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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诱捕计画[出书版] 作者:志蓝

    了十年的情感一口气爆发出来,会如此令人难以招架。

    阳光刺眼。

    王子恒眯起双眼,尽管洒落脸庞的光线温暖柔和,还是难以适应。

    拉起薄被遮掩头上的阳光,他才撑开沉重的眼皮,却在睁眼时发现这里不是他的床。

    对了,昨晚他又回到和那个人同居的饭店里了……

    可是,床边没有书柜,也没有书桌,取而代之的是看起来柔软舒适的小沙发,和造型简约的木制梳妆台。

    地面也不是他熟知的书房地板,而是铺着暖色系的地毯,害他看着看着又想睡了,怎麽会这麽累啊?

    「早安。」温柔的招呼声从身後传来,他迷迷糊糊的回过头去,只见手中端了一杯水的霍文森正面带微笑地伫立在床边,穿着t恤和宽松牛仔裤,平常梳理整齐的前发自然地散落在额前,看起来年轻许多。

    「你终於醒了,我还怕你睡到中午呢!」

    没看过总是西装笔挺的男人切换成休闲模式,王子恒一时看呆了,果然身为国王的人,穿什麽都充满魅力。

    反观自己呢?他下意识地低下头,赫然发觉自己……一丝不挂?!

    他的中文再烂,也知道「一丝不挂」的意思,就是连内裤都不翼而飞的恐怖状态。

    天哪!这是什麽诡异的情节啊?

    他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像中东妇女生怕露出一点肌肤般,死命包住自己。

    然而,他用来藏身的被子却被轻轻掀开一角,钻进来说「别把自己闷死了」的男人,眼角的迷人笑纹勾起他不少回忆。

    「我很少看到你这种慌乱的表情,看来你真的很惊讶。你该不会说自己喝醉酒,忘了昨天发生了什麽事情吧?这个梗很差劲。」

    「我昨晚没喝酒啊……」所以他只要仔细一想,就什麽都想起来了。

    他从来没和男人肌肤相亲过,连和女性接触的经验也没有,也从来没在一个晚上高潮过那麽多次,更不可能抱着一个男人说了好几次「我要射了」,甚至在对方的教导下学了很多猥亵的辞汇,以及「快进来」、「再用力点」之类表面字义不淫秽,实际上相当露骨的字眼。

    没错,昨天晚上,他和这个男人上床了。

    严格来说不算上床,因为一开始的地点是在浴室,还不是在床上……所以,说自己被「上」了是不是比较精确?

    不,这种说法太低级,应该说自己被吃乾抹净了吗?也不对,就结合的姿态来说,自己才把对方吃了……

    总之,不管是哪种说法,都无法掩盖他们昨晚脱了个精光、肢体交缠的事实。

    「妈呀……」他一把夺过被子,这回连头都缠个死紧,但霍文森爽朗的笑声还是清晰可闻。

    真是出人命了!他们到底是怎麽会发展成这麽尴尬的关系啊?

    他记得昨晚霍文森向自己告白了,心里虽然觉得高兴,却不清楚自己对霍文森所抱持的情感,是不是也到了可以自然说出「i love you」的地步。

    他不觉得喜欢上同性有什麽不对,公司里已经有一票出柜的同事,他也不认为性别可以局限爱情的发生,但问题的症结是,这种事必须要按部就班来才对。

    要是自己对霍文森有好感,也要先从一般的交往开始,聊天、约会,从牵手进展到拥抱、接吻,最後才是做爱。

    还有,就连做爱也是有步骤的,不是要先经过爱抚之类的试探,最後一步才能顺利过山洞吗?不然那些「abc」和棒球垒包的术语,全都是用来唬人的吗?就连恋爱游戏都得一步步提升好感度,才能更进一步啊,可是他竟然连自己的心情都还搞不清楚就和人家上床,还因为感觉太舒服,完全忘记抵抗,这种不知羞耻的行为,在色情漫画或动画里,说好听点是「感度良好」,说坦白点就是「淫乱」。

    「原来我……是个淫乱的人吗?」得到这个震惊的结论,王子恒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门,脸颊发烫,闷在被子里的身体也疯狂飙起汗。

    有一句话可以形容他的心情,就是「真想挖个地道躺进去」……嗯,好像不太对劲?

