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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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英美]超英界首富 作者:一叶纸球
第45节
他们发现了他的软肋。而梦境的编织,来自睡神修普诺斯,就连神也摆脱不了他的催眠力量。但修普诺斯?他哪里来的胆子? ——表演日期就在今晚。这是一场十几年前的表演,但它凭空出现在了现在。街道上开始出现熙熙攘攘的人,但都是透明的,看不清楚面目,诡异的笑闹着。而被雨水弄皱的广告单纸张边缘如同维多利亚时期女士的裙板褶皱,带着引诱、暗示的意味,它就像一张邀请信,嘲弄的看着迪克。痛苦的感觉一闪而过,快的甚至以为是错觉。迪克蜷起了手掌,把纸贴在手心,牙齿将下唇咬得发痛,直到出血才松开,血珠渗出他嘴唇。 与此同时,迪克感觉自己似乎看见一楼窗口一双锐绿的双眼闪过,好像正被人窥视着。那是路灯无法穿透的墙壁,属于一道站在窗边的5英尺6英寸的黑影。 他不可置信的叫出声:“杰森?!” 他不会认错的,那是他的弟弟,刚来韦恩庄园,十多岁的男孩。 “迪克。”韦德说道,“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那就让我来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迪克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满腔怒火,走进了黑暗的楼道。第52章 虚假 这条走廊黑暗, 只有头顶的破碎的光倒在地板上,倒映出碎裂的光点。他们进来的路已经消失了,只剩下这条走廊。无数的门在它的四周分散开,像一个又一个故事的谜团,屏住呼吸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迪克?”韦德叫了一声,走到他旁边,“不要在这里迷失。” “不会的。”他的声音沉了沉, 转头看向韦德,“因为我知道,你会在这里等着我。” “这话很煽情, 留在别的地方吧,”韦德说,“我要和你一起进去。” 迪克愣了一下。 “发什么呆?有那么难理解吗?”韦德好笑道,“睡神修普诺斯的手笔, 我再了解他不过了。我猜他的力量被别人滥用了,并非他的本意, 因为他做不出来这档子事。” 迪克问:“怎么这么肯定?” 韦德摊手:“他胆子很小,平时也很温柔。最重要的是,他们追随我几千年了,我了解他们。” 冥府里的哪位敢招惹哈迪斯?当然, 除了,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渡神卡隆。看上去,他必须回冥府一趟了,这对睡眠与死亡的双子生可能正处于窘境中无法脱身。 “他能力在众神中很强大, 曾经迷惑过宙斯,”韦德向迪克解释,“但相反的,它存在最显眼的漏洞,只要不被幻境干扰心智,就不会有实质性的伤害。” 韦德边说,边走到第一扇门前。 “找出不对的地方,就能离开这里了——” 迪克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一起扭开了门。一阵耀眼的白光,几乎将人的眼泪都刺出来。韦德的眼睛被迪克用另一只手捂住了,片刻,等他松开,两人出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里一片热闹,人声沸腾,路过的行人将两人挤了个踉跄。迪克睁大眼睛:“他们就像真人一样。”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们身处在夜空之下,面前凸显出各色的小灯,一串一串点缀在小白柱子上,它们围成一圈,装点愉悦气氛,空气中飘着笑闹声。迪克转身,他背后是好几个彩色的帐篷,色彩鲜艳的小旗cha在帐篷几个角上,随着吹哨声像条鱼尾一样在夜风中飘动。