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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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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影江山 作者:素心聆墨

    除了太皇太后之外亦岚居然也在。沐言拉着阿碧在殿内跪下,道:“微臣参见皇上、太皇太后。”之后又解释道:“这是阿碧,只是她自小不能言语,无法开口请安。还请皇上、太皇太后恕罪。”

    太皇太后笑道:“无妨,平身吧。近日忠宁侯身子恢复得如何?”

    “已经没事了,谢太皇太后关怀。”沐言说罢,自行先起身,后慢慢将阿碧搀起来。阿碧起身后转头对他莞尔一笑以示感激。

    太皇太后点点头,“这样便好。忠宁侯,你素来对皇帝忠贞不二,乃有功之臣,哀家都看在眼里。今日哀家召你前来便是要赏你一道恩典的。”

    沐言复又谢恩道:“臣谢太皇太后恩典。臣今日前来也有一事相求太皇太后。”

    “哦?说来听听?”

    沐言抬起头望着太皇太后,平静道:“臣想求皇上、太皇太后下一道恩典给臣和阿碧赐婚。”

    阿碧心中顿时一惊,错愕的望着沐言,半晌还未回过神来,猜不透他这样做的意图打算。

    亦岚闭目停滞了片刻,继而开口问道:“为什么是她?”

    沐言抬头望了一眼亦岚,随即垂下眼眸。他深深叩首道:“臣与阿碧两情相悦,望皇上、太皇太后成全。”

    亦岚听此,心中着实是狠狠一疼。他与那女子站在一处当真是一对璧人……亦岚方才一直不语,可他们二人那样亲密的动作、相视而笑的神情他全都看在眼里。沐言……当真是为那女子动了心吗?从前他的心思亦岚总能读得通透,可如今他也愈发读不懂他了。

    这时,太皇太后微微一笑道:“赐婚?忠宁侯倒是与哀家想到一处了。你既然开口,哀家便成全你们。不如这样,哀家将宜淳公主许给你做正妻,至于阿碧则做你侧室可好?”

    沐言肩头微微一动,片刻后又沉下来,跪地道:“臣谢太皇太后恩典。只是宜淳公主为陛下和太皇太后所宠爱,定能找个中意的驸马。臣德微志轻,不敢误公主终身。还望太皇太后能够收回成命。”

    太皇太后面上神情淡漠,不辨喜愠,言辞间却令人胆战心惊:“哀家已决定了由你来做这个驸马,你又何故继续推脱?可是在外听了什么关于宜淳的闲话,以为宜淳姿容丑陋不可示人?”

    沐言浑身一凛,慌忙抬头道:“微臣不敢。臣只恐配不上公主千金之躯……”宜淳公主是那人的同胞妹妹,她从前在明里暗里都帮过他不少。他又怎能误她终身呢?

    沐言正想着,突然感到旁边有人轻轻拽了拽他衣袖,侧目一望看到阿碧正对他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再忤逆太皇太后圣意。沐言微微一怔,下意识握紧了右手,咬牙道:“微臣自惭鄙陋,不愿公主委身下嫁,也不想辜负了阿碧。臣此生除了阿碧不会再娶第二个女子。臣无法受得此恩典,还请太皇太后收回成命。”

    他说完这话,整个殿内气氛都瞬间凝滞了。阿碧惊得浑身一震,不料沐言竟会错了她的意思。他这样一再推脱会不会惹怒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一怒会不会就这样赐他一死?比起他的性命,让他身旁多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做妻子又何妨?……

    沐言静静跪在地上望着面前的丹墀台阶,神色虽无波动,却也觉得浑身上下血液都在往头上倒流。他并非真的不解阿碧的示意,只是为了让太皇太后收回成命,他只能利用阿碧做借口。虽然对阿碧心中有愧,可也只能压着这愧疚继续前行。既要令人足够信服,又怎能不相应做出些牺牲?

    太皇太后面色冷峭,冷冷道:“你可知你这是在抗旨?”

