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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猛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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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凶猛 BL 作者:冉冉朝阳

    凶猛 第12节

    ……所以那张图,冯顺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前两天才因为这个,让找到了保护伞的祝归宁好好的在学校里出了个丑,还让那个贱女人的 y态暴露无遗。

    只不过冯顺万万想不到,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人手里拿着这种东西,并且拿出来,变成攻击他父亲、攻击他们一家的武器。

    甚至害得他最喜欢最亲近的母亲割腕自杀,只差一点,他们兄弟俩就要永远地失去她。

    冯顺站在原地,拳头紧攥着,骨节泛白,手背和脖颈上的青筋暴突,恨得咬牙切齿。

    他余光一瞥,不知怎么的,视线突然就被保姆放在餐桌上的为了切水果的一柄水果刀紧紧吸引了,顿时,心念一动,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里缓缓升起。

    看得出来,吴妈出门真的很匆忙,瓜果只切了一般,刀面上还残留着汁液,粘腻又肮脏。

    在晦暗沉重的房间里,闪烁着唯一的一道亮光。

    ***

    殷山越在厨房里,隔着一扇玻璃门,从里面隐隐约约地传出来炒菜时水汽被高温蒸发发出来的“刺啦”一声。

    天色yin沉,祝归宁坐在沙发上 ,心不在焉地调着电视台。

    他刚刚搂着殷山越,把事情的原委还有自己暗地里做的那些手段全部坦白了,半点没藏私。

    祝穗蔓当年看着自己姐姐被人拐走,躲在小商店的糖果柜台后面,吓得失了声。小孩子的忘性大,后面祝家报了警,想要调查时,从祝穗蔓的嘴里却问不出半点线索,最终不了了之。

    祝穗缨被拖进街角之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捂着嘴,隔着两块玻璃,满脸泪水却一言不发,没有向人求救,没有大喊大叫,甚至没有挪动半点脚步。

    “你喊啊!喊人啊!!出声!!!叫!!出声啊!!!”

    梦里,祝穗缨无数次地返回那个街角,返回那一天,冲着七岁的祝穗蔓大喊大叫,像一个疯子。

    ……这是祝穗缨永生不能磨灭的梦魇。

    如果说灵海对于祝穗缨而言是屈辱的开始,那么在十几年之后,为了一个男人,甘愿自己堕落成为小三,甚至随着冯远航跟家里断绝关系、反而来到灵海定居的祝穗蔓,无异如同一个响亮的巴掌,抽在祝穗缨的脸上,留下一片火辣的疼痛。

    明明祝穗蔓已经有了这样高的起点,这样幸运的人生,上帝的天枰不公正,厄运面前选择了她,给祝穗蔓留下的是父母因为愧疚而加倍的宠爱,是通途,是无数光明伟正,高高在上的选择,是数不清的可能性和即将大放异彩的人生。

    可祝穗蔓毫不珍惜。

    她做了人人唾弃的小三,给那个老男人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同年迈的父母断绝联系……最不能饶恕的是她自愿来到了灵海!来到了这个带给祝穗缨无尽痛楚的地方,定居,成家,相夫教子。

    祝穗缨哪能服气?那种**熏心的中年政客,勾一勾手指,轻易地就从祝穗蔓手里抢过来。

    她拍下跟冯远航的亲密视频,剪辑好以后就给自己的亲妹妹邮寄过去。亲手毁掉她所有珍视的、祝穗缨从未得到的,将自己这么长久的时间以来的痛楚重复施加于祝穗蔓身上,让她亲自尝一尝这些年以来自己的苦。

    她们互相折磨,连带着将这一份混乱不清的罪恶传递给下一代。

    ……理所当然,发现了这一切却并未究极根底的冯顺找到了自己。

    祝归宁眼神闪烁,想到跟自己倾吐这一切时母亲脸上的醉态,心底一片冰凉。

    他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拉开玻璃门,从背后搂住殷山越的腰。

    祝归宁偏过头,将自己的脸颊贴在殷山越的后背上,声音很轻:“你不要害怕我。”

    殷山越手里握着的锅铲停在半空中,喉头上下动了动,感受到了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从自己后背上传过来的温度:

    “不怕。”

    祝归宁明知道对方看不到,惨白的一张脸上仍旧勾起一个笑容,眼底却泛着冰凉,他紧了紧搂在殷山越腰上的双手:“也不要可怜我……我求你。”

    殷山越嗓子干涩,动作熟练地把锅里冒着热气的糖醋排骨盛出来,斟酌许久道:“我……”下一瞬间就被祝归宁打断了。

    “算了,”祝归宁松开他,收敛了情绪,故作轻松道:“好香啊,我肚子饿了,什么时候能吃饭?”

