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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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心上白月光_现代耽美_BL 作者:润楚

    第11节

    常意:“会。”

    “嗯,给我讲个故事。”

    常意想了想:“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后来老和尚又收养了一个小和尚,从何和尚代代无穷无尽。”

    季舒昂:“……”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为尴尬的因子,常意不用看都知道季舒昂脸上的表情:“不好听是吧,等等我再换一个。”

    常意凝神想了下:“有了,我爸之前讲过这么一个故事,保你听完想睡觉。”

    季舒昂:“好。”

    常意问道:“前辈是学霸吗?”

    季舒昂:“怎么了?”

    常意:“因为这故事可能对学霸没什么用。”

    季舒昂:“不是。”

    常意:“行,那您瞧好着吧。”

    季舒昂无声笑了笑。

    常意组织了一下语言,轻轻咳嗽了一声,而后拖着半长的调子,像极了中学时代拖课的老师让人昏昏欲睡:“6000系列和7000系列铝合金都属于可‘时效硬化’的铝合金材料。当将它们加热到一定温度时,其内部结构会发生变化,产生细致析出物。藉此种析出物强化材料的现象叫析出硬化或时效硬化……”

    没等常意说完,那边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常意心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父亲这故事,没有几个人能抵挡地住睡眠的诱惑。

    嗅着属于季舒昂的气息,常意侧过身,看着心上人的睡颜,手抬起又放下,最后停驻在距离季舒昂眉心一厘米的地方,轻声道了一句:“前辈,晚安。”

    季舒昂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东边渐露鱼吐白,有光线三三两两的透过窗子洒了进来。

    季舒昂脸上有短暂的困惑,虽然睡的时间依然很短,但是熟悉的噩梦缺席了,这是数十年来的第一次。

    是因为这个人吗?

    也不知道常意什么时候抱上了自己的腰,看着整个人窝在自己怀里正睡得香甜的软软一团,季舒昂想去推开他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会。

    就是这会的功夫,常意搭在季舒昂身上的手落了下去,人也跟着往另外的方向滚去。

    季舒昂皱了皱眉,带着常意往自己身边靠了靠,扶上常意的胳膊又放在了自己身上,同时顺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掌心触感柔软,季舒昂凝视着常意的侧脸,看了很久,心头千言万语,只化成了轻飘飘一声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喜欢一句话

    爱是一万次心跳呼吸,也是一万次低头叹息。

    谢谢各位投雷的小可爱

    嘤

    之前就一直想感谢

    谢谢你们~

    希望有人问你们粥可温 有人跟你们立黄昏

    睡不着的时候也会有人给你们讲故事听

    ☆、反正我是会跟上你的

    最后,常意是因为肚子饿醒来的,心想,果然支撑一个人起床的,不是理想,是食欲啊。

    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常意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睡到了中午,身边自然早就没有季舒昂的身影了。

    常意嗅着属于前辈的气息,又嗅了嗅自己身上也沾染了些许,到处都是季舒昂的味道,那种凛冽如雪中红梅,清新如山间雪松的淡淡香气。

    今天没有拍摄任务,常意想着季舒昂应该是去楼下了,目光最终停留在了床上的另外一个枕头上。

    往四周看了看,估摸着季舒昂不会突然出现,这才一点点往季舒昂昨天晚上躺着的地方移过去。

    正心满意足地把脸埋在枕头上,就听到“咔嚓”一声门锁响动。

    “你在做什么?”

    常意被抓了个现行,没有抬起头,磕磕巴巴道:“这个枕头,软。”

    季舒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直看到常意脸越来越红才笑着移开视线:“吃饭。”

    常意闻言抬起头,看到季舒昂手中的饭盒,只不过被饭盒包裹得严实,看不清装的什么:“麻油和香油的味道?是那次我带你去的馄饨嘛。”

    季舒昂一边往厨房走去拿出餐具,一边打趣道:“鼻子还挺灵敏。”

    常意:“对吧,从小我爸如果藏起了什么吃的,我肯定能闻着味道找出来。”

    季舒昂看着常意,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道:“得了啊,别给点阳光就灿烂。”

    常意起身披上羽绒服去了盥洗室:“好的。”

    一起一动间,劲瘦腰肢上的白皙皮肤一览无余,季舒昂看了一眼,无端觉得喉咙有些发紧。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相顾无言,吃到一半,门铃就被按响了,季舒昂冷不丁道:“把羽绒服上的拉链拉好,披着衣服像什么样子。”