从他们身边穿过的行人手里拿着传单,脸上挂着笑容,小孩惊喜的尖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一个踩着独轮的小丑一边抛着小球,一边逗乐这群围着他的男孩们。一个男孩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小口哨,吹着跑过迪克,将后者撞了一个踉跄,他突然清醒了。 “这是马戏团之夜,”他看向手里依旧牢牢抓着的广告单,它们奇迹般的变得崭新如初,喃喃道,“就是今晚。” 韦德朝他摇了摇头。 但离开这里的门已经消失不见,他们就和在现场的任何观众没有区别。迪克知道他们除了观看这场表演别无选择。 “‘飞翔的格雷森一家’——今天,我们将为你们带来最ji,ng彩的表演!” 开始入场。迪克手指冰凉,但韦德的手悄无声息的滑进了他的手里,牵住了他:“我们进去吧。” 迪克朝他勉强的笑了笑。 “别笑,迪克,”韦德说,“没必要。” 被叫到名字的人收敛了笑容,变得沉默。 他们随着人流走进表演场地。这是一个很大的舞台,原本没有开灯,他们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位置坐下。身边只有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有人坐在了他们背后,他们左手边突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你好,先生,我能和你换个座位吗?” 他的声音刚落下,舞台的灯光一下子点亮了,照向最中央,那里站着画着小丑面容的主持人,热烈的鼓掌声袭来,几乎把刚才说话的人声音淹没。韦德低下头,意想不到自己看到了缩小版的提姆德雷克,他有些怯生生的看着韦德。 “当然可以。”他说,让提姆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换到了迪克的右手边。 这感觉有点奇怪,特别是左手边,年幼到像是一团棉花糖的男孩是他的弟弟。迪克知道提姆曾经观看过这场表演,但真的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他就坐在这里? “你的父母呢?”韦德问。 提姆警惕的看了他一眼:“我和他们走散了,不过他们肯定会在门口等着我的。” 韦德把口袋里的糖拿出来一半,放到提姆的手心:“给你。” “谢、谢谢,”提姆说,“表演要开始了。”他把糖收回了口袋里,没有去碰。 主持人声线夸张的开始介绍格雷森家族的历史,他们无数次巡演,创造了空中飞人的神话,他们是大名鼎鼎的格雷森一家,今天,将为大家表演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在空中花式空翻,惊喜的是,一同上场的还有格雷森家最小的男孩—— 欢呼声骤起,有人尖叫起哄。但韦德身边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坐在那里。 “……母亲答应我,这次表演结束会给我买水果糖,”突然,迪克说,“但是大人的世界很复杂,老是掺杂着谎言和无可奈何。因为在马戏团工作,我们一家就住在房车里,没有表演的时候,就要到处开车。淡季的时候,我们会在公路旅馆居住,因为价格便宜,热季的话,只能随便找一块空地,有时候半夜就会被警察叫醒,让我们‘滚到另一个地方去,垃圾!’,怎么说,这就是我的童年了。” 韦德偏头看着他。 “我的父母对我很好,除了总是履行不了承诺这一点,但是我不怪他们。我只是想过,是不是大人都是这样,我希望自己不要成为大人,”迪克把自己的脸埋在手心里,声音沉闷,“圣诞节的时候,他们会对我说‘乖乖待在这里,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一般巡演结束都会很晚,所有店铺都关门了,我从来没有等来过我希望的东西。然后我会想‘要是我能和他们一起表演就好啦!会不会就不再失约了呢?’,我一直等着、等着上场的那一天,期望他们的承诺不再失约,可是瞧,我真是个傻瓜,看我等来了什么呢?” “这不是你的错,迪克。”