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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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水 作者:那个小顾顾禛
第15节
那黑影距他已经不足半米,却愕然发现自己竟然分不开了,只得硬生生地受了他这一刀,从伤口处流下了漆黑的、类似于鲜血的液体。 肖云鹤也没再给他逆风翻盘的机会,一掌扣住那黑影身上似乎是脸的地方,狠狠地往地上一掼—— 飞沙走石,惊雷阵阵,那黑影直接在大理石的地砖上楔进半个身子。肖云鹤神情漠然,随手将那把惊鸿一瞥的站桩神器收回刀鞘,单膝着地,手掌在那黑影的天灵盖上虚虚一抓,便将它捆粽子似的拖了起来,露出下面一具不知死活的男性身躯。 伍春行还没来得及辨别那个被他嫂子暴力镇压的倒霉蛋儿究竟是谁,就有人抢先一步,失声叫道:“小……小唐?!” 童彧跌跌撞撞地从另一根柱子后面摔了出来,几乎不敢招认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左膀右臂。秦致走过去摸了摸唐鸣清的颈侧,说道:“没事,等人醒了就好了。童处,回去给你们家小唐发奖金吧,舍身炸碉堡啊这是。” 童彧的大脑彻底短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秦致的意思,结结巴巴地道:“他、他……不是、他、他……” 他他了半天也没他出个所以然来。 比起人设已经完全垮塌的童彧,紧随其后的芳树竟然还在此情此景下保持了相当的镇定——或者是有一点点麻木了,茫然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作者有话要说: 我居然也有认真写动作戏的一天……大概,还有个,两三章吧 ☆、第三十一章 “简单来说——”秦致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语气里那一点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用指关节轻轻抬了下鼻梁上那副纯粹用作装饰的平光眼镜,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调整回君子端方的频道,“唐先生是完全无辜的,他只是被上身了,无意中当了次‘叛徒’,并不是那个‘怪物’安cha进来的内应。” 童彧还沉浸在一连串的视觉冲击中没回过神来,中枢系统瘫痪,单线程式下的有进无出让所有的信息处理都变得异常缓慢——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暇去分析秦致的话里会不会有什么更深的含义,只机械性地重复道:“怪物……?”什么怪物? “怪物”——这的确是个很恰当的形容。几乎是下意识的,伍春行朝肖云鹤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团黑雾在脱离了唐鸣清的身体后就彻底失去了人的形态,变成了一块质量恒定、却任由人捏圆搓扁的黑色胶皮糖,被九天十地诛魔大阵结成的绳索一兜,莫名让伍春行想到国庆前后水产市场里被五花大绑的螃蟹,只可远观的时候还意外的有种笨拙的滑稽。 “因为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延续了三千年的凶手。”秦致说,“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不,确切来说,我也听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传闻。在这三千年的时间里,像这样的‘事故’绝对发生过不止一次。诅咒引发屠杀,继而再被掩埋,周而复始,它在这三千年里无疑具备了一些学习和发展的能力,但这并不是它想要的,所以我给它安排了最好的灵媒,目的就是为了一步步地引它上钩。” 童彧的表情似乎更迷茫了,虽然没明说什么,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我没听懂”四个大字。于是秦致又换了个更具引导意味的说法:“童处,在唐鸣清接触过青铜鼎之后,您觉得他有过什么明显的异常吗?” 异常……被点了名的童处长终于得到了一个尚在他理解范围内的名词,却本能地想回答“没有”。唐鸣清是他亲自挑选的学生,家世清白成绩突出,公正客观彬彬有礼,不该说的话永远烂在肚子里,是个做保密工作的好苗子,童彧私心并不想疑他。但明晃晃的事实摆在眼前,童彧也不得不仔细回忆起他们在接下这起案子后所经历的点点滴滴。而这无疑是个很痛苦又令人不寒而栗的过程,因为他根本无从分辨,那个每天跟在自己身边说话做事的人,究竟是不是他所熟悉的、真正的唐鸣清。 真的就完全没有预兆吗? 不,不,还是有的,只是出于往日的信任,他并没有继续怀疑罢了。那是什么时候……又是什么动作呢? 童彧悚然一惊,他想起来了!那是在几个小时之前,他们送完秦瑶一家回程的路上——因为学车时一次不太愉快的事故经历,除非万不得已,唐鸣清是绝对不会在车上、哪怕是等红灯的间隙里碰手机的。