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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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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向道 作者:绮步

    她哭花了脸,当场在众多媒体记者前向陈忠民一家鞠躬道歉。

    之后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我没有再去关注,只是陆续从电视新闻得知,陈父、陈母平安出院,有不少企业家因这起案件关注陈忠民,争相聘请陈忠民到其公司任职。

    我想,这样也算是个好结局吧。

    陈父、陈母盼回了儿子的清白,迟来的正义洗刷冤屈,一家人的感情经过此事后,变得更加密不可分。

    但是,陈家一家子是和乐融融,反观我这儿,却是一片愁云惨雾,愁云惨雾的不是我,也不是项丞,而是家里头的气氛。

    自从那天后,一个礼拜过去,我见到项丞的次数寥寥可数。

    项丞在躲避我,很明显在躲着我。

    就算偶尔在家里遇见,也是对我视若无睹,和以往的热情迥然不同。

    我知道我那天的行径伤害到他,我知道我不该极欲撇清那晚的事,但是,项丞他再怎么生气、愤怒,也没必要气这么久吧。

    回到家,迎面而来的一片黑暗,我抑着怒气打开电灯。

    算了,随便他好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一个月一到,我照样会赶他出门。

    我在书房里待到快十点钟,后来因为精神疲靡,趴在桌上昏昏沉沉睡去。

    喀擦……

    房外的钥匙开启声唤起我的注意。

    我起身走出房外,一个抬眼,正巧与欲进入客厅的项丞打对眼。

    他看了看我,澄澈的黑眸子深不见底,紧紧地锁住了我,我就像被关在他的眼眶当中,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项丞面无表情,少了憨傻的微笑,透过来的视线带着些微锋利,我被他刺得心口一缩一缩的,我发不出声音来,喉咙像是被人扣住一般,窒息得喘不过气。

    最后,他调开了眼,什么话也没说,往客房方向走去。

    我看着他默然的背影,拳头攒紧,缩了又缩。

    咬牙,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朝着背影张口喊道:「……项丞!」

    听我一喊,项丞走了两步后,停下步伐,头微微侧着,并未转过身子。

    「你在生气吗?」

    项丞顿了一下子,回道:「没有。」

    「那──那……」那为什么要对我如此冷淡?我紧抿着双唇,迟迟说不出口。

    室内陷入了沉重的氛围,安静得连外头呼啸而过的飚车声都清晰可闻。

    「还有什么事吗?若没有的话,我先去休息了。」

    见他作势要走,我连忙找话题又问:「工作很忙吗?之前不是和导演面试,结果怎么样了?」

    「和导演签完合约了,档期也敲定,这两、三天就会开始拍摄。」

    话题又轻易结束,我踟蹰着该再找哪些话题时,耳边听见项丞说:「抱歉,今天工作有点累,我想先回房间休息。」

    项丞没等我响应,脚步径自往房间方向迈去,我瞪着他的背影,怒不敢言。

    可恶、可恶!

    一股怒火在胸口焚烧着,每一次呼吸都是麻辣辣的疼。

    我并不想承认项丞他的存在足以波动我的情绪,但是,此时此刻,项丞他一对我冷淡,我便开始慌了,原本还能秉持住的自信心,一点一点的崩溃。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这种惶惶不安,害怕被抛弃的心情,使我无措,使我乱了阵脚。

    这不是柯念该有的反应。

    柯念永远是高傲,自信,临难不惧的,而不是像这样,手足无措得不知该怎么办。

    果然……

    我最终还是陷入了项丞编织的柔情迷网当中,无法自拔,悲惨的是,连什么时候深受其吸引犹不自知。

    大概明白再怎么挣扎也没用,于是这一秒,我放弃了反抗。

    算了,算了……

    项丞这家伙大概是我这辈子的克星。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加快脚步朝项丞走去。

    我抓住他的下o,他因为我的动作身体微微后倾。

    「项丞。」我说

    「……」他沉默着,彷佛在等我下一句话。

    「……对不起。」我低下声音。

    「你和我对不起什么,你没做错什么。」

    我盯着他宽厚的后背,从未仔细去看,这一刻我才发现,印象中总是带着不成熟傻笑的笨家伙,原来拥有着一道能替人挡风阻雨的胸膛;一路回想,原来看似不可靠的言行举止中,却含着无止尽的包容与宠溺。