    祝归宁想,强求一个人不去害怕、不去可怜一个怪物生下来的小怪物,的的确确是他过于贪婪了。

    两个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心照不宣地跳过了这件事,祝归宁帮忙端着糖醋排骨到餐桌上,趁着殷山越还在厨房盛饭,嘴里嘟囔:“你真的不要害怕我。”他抬头看了一眼日历,眉头皱的很紧。

    殷山越的手艺不错,祝归宁肚皮吃得滚圆,整个人瘫在豆袋沙发上面,衣摆往上蹭了一点点,露出来底下白嫩的一截腰线。

    指望不上小狐狸ji,ng帮忙做家务,殷山越开始收拾碗筷。

    刚刚把脏污的餐具放进水池里,祝归宁就从沙发上面蹦起来作妖了,缠着殷山越说要出去散步。

    实在是拗不过他,殷山越皱着眉头,只能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个手,把围裙从身上摘下来,跟祝归宁一起换了鞋,走出小区的大门。

    外面的天空乌云层叠。

    山雨欲来。

    作者有话说

    终于说清楚了,松一口气

    我不是故意卡文卡剧情,只是写下来的细节比预想的多得多,加上我这段时间真的很忙也很累,即使每天爆字数(跟我以前日3k比),也很难写得更快一点

    希望能够互相体谅一下吧

    第二十五章(已修文)

    祝归宁站在满地都是沙砾石子的路边玩手机,等着殷山越去前面不远处的水果摊给他买柿子吃。

    天空已经黑了大半,乌云堆叠着,泛起一片浓重的墨蓝。

    两个人散步的地方离祝归宁家不远,是一条沿海的堤坝,一路上零散地分布着几个担着水果叫卖的小摊贩,眼看着就要暴雨,因此路上的行人很少。

    说是马路,其实只不过是一条一米来宽的土路,灰尘很大,下雨之后会变成深深浅浅的水坑,行人稍不留神,就要踩上一裤腿的泥浆。

    一路上都很安静,除了掺上了海浪拍击礁石的猎猎风声,并无其他。

    祝归宁低着头,额前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小半张脸,手机里面跃动的游戏画面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修长白皙的手指敲击屏幕,打出来一串连击。

    他在出门前换了件前段时间刚买的新衣服,深绿色的防风外套十分宽大,松垮地罩在身上,殷山越笑他像一根菠菜。

    一局终了,祝归宁抬起头,下意识地朝着殷山越的方向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对方半俯下去的腰身,宽大的手掌里面抓了个橘红色的柿子,正在同水果摊的摊主说着什么。

    祝归宁近乎痴迷地盯着殷山越的侧脸,露出一抹笑。

    只不过下一秒钟,一个原本停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身形瘦高的男人便朝着水果摊的方向疾步走去,祝归宁不经意地一瞥, 一抹寒芒刚巧反s,he出来,光斑晃过眼前,又匆匆消失不见。

    时间流逝的速度仿佛在这一刻放缓了很多——就在这短短的一瞬,无数猜想怀疑像是一道闪电蹿过祝归宁的大脑,令他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呼吸,瞳孔紧缩,全部心神被那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陌生人攫取,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等到再回过神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衣料的阻隔使得刀尖刺破皮r_ou_发出来的声响变得轻微,祝归宁后心一凉,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他原本朝着殷山越冲过去的急促脚步也静止了,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殷山越。”祝归宁喊。

    殷山越手里拿着两个柿子,伸手递给水果摊的摊主,没有回头:“什么事?”

    祝归宁努力让自己忽视掉从后背传来的阵阵剧痛,浑身上下僵硬得像一块木头:“……你过来。”

    把裤兜里面剩下的几张钞票递给摊主,殷山越从对方手里接过被又红又圆的甜柿子塞满的塑料袋转过身。

    他们从小区里刚刚出来,祝归宁就嚷嚷着要吃柿子,撒娇耍赖的,闹得殷山越的心又烦又痒。烦是因为现在卖出来的柿子不仅贵口感还涩,痒的是祝归宁的神态娇憨,抱着他又蹭又亲。

    祝归宁的任性殷山越明白,可也有好处,三言两语就把刚刚他们在屋子里那种突兀的隔阂感一扫而空,气氛重新变回了寻常的那种圆融的模样。

    看着两个人之间不过两米的距离,殷山越只当小狐狸ji,ng又在撒娇,把找回来的零钱往口袋里塞,耳垂上面的黑色耳钉亮闪闪的,他故意耍酷,单手cha兜,嘴角勾着一个坏笑,朝着祝归宁走过去:“三分钟不陪就要喊哥哥陪你?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黏人?”