    这时,亦岚突然开口淡漠道:“皇祖母,既然忠宁侯不识抬举便不要勉强了。朝中身份品行高于忠宁侯的人也不在少数,宜淳的婚事朕自会留心。忠宁侯你且先退下,朕自会向太皇太后说明。”

    沐言抬头怔怔望着亦岚,亦岚眸中却是冷淡无一丝感情。他垂下头,道了一句“微臣先行告退”,便退出了寿康宫。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章节名“烟云”,一指亦岚现在愈发不明沐言的心中所想,烟云朦胧看不通透。二指二人当下关系淡漠,昔日亲密无间如过眼烟云一般不复存在。

    ☆、四十萧墙

    四十、萧墙

    与此同时,婉贵妃寝殿中。

    寝殿门窗紧闭,殿内侍候的内侍无一例外均被遣走。婉露身着一袭华贵宫服坐于凤椅上不急不缓地饮茶,头上绾着细巧的飞云髻,肌肤胜雪,五官精致无可挑剔。而叶瞳就坐在一旁凳上,面对贵妃却是神情自然无一丝紧张,只是微微蹙着眉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半晌,叶瞳才开口道:“阿姐,我就想不透你与忠宁侯究竟有什么过节?我在他府上半年多了,看得出他确是个好人。”

    “好人?”婉露举止优雅放下茶杯,轻笑道:“呵,他若是好人怎会不顾纲常礼法与当今皇上生出苟且之事?我虽与那忠宁侯素未谋面,可这就是我与他的过节所在。”

    叶瞳霍然起身,大惊道:“阿姐你乱说些什么?你可是身为贵妃,怎可轻信宫中流言?这话若被人听去禀告了皇上可是要治罪的!”

    婉露一双明澈秋水中依然平和未有一丝波澜,淡淡道:“阿姐从不信流言蜚语,只信自己。是阿碧连夜查明回禀给本宫的,证据确凿。”

    叶瞳右手原本握紧,却又松开,冷冷笑道:“忠宁侯还什么都未发觉,现在怕是还在请求太皇太后为他和阿碧赐婚呢。阿姐的细作还真是高明,刚入府才几月就做到了这一步。”

    叶瞳如此无礼,婉露却并未介意。分明是问话却问得十分笃定,眼中还带了丝丝笑意,“阿姐知道你不会在侯爷府帮忙打探消息的。当然,阿姐也不会强迫。可是今日之事,阿姐也相信你会对任何人都守口如瓶吧?”

    叶瞳怔了一怔,他虽是愤怒阿姐为了争宠在侯爷身旁安插细作,却也从没想过要出卖她,毕竟那是自己仅剩不多的亲人之一。叶瞳神情有些恍惚:“可是如今忠宁侯已移居宫外,又带了阿碧入府,现在还在寿康宫请求赐婚。皇上也已册妃立后,就算……就算他们已经不再……阿姐就一定还要针对忠宁侯吗?”

    婉露思索片刻,沉声道:“那就全看皇上的反应了。”

    叶瞳知再劝也无法使婉露回转心意,便闭上了双眼,深吸一口气后开口道:“他们也该从寿康宫出来了,我该赶在他们之前回去。”之后便离开了坐席。婉露自然了解这个表弟的性情,所以也未多加叮嘱或阻挡,任由他走出殿门去。

    回府的马车上,三人各怀心事,皆一路不语。数日之后,宫中便有皇帝的圣旨和赏赐到了侯爷府。圣旨上的意思就是为沐言与阿碧赐婚,至于宜淳公主皇帝则会为她另择驸马。也不知亦岚是如何说动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竟也同意了这安排,还另赐了许多赏赐当作贺礼。沐言领旨谢恩后,勉强对阿碧一笑,便有些木然的转入了内殿。虽然目的已达到,他却总是无法劝慰自己开心起来的。阿碧见状,眼中也飞速闪过了一丝黯然。

    这日,婉露已在寝殿窗边伫立了良久。旁边一宫女不无担忧道:“贵妃娘娘,那日皇上想必只是一时恼怒。娘娘此刻不必过于忧心。娘娘家世显赫,又有倾国之颜,不怕将来无得宠之日。”

    婉露微微一笑,道:“本宫没有忧心。不过想要得宠,靠的可不是出身与容貌。不敢赌一把怎么会赢?罢了,你去帮本宫喂喂那些鹦哥儿,别饿坏了它们。”