    常意:“啊?可是我明明还穿着毛衣。”

    季舒昂:“啊什么啊。”

    没等常意反应过来,季舒昂已经强制性地把他的拉链从最下端拉到了锁骨处,停顿了一会又往上拉了两下。

    前辈居然帮自己拉拉链了,常意嘴角缓缓绽开一抹笑:“前辈,谢谢你。”

    想了想,补充道:“你好快啊。”

    常意是真的带着佩服说这句话的,要知道让他拉个拉链,可没这么稳准狠。

    谁知道季舒昂已经走到了门前,听到这话回过头来看着常意,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下次我慢点。”

    常意:“……”

    “季老师,请问见到我们家常老师了吗?看样子昨天晚上没有回住处,你说这电话也不接,门也不开,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可别是让人拐走了,不能啊,真是愁死我了,要不还是报警吧……”

    季舒昂甫一打开门,廖清的喋喋絮语就传到了常意耳中,“犯罪嫌疑人”季舒昂咳嗽了一声,往旁边侧了侧身子,常意忙堆起一个笑迎上去:“廖清啊,中午好。”

    廖清是一脸的目瞪口呆,看看季舒昂又看看常意,可疑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扫视:“意哥,这,你和季老师?”

    常意继续保持微笑,同时向季舒昂投去求救的目光。

    季舒昂坐回桌前,语气波澜不惊:“他在我这睡了一夜,放心,我会负责。”

    常意:“……”

    要不是怕廖清误会,自己也不至于纠结怎么回答,结果前辈一开口,这么一来廖清怕是不误会都难了。

    廖清大张着嘴,整个人呈石化状。

    事已至此,常意上前帮他把下巴抬了抬,也不再解释,转而问起了廖清:“怎么了?”

    廖清一脸的恍然大悟,最后猛拍了一下额头:“原来是这样。”

    常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原来是这样,你这么急着找我究竟是有什么事?”

    廖清又看了两个人一眼:“喔,导演说之前的定妆照都是单人的,没有你们两个人的合影,趁着今天没有你们的戏份,约好了摄影师给你们补拍。”

    常意:“约在几点?”

    廖清:“下午一点。”

    看了眼腕表,已经是十二点半了,时间不算紧却也不宽裕,常意匆匆咽下一个小馄饨:“行,我知道了,你先去忙把。”

    廖清:“嗯。”

    说了要走,目光却直直看着桌上的馄饨:“意哥,这是那家烟火馄饨吧,瞧瞧这馅,再瞧瞧这面皮,果真是馅大皮薄,吃一口回味无穷吧。”

    任他花言巧语,常意瞬间看明白了廖清的意图,护食一样端在身前:“不行,不给。”

    这是前辈给他买的,多了可就没了。

    廖清:“嗬…呸。”

    季舒昂端起大麦茶喝了一口,嘴角微微上扬。

    廖清掩面道:“罢了罢了,单身狗没前途,我走,我走。”

    说完几步走了出去,关门之前又探进头来,拍着胸脯道:“意哥,虽然你不仁,但是我廖清是什么人,我不会不义的。放心,我会帮你保密,昨天晚上和今天的事我什么都没看见。”

    常意:“……”本来也什么都没发生啊。

    后知后觉地捕捉到了关键词,问向身侧的季舒昂:“前辈,昨天晚上怎么了吗?”

    廖清口中的“昨天晚上”应该是自己从美食节目录制出来到在车上醒来的这段时间。

    季舒昂:“哦,也没什么。”

    常意正想松一口气。

    季舒昂:“无非就是你抱着我不肯撒手罢了。”

    !!!

    常意决定还是找个机会买上小馄饨,私下去问廖清吧。

    吃完饭本是一起下楼,常意却又想起忘记带了一件东西:“前辈,你先去吧,我马上就到。”

    季舒昂略一颔首,顾自走了。

    常意看着季舒昂一步不停的步子和颀长的身形,小声道:“让你走,你还真走。”

    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上早先准备的抱枕,自语道:“走就走吧,没关系,反正我还是会追上去的。”

    笑意盈盈地去了化妆间,直奔季舒昂的座位:“前辈,还有这个也给你。我想,靠着这个总归会舒服一点。”

    季舒昂掀起眼皮,看到了常意手中那个其貌格外不扬的抱枕,觉得常意品味堪忧的同时,还是点点头,靠在了背上:“谢谢。”

    常意眯上眼也学着季舒昂的样子半躺在椅子上:“没关系。”