    以前不知项丞的好,只觉得他像黏皮糖似,令人生厌,因此极欲想将他推拒出我的生活,然而当项丞已不愿意再绕着我旋转时,我才看清自己的心。

    虽然不想坦白承认,但我想我是喜欢上眼前这一个人了。

    眼前这一个,将我当成他全部世界的人。

    「要怎么样,你才肯消气?」我说。

    项丞他背着我摇了摇头,「我说过,我没生气。」

    胡说,都到这地步了,他还想骗我?我一把转过项丞,说:「对!我承认!我是一个脾气差,又爱生气的人,如果我的言行伤到你,你就说啊!说啊,为什么不坦白一点?为什么要避我?为什么不再对我笑了?究竟我该怎么做,该怎么低声下气,你才肯原谅我?还是要我和你上床一次你才愿意消气?」语毕,我连忙扯掉上衣,手指摸上腰带,正欲脱下长裤时,一抹温热压制了我,厚实的掌心紧紧按住我的手,我抬起目光想瞪他,却发现眼前的项丞变得有些模糊。

    带着薄茧的指头摸上了我的脸,而后轻轻抹去眼角的湿润。

    「念,为什么要哭?」项丞问我。

    「……我没哭!」我语气僵硬地闷声反驳,用力以掌心擦掉眼里的液体,说:「是流汗,那是汗水!」柯念不会哭,柯念自从十八岁之后,就再也不哭了,以前是这样,往后亦是。

    「那你为什么说要和我做?你不是最讨厌和我扯上关系吗?」他又问。

    咬了咬下唇,我说:「……你在生气。」

    「那你又为什么怕我生气?」

    「……」我没说话了,我知道项丞在期待什么,他的眼神充满着热烈,但我说不出口。

    我撇开了头,缓缓垂下。

    下一瞬间,一股力道扣住我的下颚,强迫我抬高脖子。

    漆黑的眸子中,好像有什么火光在闪耀着,我从项丞的瞳孔中看到自己慌乱失措的模样。

    「念,你喜欢我。」

    这并非一句疑问词,而是肯定句。

    我看着他,项丞脸上出现了我翘首盼望的久违笑容。

    一抹自信满满的笑。

    「念,你喜欢我,喜欢项丞。」这次,他的语气坚定几分。

    被抓包的窘状令我既羞赧又不知该如何回应,我作势挣脱几下,却是底气不足,做做样子。

    「是又怎样,不是那又怎样?」

    「是的话,我会给你一记又深又热的亲吻,如果不是的话……」

    不等他讲完,我怒_了他一眼,说:「那你还不快点亲我!」

    项丞的笑容弧度加深,随即,便低头吻上我的唇。

    如他所言,那是一记既深且热的黏吻,他像是一只饿了许久的野兽,发狠地侵袭着我的口腔,吻得我无力招架,满嘴都是他的唾液。

    项丞悄悄地解开我的裤头,当我发觉时,他的指头摸上了我最敏感的部位,单手包覆,我的脑袋像是被炸开似,一瞬间头昏脑胀,沉重重的。

    他脱去了我的长裤,一步步将我往后逼退,直到背部抵上了坚硬冰冷的墙壁,他一手扣住我的下颚,我只能被动地承受他的激吻,另一手抓握着我的下身,慢慢滑动。

    一阵电流从下身窜升,快感逼得我弹跳起身子。

    项丞他主导了这场性爱,不容我拒绝,径自地单手架高我的左腿,以站立的方式插了进来。

    说实在话,刚进入时,窄小洞口被撑大的滋味难受得紧,我只能大口喘息,以分散那里带来的闷痛感。

    入侵仍持续着,一点一点的压了进来,彷佛没有尽头般,一寸一寸钻入。

    我张口咬住项丞的肩膀,下颚用尽全力紧缩,其中报复意味浓厚,惩罚他带给我这么不好受的感觉。

    似乎还不够解恨,我在他持续进入的当中,扯了好几下他的头发。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停了下来,我能感觉到他扎人的毛发抵在我的大腿根处。