今天却一反常态地删掉了短信,还告诉自己,秦先生他们已经到了酒店…… 童彧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后知后觉地开始后怕。难道……那个时候,在车里和自己独处的,就已经是这个披着唐鸣清皮的怪物了? “还是有异常的,对吗?”秦致已经从他的目光里得到了答案,“它学会了‘模仿’,我姑且认为这是一种‘进化’。它借唐先生的手做了两件事,一是删掉了椿小次郎电脑里的一份资料,二是确认了我和云鹤在伊势的行踪。” 保密局里有内鬼——这点还是乔源给他们的提示。复原信息是调查电子设备的基础,而有能力删掉图源的人,就只能是在其后接触过电脑,并且不会让技术人员起疑心的人。 “我……我不太明白。”童彧艰难地组织起语言,“既然二位七点钟的时候还在伊势,怎么……”就算他们在抵达伊势后即刻返程,时间上都是很紧张的,更何况他们还约见了伊势神子。所以那时他才没在意唐鸣清的“暴露”,因为他潜意识里以为,秦致和肖云鹤是不可能在一天内进行往返的,住酒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事关今晚的安排,很抱歉,因为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所有人——包括身为当事人的菅野先生,都是我们的怀疑对象,所以我无法提前对诸位进行说明。”秦致朝芳树所在的方向歉意地笑了笑,“事实上,我和云鹤并没有离开钏路,今早代替我们上飞机的,只是附着了我们二人生魂的傀儡。在高桥女士受伤的那次‘事故’里,我们两个曾和它有过一次短暂的交手,对彼此的实力都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所以我和云鹤一致认为,只有我们都离开了钏路,并且留下足够的诱饵,它才有可能露出它的狐狸尾巴。” “童处,您应该还记得,昨天……不,现在该说是前天下午了,在见过前田一郎之后,我和云鹤曾在博物馆停留了一段时间。”秦致继续道,“在那段时间里,我们完成了与傀儡的交换,并且提前布下了陷阱。但是,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任何与青铜鼎接触过的人都是不可信的。所以我联络了我的家人——巧得很,我的这位徒弟,包括我的外甥,都是天生的灵媒。所以我不得不冒险,让他们回来协助我,演一场戏。” 那之后的“诱拐”与“吞噬”,几乎全在夫夫二人的意料之中。 而童彧,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随着秦大少爷堪称平淡的叙述,他的心音也渐渐落回了一个还算正常的频率。虽然依旧手软脚软哪里都软,但到底恢复了一些思考的能力,甚至乍着胆子看了肖云鹤手中的“凶手”一眼:“它为什么……”一定会执着于伍家人呢? “这就和诅咒的本源有关系了。”秦致道,“菅野先生,我之前和您承诺过,会在回来之后对案情进行一次完整的说明。无论结果是不是尽如人意,请您节哀。” 他这话多少有点打预防针的意思,因为芳树一直针对着的前田一郎,在整起事件中的定位确实相当无辜,芳树却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比起童彧“惊悚→平静→好奇”的渐进式发展,他作为受害者家属,其实很难衍生出这种与旁观者相类的心境。 因为他清楚啊,人可以得到惩罚,可以被剥夺自由,可以死,而他作为一个普通人,却永远无法拥有惩戒鬼魂的力量。 它们不会生,不会死,不会痛苦,更不会后悔——而这一切,究竟又是谁的错呢? 虽然这么说不免显得有些薄情,但对他而言,在这一刻,夫夫二人为此付出了多少,确实不比正国之死的真相来得重要。 所以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因为他突然发现,那些所谓的“场面话”,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秦致也没计较他这一瞬间的冷漠,垂下眼睛,虚握了一下依旧冰冷的手掌,很快又恢复了如常的淡然神色:“那我们就从头说起吧。椿教授给我们留下了很多可供参考的资料,在理清了所有的人物关系之后,我拜托国内的朋友,让他们亲自去缘起之地走了一趟。” 这说的是许愿和殷浩。 虽然秦致曾在飞机上表示“没消息不代表就是个坏消息”,许愿和殷浩这一组还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x村的全灭事件发生于抗战时期,距今已经过去了八十余年,当时的幸存者本就寥寥,如今更是死无对证,逼得许愿也不得不动用了一些非常规手段——代价就是他一出幻境就晕了个七荤八素。 在那种情况下,殷浩也实在没心情再联络肖云鹤说什么案子,抱着许愿回到村里,直到他醒了才长舒了口气。 而许愿拼了老命扒出来的这一堆猛料,也的确是与诅咒“本源”有关的重磅消息。秦致拿出手机,隔空取物般地探手一抓,屏幕上的画面就好像大礼堂里的官方投影,十分清晰地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是九张一字排开的彩色壁画。 第一张,是一对并肩而立的青年男女,锦衣华服,给人的感觉十分尊贵。 秦致解释道:“这是故事的主角,商王康丁和他的妻子。” 第二张,第一张画里的女子躺在榻上,年轻的国王站在一边,下首有许多人在哀哀哭泣。 