    那宫女有些诧异,不知贵妃为何陷入绝境还能如此从容,不惦念皇上那头却在惦念这些鹦哥儿。她虽是诧异,却也不敢过问,只低头道了一句“奴婢遵命”,便退出了寝殿。

    婉露慢慢踱步至桌案前,想起数日之前的那次召见。那日皇帝批阅奏章之余,她试探地问了一句“皇上心中是否有一人却不可对人言?”皇帝脸色便是骤然一变,眼中悲怒的寒光一闪而过,非但没有回答她,又差人将她送回寝殿去。皇帝素日就极少召见她,自那日后更是待她冰冷。虽是如此,可此番也并非无所收获。皇帝性情本豁然从容,可只稍微提及那人就霍然变色,甚至还在刻意逃避。想必那日皇帝同意他与阿碧的婚事也是言不由衷吧。原来她还不知,忠宁侯在皇帝心中竟是如此重要……忠宁侯本侍卫出身,如今能身居侯爵之位靠的大概也是他与皇帝的这层关系吧?

    想到此处,婉露脸上突然划过一丝带了鄙夷的冷笑。来日方长,终有一日她会让他从这高处跌落下来。婉露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串密语。将密信折好塞入袖中后便走出了寝殿。

    寝殿外的空地上养了足有四、五十只种类各异的鸟儿。殿外本就是一阵燕语莺啼,婉露一来,那金丝笼中鸟儿更是啁啾欢叫起来。侍候婉贵妃的宫人尽知贵妃娘娘十分珍视这些鹦哥儿,加上这每只鸟儿都甚是名贵,他们皆是不敢丝毫怠慢。方才那宫女本在细心喂鸟,见婉露过来连忙跪地道:“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婉露摆摆手,道:“你先退下吧,本宫亲自来给它们喂食。”

    待那宫女走远,婉露亲自打开一只角落中不起眼的鸟笼笼门。笼门刚一开,笼中鸟儿立刻振翅飞出,在空中欢啼盘旋几圈后落在婉露手心中。婉露伸手抚了抚它细腻的绒毛,之后将那密信绑在鸟腿上。那鸟儿也极有灵性,也不挣扎只乖顺的卧着。待她绑好后,那鸟儿又拍着翅膀腾跃飞起。

    婉露沉静望着那鸟儿飞远,直到目所不能及。欲想达成目的,必要做到无情心狠,利用上一切有利用价值的人。哪怕那人是她至亲之人,哪怕那人曾有恩于她也不可例外。这是她的选择,她不会后悔。

    如今已是日暮时分,橙红尽染的夕阳已接近沉坠入地平线。阿碧久久立于窗前凝望那抹红云,执着密信的手都有些颤抖。贵妃已下了严令,令她务必在十日之内依计划出手行事。虽然早料到这天迟早会到来,却没想到竟会如此之快。她入侯爷府原本是别有意图,可这些日子与忠宁侯的朝夕相处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宁与温馨。那是第一次有人为她悉心描眉,第一次有人愿意为她不顾生死违抗圣命,第一次有人不计她出身也不在意她不会说话,立誓此生之娶她一人……

    世间哪一女子会对这些毫无触动?她亦不是铁石心肠,不知从何时开始就会不由自主的挂念,开始在他面前不设防备不再算计。这是什么,她已十分清楚明了。她本是细作,监视忠宁侯才是她的责任所在,可感情岂是可轻易摒除的。她越是想抽身而出,就偏偏越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阿碧对着那封密信凝望良久,突然将信送进了烛火内。纸张在火焰中缓缓卷曲焚尽,直到化为纸灰。阿碧嘴角浮上一抹苦笑,她究竟该如何应对一切?又要在理智与感情之间挣扎摇摆多久呢?

