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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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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覆水 作者:那个小顾顾禛

    第12节

    不知道什么时候蹭过来的玄珏提醒道:“……内山嘉树?”  “啊对,内山嘉树。”伍春行捏了捏侄子的耳朵,把人抱进怀里坐着,又小声道,“这可别让你姑姑听见啊,不然今天晚上我别想睡了。函馆的景点我还没怎么逛呢……师傅,那我们怎么安排?大后天直接回钏路么?然后呢?”  伍春行好像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秦致道:“可能会有危险,你想好了?”  伍春行道:“哎呀师傅,你这不是让我进退两难吗……”他知道秦致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明白,没关系的。这不是还有小珏呢吗,就算飞机能飞我也不飞了,要是以后让瑶瑶知道我剥夺了她见偶像的机会……噫,你就告诉我该怎么办吧。”  “那好。”秦致道,“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瑶瑶,明后天你们一切照旧,起飞那天再说要回钏路找我们会合。借口到时候再找吧,有台风就说台风,没台风就让小珏装病。我会用这个借口联系保密局,让童彧给你们安排一下。总之,不要让任何人看出你们是专程回来的,有人说起青铜鼎也要表现得一无所知。明后天我和云鹤应该会去一趟伊势,你们在钏路安心等我们回来。记住,如果有人提出要带你和旸旸去看那个古鼎,叫上小珏,第一时间通知云鹤。”  “就假装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呗?”伍春行道,“师傅你这是拿我钓鱼执法啊。”  秦致道:“差不多。”他其实也是在赌正国遗言背后的真相,这一点就不用和小伍说得太明白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留徒弟和儿子孤军奋战的时间应该只有一天,就看有人会不会在这一天里露出狐狸尾巴了。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会在三十章左右完结。前面的铺垫已经够多了……  ☆、第二十四章    伍春行道:“成,我明白了。”就秦瑶现在这个孕傻的状态,与其让她知道了再假装不知道,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保持一无所知的状态更自然些。秦瑶刚好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看见他们一大一小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就觉得可疑,拖着一头shi淋淋的长发搞了个突然袭击,从背后环住伍春行的脖子,居高临下地发问道:“干嘛呢你俩?”  伍春行“哎哟”一声,被冰到的同时也和怀里的侄子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我说姑奶奶你擦擦头发成不,我打电话呢。”  “我爸哦。”玄珏在一旁帮腔,又举起手机在秦瑶面前佐证似的晃了两下。秦瑶“咦”了一声,一面接过伍春行递来的毛巾,一面给手机按了免提:“哥,我还以为你会开视频呢。”  秦致道:“就问问你们的情况,没什么大事。”秦瑶不疑有他,又开始见缝cha针地给她哥安利这些天来的见闻,总结起来就是等你们忙完了真的可以在日本好好转转啊,有些地方的美貌真的是照片难以形容,出名的点心也都是现做出来的好吃。妹妹对飞机可能延误这件事还是很看得开的,表示道:“大不了就多留两天呗。”反正他们的旅游签证也没那么快过期,“哎,你年假还够不够用啊?”后半句话是对伍春行说的。  “我?没关系啊。”伍春行老神在在地道,“你以为你老公在单位是个什么地位啊。”作为本企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高工,伍春行对自己带薪假的长度还是有底气的。小夫妻两个又闹了一阵,秦致预先埋好了徒弟这颗钉子,挂断电话,接过肖云鹤手中的平板,终于看到了这份姗姗来迟的档案的真容。  