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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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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影江山 作者:素心聆墨

    的小太监试探着道:“公子,皇上就在殿里。奴侪现在去叫门吗?”

    沐言手微微有些颤抖,下意识向一旁退了几步,“等等,再等一等……”

    不知又过了多久,未央宫殿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目睹着那人从殿中走出来,身后跟着安公公。沐言身子猛然一凛,一颗心都快从胸膛中跳出来。他们二人相距不过十步,许是天色太过晦暗,亦岚竟没看到他,从他身侧径直走了过去。眼见那抹团龙衮服从面前拂过,沐言就那样不知所措的僵怔在原地。他们离得这样近了,他应该也看到他来了吧?……在路上这些日子他常常在想,亦岚见到他后的场景。思索了千百种可能,却独独不料竟会是现在这样。究竟是他们之间真的芥蒂太深,抑或是他早已淡忘了他?

    沐言还在想着,这时亦岚竟突然停下了脚步,一点点转过身来看向他。“今宵剩把银g照,犹恐相逢是梦中。”――许多年后,他还仍然记得当时那场景和心境。亦岚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喃喃道:“这次,居然是真的吗?”

    跟着亦岚进殿,望着桌上安公公刚摆好的酒菜,沐言还有些恍惚,问道:“你……你是不是真的要退位?”

    亦岚也不瞒他,凝视着他道:“是。”

    沐言心中一动,只觉心中被什么东西堵得严严实实,上不去也下不来。他以前太过自作主张,如今再无法去干涉亦岚的决定。唯一能做的,只是努力不让自己成为他的羁绊。这念头涌上来,胸中有股莫名的,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力量促使他转过身,迈开脚步就向殿外走去。

    亦岚愣了愣,惊悸如同万钧磐石般压上心头。他突然伸过手从背后紧紧握住沐言腕子。――这是他一生中唯一可以用爱去注解的男人。过去几月来对眼前这人绵绵密密的思念是那样揪心的痛楚,再不想承受一回。终于开口道:“等等,先等一等,你……能不能先留下来?”

    沐言手腕被他紧握住,只得停下步伐。一回头却愕然发觉亦岚眼中居然有晶莹的泪光闪烁。那是他第一次看见他的泪水,错愕得连话都说得语无伦次,“好……我……我留下便是。”

    亦岚这时才又雍容清雅一笑,拿过桌上酒壶往两只酒盅里斟满酒,将其中一只递给沐言,后抬手冲他一举杯。沐言还以为是敬酒,接过去刚要与他碰杯,手臂却被他挽过去。沐言神色一滞,眼见亦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自己也仰头将那杯酒饮得一滴不剩。他知道这是合卺交杯酒,也很清楚饮下这酒的含义。这一刻,亦岚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亦不是一介罪民之身。他们都是以普通人的身份在坦诚相待,在爱。

    沐言轻放下酒杯,低低道:“今日我虽可留得一时,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知道我干涉不了你的决定,可是我赶了半月的路进京,只是想劝你一句不要退位。这是你辛苦得来的江山,该一辈子守护好它,最后留名史册,成一代千古明君。你……真的不必为了我这样。”

    亦岚只是静静望着他,而后双手轻捧过他脸,道:“你不在的这几月间我想明白了很多事。天地不过一粟,百年之后你我都不过一g黄土。后世史书上记载不过是昭德帝一个年号与平生事迹。不管颂德也罢唾骂也罢,无非是几行冰冷文字。高处不胜寒,世间最恢弘的身份才偏偏无人与之成双。以前我总是觉得人言可畏,在意那些冠冕的名声,直至这些天才算顿悟。从前那些都是我亏负你的,如今算是悬崖勒马。此后我不再是皇帝,你更不是罪民,我们还和从前一样,好吗?”

    沐言有些语塞,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一字也说不出,就唯有目中热泪长流。那人的体温顺着他掌心传到他面颊上。――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再这样肌肤相亲过。他甚至可以感到自己脸上那一小块被触碰着的肌肤如同被火焰掠过,滚烫到疼痛。这是爱……他是真的爱着亦岚的。若抛去所有的身份羁绊,他仍愿意与他同寐。他奔赴回京的初衷是要劝得亦岚不要退位。可是这一刻,他在想,自己还能不能后悔,还能不能有这最后一回自私的权利。

    沐言轻吸一口气,伸出手臂环住他脖子有些盲目的在他脸上、脖颈上亲吻着。而后将脸埋在他怀里,低声道:“今晚我留下来陪你吧。”

    亦岚声音中略带压抑着的沙哑,迟疑道:“你连着赶了半月的路才刚进京,还没有好好休息过。今日,真的可以?”