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如果追问承诺实现是一种贪婪,那我再也不要别人给出任何保证。”迪克说,“这一颗糖的代价太沉重了。我不想成为大人,但却在这天晚上,这个舞台上,被迫思想成熟起来,变成一个我想不到的人。” “你肯定觉得我很烦。”他又说。 “没有,永远不会。”韦德看着他的侧脸,“你的过去,无论好的、坏的;快乐、悲伤,我都想知道。因为是它们组成了你,迪克。” “糖很好吃,”提姆突然说,“谢谢你们。” 韦德吃惊的看向这个男孩,后者尴尬的往后缩了缩,其实他并没有吃糖。 “对不起,”他嘟囔,“我不是故意听到的。” “先生,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没必要太难过啊,”谨慎的考虑之后,提姆还是选择说,“你现在不是正坐在这里吗?还有比进行时更加重要的吗?” 韦德突然笑了,修普诺斯真是个会钻空子的人。他是编织了针对迪克的陷阱,一旦他深陷自己过去的情绪,就再无法离开这个世界,但同时睡神小心翼翼的,为梦境添加了一些细节。他是冥王哈迪斯的亲信,当然没做好被挟持就失业的打算。 迪克被这句话点醒了。他眼底被灯光照亮,舞台传来惊呼,有人像中弹的鸟儿双双跌下高空—— 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将离开这个世界了,但迪克没有再看台下一眼。 年幼的他在高台上哭泣,噙着眼泪,被舞台灯光照得闪闪发亮,声嘶力竭的痛苦叫着,绝望的伏在台上,那是他永远忘不了的噩梦。他的父母的尸体就躺在舞台下的血泊中,意想不到死神的突然来临。就在一片喧嚷声中,他们身后的人突然站了起来,顺着楼梯走向舞台,灯光照亮了他的脸,是年轻的布鲁斯韦恩先生。 迪克将被他收养,走向另一个结局,得到比原本更加开阔的人生。 “死亡并不代表结束,迪克。相反,有可能是新生。”韦德说,“这道理很浅显,你不会不知道的。” 混乱中,舞台中央的布鲁斯紧紧抱住了迪克,小男孩的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啜泣。 “当然。你好,再见,下一个。”迪克轻声说,“还有什么别的要给我看?” 下一刻,他们凭空出现在一片冷风席卷的空地里。这里一片寂静,肃穆着。y沉的乌云压下来,带着席卷一切的风暴,雨滴沉重的砸下来,落到撑开的黑伞上。风把迪克的头发全都吹乱了,韦德睁不开眼睛,这真是很大的一场雨,突如其来的像这个场景下迪克收到的消息。 他面前的墓碑很眼熟,而放在它之前的花束被风和雨摧残的凋零了,不复原本模样。就像那个从来都倔强、不服输,把迪克当做竞争对手的孩子,他正从未如此安静的躺在墓地里。他不接受迪克的道歉,花瓣被直接在暴风中撕裂,四散席卷开来,又被雨滴击打在泥泞里。 “杰森。”迪克低下头凝视着墓碑,“这是他原本的长眠之地。” 他不是个称职的哥哥,从来不是。杰森在没有被小丑杀死,仍是罗宾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有融洽相处的时候,总是一个没必要的仇视着另外一个,那时候迪克还没有成熟起来,他才单飞不久,会和一个抢走自己罗宾外号的孩子置气。 他嘲讽杰森为了更加像他而故意染黑的头发,他本来应该是红发,又对杰森出身哥谭犯罪巷而带来的小混混气质嗤之以鼻,不愿意拿正眼看他,将被布鲁斯放弃的痛苦怪罪在杰森身上,而故意忽略了这个孩子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隐藏拙劣的小心翼翼和崇拜。 迪克完全搞砸了这一切。 就在杰森被小丑折磨九个月,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像个傻瓜,他什么都不知道,仍在和他的队友出任务,甚至可能在对方被殴打的时候,他在喝酒、饮乐、社交,一无所知。直到杰森死去很长一段时间,他才知道这件事。他拯救了世界,可连自己的弟弟都保护不了,有什么用?