    祝归宁在心里算着殷山越的步子,就在他们之间隔了三步路的当口,祝归宁开口:“好了,你停下。”

    殷山越听到他这样说,脚步下意识地顿了顿:“小东西逗谁玩呢?”

    “你先不要过来,听我说。”血液沿着伤口处一点一滴地滑下来,沿着起伏的腰线,浸shi了祝归宁后背衣服的布料。

    在殷山越看不到的地方,祝归宁把指节攥得死紧,揪着自己的衣摆,脸上露出一个笑来:“你就站在那里,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心想,原来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是为了让他老老实实地还债。

    祝归宁疼得浑身细细地抖,没让殷山越近身,脸色因为失血开始逐渐变得灰败。他颤着嗓子,语气认命又了然,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够听到的音量同殷山越说:“分手吧。”

    殷山越第一次没听清,祝归宁便多重复了几次,每多说一遍,声线颤抖的程度就要比之前加重几分。

    等他重复到第四遍的时候,殷山越终于听清了。

    手里提着的柿子被他松了手,“啪”地一声,重重地摔到水泥地面上,成了一坨烂泥。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殷山越咬着后槽牙,不知道祝归宁到底是怎么想的,突然说出来这种话。

    殷山越按捺住心底的火气,笑得很难看,开口哄他:“咱们先回家,有什么事待会说。”

    “回去…来不及的。”

    祝归宁仿佛能够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脑子里一闪而过上辈子殷山越躺倒在血泊之中的画面,神经像是被一道雷直直地劈下来,顿时传来阵阵剧痛。

    “你听话,就站在那里,先不要过来,好不好?”祝归宁听到自己开口,阻止了殷山越想要走过来的动作:“我不值得……”

    殷山越被祝归宁异常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祝归宁,你他妈又在发什么神经?”

    祝归宁眼前一暗,一阵晕眩感几乎就要把他强撑出来的伪装撕裂。很快,他将自己的意识从泥沼之中强行拔出,盯着殷山越慢慢爬上了红血丝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

    “我对你根本一点都不好。”

    “他们都说你是自愿保护我,跟在我屁股后面转,不要钱不要命的,就像是一条狗,死缠烂打,我都拒绝得这样明显了,你还是不要脸也不放手。”

    “……其实不是这样的,我知道。”

    “是我勾引你,给你暗示和甜头,却一点都不接受。你向我告白过三次,我都没有答应,但是总是留一线希望,让你当备胎,让你替我跟冯顺冯利他们打架。”

    “你们打得很凶,骨折过好多次,最严重的那一次是脑震荡。”

    “可是我根本一点也不在乎,你在医院里面跟那些付不起医药费的农民工一起挤通铺的病房,我没探过病,去和女孩子约会了。”

    祝归宁越说,眼睛里的哀恸愈盛,原本已经衰弱下去的ji,ng神居然开始一点一点的好转,脸上的血气也恢复了,只是唇色依旧惨白,从干裂起皮的缝隙渗出一丝丝鲜血。

    ……像极了回光返照。

    之前隔得远了,殷山越并不能及时地观察到祝归宁身上那些细枝末节的变化,只以为他抽风,没吃上柿子跟自己闹脾气,这才能够被对方三两句话就唬住,不敢轻举妄动,肆意上前。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那些稀奇古怪的、根本不存在于殷山越大脑里的回忆被祝归宁用这样认真的语气叙述出来,再怎样蠢钝如猪的人也应该回过劲了。

    殷山越看着祝归宁异常兴奋的眼神,强烈的不详预感顿时笼罩脑海,如同一只大手抓住他的心脏死命得往下扯。

    顾不得祝归宁的禁令,殷山越趁着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顿时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肩膀和手腕,嗓音和手指都在剧烈地发颤:“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