    而且这样完全不对了啦!合理的剧情应该是早晨起床,两人彼此依偎,享受余韵才对,不该是这种令人羞耻到思绪全都乱成一团的状况啊!

    话说回来,他和霍文森之间的步骤早就乱了,十年前自己就遭到强吻、拥抱,现在还糊里糊涂做了爱,哪有什麽步骤可言?

    糟糕的是,要是他真的爱上这个和他一夜春宵的男人,说不定哪天对方会抛下他飞回美国去,然後就此分隔两地,老死不相往来。

    要是情况真的演变至此,他该怎麽收拾残局啊?他的脑容量超载了啦!

    「真是的,一不管你,你还真的把自己包成一个茧啊?」霍文森强制掀开他用来遮蔽的薄被。

    眼看自己露出上半身,王子恒赶紧想抢回棉被,没想到刚好被抱个满怀。

    「正中下怀」这句成语,八成是指这种状况。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全裸的,只是怕你把自己闷死了。」霍文森轻吻他的耳後安抚他,一边将被子缠上他的腰际,包住他裸露的下半身。

    「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不想再失去你了,你明白吗?」

    如此温柔的低语,诉说着对自己的珍惜,王子恒只能跟着点头,他也不想再让霍文森露出担心的表情。

    「明白了就再让我抱一下,好吗?」

    和往常一样,霍文森表面上是在询问他的意见,其实根本不觉得他会拒绝。而他也确实不打算拒绝,因为他的身体深刻地记得,这个男人的拥抱有多舒服。

    接收到他默许的讯息,霍文森将他抱得更紧,掌心摩挲着他光裸的肩胛,另一手则深入他後脑的淡色发丝,像是要享受它柔滑的触感般来回抚摸。

    贴在耳畔的唇亲吻他的颈项,沿着细致的颈部线条落在锁骨,再一路吻上肩头,然後回到颈窝流连。

    温热的唇触让王子恒回忆起昨晚宛如烈火般的啃咬,也勾起激情情交时的迷乱感受。

    眼看火焰将要再度席卷而来,霍文森却叹息着松开怀抱,拉开彼此的距离。「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会一发不可收拾的。」

    王子恒这才意会到,昨晚对方好几次发出的叹息,并不是对於证据毁坏感到无奈,而是强忍j望的结果。

    他赶紧穿上霍文森交给他的衣物,以免又会和昨晚一样失控,他可是好好地见识过这个男人的非人之处了。

    「对了,你刚才自己一个人在被窝里念什麽?」将搁在一旁的水杯交给他,霍文森催促他喝口水後,如此问道。「不像是英文,有点像是拉丁文……可是你的声音闷闷的,我无法听得很清楚。」

    「嗯?拉丁文?又来了吗?」王子恒沮丧地垮下肩,一定是太过紧张,他的毛病又犯了。

    他仔细回想一下,顺口念出脑海中浮现的词句,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看过这段拉丁文。

    如果翻译过来,就是「愿天使引导你进入天堂,殉教者将来你身旁,接引你、将你带往耶路撒冷的圣城」。

    「最後一句话的意思,应该是『愿你安息』……」

    「感觉像是教会举办丧礼时的祝祷词。」霍文森沉吟片刻,露出为难的表情,「昨晚的事情……让你这麽沮丧吗?是不是我表现太差了?」

    「不是啦!」真要说的话,是好到令人困扰。

    王子恒结结巴巴地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毛病,几乎同时,他也想起自己在哪看过这段文字了。