因为资料的原件还在唐鸣清手里,上百页的档案也很难完成短时间内的扫描上传,所以现阶段传递到秦致手里的,只是一个由唐鸣清先行ji,ng简过后的版本,主要包括了秦致想看的履历和一些针对性的说明。先前他们对贤治的了解主要来源于其子龙之介的档案,如今结合本人的材料和椿的汇报,夫夫二人又对贤治的早年经历进行了一些勘误和修正,大致还原出了当年的部分真相。  根据档案资料的记载,贤治的父亲在当时的日本军政界应该还是一个小有实权的人物,但他又并非一个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所以在战争爆发的初期,为了保住家族的地位和荣耀,他设法将儿子运作进了前线的后勤部队,这样既挣到了所谓的“军功”,又最大程度地保证了贤治的安全。  于是贤治被编入了番号为一九一的山田联队,成为了后勤补给部门的一员。一九四零年三月,山田联队进入河南省安阳境内,补给队在x村驻扎下来,其余人马就近开往前线作战。十天后的深夜,x村的数名村民出现异状,形似癫狂,口鼻流血而死。补给队长担心恶疾传播,遂派出贤治等九人,命令他们即刻赶往前线,与山田联队长汇报x村的情况,自己则召集剩下的人手准备转移。贤治等人离开x村,不久后便察觉到有人跟踪,几人绕进一个隐蔽的山坳,突然间一起失去了意识,就此失联。  当天中午,x村“全灭”事件发生。而山田联队因为补给中断,难以为继,于一个月后在新乡附近被国军全歼。五个月后,贤治等人在安阳县内被另一支日军部队发现,几人身上还穿着厚重的冬装,对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半年感到十分惊讶。因为涉及到的案情过于扑朔迷离,日方也有意查清山田联队覆灭的真相,包括贤治在内的九名幸存者很快坐船返回了日本。  此时距离贤治入伍尚不到两年的时间,回国后有关部门也对几人分别展开了调查,但几人均一口咬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拖再拖后便只能不了了之。此后,贤治再也没有离开日本,开始借助父亲的力量在家乡拓展自己的生意,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因病去世。  以上,就是贤治档案中事涉侵华的全部记载,通篇没有找到与云雷纹鼎有关的只言片语。但根据他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贤治应当就是在四零年回国时将鼎秘密偷渡回了日本。没记录的事情不代表没发生过,现在一切线索都指向了安阳,指向了那个神秘的x村,甚至是殷墟背景下的诸多商王墓。x村的“全灭”事件在贤治的档案中有所记载,足以证明椿小次郎的调查结果并非空x,ue来风。无论事实如何,许愿和殷浩去安阳这一趟都是不吃亏的,可惜因为年代久远,x村的具体信息已经无从考证,只能靠他们两个再去当地人r_ou_搜索了。  至于青铜鼎,摇摆在“是”与“否”的分界线上,秦致也不好即刻断言什么,只举了个后母戊鼎的例子来佐证自己的猜测:“很难说啊。安阳早在一九三七年末就已经被日寇占领,司母戊鼎的发掘是在一九三九年初,出土后被秘密运送回武官村,埋在了吴培文的院中。后消息走漏,司母戊鼎落入了侵华日军的眼中,几次搜捕,最终只得到了一件赝品。安阳背靠殷墟王陵遗址,凡事一旦撕开了一个口子……”  “你的意思是……”肖云鹤直起身体,“山田联队是过来夺宝的?”  “不一定是专程,更像是顺便。”秦致摇了摇头,“战争都是有目的性的,青铜鼎是古董,古董会很值钱——如果本身没有贪欲,烧杀抢掠也都不会有了。山田联队是战斗部队,他们奉命到了安阳,听说了x村也有宝物——椿的论文里不是说了么,云雷纹鼎是在x村被占领前出土的,而且消息已经传了出去。有司母戊鼎的珠玉在前,山田联队,或者说补给队里的某些人,很有可能也想去碰碰运气,而事涉利益,知情人当然越少越好。但不知道夺宝途中发生了什么变故,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活了下来,其中就包括贤治。出于共同的利益,幸存者小队保守了这个秘密,反正x村和山田联队的人都已经死光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等到事态平息,他们才会一起去动那块最大的蛋糕。”  这就和盗墓贼销赃的路数差不多,没有人会赶在风头正盛的时候把赃物出手的。肖云鹤“嗯”了声,自动补完后续的剧情:“他们回到日本,青铜鼎暂时由贤治负责保管。千山万里死无对证,x村事件成谜,崛川家也出力让贤治从调查中脱身。不过……”话虽如此,青铜鼎却依然在崛川家保留了数十年之久,直到崛川瑛太去世后才又一次重见天日。  