    作者有话要说:  要什么便给什么的爱是纵容,亦岚对沐言的爱怕也是这样的纵容。无论是前阵子的移居出宫,或是请旨赐婚。无论沐言开口提出要什么,亦岚都不会拒绝,无论他要的是什么。的确有些没有原则,但事实上,人物性格、剧情推动发展都已到了今日这步,我这个作者也是控制不了。亦岚也是知道这样真的很过分放纵,作为皇帝不该这样。但是爱到深处,他也控制不了,已经近乎没有底线原则了。用皇帝身份去压制沐言,或是对他加以约束限制,他都真的真的做不到。哪怕有治国之才,又多加勤勉政事,但不够心狠手辣,总有不舍的人是做不成一个好皇帝的。所以结局,你们懂得t_t

    ☆、四十一乍起(1)

    四十一、乍起(1)

    此时夜色已深,明月高悬于墨蓝的夜空,将点点清辉洒落地面。阿碧心中乱极无法入眠,便立于窗前远眺府内的水榭,不经意往忠宁侯寝殿的方向瞥去发现他殿内仍亮着烛火。阿碧略一迟疑,还是披衣出了房门。

    此时已是人定,沐言独身一人立于案前作画,听有人推门的声音,手下意识握起了镇纸旁放的剑。待看清来人后,不禁惊异道:“阿碧?这么晚还没睡吗?”

    阿碧轻掩上房门,回身望见带着暖意的昏黄烛光映亮沐言半侧脸颊,不禁垂下眼眸去,微微点了点头。

    沐言缓缓将剑放回原处,轻叹道:“皇上钦定的你我大婚之日不是在下月吗?这么晚还过来,传出去恐怕对你名誉有损的。”

    阿碧似是并不介意,解下披风后径直走至案前,提笔写道:“其实无妨。今夜前来,是有一事实在想不通透,难以成眠。看侯爷房内仍明烛火,便想来请教一下。”

    沐言看罢,一笑道:“是什么问题能让阿碧也觉困惑?”

    阿碧微微犹豫一下,还是继续写道:“前些日子一位故人来信说如今正面临一个无法回避的决定,可无论作何选择她都会陷于两难之间。若遵从本心,虽不违礼法伦常,却有难以摆脱的职责羁绊。若恪守职分,则又会造成她不愿看到的结果。她本是想遵从自己心意,便要付出一定代价,却不知这样做是否值得。那么,我该如何对她建言?”

    沐言思忖了片刻,后低声道:“冒昧一问,你那位故人所要做出的,可是理智与感情之间的选择?”

    阿碧神色微微一震,却是缓缓点了点头。

    沐言轻抚手边那剑柄上的错杂纹路,眼睑低垂看不清脸色。却仍听得出声音在努力维持着平和:“其实若一个人在做一件事之前总要反复问自己是否值得,那么他也不必再做了,因为这事根本就是不值得的。凡事皆有代价。若选理智,就要努力克制别再对那情感心生眷恋。若想与心爱之人携手相伴,就还要接受那职责带来的牵绊后果。所以阿碧你也不必刻意劝你那位故人什么。她只要不后悔,就作何选择都是明智。”

    阿碧听此,心口一滞,心脏每丝每缕都在隐隐作痛。侯爷这话,或许不单单说给她听,更是说给自己听。过了半晌,阿碧复又提笔,写道:“多谢侯爷提点,与君一言果受益匪浅。”

    沐言微微一笑,道:“‘提点’一词实在担当不起,无非只是说说自己愚见,让你见笑了。天色不早了,若无他事还是早些回房歇息吧。”说罢,便示意门外一守夜侍女送她回去。

    从前的阿碧,素来澄静恬淡,初次见时甚至还觉她有些清冷孤傲,可近些日子来却有些异于往日。平日里若沐言真的有事在忙阿碧是断然不会来打扰的,如今却几乎时刻与沐言在一处,哪怕只是静静陪在他身旁。他们的婚期本在下月,可贵妃下的密令却是“十日之内必要出手行事。”阿碧自知终究是等不到穿上嫁衣那一日了,可眼前触手可及的片刻幸福又岂舍得轻易放掉?

    这日清晨,阿碧便提出想去曾经他提过的狩猎场转转。沐言微微一怔,想起以前确是曾有意无意向阿碧提过一、两次狩猎时发生的趣事,便未多加思索就应下了。他既无法给她一个妻子应得的一切,便只有在别处稍作补偿。

    狩猎一事本是仓促决定,却仍是有一队人马随行出猎,文澄也跟着一同随行了。如今正是年下最难狩猎之时,他们一行人仍是猎到了好些獐子沙狐野兔。阿碧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凝视对面那人――他们隔得那样近,却终将咫尺天涯。她是细作,从入侯爷府之前就开始步步算计引诱,可她却独独漏算了忠宁侯对她的恩情。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在不知不觉间对那人动了心,付了情。她何尝不想依偎在他身旁享受岁月静好?只是职责与感情如同两张大网,将她紧密束缚住,一刻也不得放松。到了今日,她也终于不得不做出一个选择。