    “我跟你最后见的一面,是在学校门口,”祝归宁眼神盯着远处虚空的一点,直楞,呆滞,像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面的ji,ng神病人,机械地喋喋不休:“那时候我们都毕业了,冯家被我搞得很惨,他们借着同学聚会的机会,要报复我。”

    殷山越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眉头拧起来,伸出手,想要先把人搂进怀里。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就在自己把手往祝归宁单薄的后背探过去的那一刻,入手的触感却不是布料的干燥爽利,一种被温热液体浸润的粘腻在一瞬间沾满了殷山越的掌心。

    天打雷劈。

    怀抱里的祝归宁仍在喋喋不休,只是声音早已经轻了很多,只剩下很微弱的一点点:“你多傻啊?为了保护我,迎着两把西瓜刀往上去了,结果……被,被人家兄弟俩扎了个对穿。”

    “就这样也不放手……死到临头还不放手,亲我,抱我,逼我答应跟你做下辈子的夫妻。”

    殷山越抬起手,手心的属于血液的艳红像是一把尖刀,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颤抖着低头往祝归宁身后看过去,发现凶器是一柄拇指长的小刀,很窄,很细,却深深没入了祝归宁的后背,带出来一整片鲜血。

    正因为凶器不过巴掌大,行凶的人静默无声,动作很快

    殷山越像是疯了一般怒吼一声,双眼血红,目眦尽裂。他紧紧地抱住祝归宁软倒的身体不放,回过头朝着水果摊的摊主吼道:“快打120!!”形容疯狂,如同恶鬼。

    摊主被他吓坏了,朝那边看过去,发现水泥地面上居然真的有一滩鲜血!顿时,摊主不敢再多言,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祝归宁此时已经没有了支撑他继续站立的力气,躺在殷山越怀里,半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感受着身体的温度缓慢地流逝:“我……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你就不在了。”

    殷山越脖颈涨红,青筋毕露,大声地朝他吼:“你他妈的怎么这时候就这么能忍?受伤了也不出声?!拖这么久,尽给我说些屁话!不准说了!你给老子闭嘴,不准说!”

    殷山越只当他胡说八道,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造成二次伤害,只得跪在原地,搂着祝归宁的肩膀,死不放手……泪流满面。

    祝归宁闻言,神色很茫然,动作像个垂暮的老人一样虚弱又缓慢,摸了摸殷山越的耳垂:“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不答应……谁要跟你做,做下辈子的夫妻啊?我……这样坏。”

    他像是站在时空的边界,意识已经很模糊了,分不清今夕何夕,分不清是真是假,整个世界就在眼前倒转,如虚似幻,泛着五彩斑斓的光。

    “你别救我了……我,好…好不容易才,拖了这么久的时间,”祝归宁燃烧着自己最后一丝生命力,强打起ji,ng神,在殷山越震惊又哀伤的目光里,凑上去,很轻很轻地吻了吻对方的嘴角:“一命还一命…我这是,在……还债呢。”

    祝归宁出门之前确认过的,今天的日期的的确确是11月14日。

    那时候的同学聚会,就在这一天。

    宿命感是一个玄之又玄的东西,有时候只有真的到了那一天,那一刻,那一分甚至是那一秒,祝归宁才能真正了解上天把他送回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没有侥幸,顺从无比地接受了命运所安排的一切,甚至主动迎着刀刃而上,将自己置于任人鱼r_ou_的案板。

    像是根本不需要思考,祝归宁在看见寒芒闪烁的下一秒钟,整个人就已经挡在了行凶者与殷山越之间,用他的r_ou_体凡胎,生生接下了那一刀。

    天上不会掉馅饼,更不可能不付出代价就能够重来一次,修正自己的错误……世界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呢?

    假如说重来一次,刚刚开始祝归宁还不明白自己为何能够拥有这样珍贵的机会。

    那么这一刻,他已明悟。

    祝归宁满足地看着如今手脚健全的殷山越,即使眼前已经开始被斑驳的灰点占据。终于,在意识湮没于黑暗的前一瞬间,他的耳边响起了自己的声音:

    “殷山越……我还是好疼啊。”

    第二十六章

    只是一个噩梦。

    殷山越抱着双臂,倚靠着后背那根水泥浇筑而成电线杆,冷静地给面前的影像下了定论。

    耳边是咆哮的风声,天空下起了暴雨,原本应该只是暗沉的天色彻底沦为黑暗之中的一抹yin影,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如同绝望的嘶嚎,片刻不停地回荡在空气中。