    无论何时,你都不必对我说抱歉,也不必对我说感激。

    情出自愿,遑论结果。

    ☆、一致对外

    “季老师,常老师,这位就是新锐摄影师周濯,负责您二位本次的拍摄。”

    常意循着声音看过去,见到了伫立门外的男子。

    只见那人戴着一台摄像机,约莫二十上下的年纪,整个人身材修长,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白皙的皮肤映衬着淡淡桃花色唇瓣,剑眉下生着一对细长的桃花眼,眼波流转间勾唇轻笑,和着左耳上的一颗耳钉,洒脱而又不羁。

    见常意在打量他,也往这边看了过来,视线碰撞下,回以一笑,却带着那么几分挑逗意味。

    常意皱了皱眉,视而不见地移开了视线,然而周濯已经往这边走了过来,三两下在常意面前驻足,伸出手道:“你好啊。”

    出于礼貌,常意起身示意,同他握手:“你好。”

    想抽回手却发现正被周濯紧紧攥着,挣脱不得。

    常意抬起头:“不知道周摄影师这是什么意思?”

    周濯一笑松开了他:“抱歉,只是在想常先生的身体,是不是跟脸一样美,所以一时失神。”

    目光彷若无人一般,在常意身上扫视,像是越过脖颈,想要继续往里探究。

    化妆间里人不少却也不吵,此言一出,更是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常意刚入圈的时候,也曾被几个人盯上过,但是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加遮掩地说这种话。

    一时又羞又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季舒昂挡在常意和周濯之间,隔断了后者看向常意的视线,不带情绪道:“上次这么想的人,他已经被雪藏了。”

    周濯摊了摊手,挤出一个不带丝毫真诚的笑:“原来有主了,抱歉咯。”

    说完便转身去了另一边,只是仍不住往这边看,嘴里不时“啧啧”两声。

    廖清抱着果汁赶来的时候打了个冷颤:“意哥,这气氛是怎么回事?怪怪的。”

    常意:“没事。”愚钝如廖清都能察觉到异常,常意无声叹了口气。

    拉了一下季舒昂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把手给自己。

    季舒昂挑了挑眉虽然疑惑,还是依言把手伸了过去。

    常意轻而慢的用食指在掌心写了几笔,又写了几笔,季舒昂一画不落地看着,认出了是“谢谢”两个字。

    看过去,正对上常意撅着嘴巴的小表情,低下头笑笑,随着窸窸窣窣的痒意经由掌心又落在了心尖上,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那边周濯若有所思地看着这边旁若无人的两个人,又是一阵咂舌。

    真是想不到,季舒昂这样的人还会露出这种表情,笑起来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嘛。

    又看了看对着季舒昂低眉浅笑的常意,心道,好像3p也不错。

    灯光组同几人打过招呼,常意便和季舒昂站到了绿布前。

    一连摆了几个姿势,周濯都不甚满意。

    “你们两个刚才不是挺一致对我吗?怎么这会矫情起来了。私下里什么样,拍照就什么样。”

    “我问你,你们在床上都喜欢用什么体位?”

    摄影棚里温度本来就比别处低了许多,两个人又穿着单薄的队服,冷得厉害,拍摄暂停中常意接过廖清递来的保温杯,刚喝了一口,听到这话顿时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

    周濯:“前戏的时候不会抚摸对方的脸颊互相对视吗?就那种情意绵绵的眼神看着眼前人,不会吗?”

    常意听他说的越来越离谱,解释道:“我们不,不是……”

    常意想说,我们不是这种关系。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季舒昂长手一捞,抱在了怀里,两个人鼻尖对着鼻尖,眼睛对着眼睛。

    季舒昂的手还在他的背上一下一下顺着气。

    常意微张了下唇:“前辈。”

    季舒昂薄唇轻启:“配合我就好。”

    常意:“嗯,好。”

    “不错,不错,这张抓拍的好。”

    “继续,你俩别扭扭捏捏的啊,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季舒昂来个壁咚,壁咚会不会,不会我教你。”

    见季舒昂迟迟没有动作,周濯走了过来,手刚要碰到跃跃欲试的常意时,肩膀就被人从后面制住了。

    “别碰他。”

    周濯边吃痛边说:“行行行,我知道了,不碰他不碰他。”

    常意攥上季舒昂的手,喊道:“前辈。”

    季舒昂闻声放开了对周濯的钳制。

    周濯活动了下肩膀,往后退了一步:“没事,接着拍,接着拍。”

