似的小口小口对着方汐耳朵喷热气：“给你涂指甲油。”
“卧槽你欠打啊，给我涂什么指甲油？快放开！”方汐拼死反抗，奈何纪凌炀技巧不行力气够大，暂时挣脱不开。
杨筱萱捏着沾满指甲油的刷子半天瞄不准：“纪凌炀你行不行啊？抖成这样我会画花的。”
纪凌炀差点翻脸：“你说谁不行？”
杨筱萱：“那你抓着他别让他动啊！”
眼看方汐就要凭借高超的防身术技巧挣脱开，纪凌炀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向门口看热闹看得要笑翻过去几个人求救：“笑屁啊还不上来帮忙！”
卷毛和四眼齐齐后退一步。笑归笑，帮忙可不敢，方汐可是控制着他们之后三个月要写的卷子数量的可怕男人。
郁高明倒是仗着自己是方汐的老同学想上去帮忙，谁知慢了一步，七人小组里最没存在感的陪客许恬一个箭步冲上去，两只手一上一下钳在纪凌炀和方汐的手腕上，把他们死死扣在一起。
方汐：“嗯？？？”
纪凌炀：“喔！！！”
杨筱萱：“够朋友！”
许恬：“别废话！快！”
在三人的通力合作之下，最终方汐的左手食指指夹盖上被涂了厚厚的一层透明指甲油。
指甲油干透之后方汐才被放开，他ji,ng疲力尽地倒在地毯上，悲愤地怒吼：“纪凌炀你有毛病啊！”
纪凌炀也累得够呛，他背靠着床沿，得意万分地说：“嘿，这下我看你还怎么咬指甲！”
方汐不敢置信地扭头瞪向纪凌炀，一脚踢在他屁股上：“你不会和我说吗？居然用这种办法？”
纪凌炀才不在乎那软绵绵的一脚，他的视线钉在那个亮晶晶的指甲上，越看心里越美：“你管我用什么法子，有用就行！”
“你等着！看我下午不出几个题目难死你！”
“哇，你都不感谢我，居然还想恩将仇报？”
“感谢你个头！”
杨筱萱带着指甲油功成身退，许恬一脸恍惚地跟在她身后。
杨筱萱见好友这副魂飞天外的表情，好奇地问：“你没事吧？”
许恬一摆手，满脸痴汉笑容地捧住了脸：“多么绝美的爱情，我这辈子值了！”
杨筱萱：“不是叫你别看奇怪的书吗……”
午休结束，方汐顶着亮到反光的指夹继续写卷子。
一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就聚焦过来，方汐一拍桌子：“没事干就开始默古诗！”
几道视线“嗖”得缩了回去，低头假装自己在认真复习。
不过中午玩得那么开心，几个人的心早就野了，安静没一会儿就开始闲聊。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大家纷纷开始谈自己的高考志愿。
“我想学考古，但是我妈说女孩子搞考古太累了，风吹日晒生活不稳定，还是学汉语言文学比较好，毕业以后可以考研，考上就继续读，考不上回来嫁人。”杨筱萱遗憾地耸耸肩，“我才不想毕业就结婚，所以准备折中一下学历史，学出来留校搞科研，或者去出版社当编辑。”
许恬撑着下巴一脸无所谓地说：“大概学经济学或者会计学？我爸想找关系把我弄去银行，我妈想介绍我去她们公司当会计，怎样都好，反正轮不到我做主。”
“我想考农大的动物科学系。”郁高明挠着头发说道。
方汐不解：“你怎么突然想学这个？”
郁高明嘿嘿一笑：“去年你不是提议我亲戚的罐头厂改为生产宠物罐头吗？我爸和他们商量过了，已经开始筹备这方面的事情了。”
方汐：“来真的啊？”
郁高明：“那当然，他们还派人去国外做了调查，都觉得挺有市场前景的。我想上个相关专业，以后出来就在他们的厂里做个研究员，专门调配宠物食品配方。”
方汐简直想给他鼓掌：“可以可以，有志向，要是你爸他们的厂开起来了，以后我家二宝的罐头你可要全包了。”
“那当然！他们要是不给我就拿工资给买，怎么也不会缺了你的！”
“我以后要是养宠物了你能不能给我便宜点？”
“我也是我也是！”
几个人全都围上来要优惠。
郁高明一拍胸脯：“我全包了！”
方汐偷偷算了一笔账，以后市面上比较好的猫罐头价格大概在15元上下，一天两罐就是30元，一个月30天就是900元，一年12个月最少也要10800元。在场的其余6个人，要是一人养一只，就是6万多。照这个数目来，郁高明头一年的工资怕是要全部送进去了。
想到这里，方汐不由为郁高明捏了一把汗。不过看他那么高兴，暂时就不泼他冷水了。
卷毛在旁边听了半天都傻了，原本他的成绩根本考不上大学，他爸准备让他读个技校，学学汽修焊接什么的，也算条出路。但是现在他的成绩已经能摸到专科的边，努力一下还是可以考上外省的大专，卷毛他爸刚开始考虑高考志愿的事情，而卷毛本人还处在“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状态。
众人看他一脸迷茫地德行就知道他还没想好呢，有志一同地跳过他看向四眼。
“你成绩那么好，志愿肯定早就定了吧？”
“应该是搞科研吧？”
“我记得你物理特别好。”
四眼低着头，喃喃说道：“x大的工商管理。”
“x大？他们去年的录取分数好像是650分，四眼你的成绩应该够。”
“卧槽650？你们好学生的世界我看不懂。”
“x市那么远，你一个人过去？”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唯独四眼兴趣缺缺地做着题，仿佛讨论的中心不是他一样。
同是边缘人的许恬看出他的低落，小声问道：“你不想去？”