从那一刻起,他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让自己的家人受到伤害。 “这都是我的错,”迪克轻声说,“我知道他是因为小丑才躺在这里。但是,我不应该在这之前用那样恶劣的态度对待杰森。让他带着一切不好的记忆葬身于此。我不是个称职的哥哥,这是我永远的遗憾。” “这困扰你吗?”韦德问。 “当然,”迪克笑了,用手轻轻摸了一下墓碑,“只是人都是要往前看的。我足够幸运,有弥补的机会。在这个虚拟的梦境里,故作后悔的掉几滴眼泪,未免太过虚伪了?杰森活过来了,我有的是时间让他重新融入家庭。” 他们面前的画面变得逐渐模糊,等到白光散去,他们回到这条走廊里。迪克的一切遗憾、痛苦,或者难过,都困不住他。为他编织的梦境不再负隅抵抗,只能让他回到原点。 “你真的是我见过的众多人类中灵魂最纯粹的那批人,”韦德说,“真想把你一口吃掉。” 迪克睁大眼睛:“你从哪里学来的台词!” “逗你的,”韦德笑了,带着冥王的恶劣,“怎么样,有没有轻松很多?” “吓死我了,你真可恶,”迪克嘀咕道,拿手穿进自己的头发,往后捋了捋,“我还以为你真的吃人。” “我不吃人,”韦德说,“我只咬人。” 他本意是指自己很凶。 但明显,迪克有意曲解,他拉下衬衫,指了指自己的锁骨:“请,咬这里。就像你第一次和我见面一样,我知道你对我垂涎已久啦,千万不要放过我,哈迪斯大人。” “…………别装了。”韦德无奈,帮他把衣服拉好,“你知道第一次明明是飞机的错吧?” “那也是你做的。”迪克忍笑说,“我当时好害怕的。” “说真的,你非要跟我追究这个?我还没问你当时怎么想的,要拿我的脸和投影仪玩消消乐,真可惜空间不够大,不能让你拿我在飞机的座位间玩俄罗斯方块对不对?还有,你知道吗,接下来我还因为撞出来的血和温切斯特兄弟在我新买的豪宅来了一场灵异——” 停停停,不能让韦德继续说下去了。因为越说,后者情绪逐渐失控,迪克可不想当场被解雇。 他立刻说:“我要亲你了。” 迪克刚说完就凑上来,小鸟一样啄了一下韦德的嘴唇。后者成功被物理封印了所有抱怨。 算了,人都是我的了,我还计较什么。韦德心说。 但下一刻,迪克的气息凭空消失了,羽毛一样轻盈的灰尘落到他的鼻尖。 韦德愣了一下,叫道:“修普诺斯!”没有反应。雾气像洪流涌来,将韦德淹没。 四周一片死寂,黑暗逐渐吞噬了整条走廊,一切变得漆黑,见不到任何景物。韦德往前走了几步,感觉到了脚底浅水的涟漪。他心一沉,往前走去,又叫了声:“迪克!” 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水声沉闷、冰冷的在他的脚底。他逐渐的适应了黑暗,能够看清前方某处栽种着黑色的白杨和不结果的椰树,这里的景象再熟悉不过,这里是冥河边缘—— “迪克?”韦德又叫了一声。意料之中,没有回应。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恐慌擒住了他的心脏,他感觉自己像在悬崖边缘行走,水声在耳边无限放大,无孔不入的试图钻入他的大脑,窃窃私语着。 “滚开。”他低声说。它们消失了。 韦德冷静下来,继续往前走。原处朦胧的乌头草群离他越来越近,晶莹的叶片点亮了黑暗,让四周呈现出一种月光的莹白,整个空间都被这样柔和的光芒衬托的似梦非梦,他走上了岸,在柔软的泥土边留下痕迹。几支树枝乱七八糟的歪倒在地上,是从一旁枯萎的白杨上取下来的一部分,因为它们同样的干瘪黑瘦。泥土上留着划痕。 太熟悉了,一切太熟悉,韦德不会忘记,这是他待过的地方。 ——这是他从冥河边上醒来的地方。 他怀揣着自己都想不到的心情,带着茫然,坐到了白杨枝旁边,几乎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 这是他在做梦吗?还是说,这才是真的一切,之前的他才是在做梦? 他拿起地上的白杨枝,看向地面。那是他在无聊的几乎要发疯的时候写下的字迹,一模一样,没有一点改变。