    在无人注意到的时候,冷冷笑了一声,打开了摄像机上的闪光灯:“常老师主动亲一下季舒昂,我们数3.2.1开始。”

    常意点了下头,红着脸,慢慢往前倾身,就在快要贴到季舒昂唇瓣上时,闪光灯一亮,常意下意识闭了闭眼睛。

    然而尚未弄清楚状况,就被季舒昂一推,整个人摔倒在地:“滚。”

    常意支撑着坐起来,看着双目猩红的季舒昂,愣在了原地。

    季舒昂恶狠狠地瞪了一脸幸灾乐祸的周濯,随后又看了看常意,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径直往外走去。

    常意突然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一件事,迅速从地上站起来,拿过一旁放置的棉服,小跑着追了出去:“前辈,前辈。”

    气喘吁吁地追了一路,才追上了背对着他的季舒昂。

    平复了喘息之后,竭力带着笑意道:“前辈,心情不好吗?走,这种时候就应该去吃火锅,哇,蟹排里脊牛r_ou_丸,土豆芫荽辣白菜,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就两顿。”

    季舒昂没有回头,声音里也听不出情绪:“别靠近我。”

    拿着热脸去贴冷板凳,又怎么会真的不难过,尤其还是放在心上在意的一个人,常意忍住胸腔里的酸涩,叹了口气:“如果你再让我走,我就真的走了哦。”

    “所以,前辈,要不要跟我去吃火锅?事出必有因,你不想说,我就不会问你失态的原因,但是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好,我只想在这个时候可以陪在你身边,保证会很安静的。”

    季舒昂迟迟不应他,既不转身也不说话。

    常意低下头去,轻轻按了按蜿蜒出一片血迹的手腕:“我知道了。”

    常意垂眸,刚才被推在地上时,用胳膊支撑了一下,方才不觉得,现在这会,有些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emmm...我是亲爹

    小虐怡情 小虐怡情 这次过去之后不会再有虐常意的情节了 真的!

    看我真诚明亮又美丽的大眼睛 ヾ(^▽^)ゞ

    因为开虐了 所以今天二更 二更!

    ☆、你用温柔抚平我所有

    常意擦去腕部血迹,拖着疲沓的步子转身往回走,手却被人从身后抓住了。

    “不能吃辣,但是我可以吃番茄和清汤。”

    常意嘴角慢慢荡漾开笑意,回眸道:“好。”

    走过去把怀里属于季舒昂的外套交给了他:“冷吗?”

    于此同时,季舒昂看着常意的手:“受伤了吗?”

    两个人又同时否认:“不冷。”

    “没事。”

    常意笑了笑,看着季舒昂的脸色:“我们可是朋友,你不用对我歉疚。”

    天色昏暗下来,影影绰绰的灯光打在季舒昂脸上,教人看不清情绪。

    良久,季舒昂应了声:“嗯,是朋友。”

    常意转移话题:“走吧,我的胃已经蠢蠢欲动。”

    有的人,能遇见就已经赚了,能当朋友就该满足了。

    季舒昂看了常意一会,还是忍不住纠正道:“你只有蠢蠢。”

    常意:“……”

    看起来,有时候一个人的愧疚之心还是很有必要的。

    “我带路。”

    常意:“啊?你知道附近火锅店的位置吗?”

    季舒昂瞥了他一眼:“我知道附近药店的方向。”

    常意福灵心至一般,明白了季舒昂在说自己,摇着头把手藏到了背后:“我没事。”

    等到藏完了才意识到: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常意一皱眉,真是太笨了。

    以为季舒昂会像往常一样再怼自己几句,谁知道季舒昂只是把他藏到身后的手拿到了身前。

    向上lū 起常意宽大的衣袖,看着腕部又流出来的血,一言不发。

    常意见状,打着哈哈收回手:“看我这细皮嫩r_ou_的,太不经摔打了,这点也够背的,想当年夏天吊了四个小时威压身上都没带磨出血的。”

    季舒昂不理会他的cha科打诨:“还有哪里?”

    常意慌忙摇头:“没了没了,真没了。”

    季舒昂像是在辨别常意脸上表情的真假:“好,晚上一起睡觉的时候我再检查,如果有任何一处伤……”

    常意喉结滚动,前辈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怎么这么大。

    “到底还有没有?”

    常意一脸真诚:“有。”

    季舒昂:“哪里?”