    或者说,在哪听到。

    「保全系统!昨天我的保全系统坏了,唱的就是这首歌,还有,我第一次看到蝴蝶的时候,那个人的房间里也放着这首歌。」

    「昨天我也有稍微听到一点,感觉像歌剧之类的……」霍文森陷入沉思中,但没多久就宣告投降,「我对音乐完全不行,没有任何头绪。」

    「我倒是想到一个人……」虽然有点过意不去,王子恒脑海中浮现的是公司的一位前辈。「你也见过他,我想,或许他可以帮我们找到这首歌的出处。」

    第九章

    「我不是说了星期六早上不准打电话给我吗!」电话那头,区宗靖怒吼的声音大到王子恒耳朵发疼。

    可是看见一旁的霍文森露出担忧的神情,他又摇摇头,表示没问题。

    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会被区宗靖痛骂一顿,这位公司前辈为了配合还是学生的恋人,刻意把轮休排在周休二日,并恐吓所有人不准打扰他们难得的两人时间。

    可是他明明有空的时候也会溜去找人家,还拜托自己别跟boss说……

    「可是……你应该记得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吧?」

    区宗靖不悦地咋舌。

    王子恒知道他没忘,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当时你说,只要我帮你找到亚亚的父亲,无论什麽时候都可以找你帮忙,你一定会尽全力……」

    「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善辩啊?那个教授到底都教了你什麽?」

    王子恒一时语塞。这不是第一次有人怀疑霍文森教了他不该教的东西,不过他觉得自己最不该学到的,应该是体会到「淫乱」这个词的用法。

    「好啦!快点说你要干麽!速战速决,我很忙耶!」

    他才几秒钟没说话,区宗靖已不耐烦地出声催促。王子恒正想着该如何开口时,却从手机里听见另一个人刻意压低的询问声音,正是他真正想找的人。

    「靖,你现在和亚亚在一起吗?」

    「在一起?」不知为何,区宗靖微微上扬的尾音,听起来既坏心又愉快。「喔,其实我在他里面……」

    「里面?」王子恒歪歪头,还想追问「是家里面吗」,霍文森已轻咳一声,要他别再问下去,似乎对答案了然於心。

    这时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区宗靖苦闷的哀号,很快的,电话换人接听。

    「王子吗?」

    「啊,亚亚……」如此亲昵地呼唤前辈的恋人,王子恒有些不习惯。「有件事情拜托你。」

    他念出自己在保全系统听到的歌词,再用不甚优美的歌声哼了一小段。

    没多久,他便从对方口中得到答案。

    「佛瑞的……『安魂曲』?」王子恒跟着复诵了一遍,忍不住赞叹这位年仅十八岁的少年实在太神了,「你怎麽知道?」

    「安魂曲其实就是安魂弥撒。」出身於音乐世家,本身也是出色钢琴演奏家的少年如此回答,同时向他仔细解释「安魂曲」是依照罗马教会的传统,为死者举行弥撒典礼的音乐。

    「罗马教会曾统一订定每个段落应该使用的经文,莫特、威尔第和佛瑞的安魂曲并称『世界三大安魂曲』,只有佛瑞多了这段『in paradisu』,这是葬礼中才唱的经文。」

    「丧礼……」听到这里,王子恒感到不寒而栗,当时那个凶手,果然打算就此夺走他的性命,甚至还矫情地替他举行一场让他得以「身处天堂」的弥撒。

    突然,身旁的霍文森迸出一句「原来如此」。

    王子恒转头望向他,那如黑曜石般的双眸正闪烁着耀眼光芒,信心满满地说道:「我终於想通这是怎麽一回事了。」

    心中燃起浓厚的希望,王子恒向电话那头道谢,但在切断通话前,却隐约听见高声的……娇喘?