四眼在众人惊吓的目光中点点头。
“那你想去哪？”
“其实我们这里的n大也不错，全国排名第6呢。”
“你成绩这么好去哪不都差不多。”
卷毛很不爽，拍着桌子骂道：“那是x大诶！我做梦都不敢想，你居然还看不上！不想上你就把成绩给我啊，我要是能考去那里，我爸不得高兴到送我出国旅游！”
“砰！”四眼举起试卷狠狠砸在桌上，用前所未有地愤怒语气大喊道：“我给你！你去啊！”
客厅里鸦雀无声，在场的人还没见过四眼生气的样子，连卷毛都吓得不敢说话。
安静了一会儿，方汐正准备岔开话题缓和一下气氛，四眼突然摘掉眼镜抹起了眼泪，他边哭边抽抽噎噎地说：“我不想去，我不想继承公司，我想学航空航天，我想造飞机，呜呜呜呜……”
一时间众人都想到四眼的妈妈。除了听过对方背后说难听话的纪凌炀，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从父母那里听说过，这位全身名牌的女士在家长会上可是相当出挑。因为四眼成绩好人又乖，班主任曾经请四眼的妈妈上去介绍教育经验，她上去大谈特谈了一通“钱是万能的”，“拿钱请家教才是正道”，“为了孩子的未来要舍得花钱”的理论，听得讲台下的爸爸妈妈们撇嘴的撇嘴，扭头的扭头。次数多了班主任也学乖了，表扬四眼可以，他妈妈就算了，能教出四眼这样的孩子她是上辈子积了德。
四眼低落的情绪传染了其余人，大家也没有了闲聊的心情，安慰好四眼之后就继续复习。
下午四点大家各自回家，纪凌炀照例出来送方汐一段。
想起下午的话题，纪凌炀问道：“你准备考哪里？”
“嗯，东南的计算机网络及其应用，未来我想做互联网相关工作。”方汐的志愿和前世差不多，只是这次选了个更好的学校。
纪凌炀一听名字就知道完蛋，本来还想说如果方汐靠的是稍微好一点学校的好专业，他就拼一拼看能不能够上差专业的二本，然而方汐报的学校根本没有二本。
想到高考结束就要和方汐分开，纪凌炀心里一阵惊慌失落，挺直的腰背垮了下来，整个人都散发着出颓废的气息。
方汐一看纪凌炀这个样子就猜到他的打算，不过他可不预备为了谈恋爱特意考差，为了爱情改变自我、失去自我这种事情他不会做第二次。
看了看没ji,ng打采的纪凌炀，方汐突然搂住他的肩膀，安慰道：“你现在的成绩努力努力说不定能考上二本，财大和工大的二本都不错。你不是喜欢游戏吗？可以在这两个学校里挑个计算机专业比较好的上，出来以后搞游戏开发，说不定我们俩能在一个公司工作呢？”
纪凌炀完全不觉得安慰，大学四年，分开这么久方汐还记不记得他都不一定呢。一起工作？这饼画得可真大。
方汐见劝不过来，只好贴到他耳边说：“还记得年三十晚上我和你说，我想到要提的第三个条件是什么了吗？”
纪凌炀瞬间ji,ng神过来，他猛地转过头，下巴差点蹭到方汐的嘴。来不及遐想，他揪着方汐的袖子追问道：“记得！鞭炮声音太大我没听到！你再说一次！”
方汐一把甩开纪凌炀，翻了个大白眼给他，没好气举起左手：“你在我手上涂指甲油还想我告诉你说了什么？做梦呢吧！”
纪凌炀：“……”
方汐拍拍他的脸，跑出去几步，回头笑着鼓励道：“认真学习吧，学习使你快乐。要是你学得特别好，我指不定一高兴就告诉你了呢？”
纪凌炀ji,ng神一振，充满斗志地喊道：“你说的！我要是考进年级前100你就告诉我！”
方汐挥挥手：“再说啦！”
所有人都将当天下午的闲聊当做一个小cha曲，继续努力努力复习的生活。没有人想到，两个月后，二模结束后的第三天，曾经成为这场闲聊中心人物的四眼，突然离家出走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两、三章就完结啦。完结以后照例要抽奖，大家记得来我微博，顺便告诉我抽奖要抽啥？
第三十四章
得知四眼失踪消息的时候正在上第三节 课，地理老师刚把地图贴到黑板上，外面就传来吵闹声。
“这位家长你冷静一点！我们已经尽力组织人去寻找……了。”
“警察都找不到你们去哪里找！我不管！你们把……给我叫出来！”
“赵女士，对于……失踪的事情我们都很遗憾，但是你不能因此提出无理要求。”
“什么无理要求！我儿子向来听话怎么可能离家出走！一定是被……教唆的！我的儿子啊！你一个人在外面出了意外可怎么办啊！”
外面吵得不可开交，全班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小老头狂敲桌子：“看黑板！看外面干什么？看外面你们能考到150分吗？！”
不知道谁接了一句：“不看我们也考不到。”
小老头气得又蹦又跳，刚想下去找罪魁祸首，教室门突然被推开，班主任探头进来说道：“李老师，打扰一下，我叫几个学生有事。”
小老头把三角板往桌上一扔，没好气地说：“叫吧叫吧叫吧！”
地理李老师是退休返聘的老教师，班主任对他也是恭恭敬敬，也不敢耽搁，当即点了几个人：“纪凌炀，方汐，童立，郁高明，你们来一下。”
四个人站起来互相看了看，另外三个人有点好奇为什么要叫自己。方汐瞥了一眼四眼的课桌，心里有了个猜测。
喜欢的错误方法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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