第三张,画面上只剩下了年轻的国王,一个穿着黑袍的老人站在国王面前,不知道和他说了些什么。 第四张,就是如今放在耳室里的云雷纹鼎。国王似乎变老了一些,脸上流露出很伤感又很疯狂的神色。 第五张,国王站在画面的最高处,青铜鼎里冒出了人的鲜血和手臂。 第六张,青铜鼎被漆黑的雾气所缠绕,而黑雾中冒出了一张张狰狞的人脸。 第七张,国王终于被愤怒的民众推翻,穿黑袍的老人也被斩首,头颅被投进了熊熊燃烧着的青铜鼎里。 第八张,赫然是乔源从椿小次郎电脑里复原的那张照片,上古时期的往生符篆,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和y森之感。 第九张,青铜鼎被深埋于地下,尘归尘,土归土,画面正中却是一只漆黑的眼睛。 因为这些壁画画得非常传神,事件和人物都一目了然,秦致便没有逐张解释,而是直接简明扼要地概括道:“康丁与妻子少年相识,十分恩爱。谁料天不假年,在康丁登上王位后不久,他的妻子就因病逝世了。康丁十分伤心,听信了巫族的谗言,铸造了复生鼎,以血r_ou_白骨为祭,想要复活心爱的妻子。结果,他失败了。而后,他被愤怒的民众推翻,巫族被杀,复生鼎也被镇压,随葬到了康丁的陵寝之中。但是,那些缠绕在青铜鼎上的冤魂并没有得到有效的净化,往生咒被反噬,这就是复生鼎诅咒的‘本源’。” 他看向芳树:“正国先生的遗言也是同样的意思。‘红色’和‘水’,指的是……咳咳。”他说到这里,脸色忽然一变,左手下意识地一扶肋下,y冷的寒意再度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作者有话要说: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写完……_(:3」∠)_一切历史上的事情都是我编的这个国王真实存在,但肯定不背我文里的这个锅= = ☆、第三十二章 严格来说,如果秦致只是咳嗽了两声,或是稍微抬了抬胳膊,这大概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小cha曲了。但问题在于,他在那一瞬间的脸色实在是难看到了极点,连嘴唇边缘那一点点血色都褪了个干净,苍白得就像是个纸糊的人偶。 伍春行其实接收到了他师傅“不太好”的这个信号,奈何手里抱着儿子,动作自然就慢了一拍。而就在他这么一迟疑的功夫,肖云鹤已经一脚踢开了那个碍事的“凶手”,伸手在秦致的腰间一挡,半撑半抱地将他稳在了原地。 玄珏就地一滚,也跟着变回了人形,慌不择路地握紧他的手指,愣是被震得一个哆嗦,一脸惶然地叫道:“爸!” 童彧亲眼见证了“黑雾牌变形金刚”和肖云鹤的世纪大战,自觉三观已经被打破重组了一遍,如今玄珏这一招“大变活人”,毫不留情地又把他刚刚粘好的玻璃心给碎成了渣渣。 之后又是好一阵的兵荒马乱——在场的人无论是出于真心还是单纯的本能反应,除了倒在地上依旧人事不省的唐鸣清,几乎所有人都想着来扶他一把。 秦致晃了一下便也站住了,知道自己这次又作了个大死,肖云鹤回去之后恐怕还要生气,连忙道:“我没什么大事……” 那就是有小事了——秦大少爷第一次亲身践行了什么叫口不择言。而在一片“怎么了”、“还好吗”的问候声中,唯独肖云鹤没有说话,手指擒住他的手腕,在他左右两手的脉搏上各静了几息才缓缓松开。 “秦少爷,”他冷着脸,动作几近“粗鲁”地将秦致放倒在了椅子上,无情地挤占了那个原本属于受害者唐鸣清的休息位,“你这么作,究竟是谁给你的底气?” 别人可以不知道,但他知道,什么傀儡替身的筹划种种,根本不像秦致轻描淡写的那么容易。他本体自生神格,r_ou_身皮囊皆为虚妄,所谓元神出窍大约就和吃饭喝水没什么区别。但秦致不一样,当年冥府一遭捡回了三魂七魄,从玄学意义上来讲已经是个正经的囫囵人了,生魂离体和“找死”几乎就是一线之隔。虽然以秦大少爷的祸害程度,这样折腾一番多半也是死不了的,但他这种行为,就好像明知道外头是寒冬腊月,还非要脱光了衣服跑出去跳湖,什么时候冻出一身病来,又浪子回头似的,可怜兮兮地讨巧卖乖。 他凭什么? 肖云鹤心头没由来地一阵火气,那时他说什么来着?——“我觉得这里头还有别的事情”。所以哪怕他已经在博物馆布下了天罗地网,哪怕徒弟和儿子都在增援的路上,他也执意要回来一趟,亲眼看看有没有所谓的变数。 现在呢,“别的事情”没看出来,反倒是说这句话的人真真切切的“有事情”了! 秦致听他这个语气就觉得要完,下意识地想描补一二:“我……” 肖云鹤定定地看着他,眼底杀意未尽,那层暗金色的涟漪里浮动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仅仅是生气——秦致突然觉得,生前死后,他都不想再看到肖云鹤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所以他很快改口,十分诚恳地表示道:“云鹤,我错了。”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好像他原本想说的就是这个。 肖云鹤道:“你错哪儿了?” 秦董傻眼了。 肖云鹤:“……”片刻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秦琅寰,你大爷的。” 秦致自打出生起就没见过他大爷,往后更是见不着了,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句问候:“是是是,我大爷——不是,我改还不成么?” 