    沐言没有回话,只回应给他一记绵长的亲吻。

    夜色浩渺,月光摇曳。那一夜,并没有预期中那样强烈的痛楚。黑暗中,那人处处温存,他的动作是那样的珍重爱怜,沐言反倒是落下泪来。亦岚触碰到他脸上潮湿的时候悚然而惊,“疼了?”沐言只是摇头,“不,不是。”他坦荡的将自己交付给这人。他早就是他此生不容置疑的信仰。纵使再多礼法纲常约束,他仍然对这信仰毫无抵御之力。他的痴嗔,他的期望,今生今世都已全部系于他一身。

    与此同时,太皇太后正在寿康宫内默诵佛经。持诵往生咒者至诚一心。与佛前燃香,长跪合掌,日夜诵念二十一遍,便可忌贪爱、愚痴,现世一切所求皆可如愿。也不知太皇太后是在为自己的孙儿还是在为沐言祈求祷告,抑或只为平复自己内心的忧虑不安。

    其实并非佛无渡世解困之能,只是闲灵易渡,心魔难除。就算是真的清隐伽壁,恐怕也难断尽痴嗔。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十绝

    五十、绝

    如今局势已定,亦岚禅位之心已决,亦b在几番推辞后终于即任了皇位。新帝登基大典上,群臣颂拜呼迎之声方震寰宇。亦b手握御桌上传国玉玺,望着脚下群臣拜谒,第一次体味到一个词,叫做君临天下。亦岚退位之后,封号睿亲王,封户一千二百户,赐睿王府,可随意出入皇宫。

    据后世《昭德实录》记载:昭德帝在位五载,勤政爱民,躬行节俭,知人善用。帝一生仅册一后一妃,婉妃叶氏因病薨于昭德四年春。康成二年,昭德帝旧后,丞相之女陈氏出家修道,道号灵真。帝特赐灵真观供其静修。昭德五年十月,帝禅位于其弟桓亲王。桓王初屡辞,帝执意禅位,桓王乃复即,史称康成帝。新帝即位大赦天下,免除次年税粮三之一。

    睿亲王府。亦岚当下走出殿门来到王府院内,院中一仆从立刻走上来道:“王爷有何吩咐?”

    “去备两匹快马来就可以了。”

    那仆从领命前去备马。沐言立在他身旁,问他:“要出门去?”

    亦岚点点头,“还有最后一件重要的事要交代一下。跟我一起去吧。”

    二人策马来到一处隐秘竹林前。沐言翻身下马,望着满林屏风样的翠竹,问:“这是什么地方?”

    亦岚这时也下马,将马栓好后淡淡道:“云影卫一百二十四人全部秘密安置在此处。”

    沐言有些瞠目结舌,“你是说,这处小竹林就是你的云影卫平日密训的地方?”

    他话音还未落,身后便传来一百二十四名云影卫响遏行云的齐呼:“拜见睿王爷!――”

    亦岚转过身来,目光一扫齐齐单膝跪地的云影卫们,道:“诸位请起。本王今日前来是还有最后一事要向云影卫嘱托,不知诸位可否应允。”

    “王爷尽管吩咐,云影卫定当竭尽全力,赴汤蹈火!”

    亦岚轻笑着点了点头,道:“云影卫乃我蟠云最为精锐之部队,你们一百二十四人个个武艺高强,骁勇善战,又善刺探情报。我现在不过一如普通亲王,而以云影卫绝之能,理应追随一介帝王。此后云影卫若去辅佐保护新君,必也可成为新君心腹。若有朝一日立下战功赫赫,定可录入史册,与汉代虎贲军、大唐玄甲军比肩!”

    他话音刚落,本就沉静的竹林中更是一片愀然无声。又过了不知多久,一百二十四名身着黑衣的云影卫再度整齐划一单膝跪地,“睿王爷恕罪。云影卫恐难从王爷之命,属下当初加入云影卫时曾立下生死命状,此生仅为睿王死士,再不会有第二位主子。云影卫乃睿王一手训练出的部队,无论睿王现在是否是皇帝,云影卫都誓死跟随!”