    他愣愣地盯着手机看,暗忖是否该回拨过去,问那位年轻的钢琴家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事。

    「prce baby……」彷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双臂膀从身後环抱住他的肩,并从他手中直接拿走手机,「你也太不解风情了吧!」

    「什麽风情?」

    「你就别再打扰他们,该做正事了。」话虽如此,霍文森的唇却几乎贴上他的耳朵,抚弄他敏感的耳垂,以让他全身轻颤的低沉嗓音低语。

    「你觉得蝴蝶听得见声音吗?」

    「蝴蝶?」王子恒缩了缩脖子,不明白对方为何有此一问。印象中也没看过蝴蝶的耳朵,於是他有些退怯地摇摇头,「应该听不见吧。」

    「其实蝴蝶是听得见的,或者说感觉得到声音,们靠身上的纤毛感受器感受音波的振动。」

    「所以呢?」

    「我一、两年前看过一个有关蝴蝶的研究报告,相当有趣。研究中指出,有一首安魂曲的某段旋律,会形成独特的音波,能驱使蝴蝶觅食,换句话说,就是会让们误以为自己非常饥饿,再不进食就会死亡。」

    「就是佛瑞的安魂曲……那段『in paradisu』?」

    「没错,我想那些蝴蝶会四处窜飞,就是因为那首歌引起们的恐慌,并在慌乱中飞进被害人的嘴里。」

    霍文森以修长的手指摩挲他的唇瓣,过於挑逗的抚触,让王子恒打了个哆嗦。

    「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凶手控制了你的保全系统,把你的对讲机当成音响来播放安魂曲。」

    「也就是说……我的保全系统被骇客入侵?」

    从未想到自己也有说出这句话的一天,王子恒不敢置信地握紧了拳,熊熊火焰在心头燃烧,前所未有的愤怒情绪猛然直冲脑门。

    「不可原谅……」这是极度无礼的挑衅行为,是对自诩为优秀骇客的他宣战!他的自尊心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更不可能遭到侵袭而不还手!

    「是啊!照这情形看来,你还是继续和我住在一起比较安全……」

    &,请你送我回公司。」

    「公司?」霍文森露出少见的错愕表情,环抱他的力道又更大了些,只差没把他绑在自己身上,「你别再自己乱跑了,我不打算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只要一个小时就好,也别问我要做什麽。」

    在无法回家的情况下,他只能使用公司的个人电脑了。

    他保证,一个小时之後,他绝对会揪出凶手的所在之处,他非得洗刷这个耻辱不可!

    真的……是这个人吗?

    透过单向玻璃,王子恒困惑地注视着坐在侦讯室里的人,情绪复杂。

    动物会欺敌,人类会说谎,但「1」和「0」组成的世界非是即否,绝对不会出错。

    如果这不是利用电脑追查的结果,他实在无法相信,眼前这位单薄瘦弱、脸色苍白的娇小女性,就是冷血的谋杀了两个大男人,并差点夺去他生命的凶手。

    「王子,你对她有印象吗?」

    一旁的吴纪棠拍了拍他的肩,他望向即使被警官刻意以凶恶的态度质问杀人动机,也依然坚决保持沉默的女性,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要是她和胡裕澄走在一起,而且有穿他们公司背心的话,我可能会认得。」

    「你的确很不会认人啊!」如此感叹的吴纪棠,又说出一个令人讶异的巧合,「其实她也和我们同一所国中,只是比你更不显眼罢了。」

    「g?!」他睁圆了双眼,这已经是他除了惨叫跌倒之外,用来表达讶异的最明显方式之一。

    「听说她国中时就相当喜欢胡裕澄了,这是vt说的,他第一眼见到她就想起来了,只是没有特别提起……和你相反,那家夥的专长就是认人。」

    &……」不知为何,现在只要稍微提起这个名字,心中就一阵骚乱,如果轻喃出声,难以言喻的酸涩和甜腻更会在胸口扩散,令他心跳不已。

    尤其是这个人曾经说过,就算别人眼中的他被眼镜或牙套遮掩,他也能看清他真正的模样。

    「你干麽脸红啊?又不是想起暗恋对象的思春少年!」吴纪棠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他不过是暂时去别组帮忙,等一下就回来了,你不要紧张好不好。」