此言一出,先前那句认错的说服力更是大打折扣。肖云鹤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碍于童彧在场,只俯下身来,在他耳边用极轻的声音道:“我有那么靠不住么?你图什么?呕心沥血的,还怕我解决不了这个玩意儿?保密局又不给你发奖金。” “我……”他本来想说我不图什么,仔细一想反而是那句“靠不住”更不动声色地剜了他的心,握住肖云鹤按在他肩上的那只手,声音气息里居然有一点点的不稳,“……我从老天手里偷来的时间,我图什么?我……” 他静一静,又低声道:“我舍不得啊。” “闭嘴吧你——”肖云鹤突然发现他在这个“虚弱”buff下是根本没道理可讲的,怕自己一不小心再被他气到升天,也只能采取语言上的暴力镇压了,一时间真想剖开秦致的肚子,看看这人的心肝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每次做出一副至情至性又混账的样子,就笃定别人一定会原谅他一样。 偏偏又心软了的自己才最没骨气。 肖云鹤叹了口气,伸手一扶他的后心,抬手将他披着的那件大衣罩过头顶,果断隔绝了四周电灯泡们无所畏惧的窥探视线,在一片凉薄的黑暗中ji,ng准地捕捉到他的嘴唇,耳鬓厮磨间,缓缓渡过去一口鲜活的热气。 秦大少爷那股“不知足”的劲儿终于松泛过来,无端觉得自己像是个被瘫痪了的老大爷。肖云鹤重新把外套给他系好,看了一眼在言语上颇为踟躇的童彧和芳树,随口道:“天寒地冻的,我们也速战速决吧。” 伍春行假装没听懂那句天寒地冻到底是嘲讽谁的,同时又很担心他师傅的身体。秦致摇了摇头,说道:“不碍的,放心吧。”肖云鹤却已经自觉接过了他先前没有说完的话题:“正国先生通过某种途径得知了青铜鼎背后的真相,利用文字向后续参与调查的人员示警,然而情势所迫,他并没有留下足够完整的信息。” 但在场诸人好像没有谁是在认真听他讲话的——伍春行和玄珏是因为对案情一知半解,当个段子听都理不清其中的人物关系。童彧则是满脑子浆糊,因为他十分确定以及肯定,秦致的这个“工伤”哪怕他引咎辞职也负担不起,一时惶惶,再多的好奇心也害不死猫了。芳树这时也有些过意不去,他本来还没意识到夫夫二人有多辛苦,方才这一幕打脸实在来得有些猝不及防。 被一群人诡异的目光盯着,秦致自己先受不了这种玻璃球似的待遇了,清了清嗓子道:“咳……我这还没怎么着呢,都那么紧张干什么?” 又没人说话了。 玄珏细声细气地“喵”了一声,不知何时又变回了那个软萌萌的猫团子。秦致伸手接住儿子,轻轻挠了挠他蓬松柔软的双下巴:“……那我们继续了?” 肖云鹤终于得以言归正传:“我会按照时间顺序对本次涉及到的事件做一个简单的梳理,二位如果还有其他疑问,我会在最后进行统一的解答。”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七事变爆发,同年十一月,日军占领河南安阳。一九三九年三月,后母戊鼎在安阳出土,引起了有心人对殷墟遗址的觊觎。日军活动加剧,陆旺村的村民为求自保,纷纷开始在自家修建地窖,于途中挖出了当年商王康丁为妻子铸造的复生鼎。” “因为出土时有‘天女’现世,复生鼎曾经一度被供奉为神器,但由于封印的破裂,诅咒横行,陆旺村内陆续有人死于非命。于是村民合力,再度将复生鼎埋入地下,重宝现世的流言却不胫而走,于数月后引起了新一队侵华日军——即崛川贤治所在的山田联队的注意。山田联队便假借补给队的名义,占领了陆旺村,开始在村内秘密发掘古鼎。” “复生鼎再度被挖掘出来。在清理过程中,日军,或是当时参与挖掘的村民,破坏了鼎内本就岌岌可危的封印——即鼎腹内无故消失的铭文,也就是方才所见的第八张壁画。诅咒彻底失控,进而导致了陆旺村的‘全灭事件’。崛川贤治作为此次事件的幸存者之一,被青铜鼎的价值所蛊惑,伙同其他八人,秘密将青铜鼎运出了陆旺村,又在无意中被卷入了时间线的异常,y差阳错地避开了八路军的搜索。” “五个月后,贤治等人在安阳县内被发现,因为事件过于离奇,日本军方勒令他回国接受调查。贤治借助家族势力,成功将青铜鼎偷渡回了日本,本想等风波平息后再进行分赃。然而,他没有想到,当初侥幸未死的人其实也受到了诅咒的波及,他的‘同盟’陆续身死,若干年后,贤治本人也不治而亡。他和独子龙之介的关系又一向不睦,于是,复生鼎作为贤治的遗物之一,逐渐淡出了大众的视野。” “一九五四年,正国先生出生。作为陆旺村幸存者的后代,他也不幸继承了复生鼎的诅咒。随着年岁渐长,他逐渐意识到了这个诅咒的可怕,根据一些零星的线索,他推断出复生鼎才是诅咒的本源,而复生鼎已经被贤治带回了日本。于是他假借寻亲的名义,孤身赴日,遇到了时任伊势神宫御神子的照宫祥子女士,两人很快坠入了爱河。” “正国先生不忍心拖累爱人,选择对祥子女士坦诚了真相。作为一个不受重视、甚至不被承认的皇室成员,祥子女士也曾努力争取过,然而,皇室内部不仅不愿对正国先生施以援手,甚至连他们的感情都遭到了强烈的反对。祥子女士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恐怕无法再为正国先生提供更多的帮助了。于是,她密谋盗取了八咫镜,利用八咫镜斩断了诅咒与正国先生之间的因缘。之后,两人隐姓埋名,生儿育女,自近畿远赴北海道,定居在了钏路。”