至于原因……  “恐怕得问问这些人了。”秦致敲了敲其余八个幸存者的名字,“让唐鸣清查一下吧。”  因为查询户籍所需调用的权限不高,唐鸣清便也没有惊动童彧,只按夫夫二人的要求大致检索了这八名幸存者的生平。结果显示,这些人早在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就已经全部去世,按照出生年月推算,似乎普遍都非常短命。或投身战争,或突发恶疾,像贤治这种苟延残喘到六十年代才一命归西的,已经算得上是“高寿”和“善终”了。  秦致倒并不意外这个结果,x村村民和补给队的一系列动作唤醒了青铜鼎中沉睡的怪物,代价则是从他们的生命里偷走了时间。进程的停滞是出于不可抗力——人都死了,青铜鼎自然不可能再出来呼风唤雨。  这是个完全可以自洽的逻辑,缺点只在于推测的成分居多。第二天一早,不出二人所料,童彧果然主动打了电话过来,讨论的重点又变成了伊势神子。时至如此,童彧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在前期的调查中的确多有疏漏,在通过户籍确认了伊势神子“确有其人”之后,联系未果就轻轻放下,也没有想着再去核实一下。  如今真走到了彻查这一步,童彧才发现这位伊势前妻根本就是个史诗级的bug。按照他们从婚姻登记处获取的信息,神子比椿小次郎年长两岁,今年四十五岁,没有死亡报告,按道理是还活着。童彧这时已经感觉到不对了,一个离异、无业的中年女人,既然还活着就肯定要生存,要生存就必须得有钱,但她的名下却没有任何的房屋、财产,甚至是银行账户,父母的信息也均为不详。预留的电话早已过期,户籍登记地址经查是在大阪市的一条旅馆街上,近些年来并没有姓伊势的住家。  童彧:“……”原本还怀疑这位前妻是不是被人暗中谋害,或者是出了什么意外,但越翻越觉得这个人的履历实在是太干净了。比起“因为没有亲人所以失踪了也没人报告”的可能,伊势神子反倒更像是一个被停用了多年的虚拟人设,而一般人是造不出这种乍看天衣无缝的假身份的。于是童彧又联系了前田一郎,请他帮助调查这位伊势神子的真实所在。  毕竟事涉自己的安危,前田对这起案子还是很关心的。接到童彧的消息,即刻派人去查询了大阪附近孤儿院、教会的登记信息,以及近些年来的无名尸报告,暂时还没有发现与伊势神子相匹配的对象,“孤儿”一说似乎就有些站不住脚。童彧本身是更倾向于“假身份”这种可能的,现在两条路都困难重重,他就想着先征求一下夫夫二人的意见再做打算。  但秦致想听的就是这个结果,说道:“没关系,到此为止吧。”  童彧本来都做好了指哪儿打哪儿的准备,秦致这个回答着实令他有些傻眼,手里捏着厚厚的一叠资料,条件反s,he似的“啊?”了一声,又追问道:“那……”伊势神子就不查了吗?我觉得这条线索很重要啊!  “不必了。”秦致轻轻笑了笑,“伊势神子的真实身份,我这里也有个七八成的把握,但能不能找到她本人,还要看前田先生肯不肯帮忙。事到如今,童处,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前田先生能够和我们见上一面。”  ☆、第二十五章    “这……”童彧闻言仍是略怔了怔,本能地觉得这番话里的信息量似乎有些超载。七八成的把握……他究竟知道什么了?但也正如秦致所说的那样,事到如今,前田未必依旧抗拒与二人见面的可能,便没有推诿什么,应声道:“是,眼见为实,我相信前田先生不会拒绝。时间上二位有什么安排吗?”  秦致道:“尽快吧,现在这个情况,多耽误一刻就会多一分变数,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向前田先生确认。明天我和云鹤打算动身去一趟伊势,希望童处可以替我们安排。”  明天的计划都制定好了,这根本就是下了个最后通碟嘛——童彧多少有些哭笑不得,被秦大少爷绵里藏针的话术客气得心慌,说道:“好的,时间上我会争取。”又汇报道,“高桥女士今天出院,应该中午就能回到家里。如果前田先生同意见面,最好还是不要约在菅野家了,办妥之后我会让小唐接二位过来,先等一等吧。”  秦致自然没什么意见。童彧放下电话,内心默默给秦大少爷刷了个老j,i,an巨猾的tag,心说他玩儿的这一手实在是太高明了。无论他们是否真的料到了神子的身份有异,自己把调查的结果和盘托出,基本就等同于自曝其短——保密局没有结果,自己势必会去找前田帮忙,前田再查不出个结果,就足以证明神子身份问题的严重性了。作为一个极端惜命积极保命的中年政客,哪怕秦致只用一句“七八成的把握”搪塞,前田也已经彻底失去了主动权。换句话说,从肖云鹤提出要调查伊势神子开始,他们就是在一步步地给今天铺路,目的就是迫使前田一郎心甘情愿地与他们见面。  