    「我才没有暗恋他。」正确来说,是对方迷恋自己。

    「你搞错重点了吧?算了,我看只有他才能和你沟通。」吴纪棠一脸疲惫地抱怨平常侦讯犯人就够累了,和他对话更累。

    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好沟通,王子恒眨着长睫毛,抬眼望向他,「和我说话真的很累人吗?」

    「是有一点……喂!你不要用这种充满色气的表情看着我啦!」

    王子恒不知道自己的表情为何会「充满色气」,但要是他没看错,一向大刺刺的吴纪棠显然脸红了,咕哝着别过头去。

    「恚∥乙欢ㄊ茄劬t形侍猓不然怎麽会觉得你这阿宅性感?」

    「咦?你说什麽?」

    「没有啦!倒是这个女人是怎麽一回事啊?不管怎麽问,她就是不肯说。」吴纪棠硬生生将话题转回侦讯室里的嫌疑犯。

    王子恒也对这点相当不解,自己对於这位女性的认识,仅止於他是胡裕澄论及婚嫁的女友,顶多见过几次面,对方却擅自将他列为第三个谋杀对象,想置他於死地,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你也满厉害的嘛!竟然想到可以利用被入侵的保全系统反过来追查骇客的位址,多亏你的灵光一闪,才能这麽快逮到她,不然我怎麽也怀疑不到她身上。」

    就算吴纪棠直夸对他另眼相看,王子恒也不觉得高兴。

    其实他不只是出主意而已,根本连位址都查到了,就算对方企图用挂在网路上的虚拟电脑鱼目混珠,依然被他识破。不过自己应用某些管道,「任意」使用保全公司内部资料的事情,当然不能曝光。

    就某些法律的定义而言,他这种行为也算游走於犯罪边缘。

    因此,他在这里只有「暗示」霍文森追查的方向和提供一点技术指导的功劳,果然,警方的科技犯罪防治小组也查出相同一组位址,循线找到胡裕澄女友家。

    「她全都认了吗?」

    「嗯,全都认了。」吴纪棠点点头,「一开始她看到我们出现,似乎有些错愕,没多久就坦承全都是她做的。」

    她说观察那些受害者已有一段时日,之後轻易利用骇客的技术,查到他们工作和居住的地方,请快递公司送花和蝶蛹到受害者家,并侵入保全公司的系统,播放安魂曲,操控发狂的蝶群攻击受害者,甚至为了阻止他们继续追查瞳纹蝶的下落,以免身分曝光,而在霍文森的轿车下装置了手机引爆器。

    到此,她所供述的犯罪手法都和他们之前推测的相同,可至於为何选中这些人,以及犯案的动机,她全都避而不谈,无论警方如何软硬兼施地想套出她的话,她的嘴依然闭得跟贝壳一样紧,一个字也不肯说。

    「喂!王子,难道你国中时有惹到她吗?」

    「我想……没有吧!」就算有他也不记得,其实他连这个女生的名字都没印象,又怎麽会知道自己是不是得罪过对方?

    而且国中时,他就算安静地躲在角落,也只会被别人欺负而已。

    当时的我太幼稚了,只想找机会让你注意我,多花点时间跟我说话……

    他又忍不住想起霍文森向自己坦承心情时的苦涩表情,心头不禁一紧。虽然是如此愚蠢的理由,可是了解之後,他就再也无法对那个人生气了。

    至於另一个也曾经常欺负自己的人……王子恒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难不成,这位当年就喜欢胡裕澄的女性,也跟胡裕澄一起讨厌他吗?另一方面,如果循霍文森的模式,说不定她误以为胡裕澄对他抱持好感,才会因此怨恨他?

    自己真有这麽惹人厌到对方想要杀了他吗?是什麽样的恨意,驱使她过了十年,还执着地非取他性命不可?