    常意伸手指了指腹部:“肚子。”

    “肚子饿得难受。”

    也不知道这胃部怎么就这么给力,常意一边说饿,肚子很应景地就“咕噜”了两声。

    常意“嘿嘿”一笑。

    季舒昂:“打扰了。”

    带着常意去药店简单处理了下伤口,经不住常意缠,季舒昂同他径直往火锅店的方向去了。

    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彼此经常是沉默不语的。

    为了帮季舒昂转移注意力,常意竭尽脑汁想着些乐事,一路上喋喋不休:“我有个朋友,小的时候买过两条金鱼,不懂事,居然嫌花鸟市场的鱼缸不好看。”

    “她爷爷就拿几块玻璃,用磨边机还有玻璃胶什么的给他做了一个鱼缸,当时我们都觉得好神奇,虽然也不怎么好看,但是还是很开心的把鱼放进去养了。当然,玻璃胶有毒,金鱼第二天就飘上来了。”

    季舒昂抿了抿唇。

    一公里的路程,两人步行着,由常意逗着,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竟然有种似乎才刚走没多久的错觉。

    停在名字叫做“绿蚁新醅”的火锅店门前,季舒昂站在门外粗略看了一眼,同常意道:“这家店的装修确实很有古典味道。”

    常意:“不止这样,店内火锅涮捞的器皿是很应景的铜炉,桌椅摆设等也都富有年代感。”

    说完期待的看着季舒昂。

    季舒昂:“怎么了?”

    常意:“有没有想到那首诗?”

    季舒昂:“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常意:“bingo!”

    “等以后我也要开这么一家火锅店,要平价,不做明星招牌,而是怎么好吃怎么来。”

    两人选了一处包间坐下,季舒昂听完一笑:“那我在你的火锅店旁边开家茶馆,在你这吃完火锅的,可以到我那免费领一壶凉茶。”

    “这主意不错,我负责点火,你负责消火。”

    服务员递过来菜单,不出所料的,常意全部点了r_ou_类:腊r_ou_、牛r_ou_、里脊r_ou_,虾饺、鱼丸……

    季舒昂看了看,默默地点了菜类。

    常意:“其实,我们家每年都会来这里吃饭。几十年了都是这个味道,一点没变。”

    “听说当年,我姑姑和姑父就是从这里开始了他们的相爱相杀。”

    “呸呸呸,是相爱相知。”

    “好像是我姑姑可凶悍了,喝醉了把我姑父当成小毛驴……”

    越过炉中升起的弥弥水汽,季舒昂的视线落在常意身上。

    炉上烫着店家自酿的米酒,正往外沸着汩汩波流,屋外寒风凛冽,西岭千秋雪正盛,屋内则炉火正旺。

    酒香带着醇温通过鼻息,纠缠在人心底。

    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向后散去,退化成了背景,只能看的到眼前人言笑晏晏。

    朋友吗?

    季舒昂听到自己的心底冒出一个声音:“只是朋友吗?”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沿着原路返回,季舒昂原本走在前面,快到剧组的时候,停了下来,落在常意身后一米的距离处。

    常意疑惑地转过身子:“怎么了?”

    季舒昂良久无言,只是看着常意。

    前辈想看,季舒昂就由他看着,陪他站在路灯下,笑得眉眼弯弯。

    像是一个在黑暗中赶路的人,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清楚还要再走多久,然而,却在下一秒,看到了万家灯火。

    季舒昂在遇到常意之前,从来不知道“温柔”竟然有力拔千钧的重量。

    长久以来固若城墙的心房在那一瞬,被常意的温柔笑意以雷霆万钧之势,猛然撞开了。

    季舒昂:“我…”

    常意此前所见的季舒昂,或是意气风发,或是暴躁毒舌,唯独不是现在这样。

    罕见的脆弱模样让常意感到心疼,常意已经猜到和今天傍晚的事有关,走上前轻声道:“没关系的,没关系。前辈,你想说我就听着,什么时候都可以。你要是不想,我们就回家。”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只有从北边来的风匆匆而过。

    ☆、演技略浮夸

    等到再开口,季舒昂的声音里已经沾上了几分喑哑:“十三岁那年,我出过一场车祸。”

    常意哑然,原来前辈之前淡出公众视野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吗?

