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尾声 生死相依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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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睿谦将手机从耳边拿开，他回转过身，望着她的目光里是一片悲悯：“盛小姐……请您节哀总裁，求你别碰我！。”</p>

    盛夏只觉她的全部世界，顷刻间尽数崩塌。</p>

    她茫然的望着赵睿谦，他的脸在她的视线里模糊不清，耳边那一句不停回荡的话语，像是敲碎她全部喜悦和梦境的棍棒，要她不得超生。</p>

    “夏夏，夏夏……”</p>

    顾亦寒握住她的肩不停的摇晃，可她毫无反应，她像是一个木头雕刻的人儿，枯泠泠的坐着，让人看了就心酸瞑。</p>

    “夏夏，你别吓我，夏夏，你看看我……”顾亦寒的声音像是从那样渺远的天边传来，她骤然的转过身，就那样白着一张脸望着他，可那漆黑的犹如点漆一样的眼瞳里却是凝出刻骨的恨来，她望着他，仿似这是这一生她最后看他的一眼一般，有逝去的爱，亦是有无边无际的怨，可更让他难过的却是，那样浓烈的恨。</p>

    他是种出这苦果的罪魁祸首，若不是因为他，她不会一步一步走到那样的绝境，若非如此，也不会连累的裴焕身败名裂只能远走云南走上这样一条险境。</p>

    她恨他，她恨他玺！</p>

    顾亦寒只觉得心口仿佛是冻裂了一样，哆嗦着疼，如果可能，他真希望死的那个人是他，那么是不是她也会为他掉一滴眼泪，是不是她也会有一分的难过。</p>

    “顾亦寒，我和你这一辈子，死生不再相见。”</p>

    她低低的声音，用着最平缓的声调缓缓的说出这世上最残忍的话语，他竟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摇头，不停的摇头，可她望着他，最后的那一眼，是望不尽的漠然。</p>

    顾亦寒这个人，终究是彻底的从她的生命中被抹去了。</p>

    在坤沙下达了追杀命令的那一刻之后，裴焕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所有的证据已经搜集完毕，想必此刻也已经到了老队长的手中。</p>

    他死不足惜，但这一颗毒瘤能够在他的手里毁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但他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一人。</p>

    已经快要报废的车子在悬崖边停住，挡风玻璃早已破碎，车身上满布子弹贯穿的痕迹，他靠在车座上，鲜血无休无止的从他胸前的伤口里汩汩涌出，他连抬起手按住出血口的力气都没有，却哆嗦着从中央扶手里拿出手机来。</p>

    那一个号码是早已烂熟在心的，此刻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按下去，却是那般的艰难。</p>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身上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干净了，远处的天幕是血一样的红，裴焕想，我只要再听听她的声音，就足够了。</p>

    她的手机却是关机的状态，裴焕大口大口的喘着，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边蜿蜒而下的是鲜红的血沫，她没有接到也是好的，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那般的聪慧，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p>

    他不想让她难过，哪怕是他死了，他也不想让她知道他死时多痛苦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p>

    老婆，这一生我还没有爱够你，下辈子我要更早一点遇到你，我们白首偕老，生死不离。</p>

    他遗憾这一生他不是最早遇到她的那一个，他遗憾，他陪伴她的日子太少太少，可此刻，他终究还是无法将这些遗憾弥补，也许只有来生，他祈求上天，与她更早一点相识，相爱，然后把这几十年的人生，牵着手缓慢的走下去。</p>

    他手指颤抖着滑动屏幕，盛夏与他之间的每一条简讯他都保存的好好的，就这样一条一条的翻看过去，却要他嘴角边都浮出了苍白虚弱的笑来。</p>

    裴焕，我好想你……</p>

    裴焕，我夜里总是失眠，你快点回来好不好？</p>

    阿焕，还有一百三十四天，就到了我们约定的日子了，你不许骗我不许让我再多等一天……</p>

    阿焕，我昨晚梦到你了，你想不想我？</p>

    老公，今天去超市，看到了一个好漂亮的小孩子，我好想也给你生一个孩子，我和你的孩子……</p>

    老公，等你回来，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离开你了……</p>

    她对他的称呼，从最初的裴焕，渐渐变成了亲昵的一声阿焕，又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她叫他老公，然后，就再也没有变换过……</p>