这特么都是什么人啊!童彧抓了抓头发,前田那边只能自己去说了,至于行程的安排都是小事,正想扬声叫唐鸣清进来,按在桌上的手却微微一顿。等会儿,秦致刚才说什么来着……伊势?  伊势……  伊势神宫……伊势神子?!  童彧上一秒福至心灵,下一秒心里就是咯噔一跳。他这份工作是需要一些外交常识的,自然清楚伊势神宫在日本这片土地上究竟代表了什么。如果“伊势神子”真的人如其名,隐喻了伊势神宫……难怪,他和前田联手都查询不到与这个女人有关的任何信息。  因为她很有可能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在外了。  “……”童彧默默调整好气息,又在心中暗暗规划了一番措辞,不管秦致给他带来了多大的“惊喜”亦或是“惊吓”,投桃报李,总归让他手里又多了份可以说服前田一郎的筹码。  余下的事情童彧自去安排不提。此时的菅野家,肖云鹤看着秦致扳回一城,笑了笑道:“这回能放心了吧?”  其实早在半个小时以前,秦大少爷所谓的七八成把握还只是个基础的五五开,幸好乔源抢先打了电话过来。昨天中午他到了h大,先和欧阳陵吃了顿便饭,又找当地市局走了个流程,下午就直接去了沈宁的办公室门口敲门。沈宁倒不是什么问题人物,身家清白有妻有子,平时跟着吴老做做课题蹭蹭经费,心思又活络,算是讲师群里混得比较不错的那批人了,甚至和欧阳陵都有几分点头之交。  沈宁仔细看了看乔源亮出来的证件,脑子里立时冒出了“跨省”两个大字,还没等对面开口,自己就稍稍有一点怂了。两个人在办公桌前大眼瞪小眼,乔源道:“那我坐了?”  沈宁这才如梦方醒,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那什么,您坐,您坐。”还好今天没有什么学生过来。  再等乔源问到椿小次郎,沈宁的脑洞就彻底堵不住了:“他、他不是什么间谍之类的吧?”  乔源险些没爆笑出声,清了清嗓子,又安抚道:“得,您也别紧张,间谍那是国安的事儿,我来是想问问别的。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对他有什么了解吗?”  沈宁松了口气,回答道:“这个啊……”简单来说,他和椿的关系还确实不错。两个人是在一次交流会上认识的,谈得比较投机,就互相交换了微信,因为椿的中文说得很溜,自我介绍时也用的化名,沈宁也是过了很久才知道他原来是个日本人。当时椿还是自由学者,不久后去了西安,微信也只是偶尔聊聊。后来付瑞恒捐资要做项目,沈宁把这件事略提了提,椿委婉地表示自己有意向参加,沈宁就把他引荐给了吴老。椿作为一个挂名的外籍教授,西安那边也没有刻意留他,等他收拾行李来了h大,两个人才算是真正熟络起来,经常一起出去吃饭喝酒。  而沈宁呢,本身就是那种“多个朋友好办事”的性格,所以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深究椿的底细。事关他的个人生活,也只知道他很多年前就离婚了,没有孩子,父母家人都在日本。后来椿拿着项目组的经费去安阳调研,给出的结果却是一个“传说中”的版本。吴老对此十分不满,两个人发生了一些口角,不欢而散,椿也默认自己退出了项目组。在那之后,沈宁又私下找过他一次,因为他觉得椿的状态很不对劲,同是搞学术的,椿应该很清楚主观臆测的不科学性,他这次的表现实在是太反常了。  “开始他的态度很好,还和我道歉,说害得我被老师迁怒,他心里也很过意不去,但我当时更好奇他这么做的理由。”沈宁回忆道,“后来我们喝了些酒,他喝高了,呜呜咽咽地说了很多……我听不太懂的话。”  乔源道:“什么意思?”  “就是……”沈宁组织了一下语言,“他为什么会对‘那件’青铜器特别感兴趣。我大概听了听,似乎是和他前妻的家族有关。”  乔源道:“椿和你说起了他的前妻?”  “算是吧。他给我讲了个……爱情故事。”沈宁仿佛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和乔源复述了一遍,“他说他和他前妻是大学同学,他呢,对人家一见钟情,人家就当他是普通朋友,关系尚可,没什么爱情的苗头。但就在他毕业的那一年,他前妻突然过来找他,说想和他协议结婚,目的是为了躲避家族的义务。”  乔源也开始听不懂了:“……什么家族的义务?”  沈宁摇了摇头:“所以说……我听不太懂。他前妻的家族好像是一个世袭的神系家族,世代供奉着一件神器,但就在他前妻的上一代,这件神器因故遗失了,遗失的原因据说是与中国的一尊青铜鼎有关。而这件神器呢,又非常重要,遗失的消息不能外传,所以到了他前妻这一代,依旧要选出守护这件神器的使者,还必须是未经人事的年轻女子,就是说,这个成为使者的女人,她不能结婚。