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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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影距他已经不足半米,却愕然发现自己竟然分不开了,只得硬生生地受了他这一刀,从伤口处流下了漆黑的、类似于鲜血的液体。 肖云鹤也没再给他逆风翻盘的机会,一掌扣住那黑影身上似乎是脸的地方,狠狠地往地上一掼—— 飞沙走石,惊雷阵阵,那黑影直接在大理石的地砖上楔进半个身子。肖云鹤神情漠然,随手将那把惊鸿一瞥的站桩神器收回刀鞘,单膝着地,手掌在那黑影的天灵盖上虚虚一抓,便将它捆粽子似的拖了起来,露出下面一具不知死活的男性身躯。 伍春行还没来得及辨别那个被他嫂子暴力镇压的倒霉蛋儿究竟是谁,就有人抢先一步,失声叫道:“小……小唐?!” 童彧跌跌撞撞地从另一根柱子后面摔了出来,几乎不敢招认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左膀右臂。秦致走过去摸了摸唐鸣清的颈侧,说道:“没事,等人醒了就好了。童处,回去给你们家小唐发奖金吧,舍身炸碉堡啊这是。” 童彧的大脑彻底短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秦致的意思,结结巴巴地道:“他、他……不是、他、他……” 他他了半天也没他出个所以然来。 比起人设已经完全垮塌的童彧,紧随其后的芳树竟然还在此情此景下保持了相当的镇定——或者是有一点点麻木了,茫然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作者有话要说: 我居然也有认真写动作戏的一天……大概,还有个,两三章吧 ☆、第三十一章 “简单来说——”秦致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语气里那一点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用指关节轻轻抬了下鼻梁上那副纯粹用作装饰的平光眼镜,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调整回君子端方的频道,“唐先生是完全无辜的,他只是被上身了,无意中当了次‘叛徒’,并不是那个‘怪物’安cha进来的内应。” 童彧还沉浸在一连串的视觉冲击中没回过神来,中枢系统瘫痪,单线程式下的有进无出让所有的信息处理都变得异常缓慢——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暇去分析秦致的话里会不会有什么更深的含义,只机械性地重复道:“怪物……?”什么怪物? “怪物”——这的确是个很恰当的形容。几乎是下意识的,伍春行朝肖云鹤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团黑雾在脱离了唐鸣清的身体后就彻底失去了人的形态,变成了一块质量恒定、却任由人捏圆搓扁的黑色胶皮糖,被九天十地诛魔大阵结成的绳索一兜,莫名让伍春行想到国庆前后水产市场里被五花大绑的螃蟹,只可远观的时候还意外的有种笨拙的滑稽。 “因为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延续了三千年的凶手。”秦致说,“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不,确切来说,我也听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传闻。在这三千年的时间里,像这样的‘事故’绝对发生过不止一次。诅咒引发屠杀,继而再被掩埋,周而复始,它在这三千年里无疑具备了一些学习和发展的能力,但这并不是它想要的,所以我给它安排了最好的灵媒,目的就是为了一步步地引它上钩。” 童彧的表情似乎更迷茫了,虽然没明说什么,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我没听懂”四个大字。于是秦致又换了个更具引导意味的说法:“童处,在唐鸣清接触过青铜鼎之后,您觉得他有过什么明显的异常吗?” 异常……被点了名的童处长终于得到了一个尚在他理解范围内的名词,却本能地想回答“没有”。唐鸣清是他亲自挑选的学生,家世清白成绩突出,公正客观彬彬有礼,不该说的话永远烂在肚子里,是个做保密工作的好苗子,童彧私心并不想疑他。但明晃晃的事实摆在眼前,童彧也不得不仔细回忆起他们在接下这起案子后所经历的点点滴滴。而这无疑是个很痛苦又令人不寒而栗的过程,因为他根本无从分辨,那个每天跟在自己身边说话做事的人,究竟是不是他所熟悉的、真正的唐鸣清。 真的就完全没有预兆吗? 不,不,还是有的,只是出于往日的信任,他并没有继续怀疑罢了。那是什么时候……又是什么动作呢? 童彧悚然一惊,他想起来了!那是在几个小时之前,他们送完秦瑶一家回程的路上——因为学车时一次不太愉快的事故经历,除非万不得已,唐鸣清是绝对不会在车上、哪怕是等红灯的间隙里碰手机的。今天却一反常态地删掉了短信,还告诉自己,秦先生他们已经到了酒店…… 童彧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后知后觉地开始后怕。