    当下已是酉时,暮色渐渐沉下来,一行人正准备回府。沐言一回头见阿碧有些失神的表情。一拉缰绳调转马头走过去,笑道:“今日猎了不少猎物,我看有几只沙狐毛皮成色都不错,给你做件狐皮锦裘倒是合适。”

    阿碧眼中酸涩万分,却仍是抬头对他点头一笑,清浅如同微风吹拂过柳。

    沐言凝望她片刻,不知为何,却觉阿碧这笑容里带了些许凄然,还有一些让他捉摸不定的东西。他点点头,道:“你喜欢就好。天都黑了,还是早些回府吧。”

    叶大人府邸前的那条路,正是从狩猎场回到侯爷府的必经之路。天色已晚,沐言与身后一行随从本都在快马加鞭往侯爷府赶。可经过叶大人府邸时,沐言还是经不住勒住缰绳停顿了一下。今晚的叶府实在有些奇怪。叶府的家规极为严苛,他从前也略有耳闻,可如今叶府府门前守门的小童却已不知所踪。

    沐言心中奇怪至极,又向府门的方向行了几步。这时旁边文澄叫住他:“我怎么觉得今夜叶府府中有些蹊跷……”

    沐言道:“我也觉得不太对。你在那边稍等一等,我一会儿就过去。”

    文澄犹豫一瞬,还是退了下去在远处候着他。透过敞开大门,可见房中一人正在伏案写字,凭着映在窗纸上的影子隐约辨别得出那人正是叶大人。叶大人一向严谨,怎么今日竟会容许府门大敞又无人看守呢?

    沐言正思索着,突然一支箭自他身后“唰”得飞过,刚好擦过他身侧直直飞向叶府府门,穿透了一层薄薄的窗纸,直射向叶大人。紧接着便是叶大人一声凄厉而猝不及防的惨叫传出。沐言心头一惊,知今夜必是有人使计调走了叶府的护卫,欲要谋害叶大人。他猛然一回头,只见一黑影已迅速飞走。那黑影本就与他相距甚远,加上一身比他强了不知多少倍的轻功更是令他无法追寻得到。

    不过一瞬间,叶府深处已亮起了火把点点,约摸有数十名护卫呼喊着驾马冲了出来,将沐言团团围住。随行忠宁侯的人马本都在远处,如今见状都匆忙赶来与叶府护卫理论放人。也不知是哪方先动了手,不一会儿兵刃相交的刺耳响声便响彻了整个叶府。

    作者有话要说:  金枝欲孽里孙白杨说过的话,若一个人在做一件事之前总要反复问自己这样是否值得。那么他也不必再做了,因为那根本就是不值得的。沐言说出来,让沐小狗也文艺一回?

    ☆、四十一乍起(2)

    四十一、乍起(2)

    沐言被围在层层人群之中,这才猛然惊觉,原来背后的主使者真正想要谋害的,未必就是叶大人。倒是特地引他来到此处,再将谋害朝廷重臣之罪嫁祸于他……想到此处,他整个身子都是一凛。数十马匹的嘶鸣声与双方人马的呼喊声掺杂在一起,还隐约望得见对面微弱火光映照在窗纸上的殷红鲜血。让人一时辨不清究竟是虚幻还是现实。

    突然,自叶府府内骤然传出了一声悲怆欲狂的哭喊,想来是叶大人的门僮随从。之后便是他撕心裂肺的哭号:“老爷……老爷是被贼人以毒箭射入心口。如今已……已没气息了!”

    沐言听到这句,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最后一丝清明神志都被抽离了出去。叶大人无端枉死,他的亲近之人却唯有这一声哭喊可供发泄。这声绝望哭喊之后,便是生死离别、天人永隔了吗?……

    正当沐言茫然发怔之时,叶府其中一护卫已上前除去了他身后箭筒,摔掷在地上。随着“啪啦”一声,箭筒之中所剩不多的箭尽数散落在地。那护卫拾起其中一支,照着黯淡火光瞧了瞧,继而大声道:“忠宁侯所携这箭箭头上是淬过毒的!”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皆是哗然。这时,叶大人那随从已苍白着面色从屋里出来,脸上泪泗纵横。他盯着沐言质问道:“我家老爷的确曾在朝堂之上对你数次弹劾,可也都是遵从祖宗礼法,忠宁侯何故怨毒他至此必要以毒箭穿心害死他?!”