所以他前妻就来找他假结婚了,因为她不想去成为这个使者。”  乔源:“……”  “挺无语的是吧,我觉得他是被骗婚了,可图什么啊,这故事也太假了。”沈宁耸了耸肩,“但他真的很爱他前妻,那个样子不像是装的,求而不得……得到了又失去的感觉。他说刚结婚的时候他就发誓,一定要替她把这件神器找回来,哪怕他们很快又离婚了,他都一直在查那个传说中的青铜鼎,终于在安阳找到了线索,就希望他前妻能回头看他一眼。”  乔源道:“那之后呢?”  “据说是回日本了,之后就失联了。”沈宁说到这里不禁有些悻悻,整件事情的发展都太迷幻了,也不怨他第一时间想到间谍上头,“我后来又看过那篇论文,如果里面说的都是真的,那个青铜鼎现在应该在日本的某个地方,我猜他是回去找这个了。”  因为椿在清醒后再也没提起过这个话题,酒后失言,沈宁也十分善解人意地选择了闭嘴。现在椿→神子→青铜鼎这条线已经很明朗了,乔源是真不理解什么神器不神器的,青铜鼎还云里雾里呢又搞什么神器,但他直觉肖云鹤想听的应该就是这个。别过沈宁,又按他提供的地址去看了看椿小次郎在校外的公寓,今天赶了个大早起来汇报。  肖云鹤也只是让他多注意那位前妻的线索。如果椿的动机真如沈宁所说是因为爱情,二十年后还在执着兑现着自己当初的承诺,那他家里多少会有些与神子有关的纪念品,或者照片一类。椿在钏路的住处他们已经检查过了,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乔源道:“成,我看着办呗。”分析案情他是帮不上忙了,搜查这活儿他还是挺爱干的。和当地同行报备了一声,直接联系了房东过来开锁。  h大的调查算是告一段落,秦致联系完童彧,又等了大概一个小时,后者那边终于传来一句准话,说前田同意了与他们的见面,地点折中选在了保密局的驻地,一会儿唐鸣清会开车接他们过来。秦致便又给芳树打了个电话,说今天下午和童彧有约,让他专心照顾出院的裕子就好,不必刻意为他们安排什么。  整件事情本就因正国而起,现在自己束手无策,一切调查都由夫夫二人接手,又在博物馆和保密局的场合帮他良多,芳树觉得这个时候无论如何致谢都显得太空泛了,也只能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拖二人的后腿,专心照顾起了有伤在身的裕子。  裕子的伤势其实已经好很多了,只是因为伤在背部,活动起来还有些困难。芳树看着护工把裕子抬上经过改良的保姆车,夫夫二人也已经在前往保密局的路上了。  来日本这么多天,肖云鹤还是第一次有幸参观保密局的驻地。童彧的“大本营”位于钏路市内一处不起眼的民居,看似岁月静好,周边的安保却很严密,依稀还有一两个身怀绝技的黑墨镜在严阵以待。二楼的会客室里已经有人在了——“前田先生”是位年逾五十的中年政客,穿着一身靛青色的西装,保养得还算不错,眼角唇边的细纹却隐约暴露出一丝疲惫的老态,左手拇指上则牢牢套着秦致的那枚篆字扳指,不安又克制地微微旋转着。  肖云鹤是很少看时政新闻的,此刻对上这张脸也有些陌生。秦致似乎也无意于这位前田先生的真实身份,简单的自我介绍过后,便单刀直入地表示道:“前田先生,我请您来不为别的,只希望您能对‘捐鼎’的过程做一次详细的说明。”  ☆、第二十六章    这话说得确实不够客气。  前田一郎闻言微微色变,他是久居高位的人了,哪怕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外交场合,童彧这种身份都是完全不够看的,更遑论一介白身的秦大少爷,但秦致身上的气场却令他感到一丝强烈的不安,是那种处于食物链底层,本能的畏惧感。前田这时的语气也稍稍有些不善了,只是碍于秦致作为“扳指主人”的身份才没有发作,冷哼一声道:“详细说明……?我想,具体的情况,我已经派人和这位童处长讲过一遍了,不知道二位还想再听什么?”  童彧听前田一开口就觉得要完——作为全程接洽这起案子的中间人,大概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位前田先生究竟有多难搞了。纵然礼贤下士时的谦逊表象仍在,前田骨子里也多少有些身为上位人士的傲慢与自矜,且从政又比经商之流多了分天然的优越感,前田在私下相处的时候还是很倨傲的,求人办事都拽得二五八万,总之并不像他自认的那么“和蔼可亲”,所以童彧一度很烦恼该怎么安排他和夫夫二人之间的见面。但因为秦致在开口提这个事情的时候态度还很平和,前田也亲身认识到了伊势神子身份背后可能的猫腻,两人算是一拍即合,万万没想到秦大少爷甫一出场就火力全开地准备怼人。  想想也是啊,像秦大少爷这种自带光环的青年才俊,就算私下没什么恩怨,若非秦致先发制人,以前田自视甚高的心性,多半也是会在言语上刻意为难一下的,说出的话总不会特别好听。