    提起胡裕澄,此刻,另一边的侦讯室,也正在询问身为嫌犯关系人的他。

    「不是她做的!」胡裕澄情绪激动地表示他的女朋友绝对不可能犯下如此重罪,「当我觉得人生毫无希望的时候,她一直陪在我身边,多亏了她,我才能坚强地活下去。」

    伤心欲绝的他,好几次强忍悲痛,说自己高中毕业以後出了严重的车祸,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身体状况却大不如前,当他拚命复健,好不容易有起色,父亲的工厂又因经营不善宣布倒闭,原本富裕的家庭变得一贫如洗,彻底打乱他的人生计画。

    接连遭逢巨变的他,直到和国中时同班的女友重逢,才出现转机。

    「她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子,不可能做出这种可怕的事情……」听着胡裕澄哽咽的声音,王子恒觉得自己也快要哭出来了。

    这两人曾经历许多艰辛,好不容易准备和彼此共度一生,但如今,他们说不定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你可不要因此同情他们啊!」彷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吴纪棠语重心长的说:「别忘了,那个女人可是连续谋杀案的凶手。」

    「我知道。」可是,好不容易相爱的两个人硬生生被拆散,那是多麽令人心痛的事情。

    即使他没有谈过恋爱,只要想像再也见不到自己在乎的人,心里就一阵酸楚。几乎同时,他的脑海中浮现了曾在耳边对他诉说无数次「我爱你」的男人。

    「总之,这件案子应该到此结束了吧。」吴纪棠站起身,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在vt回去之前,也算是破了一桩大案,他一直吵说这个女人不符合凶手的犯罪模式,实在很烦人……反正这家夥最大的贡献,就是替我们跟你沟通,不然这件案子还真没办法破得这麽快。」

    「回去?」一时反应不过来的王子恒追问,「回去哪里?」

    「当然是回美国去啊!他的正业不在这里,下礼拜约定的指导期间就结束,他也要回到任职的大学去。他没告诉你吗?」

    王子恒压抑住莫名沮丧的心情摇摇头。他几乎忘了,那个人总有一天是要走的。

    原本想起霍文森会感受到的酸甜滋味,瞬间变得只剩下苦涩,化为近似揪紧的痛楚,侵占了他所有的思绪。

    「我们一再邀请他回来正式担任顾问,可是他好像没什麽意愿。」吴纪棠惋惜地耸耸肩,「那家夥讨厌归讨厌,但确实很好用,真可惜啊!如果可以,我还真想绑架他,不让他上飞机。」

    王子恒一脸正经地问他「真的要绑架他吗」,就被吴纪棠白了一眼,没好气地补上一句「当然是开玩笑的」。

    但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绑住霍文森,不让他离开……糟糕,他怎麽会有如此危险的想法?

    应该是和那个人肌肤相亲的感觉太舒服,他才会觉得舍不得吧!如果是这样,那他的淫乱程度也太夸张了,几乎到了不想失去对方的地步。

    他无法想像见不到霍文森的生活。他再也看不到他微笑时的眼角、再也感受不到他拥抱自己时的体温,也无法感觉到他对自己说「我爱你」时,在耳边吐露的温热气息,以及搔动心底的温柔亲吻……

    霍文森曾说过,如果他到美国出任务,会带他去参观那些有趣的标本,但他试着比较了一下,要是真有机会的话,他宁愿多花点时间和他相处就好,只要能够看着他,听他说话、和他相拥……

    对於一个迷恋自己的男人抱持这种心情,是不是很奇怪?

    纷乱的思绪脱离了王子恒平日思考的范围,他头昏脑胀的晃了晃脑袋,向吴纪棠表示要先离开。

    「咦?你不等vt一起走吗?」

    「案子结束了啊!」说出这种话时,心中的酸楚扩散得更明显,「我已经……没有必要和他住在一起了。」

    「说的也是。」对於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吴纪棠问了他有没有人帮忙清理一片狼籍的家,得知他的公司同事会帮忙时,只是叮咛他一句「路上小心」,就放他离开了。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走出警局,他仰望着灿烂的阳光,心想:原来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啊……