    下面很胀,很满。

    项丞他亲了亲我,我狠狠地往他唇上咬了一口。

    「……王八蛋。」我恨恨的说。

    「很痛吗?」

    「你让我插一次不就知道了?」我气怒地回了这一句。

    「乖。」他安抚。

    细碎的吻落了下来,吻得我舒服地闭上眼睛。

    他开始有了动作,最初仅是浅浅地退出,而后再顶入,之后,摆动的幅度愈来愈大,每一次都顶得我难受,但偏偏又不是全然的不好受,酸酸麻麻的,像是蚀人的蚂蚁在体内钻着,还不够……还不够,我需要的是更强而有力的撞击,在我体内抽插着。

    勾住项丞的颈项,我在他带领下双腿环住他的腰部,他托着我的臀瓣,自下而上像捣桩似顶入。

    「快……再快些……」

    他的动作让我发狂,一下子就没了理智,抛开世俗礼节,成了专门追逐性欲快感的野兽,次次迎合,索求。

    「念,你好棒……好棒……」项丞闷哼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挠着我的心窝,泛起一阵阵难耐的骚痒,我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住他。

    项丞,项丞。

    我在心里一次次呼唤他的名字。

    每喊一次,内心那被我压抑住的情感不断涌上,彷佛下一秒钟就会溃堤。

    「念,我爱你……我爱你……」

    项丞的话次次撞进耳膜,震耳欲聋,在我脑中放大了数十倍。

    我想,我是输了。

    不论我有没有想起他,想起有关他的一切,这场赌约,我终究还是输了。

    第八章

    二○一三年,六月十六日,天气晴朗。

    念昨天回家乡去了。

    今天忙完自己的事后,我匆匆忙忙跑去找念,当然,想也知道,念依旧那样冷淡,依旧那样无情,虽然心里头明白,但听见念一脸嫌恶地说「你来这里干嘛」、「我家不欢迎你」时,我突然觉得自己好悲哀,真的好悲哀。

    我不知道,我究竟是念的什么人,念他到底将我置于他心里何处,又或者,我什么也不是,什么都不是。

    一开始,在这段感情中,是我主动追求,以锲而不舍的决心,拚命地追逐,拚命的挖心掏肺,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予念。

    然而,经过这件事后,我才慢慢顿悟,再怎么追逐,再怎么努力,还是有疲惫倦怠的一天,一直挖心掏肺下去,心和肺终有空洞的一天。

    如果哪一天我累了,放手了,是不是就代表着我和念要结束?

    我离开念的老家,一个人独自走在街道上。

    不知不觉来到念曾经带我来过的国小。

    我还记得,念说他有个秘密基地,于是下一秒就将我拉到溜滑梯底下被草丛掩盖的狭小空间。

    「每次我难过的时候,我都会来这里,因为在这里,谁也看不见我的悲伤。」

    谁也看不见我的悲伤。

    我钻进草丛内,想着我和念的相识经过,想着这两年的甜蜜与快乐,想着想着,鼻子突然好酸,掩藏许久的液体落下。

    原来我哭了。

    这场恋爱好苦好苦。

    我以为爱情是甜的,但我付出了所有,最后我得到的,却是念的一句分手。

    我还记得,那晚我和念拥抱,坐在草坪上抬头仰望星空。

    为什么对我是那么重要的回忆,而念却能轻易的将它们遗忘?是不是,与最初不对等的付出有关?