他在上面写了“潘多拉”、“器官”和“超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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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发现了他的软肋。而梦境的编织,来自睡神修普诺斯,就连神也摆脱不了他的催眠力量。但修普诺斯?他哪里来的胆子? ——表演日期就在今晚。这是一场十几年前的表演,但它凭空出现在了现在。街道上开始出现熙熙攘攘的人,但都是透明的,看不清楚面目,诡异的笑闹着。而被雨水弄皱的广告单纸张边缘如同维多利亚时期女士的裙板褶皱,带着引诱、暗示的意味,它就像一张邀请信,嘲弄的看着迪克。痛苦的感觉一闪而过,快的甚至以为是错觉。迪克蜷起了手掌,把纸贴在手心,牙齿将下唇咬得发痛,直到出血才松开,血珠渗出他嘴唇。 与此同时,迪克感觉自己似乎看见一楼窗口一双锐绿的双眼闪过,好像正被人窥视着。那是路灯无法穿透的墙壁,属于一道站在窗边的5英尺6英寸的黑影。 他不可置信的叫出声:“杰森?!” 他不会认错的,那是他的弟弟,刚来韦恩庄园,十多岁的男孩。 “迪克。”韦德说道,“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那就让我来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迪克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满腔怒火,走进了黑暗的楼道。第52章 虚假 这条走廊黑暗, 只有头顶的破碎的光倒在地板上,倒映出碎裂的光点。他们进来的路已经消失了,只剩下这条走廊。无数的门在它的四周分散开,像一个又一个故事的谜团,屏住呼吸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迪克?”韦德叫了一声,走到他旁边,“不要在这里迷失。” “不会的。”他的声音沉了沉, 转头看向韦德,“因为我知道,你会在这里等着我。” “这话很煽情, 留在别的地方吧,”韦德说,“我要和你一起进去。” 迪克愣了一下。 “发什么呆?有那么难理解吗?”韦德好笑道,“睡神修普诺斯的手笔, 我再了解他不过了。我猜他的力量被别人滥用了,并非他的本意, 因为他做不出来这档子事。” 迪克问:“怎么这么肯定?” 韦德摊手:“他胆子很小,平时也很温柔。最重要的是,他们追随我几千年了,我了解他们。” 冥府里的哪位敢招惹哈迪斯?当然, 除了,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渡神卡隆。看上去,他必须回冥府一趟了,这对睡眠与死亡的双子生可能正处于窘境中无法脱身。 “他能力在众神中很强大, 曾经迷惑过宙斯,”韦德向迪克解释,“但相反的,它存在最显眼的漏洞,只要不被幻境干扰心智,就不会有实质性的伤害。” 韦德边说,边走到第一扇门前。 “找出不对的地方,就能离开这里了——” 迪克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一起扭开了门。一阵耀眼的白光,几乎将人的眼泪都刺出来。韦德的眼睛被迪克用另一只手捂住了,片刻,等他松开,两人出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里一片热闹,人声沸腾,路过的行人将两人挤了个踉跄。迪克睁大眼睛:“他们就像真人一样。”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们身处在夜空之下,面前凸显出各色的小灯,一串一串点缀在小白柱子上,它们围成一圈,装点愉悦气氛,空气中飘着笑闹声。迪克转身,他背后是好几个彩色的帐篷,色彩鲜艳的小旗cha在帐篷几个角上,随着吹哨声像条鱼尾一样在夜风中飘动。从他们身边穿过的行人手里拿着传单,脸上挂着笑容,小孩惊喜的尖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一个踩着独轮的小丑一边抛着小球,一边逗乐这群围着他的男孩们。