    沐言脑中眩晕,知如今证据确凿,自己无论如何都是百口莫辩。他被人拉下马,又有人从背后扭住他双肩,他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却怎样都是徒劳。

    当下场面混乱,无人注意到孤零零一人躲在远处的阿碧。阿碧缓缓抬头望着空中那两三颗闪烁不定的孤星,突然感到脸上有泪水划过,胸中也是一波接一波的痛楚袭来。这是她一手促成的局,她是最没有资格为自己辩驳的。可是自从她选择了这最艰难的一条路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已永远失去了沐言。

    忠宁侯以毒箭谋害叶大人的消息,在当晚便有暗卫秘密禀告给了亦岚。亦岚虽是震惊,却坚信此事断然不会是沐言所为。他思忖片刻,后吩咐那暗卫暂且封锁消息在暗中调查,务必不可让此事外传或传到太皇太后耳中。皇宫毕竟不是可久留之地,那暗卫跪地领旨后便立刻退了下去。

    那暗卫前脚刚刚离开没多久,太皇太后后脚就进了殿门。亦岚赶忙迎上去扶住她,“皇祖母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太皇太后吩咐身后宫人退下,后颇有深意地看了亦岚一眼,“皇帝可知今夜叶府生出了些什么事?”

    亦岚心中一震,不知太皇太后是否是知道了此事,只得故意放淡了语气道:“不知是何事值得皇祖母亲自跑一趟?”

    太皇太后缓缓坐下,“叶大人被忠宁侯一支毒箭射入心口,当场毙命。方才哀家派去的御医回禀,说忠宁侯箭筒中所剩箭支上也是淬了毒的,与叶大人所中的毒是正同一种。”

    亦岚脸色微微一变,不知为何太皇太后的消息竟会如此灵通。刚才那暗卫乃直属自己一人调遣的亲信,是绝不会将此事泄密出去的。刚太皇太后还说派了御医去过叶府,那么太皇太后知道这消息倒要比他早上许多了。如此说来,就是有人在出事后第一时间就将此事禀告给太皇太后了……

    亦岚稳住心神,淡淡一笑道:“皇祖母倒是高估他了,他哪里有那个本事谋害朝廷命官?区区一侯爷封号左不过一虚名,并无实权。再者,他谋害了叶大人于他又有何益?皇祖母怎可现在就认定是他所为?”

    太皇太后轻叹一声,道:“哀家也知不可轻信谣言。现在也不确定究竟是不是他,却也不可饶过真凶。哀家已下令逮捕当时在场的一干人等,全部压入大理寺审议。”

    亦岚一下站起,“全部押入大理寺?儿臣以为不妥!”

    太皇太后安抚地拍拍他的手,道:“皇祖母自是有分寸的。此事牵涉人数众多,哀家已吩咐过大理寺卿赵禄不可擅动大刑。细细查戡,务求明允。”

    亦岚微愣一下,没想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不苟私情的皇祖母竟能将此事安排的如此细密。如此说来,那个人……在狱中便不会受什么苦,且还是有平反解释的机会的……亦岚点点头,“那就依皇祖母的懿旨处理吧。”

    从叶大人遇害那日至今已过去了十数日。也许是出于沐言的身份爵位,他在大理寺中被安置的牢房要比旁人好上许多,送来的饭食也都精致。他却是毫无胃口,常常是一口未动再原样被送出去。从入大理寺的第一天起到今日,根本无人对他审问或听他辩解。他连详述那日事情经过的机会都没有。没有审判,更没有刑讯,却不见得是好事。因为这意味着放弃,意味着再无扭转形势的机会。更意味着他将一直背负着那个他从未犯过的罪名被囚禁终老。