    我在秘密基地里待了好久好久,眼睛又酸又涩的,我睡着了。

    当我醒过来时,念他的脸庞出现在面前。

    我开心着,但下一瞬间,却坠入深渊。

    我们分手吧。念又开口说了一次。

    这次我是真的绝望了,但绝望当中,却又不甘心着。

    于是,我向念提出一场赌局。

    如果我输了,我会死心,彻彻底底的死心,再也不会出现在念的面前。

    然后,将念的名字,从我的脑海中永远抹去。

    我恋爱了。

    自从那天滚了床单,项丞从客房搬入我的房间,每天与我共枕而眠,抱在一块睡觉,期间,经常擦枪走火。

    虽然事情的演变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但,我并不怎么排斥,也许是和自己多少也承认喜欢项丞有关吧。

    项丞再度化身成黏皮糖,在屋内,不管做什么是总要腻在一快。

    我在看电视,他习惯枕在我腿上和我一起看,偶尔评论电视剧某演员的演技。

    或者,我和他肩抵着肩靠在一块,十指交握,看新闻,看政治评论,看播映不知几百次的《唐伯虎点秋香》及《九品芝麻官》。

    他喜欢摸我的手,自掌心处轻轻往指尖抚摸,一点一点按揉着,很是舒服。

    初时,我不大习惯,总会抽回手,压在大腿处不让他捉去,随着次数增多,我逐渐习惯这亲昵的举动。

    他喜欢早上刚起床时接吻,有时霸道不让人呼吸,有时却又柔情似水的令人流连不舍分开,喜欢把口水全搅和进我的口腔,即便刚睡醒口中异味非常浓厚,却总说很甜。

    说情话说得甜死人也不打紧般。

    我一直是活在一个人的世界中,不知道依靠、软弱为何物,不知道把一个人放进心底是什么滋味,然自从认识项丞后,我才懂,什么是想念。

    我慢慢接受项丞,慢慢把重心从自己身上移开。

    偶尔询问项丞工作的心情,聆听他的想法与感触。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行径是「了解」。用心去认识一个人,去了解一个人,把一个人的世界变成两个人。

    这样的爱情,一旦单脚踏入后,要抽身是痴人说梦,因为你会在不知不觉间愈陷愈深,像个傻子一样,成天挂念着那个人,当你发觉时,一切都太晚了,你已经全身陷入泥淖中,无法呼吸。

    临近中午的时候,项丞突然打了电话过来,我一瞧来电者,于是接听:「喂?」

    项丞带着浓厚笑意的声音从话筒内传进耳里,『念,你在事务所吗?』

    「嗯,怎么了?」

    『今天剧组在事务所附近的公园拍摄,现在暂时收工,我们等会儿一起吃顿饭吧。』

    我看了看手边的行程表,上礼拜从何善那接手了一起财务纠纷案件,不过基本上资料搜集得差不多了,下午应该没什么事情。

    「好,我去找你。」我阖上笔记型计算机,拿了公文包,一边说一边打开门往外头走。

    『嗯嗯,我等你!』

    通话结束后,我盯着手机,想到这是头一次和项丞在外面吃饭,内心不由得有些紧张。

    一怔,突然发觉自己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不过就是吃个饭罢了,有什么好心跳加速的。