童彧想着想着倒也想开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要不是怕引发外交事故,兼之还有用得着前田的地方,他也不必这么劳心费力地捧着一个喜怒无常的外国大爷这么多天。何况他这个级别还是有能力接触到秦大少爷那些漫天飞的八卦的,肖云鹤这位秦家少夫人的厉害他也实打实的领教过了。虽然保密局“请”他们二位过来帮忙的手段正经是不大光彩,但这个时候俨然需要一致对外,就算有什么秋后算账他也认了,如此一来居然有种暗搓搓的公报私仇的爽感。  肖云鹤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虽然集团上下偶尔也会开玩笑地叫他一声夫人,每年账上也有额度不菲的分红,但他毕竟是干警察的,平时不参与公司的决策,几乎很少看见秦致在当总裁时杀伐果决的一面。如今他连生意场上的那一套都拿出来了,肖云鹤也乐得清闲,索性他日语说得不好,干脆就闭嘴当观察员好了。  “前田先生,您对我真不必有这么大的敌意。”秦致笑了笑,“实不相瞒,我们两个今天过来,是想找您谈合作的。”  前田道:“……合作?”  “是,合作。”秦致又重复了一遍,“我借童处的手让您去查伊势神子,就是想告诉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仅仅是一个青铜鼎这么简单。您最初找到保密局,是为了保命,巧了,现在青铜鼎的直接责任人是我,我也想保命。青铜鼎来自中国,诅咒的成因,多半和正国先生的家族有些关系。但诚如您所见,青铜鼎已经开始失控了,您的女儿,女校的学生,甚至包括椿小次郎,都是这个诅咒的牺牲品。在问题没有彻底解决之前,我们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是绝对安全的。我死了不要紧,学艺不ji,ng,自认倒霉。但前田先生您不一样,苦心经营这么多年,身份和地位都有了,应该不会幼稚到去赌这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前田道:“你在威胁我?”  “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秦致继续道,“前田先生,我是个商人,有利可图的事情我才会去做。恕我直言,您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我贪图的价值。论地位,您的权柄都在日本,我是个中国人,彼此之间两不相干。谈钱么,我也真的不缺您这单生意,给保密局都是白打工的。所以您大可以放心,我对您的身份地位不感兴趣,更不会到外界曝光什么。我只想和您谈谈最基础的,是我们的命。”  前田道:“……你想知道什么?”  “是连接着所有事件的钥匙。”他说,“您捐鼎的真相,或者说,您为什么会选中菅野家的理由。”  前田一郎不说话了,紧蹙着眉峰,看起来是在思考着什么,但肖云鹤总觉得他的表情仿佛有哪里奇怪。与其说他是在权衡着秦致开出的条件,倒不如说他是在畏惧某种“事实”。秦致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前田先生,我不认为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前田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是想反驳什么——秦致微微一笑,抢在他开口之前把后半段话补全:“如果您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我来替您给出一个答案。您没有选中菅野家的理由,因为是菅野正国主动找到了您。”  前田不动如山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你怎么——”  他这时的表现很像是不打自招,又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秦致却已经从他举止的反馈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温言笑道:“好,既然这个问题让前田先生不愉快了,那我们就换个话题,不如来谈谈合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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