一个男孩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小口哨,吹着跑过迪克,将后者撞了一个踉跄,他突然清醒了。 “这是马戏团之夜,”他看向手里依旧牢牢抓着的广告单,它们奇迹般的变得崭新如初,喃喃道,“就是今晚。” 韦德朝他摇了摇头。 但离开这里的门已经消失不见,他们就和在现场的任何观众没有区别。迪克知道他们除了观看这场表演别无选择。 “‘飞翔的格雷森一家’——今天,我们将为你们带来最ji,ng彩的表演!” 开始入场。迪克手指冰凉,但韦德的手悄无声息的滑进了他的手里,牵住了他:“我们进去吧。” 迪克朝他勉强的笑了笑。 “别笑,迪克,”韦德说,“没必要。” 被叫到名字的人收敛了笑容,变得沉默。 他们随着人流走进表演场地。这是一个很大的舞台,原本没有开灯,他们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位置坐下。身边只有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有人坐在了他们背后,他们左手边突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你好,先生,我能和你换个座位吗?” 他的声音刚落下,舞台的灯光一下子点亮了,照向最中央,那里站着画着小丑面容的主持人,热烈的鼓掌声袭来,几乎把刚才说话的人声音淹没。韦德低下头,意想不到自己看到了缩小版的提姆德雷克,他有些怯生生的看着韦德。 “当然可以。”他说,让提姆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换到了迪克的右手边。 这感觉有点奇怪,特别是左手边,年幼到像是一团棉花糖的男孩是他的弟弟。迪克知道提姆曾经观看过这场表演,但真的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他就坐在这里? “你的父母呢?”韦德问。 提姆警惕的看了他一眼:“我和他们走散了,不过他们肯定会在门口等着我的。” 韦德把口袋里的糖拿出来一半,放到提姆的手心:“给你。” “谢、谢谢,”提姆说,“表演要开始了。”他把糖收回了口袋里,没有去碰。 主持人声线夸张的开始介绍格雷森家族的历史,他们无数次巡演,创造了空中飞人的神话,他们是大名鼎鼎的格雷森一家,今天,将为大家表演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在空中花式空翻,惊喜的是,一同上场的还有格雷森家最小的男孩—— 欢呼声骤起,有人尖叫起哄。但韦德身边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坐在那里。 “……母亲答应我,这次表演结束会给我买水果糖,”突然,迪克说,“但是大人的世界很复杂,老是掺杂着谎言和无可奈何。因为在马戏团工作,我们一家就住在房车里,没有表演的时候,就要到处开车。淡季的时候,我们会在公路旅馆居住,因为价格便宜,热季的话,只能随便找一块空地,有时候半夜就会被警察叫醒,让我们‘滚到另一个地方去,垃圾!’,怎么说,这就是我的童年了。” 韦德偏头看着他。 “我的父母对我很好,除了总是履行不了承诺这一点,但是我不怪他们。我只是想过,是不是大人都是这样,我希望自己不要成为大人,”迪克把自己的脸埋在手心里,声音沉闷,“圣诞节的时候,他们会对我说‘乖乖待在这里,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一般巡演结束都会很晚,所有店铺都关门了,我从来没有等来过我希望的东西。然后我会想‘要是我能和他们一起表演就好啦!会不会就不再失约了呢?’,我一直等着、等着上场的那一天,期望他们的承诺不再失约,可是瞧,我真是个傻瓜,看我等来了什么呢?” “这不是你的错,迪克。”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如果追问承诺实现是一种贪婪,那我再也不要别人给出任何保证。”