    我不由得失笑摇了摇头。

    加快行走的脚步,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我来到项丞说的公园。

    果然,那儿围了一大圈人群,每个路人手里皆拿着手机狂拍,搭配兴奋的尖叫声,似乎有什么国际巨星到来。

    我走近,伸长脖子在人群包围之中找寻项丞的身影,视线寻了一遭后,才在树下瞧见他的人,他低头和一名女子说话,两个人靠得很近,女子手里似乎拿了本簿子,像是在讨论事情。

    凝视着那名女子的侧脸,不知怎么地,突然觉得几分眼熟,在脑中搜寻了一遍,却是空白一片,深入思考下去,两鬓额际处隐约作疼。

    我皱眉地揉着脑侧。

    「念──」

    突然地,耳里听见项丞的呼喊声,我再度望过去,项丞不知何时穿过人群来到我面前,笑吟吟的,看上去心情很好。

    「念,我肚子好饿。」他瘪瘪嘴,一副委屈模样。

    我失笑,说:「你想吃什么?」

    他思考了下,随即笑开脸说:「附近有一家好吃的意大利面,前阵子向你推荐,你还说有空要去吃吃看呢,我看咱们今天就去!」

    听他说完,我一愣,说:「我没印象,你什么时候跟我说的?」

    项丞面容微僵,顷刻间,我有些明白了。

    他的声音微弱了几分,「那是你还没失去记忆之前的事。」

    「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以前的事。」

    我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和我道歉什么,我没生气,不管以前或是现在,我还是我。」即使他什么也没说,我仍晓得,我失去记忆这件事,在项丞心上划了一道无法抹灭的伤痛。

    我什么人都记得,却唯独遗忘了他。

    项丞习惯用微笑掩饰,有时候他笑,却非发自内心在笑,他用笑容来遮掩内心真正情绪的一张面具。

    项丞的身分是一名演员,演技精湛,做个社交性微笑对他根本是再轻松不过,以前的我或许分辨不出来,但随交往时间一久,愈是了解项丞,我愈是知道,他真正的笑容,笑意会渗进眼底,一双黑眸熠熠闪亮,璀璨刺眼,如黑曜石般,那样动人,那样令人移不开眼。

    或许我是失去了三年的记忆,但并不代表我永远找不回来。

    我还是我,还是柯念,就像绕了一大圈,最后我还是回到项丞身边,还是再度喜欢上他。

    我从不觉得我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听完我的话后,项丞先是一怔,随即露出温煦的微笑,「对,你还是你。」

    他的笑渲染了我,我心底一暖,说:「先去吃饭,你不是饿了?」

    「嗯!」项丞用力点下头。

    项丞刚出道两年,名气尚未打响,仍是位名不经传的演员,围观的路人并未多少人注意到他,倒是他的好皮相引起了几位年轻女生侧目。

    我和项丞没什么阻碍便轻松离开剧场。

    走没几步,身后传来一声叫唤,喊的是项丞名字。

    回过头去,扎着马尾,衬衫、牛仔裤一身轻便打扮的女子走上来,我一眼就认出来她是刚才和项丞待在一起的女人。

    「子萱,什么事吗?」我听见项丞说。

    「集合时间临时提早半个小时,一点半以前记得回来。」名叫子萱的女子,目不斜视地看着项丞,并未看我,似乎是将我当成空气。

    「嗯,我知道啦,谢谢。」

    「不会。」女人离去之前,睇了我一眼,眼神很是奇怪,我被瞧得浑身不对劲。

    看出了我的异样,项丞开口问道:「念,怎么了?」

    我摇头。「没事,走吧。」

    回头又看了女子离去的背影,我压下心里突生的怪异。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在意她。