    沐言立在一旁不禁愣住。当下这情形他倒是第一次见,云影卫一向以办事雷厉风行与桀骜不驯著称。如今他们已认定了绝不追随新君,想必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亦岚又该如何劝得他们回心转意呢?……

    突然,“誓死追随睿王爷!――”底下不知是何人最先嘶吼出声。

    紧接着,便是所有人声震四方的齐声高呼――

    “誓死追随睿王爷!”

    “誓死追随睿王爷!”

    亦岚望着底下黑压压跪成一片的云影卫,也不由得神色一动。继而,是向一百二十四人深深一鞠,“诸位五年来不辞辛劳追随,置生死与度外,本王不胜感激。诸位既已立过生死命状执意追随,我也不会勉强你们更立新主。往后,便更要有劳诸位了。”

    走出竹林,二人骑着马向睿王府缓行着。沐言偏过头去,低声问他:“云影卫一向桀骜固执,此后怕是要追随你到底了。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亦岚端坐马上,一拉手中缰绳,轻轻笑道:“云影卫的事,不如顺其自然吧。以后只想安分做一亲王,不再插手朝政之事。没了权柄也是少了许多羁绊。以后能有你常伴左右已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不敢再奢求更多了。”

    沐言先是一愣,继而面色微红道:“好了,你自己的护卫,怎么处理还是自己定夺吧。回府了。”说罢,便扬鞭策马返回。

    这时,睿王府管家正迎面匆匆赶来,一见亦岚立即下马,急道:“王爷,皇上口谕诏您即刻进宫一趟,说是有要事相议。”

    亦岚点点头,“知道了,我即刻就入宫。”随后又回头对沐言道:“你先回吧,我进宫一趟就回府。”

    待亦岚回到睿王府时夜色已深,整个王府都已沉入一片暮色里。沐言仍在王府门前静立着等他,见他终于回府,立刻走上前去关切道:“皇上怎么诏你去了这么久,现在天都黑了。用过晚膳了吗?”

    亦岚轻轻将他揽过,轻叹道:“在宫里用过了。五日前柳州地震,灾情严重急需朝廷拨款振灾。我本是打算此后不再过问朝政事的,只是皇上现在初登位不久,朝中可用之人甚少。皇上此番诏我入宫正是想让我前去柳州振灾稳定民心。我推辞多次皇上还是执意如此安排,要我三日后就携银粮出发。”

    沐言思忖片刻后道:“你不必顾虑这些的。护送朝廷拨款前往柳州救民于水火,这怎么能叫‘过问朝政之事’呢?只是柳州路途遥远,这次振灾大概要去多久?”

    “算上往返时日,至少要两月时间,途中可能还会很辛苦。要随我同去吗?”

    沐言轻轻一笑,后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十一振灾

    五十一、振灾

    三日后,亦岚沐言一路纵马西行前往柳州振灾。柳州城内,虽谈不上民皆饥色饿殍遍野,却也时时闻道哀声。平白经历这样一场浩劫,百姓的日子终究是不好过。吃不上饭的灾民们皆顺着一个方向向前涌,原本该是车水马龙的街道皆是震后散落的瓦砾与无家可归的流民。

    亦岚原本骑着马在街上行着,当下却从马背上下来。又向沐言使了个眼色,沐言立即会意,也下来牵着马与亦岚并肩走,小声道:“这里灾情居然这样严重?四处都是灾民。”

    不知是否因他二人穿着华贵,他话音才刚落,便有一位衣衫褴褛的妇人带着孩子到他面前,乞求道:“孩子已经饿了好几天了。求公子行行好,赏孩子一口吃的续命吧。”

    沐言望着那妇人牵着骨瘦如柴的孩子,先是一怔,而后摸出钱袋掏出些银子递了过去。

    那孩子刚怯怯的接过银两,妇人就拉着那孩子跪下,不住磕头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来世愿当牛做马回报公子大恩大德……”

    沐言见状忙将他们中途拦住,摇头说不必。可那妇人一跪倒是引来了更多灾民前来乞讨,他身上那些散碎银两很快就尽数分给了灾民们。这时,亦岚开口对他低声道:“才刚到柳州,还是别太引人注目的好。先找地方安顿下来,振灾的事再慢慢来吧。”