    眼前的一片空地如同舞台,一遍又一遍,在殷山越荒唐的梦境之中重复上演着同样荒唐却真实存在过的记忆。

    ……

    行凶者原本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闲逛,时时掀起兜帽一角,四处窥望,很不方便,却又不得不用脑袋上的帽子遮挡住自己的面容,防止被路人认出,留下证据。

    ——他最先注意到的是俯身下来挑选柿子的殷山越。

    一眼便看清了目标之一那张惹人憎恶的脸,新仇旧恨在一瞬间涌上心头,他握紧了父亲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的小刀,被复仇冲昏了头脑,眼看着就要冲到殷山越背后,趁着那个少年不注意,狠狠地将刀刃扎向他的后心。

    可是突然!祝归宁像是疯了一般冲上来,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眨要越过行凶者,同殷山越站到一边。

    行凶者浑身一震,好似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刺激到了一般,他装作只是两个急着赶路的行人之间无意的冲撞,单手握住祝归宁的肩头,原本藏在手心里朝着殷山越而去的刀刃忽然转了向,一瞬间,尽数没入了扑上来的少年的脊背。

    手握金属扎入温热血r_ou_的触感像是电击,狠狠地将行凶者从那种怒意上头,ji,ng神混乱中的状态之中抽离出来,顷刻间,恐慌如同沾满鲜血的荆棘,层层地将心脏环绕,针刺一般的疼痛唤醒了混沌的神智……很快,行凶者便反应了过来,他脸色惨败,双唇青紫,指尖不住地抖动。

    犯罪带来的巨大的恐惧感令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趁着周围一个行人也无,行凶者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三秒钟内,重新拉了拉脑袋上的兜帽,落荒而逃。

    顿时,咆哮的海风愈发变得凄厉,雨水大滴大滴地往下坠落,砸在殷山越的脸上,身体上,就像是粗砺的石子,划破皮肤,令他的鲜血从皮肤底下漫溢出来,留下一片殷红。

    殷山越仍旧保持着那个背靠着电线杆的动作,承受着从心脏处蔓延开来的苦痛,一动不动。

    从漆黑的天幕之上投s,he下来一束追光,直愣愣地打在那个穿了黑色连帽衫的男人身上,映衬得帽子底下的一张脸脸色惨白。

    那人眼角眉梢皆是后悔懦弱,两颊凹陷,眼睑青黑,逃跑的动作跌跌撞撞,可虽然狼狈,却不见一丝腿伤的痕迹。

    殷山越额间的青筋暴起,在他看到男人脸孔的一瞬间,怒气如同咆哮的巨浪一般暴涨,连带着裸露在外的小麦色皮肤也变得涨红,眼球爬上血丝,形容可怖,如同恶鬼。

    “!!!”

    殷山越猛地坐起身,像是一个忽然接触到了新鲜空气的溺水的人,大口大口地吞噬着冰凉的氧气,胸腔处淤积的如同巨石一般的憋闷感久久不散,无边的压抑与后悔在沉默又空荡房间里蔓延开来,徒留一地冰冷。

    距离祝归宁被刺伤的那一天已经过去了四年,四年以来,无数次午夜梦回,殷山越都在重复着同一个绝望且无力的梦境,他被禁锢在梦里空间的一角,无法言语,无法动作,唯一能够做的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悲剧重复上演,将自己的一颗心折磨得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一天用小刀刺伤祝归宁的并非冯顺,而是他的弟弟,冯利。

    就在祝归宁入院抢救的当晚,兄弟两人在祝穗缨的运作下便直接被抓进了警察局。

    经过一夜审问,事情很快真相大白——冯利早就知道冯顺的报仇计划,看着哥哥痛苦纠结,想到自己支离破碎的家庭,索性破罐子破摔,选择由自己代替冯顺,随便找了一把小刀,穿上连帽衫,走出了家门。

    roushuwu.

    原本想要骗人开门,在祝归宁的家里把人结果,却没想到在堤坝的土路旁,冯利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两个人……之后的一切,便如梦境之中一样环环相扣,无法阻止地发生了。

    四年过去,殷山越对于冯家兄弟的愤怒和怨恨更多地转化成了对自己无力阻止悲剧发生的悔意,甚至成为梦魇,变成了一种自我惩罚的方式。

    殷山越从床上坐起来,半裸着上身,赤脚走到了厨房,灌了一杯凉水。

    凶猛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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