难道……那个时候,在车里和自己独处的,就已经是这个披着唐鸣清皮的怪物了? “还是有异常的,对吗?”秦致已经从他的目光里得到了答案,“它学会了‘模仿’,我姑且认为这是一种‘进化’。它借唐先生的手做了两件事,一是删掉了椿小次郎电脑里的一份资料,二是确认了我和云鹤在伊势的行踪。” 保密局里有内鬼——这点还是乔源给他们的提示。复原信息是调查电子设备的基础,而有能力删掉图源的人,就只能是在其后接触过电脑,并且不会让技术人员起疑心的人。 “我……我不太明白。”童彧艰难地组织起语言,“既然二位七点钟的时候还在伊势,怎么……”就算他们在抵达伊势后即刻返程,时间上都是很紧张的,更何况他们还约见了伊势神子。所以那时他才没在意唐鸣清的“暴露”,因为他潜意识里以为,秦致和肖云鹤是不可能在一天内进行往返的,住酒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事关今晚的安排,很抱歉,因为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所有人——包括身为当事人的菅野先生,都是我们的怀疑对象,所以我无法提前对诸位进行说明。”秦致朝芳树所在的方向歉意地笑了笑,“事实上,我和云鹤并没有离开钏路,今早代替我们上飞机的,只是附着了我们二人生魂的傀儡。在高桥女士受伤的那次‘事故’里,我们两个曾和它有过一次短暂的交手,对彼此的实力都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所以我和云鹤一致认为,只有我们都离开了钏路,并且留下足够的诱饵,它才有可能露出它的狐狸尾巴。” “童处,您应该还记得,昨天……不,现在该说是前天下午了,在见过前田一郎之后,我和云鹤曾在博物馆停留了一段时间。”秦致继续道,“在那段时间里,我们完成了与傀儡的交换,并且提前布下了陷阱。但是,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任何与青铜鼎接触过的人都是不可信的。所以我联络了我的家人——巧得很,我的这位徒弟,包括我的外甥,都是天生的灵媒。所以我不得不冒险,让他们回来协助我,演一场戏。” 那之后的“诱拐”与“吞噬”,几乎全在夫夫二人的意料之中。 而童彧,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随着秦大少爷堪称平淡的叙述,他的心音也渐渐落回了一个还算正常的频率。虽然依旧手软脚软哪里都软,但到底恢复了一些思考的能力,甚至乍着胆子看了肖云鹤手中的“凶手”一眼:“它为什么……”一定会执着于伍家人呢? “这就和诅咒的本源有关系了。”秦致道,“菅野先生,我之前和您承诺过,会在回来之后对案情进行一次完整的说明。无论结果是不是尽如人意,请您节哀。” 他这话多少有点打预防针的意思,因为芳树一直针对着的前田一郎,在整起事件中的定位确实相当无辜,芳树却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比起童彧“惊悚→平静→好奇”的渐进式发展,他作为受害者家属,其实很难衍生出这种与旁观者相类的心境。 因为他清楚啊,人可以得到惩罚,可以被剥夺自由,可以死,而他作为一个普通人,却永远无法拥有惩戒鬼魂的力量。 它们不会生,不会死,不会痛苦,更不会后悔——而这一切,究竟又是谁的错呢? 虽然这么说不免显得有些薄情,但对他而言,在这一刻,夫夫二人为此付出了多少,确实不比正国之死的真相来得重要。 所以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因为他突然发现,那些所谓的“场面话”,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秦致也没计较他这一瞬间的冷漠,垂下眼睛,虚握了一下依旧冰冷的手掌,很快又恢复了如常的淡然神色:“那我们就从头说起吧。椿教授给我们留下了很多可供参考的资料,在理清了所有的人物关系之后,我拜托国内的朋友,让他们亲自去缘起之地走了一趟。” 这说的是许愿和殷浩。 虽然秦致曾在飞机上表示“没消息不代表就是个坏消息”,许愿和殷浩这一组还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x村的全灭事件发生于抗战时期,距今已经过去了八十余年,当时的幸存者本就寥寥,如今更是死无对证,逼得许愿也不得不动用了一些非常规手段——代价就是他一出幻境就晕了个七荤八素。 在那种情况下,殷浩也实在没心情再联络肖云鹤说什么案子,抱着许愿回到村里,直到他醒了才长舒了口气。 而许愿拼了老命扒出来的这一堆猛料,也的确是与诅咒“本源”有关的重磅消息。秦致拿出手机,隔空取物般地探手一抓,屏幕上的画面就好像大礼堂里的官方投影,十分清晰地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是九张一字排开的彩色壁画。 第一张,是一对并肩而立的青年男女,锦衣华服,给人的感觉十分尊贵。 秦致解释道:“这是故事的主角,商王康丁和他的妻子。” 第二张,第一张画里的女子躺在榻上,年轻的国王站在一边,下首有许多人在哀哀哭泣。 第三张,画面上只剩下了年轻的国王,一个穿着黑袍的老人站在国王面前,不知道和他说了些什么。 第四张,就是如今放在耳室里的云雷纹鼎。