    季舒昂断断续续道:“从我八岁以童星身份出道开始就一直带着我的经纪人,那个总是冲我笑着的人,那个我总是跟着他身后喊哥哥的人。”

    季舒昂顿了顿,点上了一根烟:“把我的日程和路线泄露给了黄牛。”

    “黄牛追车叫喊拍照,一路想撞停我们的车。”

    被信任的人出卖,季舒昂的语气越是平淡,常意越是抑制不住心上的难过。

    紧紧咬住牙,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透过雾化的烟圈,季舒昂道:“当时在那辆车上的,还有我爸。”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季舒昂低下头去,意味不明地低笑了声。

    “嗜酒如命又爱赌,我进娱乐圈,就是为了多挣点钱替他还债。”

    “跟妈妈离婚后,他酗酒次数越来越多,喝醉了就拿我出气。我曾经想过,这么一个人,应该是不爱我的。”

    “但是最后却是他,在我们的车偏离轨道撞到相向而来的大货车时,把我护在了身下。”

    “被卡在车里的一个多小时,他的体温一点点凉了下去,我就那么一直看着,看着。”

    “后来发生的,就记不清了,除了各路记者一停不停的闪光灯和八卦探究的嘴脸。”

    “我想,真够恶心的,可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们。”

    季舒昂把烟蒂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见常意始终一言不发,冲他笑了笑:“吓到你了?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心里的yin暗想法多得很。”

    常意低着头,额前的细碎刘海挡住了脸上表情,教人看不真切。

    “后来呢?那几年里,你去哪了?”

    常意的语气有些奇怪,季舒昂不禁又看了他一眼:“不会说话了,在国外一家心理辅导机构……”

    待了七年,恢复过来之后却留下了对闪光灯一类恐惧的yin影,又因为恐惧所以表现出愤怒、抗拒。

    没等他说完,面前的人就开始嚎啕大哭,不是克制隐忍的掩面呜咽,而是心疼到极致的声嘶力竭。

    季舒昂登时愣在了原地,一颗心像是被泡在了水中,涨得有些发酸。

    季舒昂不擅长安慰人,禁不住有些张皇失措,问道:“你几岁了?”

    这么大人了还哭,丢不丢人。

    不过后面的话他想了想,没敢说。

    常意瞪了他一眼,一边擦了下泪,一边恶狠狠地道:“两,两岁。”

    中间还因为哽咽打了个气嗝。

    常意虽然面上是凶巴巴的,但是眼角带泪的模样,看在季舒昂眼中,毫无杀伤力不说,更想按在怀里了。

    最后,季舒昂只是伸手抚上常意的眼角,一点点替他拭去挂在睫毛上的泪痕,轻声笑了笑:“那么,两岁的小朋友要不要吃冰激凌?”

    常意:“……”

    “要!”

    坐在车上,常意渐渐平复下来,想起心中的疑惑,犹豫之后还是问了出来:“当年的事故那么严重,记者们看起来也去了现场,但是为什么消息却没有走漏出来,直到现在,你当年不见踪迹的原因都是娱乐圈里的一个未解之谜。”

    季舒昂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顿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如果是有谁故意封锁消息的话,我想我应该谢谢他。”

    常意点了点头又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看起来前辈似乎跟那个周濯以前就已经认识了?”

    季舒昂“嗯”了一声:“拍广告的时候合作过。”

    常意皱眉,试探道:“那么,他知道你对闪光灯……”

    季舒昂又应了一声,尾音刚落,就听到身旁的人似乎磨了磨牙:“他这个人可真够没品的。”

    季舒昂抬头,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常意,见他一张小脸气鼓鼓的,不知道怎么,心情格外得好。

    十分钟后,两个人驱车赶到了附近的dq,常意心满意足地吃完了一整份草莓芝士暴风雪。

    揉了揉撑得圆滚滚的肚子,看向季舒昂:“我还可以再来一份吗?”

    季舒昂弯起嘴角,温柔浅笑。

    “不可以。”

    常意顿时泄了气,趴在桌子上:“好叭。”

    临走前,季舒昂又去点了另外一份冰激凌打包带走。

    常意疑惑道:“怎么了?”

    季舒昂:“我们两个从摄影棚说走就走,留下一个烂摊子给楚无虞,还是表示一下吧。”

    常意戴上墨镜,点点头以示附和:“嗯,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季舒昂:“……”

    dq在商场的二楼,需要乘电梯到停车场,等待电梯的时间里,有一位五十岁上下的阿姨抱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孩子走进了两人的视野。

    常意往旁边退了退,给他们让开了路。结果,那位老阿姨任由孩子在电梯各个楼层的光标上来回按。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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