迪克说,“这一颗糖的代价太沉重了。我不想成为大人,但却在这天晚上,这个舞台上,被迫思想成熟起来,变成一个我想不到的人。” “你肯定觉得我很烦。”他又说。 “没有,永远不会。”韦德看着他的侧脸,“你的过去,无论好的、坏的;快乐、悲伤,我都想知道。因为是它们组成了你,迪克。” “糖很好吃,”提姆突然说,“谢谢你们。” 韦德吃惊的看向这个男孩,后者尴尬的往后缩了缩,其实他并没有吃糖。 “对不起,”他嘟囔,“我不是故意听到的。” “先生,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没必要太难过啊,”谨慎的考虑之后,提姆还是选择说,“你现在不是正坐在这里吗?还有比进行时更加重要的吗?” 韦德突然笑了,修普诺斯真是个会钻空子的人。他是编织了针对迪克的陷阱,一旦他深陷自己过去的情绪,就再无法离开这个世界,但同时睡神小心翼翼的,为梦境添加了一些细节。他是冥王哈迪斯的亲信,当然没做好被挟持就失业的打算。 迪克被这句话点醒了。他眼底被灯光照亮,舞台传来惊呼,有人像中弹的鸟儿双双跌下高空—— 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将离开这个世界了,但迪克没有再看台下一眼。 年幼的他在高台上哭泣,噙着眼泪,被舞台灯光照得闪闪发亮,声嘶力竭的痛苦叫着,绝望的伏在台上,那是他永远忘不了的噩梦。他的父母的尸体就躺在舞台下的血泊中,意想不到死神的突然来临。就在一片喧嚷声中,他们身后的人突然站了起来,顺着楼梯走向舞台,灯光照亮了他的脸,是年轻的布鲁斯韦恩先生。 迪克将被他收养,走向另一个结局,得到比原本更加开阔的人生。 “死亡并不代表结束,迪克。相反,有可能是新生。”韦德说,“这道理很浅显,你不会不知道的。” 混乱中,舞台中央的布鲁斯紧紧抱住了迪克,小男孩的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啜泣。 “当然。你好,再见,下一个。”迪克轻声说,“还有什么别的要给我看?” 下一刻,他们凭空出现在一片冷风席卷的空地里。这里一片寂静,肃穆着。y沉的乌云压下来,带着席卷一切的风暴,雨滴沉重的砸下来,落到撑开的黑伞上。风把迪克的头发全都吹乱了,韦德睁不开眼睛,这真是很大的一场雨,突如其来的像这个场景下迪克收到的消息。 他面前的墓碑很眼熟,而放在它之前的花束被风和雨摧残的凋零了,不复原本模样。就像那个从来都倔强、不服输,把迪克当做竞争对手的孩子,他正从未如此安静的躺在墓地里。他不接受迪克的道歉,花瓣被直接在暴风中撕裂,四散席卷开来,又被雨滴击打在泥泞里。 “杰森。”迪克低下头凝视着墓碑,“这是他原本的长眠之地。” 他不是个称职的哥哥,从来不是。杰森在没有被小丑杀死,仍是罗宾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有融洽相处的时候,总是一个没必要的仇视着另外一个,那时候迪克还没有成熟起来,他才单飞不久,会和一个抢走自己罗宾外号的孩子置气。 他嘲讽杰森为了更加像他而故意染黑的头发,他本来应该是红发,又对杰森出身哥谭犯罪巷而带来的小混混气质嗤之以鼻,不愿意拿正眼看他,将被布鲁斯放弃的痛苦怪罪在杰森身上,而故意忽略了这个孩子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隐藏拙劣的小心翼翼和崇拜。 迪克完全搞砸了这一切。 就在杰森被小丑折磨九个月,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像个傻瓜,他什么都不知道,仍在和他的队友出任务,甚至可能在对方被殴打的时候,他在喝酒、饮乐、社交,一无所知。直到杰森死去很长一段时间,他才知道这件事。他拯救了世界,可连自己的弟弟都保护不了,有什么用?从那一刻起,他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让自己的家人受到伤害。 “这都是我的错,”迪克轻声说,“我知道他是因为小丑才躺在这里。但是,我不应该在这之前用那样恶劣的态度对待杰森。让他带着一切不好的记忆葬身于此。我不是个称职的哥哥,这是我永远的遗憾。” “这困扰你吗?”韦德问。 “当然,”迪克笑了,用手轻轻摸了一下墓碑,“只是人都是要往前看的。我足够幸运,有弥补的机会。在这个虚拟的梦境里,故作后悔的掉几滴眼泪,未免太过虚伪了?杰森活过来了,我有的是时间让他重新融入家庭。” 他们面前的画面变得逐渐模糊,等到白光散去,他们回到这条走廊里。迪克的一切遗憾、痛苦,或者难过,都困不住他。为他编织的梦境不再负隅抵抗,只能让他回到原点。 “你真的是我见过的众多人类中灵魂最纯粹的那批人,”韦德说,“真想把你一口吃掉。” 迪克睁大眼睛:“你从哪里学来的台词!” “逗你的,”韦德笑了,带着冥王的恶劣,“怎么样,有没有轻松很多?” “吓死我了,你真可恶,”迪克嘀咕道,拿手穿进自己的头发,往后捋了捋,“我还以为你真的吃人。” “我不吃人,”韦德说,“我只咬人。” 他本意是指自己很凶。 但明显,迪克有意曲解,他拉下衬衫,指了指自己的锁骨:“请,咬这里。就像你第一次和我见面一样,我知道你对我垂涎已久啦,千万不要放过我,哈迪斯大人。” “…………别装了。”韦德无奈,帮他把衣服拉好,“你知道第一次明明是飞机的错吧?” “那也是你做的。”迪克忍笑说,“我当时好害怕的。” “说真的,你非要跟我追究这个?我还没问你当时怎么想的,要拿我的脸和投影仪玩消消乐,真可惜空间不够大,不能让你拿我在飞机的座位间玩俄罗斯方块对不对?还有,你知道吗,接下来我还因为撞出来的血和温切斯特兄弟在我新买的豪宅来了一场灵异——” 停停停,不能让韦德继续说下去了。因为越说,后者情绪逐渐失控,迪克可不想当场被解雇。 他立刻说:“我要亲你了。” 迪克刚说完就凑上来,小鸟一样啄了一下韦德的嘴唇。后者成功被物理封印了所有抱怨。 算了,人都是我的了,我还计较什么。韦德心说。 但下一刻,迪克的气息凭空消失了,羽毛一样轻盈的灰尘落到他的鼻尖。 韦德愣了一下,叫道:“修普诺斯!”没有反应。雾气像洪流涌来,将韦德淹没。 四周一片死寂,黑暗逐渐吞噬了整条走廊,一切变得漆黑,见不到任何景物。韦德往前走了几步,感觉到了脚底浅水的涟漪。他心一沉,往前走去,又叫了声:“迪克!” 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水声沉闷、冰冷的在他的脚底。他逐渐的适应了黑暗,能够看清前方某处栽种着黑色的白杨和不结果的椰树,这里的景象再熟悉不过,这里是冥河边缘—— “迪克?”韦德又叫了一声。意料之中,没有回应。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恐慌擒住了他的心脏,他感觉自己像在悬崖边缘行走,水声在耳边无限放大,无孔不入的试图钻入他的大脑,窃窃私语着。 “滚开。”他低声说。它们消失了。 韦德冷静下来,继续往前走。原处朦胧的乌头草群离他越来越近,晶莹的叶片点亮了黑暗,让四周呈现出一种月光的莹白,整个空间都被这样柔和的光芒衬托的似梦非梦,他走上了岸,在柔软的泥土边留下痕迹。几支树枝乱七八糟的歪倒在地上,是从一旁枯萎的白杨上取下来的一部分,因为它们同样的干瘪黑瘦。泥土上留着划痕。 太熟悉了,一切太熟悉,韦德不会忘记,这是他待过的地方。 ——这是他从冥河边上醒来的地方。 他怀揣着自己都想不到的心情,带着茫然,坐到了白杨枝旁边,几乎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 这是他在做梦吗?还是说,这才是真的一切,之前的他才是在做梦? 他拿起地上的白杨枝,看向地面。那是他在无聊的几乎要发疯的时候写下的字迹,一模一样,没有一点改变。他在上面写了“潘多拉”、“器官”和“超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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