国王似乎变老了一些,脸上流露出很伤感又很疯狂的神色。 第五张,国王站在画面的最高处,青铜鼎里冒出了人的鲜血和手臂。 第六张,青铜鼎被漆黑的雾气所缠绕,而黑雾中冒出了一张张狰狞的人脸。 第七张,国王终于被愤怒的民众推翻,穿黑袍的老人也被斩首,头颅被投进了熊熊燃烧着的青铜鼎里。 第八张,赫然是乔源从椿小次郎电脑里复原的那张照片,上古时期的往生符篆,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和y森之感。 第九张,青铜鼎被深埋于地下,尘归尘,土归土,画面正中却是一只漆黑的眼睛。 因为这些壁画画得非常传神,事件和人物都一目了然,秦致便没有逐张解释,而是直接简明扼要地概括道:“康丁与妻子少年相识,十分恩爱。谁料天不假年,在康丁登上王位后不久,他的妻子就因病逝世了。康丁十分伤心,听信了巫族的谗言,铸造了复生鼎,以血r_ou_白骨为祭,想要复活心爱的妻子。结果,他失败了。而后,他被愤怒的民众推翻,巫族被杀,复生鼎也被镇压,随葬到了康丁的陵寝之中。但是,那些缠绕在青铜鼎上的冤魂并没有得到有效的净化,往生咒被反噬,这就是复生鼎诅咒的‘本源’。” 他看向芳树:“正国先生的遗言也是同样的意思。‘红色’和‘水’,指的是……咳咳。”他说到这里,脸色忽然一变,左手下意识地一扶肋下,y冷的寒意再度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作者有话要说: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写完……_(:3」∠)_一切历史上的事情都是我编的这个国王真实存在,但肯定不背我文里的这个锅= = ☆、第三十二章 严格来说,如果秦致只是咳嗽了两声,或是稍微抬了抬胳膊,这大概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小cha曲了。但问题在于,他在那一瞬间的脸色实在是难看到了极点,连嘴唇边缘那一点点血色都褪了个干净,苍白得就像是个纸糊的人偶。 伍春行其实接收到了他师傅“不太好”的这个信号,奈何手里抱着儿子,动作自然就慢了一拍。而就在他这么一迟疑的功夫,肖云鹤已经一脚踢开了那个碍事的“凶手”,伸手在秦致的腰间一挡,半撑半抱地将他稳在了原地。 玄珏就地一滚,也跟着变回了人形,慌不择路地握紧他的手指,愣是被震得一个哆嗦,一脸惶然地叫道:“爸!” 童彧亲眼见证了“黑雾牌变形金刚”和肖云鹤的世纪大战,自觉三观已经被打破重组了一遍,如今玄珏这一招“大变活人”,毫不留情地又把他刚刚粘好的玻璃心给碎成了渣渣。 之后又是好一阵的兵荒马乱——在场的人无论是出于真心还是单纯的本能反应,除了倒在地上依旧人事不省的唐鸣清,几乎所有人都想着来扶他一把。 秦致晃了一下便也站住了,知道自己这次又作了个大死,肖云鹤回去之后恐怕还要生气,连忙道:“我没什么大事……” 那就是有小事了——秦大少爷第一次亲身践行了什么叫口不择言。而在一片“怎么了”、“还好吗”的问候声中,唯独肖云鹤没有说话,手指擒住他的手腕,在他左右两手的脉搏上各静了几息才缓缓松开。 “秦少爷,”他冷着脸,动作几近“粗鲁”地将秦致放倒在了椅子上,无情地挤占了那个原本属于受害者唐鸣清的休息位,“你这么作,究竟是谁给你的底气?” 别人可以不知道,但他知道,什么傀儡替身的筹划种种,根本不像秦致轻描淡写的那么容易。他本体自生神格,r_ou_身皮囊皆为虚妄,所谓元神出窍大约就和吃饭喝水没什么区别。但秦致不一样,当年冥府一遭捡回了三魂七魄,从玄学意义上来讲已经是个正经的囫囵人了,生魂离体和“找死”几乎就是一线之隔。虽然以秦大少爷的祸害程度,这样折腾一番多半也是死不了的,但他这种行为,就好像明知道外头是寒冬腊月,还非要脱光了衣服跑出去跳湖,什么时候冻出一身病来,又浪子回头似的,可怜兮兮地讨巧卖乖。 他凭什么? 肖云鹤心头没由来地一阵火气,那时他说什么来着?——“我觉得这里头还有别的事情”。所以哪怕他已经在博物馆布下了天罗地网,哪怕徒弟和儿子都在增援的路上,他也执意要回来一趟,亲眼看看有没有所谓的变数。 现在呢,“别的事情”没看出来,反倒是说这句话的人真真切切的“有事情”了! 秦致听他这个语气就觉得要完,下意识地想描补一二:“我……” 肖云鹤定定地看着他,眼底杀意未尽,那层暗金色的涟漪里浮动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仅仅是生气——秦致突然觉得,生前死后,他都不想再看到肖云鹤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所以他很快改口,十分诚恳地表示道:“云鹤,我错了。”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好像他原本想说的就是这个。 肖云鹤道:“你错哪儿了?” 秦董傻眼了。 肖云鹤:“……”片刻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秦琅寰,你大爷的。” 秦致自打出生起就没见过他大爷,往后更是见不着了,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句问候:“是是是,我大爷——不是,我改还不成么?” 此言一出,先前那句认错的说服力更是大打折扣。