    打从那天被蝴蝶牵扯进这场灾难开始,他盼这一刻盼了好久,但此刻心中竟没有任何感动,只有难以言喻的孤寂。

    拿出手机,他拨出只打过一次的号码,直到等待铃声快要结束前,才有人接起。

    「嗨,prce baby。」

    即便是过於甜腻的戏谑口吻,但光听到对方以低沉的嗓音笑说「真难得你会打给我」,不舍的情绪便瞬间高升到几乎无法克制的地步。

    王子恒咬紧下唇,等待这波心痛过去。他好像开始理解,自己如此难受的心情究竟从何而来,却又不是非常明白,毕竟这是他前所未有的经验,也是从任何游戏中都无法体验到的心情。

    「今天晚上,你可以到我家来吗?」

    「真是个诱人的邀约啊!你知道自己正在邀请觊觎你的人登堂入室吗?」

    「可是,我想跟你谈一谈。」

    他正经的语气换来一阵沉默,他知道,比谁都懂得察言观色的霍文森,已经发觉他想要厘清心意的决心。

    「那就晚上见吧!」电话那头的男人回答得爽快,但王子恒几乎可以看见对方的苦笑。

    他们约好见面的时间,切断通话後,王子恒才气力全失地垮下肩膀。

    不过,他已经下定决心。

    公司的同事们早就有过货真价实的恋爱经验,自然能轻易明白自己的心情,唯独他,只有恋爱游戏的模拟经验而已。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很难得出结论,问题是,他又没有可以谘询的对象,所以,或许他们该开诚布公地面对彼此,他只希望,自己不要再被牵着鼻子走了。

    只是距离那句「晚上见」之後,已经过了八个小时,而他们约定的时间,早已超过一个小时以上,他等待的人却没有出现。

    不安地望着墙上的时钟,之前他打过电话去警局,吴纪棠还帮他四处问人,最後只得到「霍文森两个小时前就已经走了」的答案。

    他又打了一次霍文森的手机,只有关机的语音回覆。

    「到底发生什麽事了?」王子恒死盯着手机萤幕,但不管他怎麽看,依然没有来自霍文森的讯息。

    那个人不会毫无理由就搞失踪,因为他答应过自己「晚上见」,知道自己在等他,不会就这样轻易消失的。

    除非是遇到意外……

    心头一惊,他不允许自己继续想像下去,不祥的预感却更加强烈。

    突然间,手机铃声大作,他在宁宁「怎麽不接电话」的抱怨中,看见萤幕显示着「不明来电者」。

    似曾相识的景象,让他想起曾在警局接到的诡异电话,可是凶手已被逮捕归案,他应该不用再担心了才对。

    或许是在他等待的人打来的。王子恒很快接起电话,电话那头只说了「是我」两个字。

    一时间,王子恒不知该如何回应,因为来电者是他完全出乎意料的人。

    「我上次不是说过,我们几个国中同学应该找个时间约出来好好聊聊吗?」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为难之处,对方以坚定的语气说:「我想就是今天了。」

    「抱歉,我知道你今天心情很糟,可是我现在不太方便……」

    「你在等文森吗?」

    王子恒顿时愣住,握住手机的掌心因紧张而微微出汗,彷佛不祥的预感就在此时成真。「你怎麽知道?」

    「他跟我在一起喔!」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来电者彷佛忘了白天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悲剧,以愉快又期待的口气告诉他,「我们都在等你呢。现在只差你一个人,主角就全都到齐了,快来和我们一起叙旧吧!」

    第十章

    王子恒知道在半夜的深山里开车狂飙是相当不智的行为。

    他第一次做这种蠢事的时候,是为了将疑似外星异形的物品送到收件人手中,当时他就告诫自己,绝不能再做这种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事情,却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竟会第二次破戒。

    「就是这里了……」经过破落的指标牌,他将车子转进漆黑的石子路,没多久就发现了隐没在草丛间的宽大铁门,歪歪斜斜地挂着某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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