    那日与沐言同被押入大理寺的,还有他狩猎时带领的一行随从。这十几日里无一人同沐言说过话,他自然对外头的境况一无所知。牢中没有天窗,唯有墙壁上火把不舍昼夜的燃着。纵使牢中被映得灯火通明,却仍是如同人间炼狱般可怖。在此处连白天和黑夜都无法分辨,加上十几日来完全的孤寂,已让他体会到了绝望的强大。原来孤寂才是真正的酷刑,再这样呆下去,他怕是真要被着骇人的绝望活活逼疯。这样的毫无尽头,轻而易举就可将人击垮,让人连安静等待光明的丝毫余力都没有。

    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二波谲(1)

    四十二、波谲(1)

    又是一日,大理寺狱。

    沐言本蜷缩在牢房角落,不知是睡去还是清醒,突然牢房铁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铁门被缓缓推开。一缕火光骤然打进昏暗的牢房内,刺得双目微微发痛。沐言只当又是狱吏送饭过来,便没有抬眼去看。

    隔了好一会儿,那缕光芒仍未消散。沐言微微睁眼,只见一双一尘不染的黑缎官靴停驻在自己眼前。此人……并不是普通的狱吏。他略微一抬眼看向那人,那人身穿一件圆领袍官服,腰束玉带。依服色看,该是朝中的三品官员。

    那人见沐言许久不语,俯下身去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确认一下他还清醒着。后回头看向门口看守的狱吏,道:“忠宁侯金尊玉贵,这些日子你们可有好生款待?莫不是关了十几日,倒给侯爷关傻了?”

    那狱吏闻言,忙回话道:“小的不敢。十几日来一切全听凭赵大人的吩咐。”

    沐言这时撑着墙壁站起身来。几十日里完全的孤寂,已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已失去了与人交谈的能力。他艰涩地转动了一下喉咙,缓缓道:“你……你是什么人?”

    那人也不欺瞒他:“下官大理寺卿赵禄。”

    沐言神色一动,说不清是激动还是失落,“那你,这些日子为何不审我?今日你来……又是要做什么?”

    赵禄也不直接回答他,倒是微微一笑,反问道:“忠宁侯被囚禁于此十数日,与外界完全隔绝。难道不想知道现在外头形势?也没有什么想要问下官的?”

    沐言愣了一愣,随即道:“皇上……皇上现在如何了?还有,与我同被押进来的,我府中的那些随从,他们现在……怎么样?”

    赵禄见他事到临头还想着那些人,有些嘲讽地笑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知这话侯爷听过没有?真不知忠宁侯在皇宫中游走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他踱了两步,摇摇头叹道:“也罢――今日来就是为着此事。”说罢,从怀中摸出一小沓供词,递了过去。

    沐言迟疑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去。发现这正是他府中那些随从的供词。他张张翻看过去,这些人有的承认是受他之命买通叶府的守门小童,更有人承认了是听他吩咐才暗中置备毒药在箭支上淬毒的……张张供词指认他的罪状都不同。可光是如此,足矣置他于死地,让他百口莫辩,万劫不复。

    这些供词他还没看到一半,手已颤抖得厉害,呼吸也有些紊乱。牢房内无人说话,他手上镣铐的铁链碰撞声便显得格外巨大。他闭上眼睛,颤声道:“他们在我府上这些日子,我是了解他们的。我没有吩咐过他们做这些事情。他们,也绝不会指认我做过……他们……现在都在哪里?”

    赵禄冷哼一声,笑道:“呵,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绝不会’发生的事。至于那些事你有没有吩咐他们去做,皇上和太皇太后自有圣断。这些人,现皆已畏罪自尽。不过都是些卑贱粗陋之人,侯爷何必放在心上?”

    沐言脑中轰隆一响,摇着头喃喃道:“不可能……他们何罪之有?怎会畏罪自尽……定是你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突然,他又像一下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抓住赵禄衣襟,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文澄呢?!他可还活着?……”

    赵禄皱了下眉,扳开抓在他官袍上的手,回首询问地看了门口狱吏一眼。

    那狱吏会意,忙回道:“倒是有一个痴傻的,问过名字好像是叫文澄,死扛着也拒不肯画押指认。赵大人吩咐过,若不录下口供就不得处死,所以……”

    “够了!”赵禄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想了想,忽而冷冷一嗤,“再多传几个人,轮流着审。他再硬的嘴也要想办法给本官撬开,务必要套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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