    她的心里，终究是对他有些许的喜欢了吧？</p>

    他的身体那样的冷，可心口里却氤氲出点点的暖，他翻出她的照片，是她自拍然后发给他的，照片上只有她脸部的大大特写。</p>

    阳光懒洋洋的洒在她脸上，她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长长的睫毛在白皙晶莹的脸颊上投下浓密的暗影，那嫣红的小嘴却是微微的嘟着做出等待亲吻的样子，他忍不住眼底就盛满了浓浓的温柔，他的夏夏，他视若生命的夏夏，却是再也不能真正的亲吻她了。</p>

    他从来不怕死，可这一刻，他却是那么的不愿意死，她是牵着他心脏的血脉，她是他的命，他那么的舍不得她。</p>

    惨白的唇贴上去，吻在冰冷的屏幕上，吻在她的唇上，却是有鲜红的血渍弄花了她的脸庞。</p>

    他轻柔的想要拭去那些血渍，可手指早已被鲜血染红，他再也没有力气，肋骨好似已经戳穿了他的肺部，咳嗽一声都是痛的难忍，他恍惚的听到不远处传来车声，他将她的影像贴在心口，轻轻的闭上了眼睛。</p>

    剧烈的撞击声，在空旷的山野里却是那般的渺小。</p>

    车子被撞下高高的山崖，翻滚着，撞击在凸出的山岩上，又跌入乱石嶙峋的谷底，粉碎，一片。</p>

    她坐在悬崖边上，捧着手机一直都是沉默不语。</p>

    他打来电话的那一刻，她刚下飞机还未曾来得及开机就被顾亦寒给扯到了车上，她没有能够听到他最后的声音。</p>

    她几乎不敢去想他当时的失望和难过，她几乎不敢去想，他怎样孤零零一个人离开。</p>

    她没有眼泪，她没有像是电视上演的小说里写的那样嚎啕大哭撕心裂肺。</p>

    痛到极致，反而是无力的平静。</p>

    她坐在那里，山风冷的刺骨，她坐了多久？太阳落下去了，月亮升起来，四周那么安静。</p>

    她不怕，她知道他就在附近没有走远，她还想陪陪他，多陪陪他，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样静静的坐着，都是好的。</p>

    他最后发出的那一条简讯，她翻来覆去的看，不知看了多少遍。</p>

    老婆，这一生我还没有爱够你，下辈子我要更早一点遇到你，我们白首偕老，生死不离。</p>

    好，下辈子我一定要早早儿的嫁给你，我们白首偕老，生死不离。</p>

    你不许再骗我，不许再食言了。</p>

    她的手机上，他的照片很少，他不像是现在的年轻人那样喜欢自拍，仅存的这几张还是她给他拍下来的。</p>

    他的眉那样漆黑浓密，鼻梁挺直而又坚毅，他的唇亦是线条清晰硬朗，他的眼睛，却是说不出的温柔宠溺，这样的眼神，只会在面对她的时候拥有。</p>

    她的手指缱绻的拂过他的面容，一遍一遍。</p>

    裴焕，我还有好多话都没有对你讲，如今只能对着清风和明月诉说了。</p>

    结婚之后，你从来不曾再问过我到底喜欢不喜欢你爱不爱你，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想要我一个肯定的答复。</p>

    我也预备在你回来之后告诉你，我的心里早已只能装下你一个人。</p>

    你的魂魄还没有走远吧？你一定能够听得到。</p>

    “裴焕——”</p>

    她忽然站起来，冲着幽黑的山谷用力的喊。</p>

    “我爱你……”</p>

    她踉跄的扑跪在地上，泪如雨下。</p>

    如果你的灵魂还没有走远，那么等一等我吧裴焕。</p>

    我活着的意义只是因为你，你如今不在了，这世上再也没有牵绊我的东西了。</p>

    我们一起走，一起过奈何桥，再也，不要分开。</p>

    _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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