肖云鹤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碍于童彧在场,只俯下身来,在他耳边用极轻的声音道:“我有那么靠不住么?你图什么?呕心沥血的,还怕我解决不了这个玩意儿?保密局又不给你发奖金。” “我……”他本来想说我不图什么,仔细一想反而是那句“靠不住”更不动声色地剜了他的心,握住肖云鹤按在他肩上的那只手,声音气息里居然有一点点的不稳,“……我从老天手里偷来的时间,我图什么?我……” 他静一静,又低声道:“我舍不得啊。” “闭嘴吧你——”肖云鹤突然发现他在这个“虚弱”buff下是根本没道理可讲的,怕自己一不小心再被他气到升天,也只能采取语言上的暴力镇压了,一时间真想剖开秦致的肚子,看看这人的心肝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每次做出一副至情至性又混账的样子,就笃定别人一定会原谅他一样。 偏偏又心软了的自己才最没骨气。 肖云鹤叹了口气,伸手一扶他的后心,抬手将他披着的那件大衣罩过头顶,果断隔绝了四周电灯泡们无所畏惧的窥探视线,在一片凉薄的黑暗中ji,ng准地捕捉到他的嘴唇,耳鬓厮磨间,缓缓渡过去一口鲜活的热气。 秦大少爷那股“不知足”的劲儿终于松泛过来,无端觉得自己像是个被瘫痪了的老大爷。肖云鹤重新把外套给他系好,看了一眼在言语上颇为踟躇的童彧和芳树,随口道:“天寒地冻的,我们也速战速决吧。” 伍春行假装没听懂那句天寒地冻到底是嘲讽谁的,同时又很担心他师傅的身体。秦致摇了摇头,说道:“不碍的,放心吧。”肖云鹤却已经自觉接过了他先前没有说完的话题:“正国先生通过某种途径得知了青铜鼎背后的真相,利用文字向后续参与调查的人员示警,然而情势所迫,他并没有留下足够完整的信息。” 但在场诸人好像没有谁是在认真听他讲话的——伍春行和玄珏是因为对案情一知半解,当个段子听都理不清其中的人物关系。童彧则是满脑子浆糊,因为他十分确定以及肯定,秦致的这个“工伤”哪怕他引咎辞职也负担不起,一时惶惶,再多的好奇心也害不死猫了。芳树这时也有些过意不去,他本来还没意识到夫夫二人有多辛苦,方才这一幕打脸实在来得有些猝不及防。 被一群人诡异的目光盯着,秦致自己先受不了这种玻璃球似的待遇了,清了清嗓子道:“咳……我这还没怎么着呢,都那么紧张干什么?” 又没人说话了。 玄珏细声细气地“喵”了一声,不知何时又变回了那个软萌萌的猫团子。秦致伸手接住儿子,轻轻挠了挠他蓬松柔软的双下巴:“……那我们继续了?” 肖云鹤终于得以言归正传:“我会按照时间顺序对本次涉及到的事件做一个简单的梳理,二位如果还有其他疑问,我会在最后进行统一的解答。”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七事变爆发,同年十一月,日军占领河南安阳。一九三九年三月,后母戊鼎在安阳出土,引起了有心人对殷墟遗址的觊觎。日军活动加剧,陆旺村的村民为求自保,纷纷开始在自家修建地窖,于途中挖出了当年商王康丁为妻子铸造的复生鼎。” “因为出土时有‘天女’现世,复生鼎曾经一度被供奉为神器,但由于封印的破裂,诅咒横行,陆旺村内陆续有人死于非命。于是村民合力,再度将复生鼎埋入地下,重宝现世的流言却不胫而走,于数月后引起了新一队侵华日军——即崛川贤治所在的山田联队的注意。山田联队便假借补给队的名义,占领了陆旺村,开始在村内秘密发掘古鼎。” “复生鼎再度被挖掘出来。在清理过程中,日军,或是当时参与挖掘的村民,破坏了鼎内本就岌岌可危的封印——即鼎腹内无故消失的铭文,也就是方才所见的第八张壁画。诅咒彻底失控,进而导致了陆旺村的‘全灭事件’。崛川贤治作为此次事件的幸存者之一,被青铜鼎的价值所蛊惑,伙同其他八人,秘密将青铜鼎运出了陆旺村,又在无意中被卷入了时间线的异常,y差阳错地避开了八路军的搜索。” “五个月后,贤治等人在安阳县内被发现,因为事件过于离奇,日本军方勒令他回国接受调查。贤治借助家族势力,成功将青铜鼎偷渡回了日本,本想等风波平息后再进行分赃。然而,他没有想到,当初侥幸未死的人其实也受到了诅咒的波及,他的‘同盟’陆续身死,若干年后,贤治本人也不治而亡。他和独子龙之介的关系又一向不睦,于是,复生鼎作为贤治的遗物之一,逐渐淡出了大众的视野。” “一九五四年,正国先生出生。作为陆旺村幸存者的后代,他也不幸继承了复生鼎的诅咒。随着年岁渐长,他逐渐意识到了这个诅咒的可怕,根据一些零星的线索,他推断出复生鼎才是诅咒的本源,而复生鼎已经被贤治带回了日本。于是他假借寻亲的名义,孤身赴日,遇到了时任伊势神宫御神子的照宫祥子女士,两人很快坠入了爱河。” “正国先生不忍心拖累爱人,选择对祥子女士坦诚了真相。作为一个不受重视、甚至不被承认的皇室成员,祥子女士也曾努力争取过,然而,皇室内部不仅不愿对正国先生施以援手,甚至连他们的感情都遭到了强烈的反对。祥子女士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恐怕无法再为正国先生提供更多的帮助了。于是,她密谋盗取了八咫镜,利用八咫镜斩断了诅咒与正国先生之间的因缘。之后,两人隐姓埋名,生儿育女,自近畿远赴北海道,定居在了钏路。”
第1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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