    「她是谁?」点完餐后,在等待上餐的空档时间,我开口问。

    项丞看了我,一脸迷惘,「谁?」

    「刚才叫住你的女人。」

    项丞哦了一声,随即回答:「我的经纪人,你之前也见过她几次面。」

    我思考一会儿,又说:「她知道我们的关系?」

    他理所当然地点头,「我从没向子萱隐瞒我们的事情。」话刚说完,服务生端了两盘意大利面上桌。

    「念,怎么突然问起子萱了?」

    「没事。」我说。拿起叉子,在盘中卷了几圈,张口吃下面条。

    之后项丞也没再盘问起,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着。

    突然,项丞搁下叉子凝视着我,我被他瞧得不自在,皱了皱眉头看他,「看我做什么?」

    他微笑摇摇头,说:「没事,只是忽然发现念就算只是吃面,也很气质优雅。」

    被他一夸,我僵了下身子,动作停顿,须臾,我脸颊燥热地瞪了他一眼,低声斥道:「快吃你的面!」

    「是!遵命!」项丞俏皮地在头上比了个行礼的手势,然后继续卷面条的动作,一面傻笑一面看我。

    他三两下就解决掉意大利面。

    「你今天要拍到几点?」察觉到他嘴角边的油光,我拿起湿纸巾,伸手帮他擦拭了下,他受宠若惊,随即开心得眉眼弯弯。

    他歪头思考,说:「不知道呢,导演的个性变幻莫测,令人捉摸,像是昨天,以为能赶在七点完工,结果女主角某个表情角度导演不满意,我和她整整重复了二十几遍。」

    我点了点头,难怪他昨天九点多才回到家。

    「虽然拍戏累人,不过想到能用自己的演技去诠释主角的个性,就像是透过自己在这世上活着,我的心里就涌升一股难以言喻的撼动……」我看项丞说着说着便羞赧地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又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总之,我喜欢这份工作。」他坚定地点下头,漾开了笑。

    「我懂。」我轻声说。我懂,懂他这份心情。

    他瞧着我,眼底尽是温暖的笑意。

    突然,他站起身坐到我身旁来,我惊愕了下,看向他,桌子底下的手传来一阵热意,他以桌巾作为掩饰牵住了我的手。

    「你干嘛?」我瞪了瞪他。

    「忽然很想牵你的手。」他委屈说。

    「别这样。」我作势甩了甩他的手,他抓握的力量却更加强大,让我怎么也挥不开。

    他的掌心很暖很热,暖得我心口麻麻烫烫的。

    他凑近我的耳朵,距离不到一公分,一副苦恼地轻喃:「怎么办,我好想亲你……」

    「……喂!」我的凶光加重。

    他呵呵了两声,「回去你要补偿我。」

    「你去死。」我懒得理他。

    现在时间是十二点半,离项丞集合还有一段时间,空盘子被收走后,甜点和饮料端了上来,项丞右手牵着我,左手则笨拙用小汤匙吃蛋糕,不是惯用手的关系,他盘内盘外落了许多蛋糕小碎屑,即便如此,他仍没有松开我的手。

    我问了项丞,吃这么辛苦,为何不先暂时松开?

    他想也没想的,立刻回答我,牵着你,会让我感觉你就陪在我身边。

    听他一说,彷佛一颗小石子落进湖心,泛起点点涟漪,荡漾许久许久。

    我逐渐收紧掌心,也握住了他,他低头笑了,笑得像是偷了满嘴腥的猫。

    我和他谁也没再开口,只是胸口的那颗心脏胀得好满好满。

    也许这样的沦陷,也挺不错的。

    我似乎有些能明白,失去记忆前的我,为什么会愿意带项丞回家,为什么会愿意为了项丞去挑战阿爸的底线。

    用完餐,回到事务所内,椅子尚未坐热,何善他直接推门闯入,连敲门的动作也省了。

    「刚才接了新案子,龋给你。」何善把卷宗放到我桌上。

    何善他善于交际,于是一手包办了与委托者的接洽,并顺道筛选。

    「是什么的?」

    「酒驾肇事。」何善说。

    正欲翻开档案的手指一僵。

    「对方指名要你打官司,况且,委托者你和我都认识,我推拒不了,真的很抱歉。」何善的语气里带着歉疚,顿时间,我心往下一沉。

    我打开档案,迅速扫视一遍,愈往下看,我的脸色愈差。

    阖起,「……何善,我能不接吗?」

    「柯念,我懂你有你的原则,但对方毕竟是李教授……」何善的声音微弱几分。

    李教授,他是我和何善大学的法学课程教授,对我们俩很是提携,当年我和何善跳脱原本任职的事务所独自开业经营,初期,毕竟是新人关系,生意惨淡,很多委托者都是李教授介绍过来的,若非李教授,现在的事务所也许早已因经营不下去而关门大吉。

    我和何善能有现在的地位,李教授的提携功不可没。

    但是,但是……

    我低头看着卷宗,突然感到一阵沉重与疲惫。

    「柯念,就当是最后一次,我们以前受过教授不少恩惠,总不能现在他有难了,我们却袖手旁观。你在学校成绩优异,开业至今,打输官司的次数五根手指数得出来,若非教授指名要你帮他打官司,要不我早就先行一步揽下这麻烦……」

    「何善,我不是这意思。」我并没有要把所有难搞案子都丢给他去处理的想法,我只是,只是……

    项丞那天说过的话在我脑中放大了起来。

    他说,柯念,请你务必秉持着一颗正义的心,维护这个社会的正义。

    他说,柯念,律师是一份神圣的工作,我以你的工作为傲。

    什么是黑,什么是白,我一向能分辨清楚,然而这一刻,我却胡涂了,踟蹰了,茫然了。一边是正义,一边是恩情,我站在天秤的中央,不论往哪一方迈进,一踏出步伐,天秤便已倾斜,回归不了它最初的平衡。

    「柯念,我懂你在担心什么,项丞他也从未插手管过你的工作,只要你不和他说,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你不说,我不说,等官司一结束,不就什么事也没了吗?眼下当务之急的是李教授,这恩是不能不报。」

    何善的提议使我心动了。

    是啊,只要我不说,项丞没道理会知道,可不是吗?

    我收下卷宗,「好吧,我知道了,李教授的案子我接了,我过两天再去拜访他,详细了解事情经过。」

    何善明显是松了口气,「柯念,幸好你能想得开,我现在立刻打电话给教授。」他拍拍我的肩膀,而后离开我的办公室。

    何善走后,我发呆了好一会儿,心仍有些忐忑不安。

    翻开档案,再仔细阅读一次。

    这是一起酒驾肇事的案件,肇事者是李教授的儿子,李云,李云昨天晚上参加朋友的生日派对,不小心喝多了,在回程的路上,撞上一名路人,被害者弹飞几尺之远,李云惊吓酒也跟着清醒,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被害者送至医院急救,现正在加护病房内,昏迷不醒。

    这是一起非常简单的肇事案件,对错非常明显,因此打赢官司的机率非常低,但李教授为了袒护儿子,似乎有意将整起案子导成被害者有意寻短,特意冲到马路上,况且当时警方在发现李云的身分时,并未做酒测,因此,李云酒醉撞人这事,除了我和何善及几名关系人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李云昨晚是喝酒开车。

    我盯着档案,脑袋纷乱。我真要为李教授而去扭曲事实的真相吗?我真能昧着良心去打这起官司吗?而我念法律,就是为了报答他人的恩情吗?

    黑不是黑,白已非白。

    什么是正义?什么是司法?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下班之后,我在外头逗留了许久,走马看花的,随意走,随意逛。

    突然不想那么快回家,不想去面对项丞那正义凛然的面容。

    我去看了两场电影,散场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我踏着疲倦困顿的步伐回去。

    推开大门,室内灯光晕黄,透着微微的温暖。

    我站在门边,脚步迟疑,不敢踏入半寸。

    说也奇怪,我在门外站了一段时间,竟未看见项丞上前迎接,以往只要我一开大门,项丞便立即狂奔至玄关处给予一记热情拥抱,今天怎么没瞧见他的人影?

    他工作还没结束吗?

    我心存疑惑,一面走入,顺带掩上了大门。一走进客厅,项丞的身影跃入我的视线中。

    他的模样有些奇怪,像个没有生命体的躯壳般,空洞地坐在沙发上。

    我来到他身旁,项丞并未发现我的靠近。

    他安静得令人不安。

    「……项丞?」我伸手推了推他。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有了反应,缓慢地移动身子,抬头瞅着我。

    那眸子内,是一片浓厚化不开的忧伤。

    没有焦距的双瞳渐渐聚焦,他凝视着我,开口:「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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