    许是柳州知府的大肆宣扬,不过几天时日,睿王亲临柳州振灾一事竟已在城内传得沸沸扬扬。当地灾民们听闻昔日的昭德帝,如今一人之下的睿亲王亲自赶来抚慰灾民,都纷纷涌去想亲眼目睹睿王尊容,而一连数日亦岚都只在处理赈灾的诸多事宜,全无余暇去考虑这些,更是避不见客。只在短短几日间在东西两街开起了两处粥棚,让当地官府每日定点施粥,倒让那些可怜的孤儿寡母不至于饿死街头。

    当下街边粥棚前已排了长长的队伍,粥棚内忙活的活计晃着个大铁勺将稀粥依次盛给灾民们。领粥的灾民们虽个个翘首以盼,却也秩序井然。柳州城几日来淅沥小雨不断,亦岚撑着纸伞站在屋檐下,望着不远处的粥棚道:“忙了好几日,赈灾总算是见了些成效,朝廷的赈灾款很快就能发到百姓手中,粥棚接下来半年的米也已有着落了。只是数量上,仅两处粥棚还远远不够。”

    沐言笑笑回道:“才几天能开起两处粥棚还能凑齐半年的粮食已经很不容易了。不是你说的振灾的事要慢慢来吗?”

    这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诚惶诚恐地走来,颤声道:“建粥棚振灾?难道……你是睿亲王?!”

    见亦岚许久沉默着不语,那老人才一下子冲进队伍大叫起来:“是睿亲王!睿亲王真的亲临柳州了,乡亲们有救了!”

    “是啊是啊!从前睿亲王还是皇帝之时就是爱民如子。这次为防官员层层克扣朝廷拨的振灾银粮,更是亲自将赈灾款送到咱们百姓手里了!”

    “睿王才没来几日就建起了两处粥棚。听说粥棚里半年的米也是睿王用自己的亲王俸禄为咱们买来的!”排着队领粥的灾民们你言我一语地说着。

    那老人指向亦岚,情绪明显比方才激动更甚,道:“那人是睿亲王!那就是救我们于水火间的睿亲王!王爷亲自下到民间来看我们了!”

    此言一出,那队伍中的灾民皆瞬间哗然,纷纷面向亦岚,“睿王千岁千千岁!睿王千岁千千岁!――”灾民们跪地山呼着。

    沐言与亦岚站在一处,当下被层层灾民簇拥着山呼千岁,也不禁愣了许久。他微微偏向头去询问的望向亦岚,却见亦岚竟暗暗皱了眉。他刚要开口询问,只听亦岚道:“使黎民失所,百姓饥寒,这已是我们这些为政者之过失。我不过只尽到些绵薄之力便得百姓如此拥戴,实在愧不敢当。皇上担忧柳州灾情,下令拨出朝廷军粮振济灾民。我不过只是奉旨行事,远不抵皇恩浩荡。当今天子仁厚勤勉,忧国忧民,实我蟠云之大幸!”

    那群灾民先是一怔,继而便有人窃窃私语起来。过了半晌,也不知是何人最先喊出声:“吾皇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众灾民皆高呼起来。

    沐言这时才小声问道:“刚才是怎么了?你不开心?”

    亦岚笑着摇摇头,“没有。没事了。”便带着沐言悄悄离开了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起章节名废的我只能管这一章叫“振灾”了,想不出更好的了。tt?

    ☆、五十二秦淮

    五十二、秦淮

    半月之后,朝廷拨给柳州的振灾款都已基本发到了百姓手中。有了朝廷的振灾款,百姓都纷纷修筑起自家房舍来,照此下去不出时日柳州城便可重振。振灾一事办理妥当后,亦岚便带着沐言一路行水路前往应天。

    应天乃本朝的第二都城。应天虽离柳州不远,地震中房屋也有受损,但官府毕竟下了大力气振灾,应天很快就恢复了昔日的繁华。从柳州到应天,亦岚沐言二人就一路顺着秦淮河乘船行了三日。都说“江南柔好,十里秦淮。”秦淮河上柔波荡漾,虽边杆船只来往不断,却也比京城少了许多喧嚣繁杂。

    当下他二人所乘船只已行至应天河畔。船家正撑着长竹竿将船停靠在岸,对船内大声道:“二位客官,应天到了。”

    亦岚自船舱内走出,将银子递给那船家,道了一句“有劳了”,便同沐言下了客船。

    下了船后,沐言就沿着河畔一路向前走,随口一问:“到应天了,接下来去哪?”

    亦岚一笑,温言道:“先找家客栈住下吧。振灾的事办完了也不急着回京,往后几天再慢慢陪你逛。”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位身着二品补服的官员急匆匆赶到,身后跟了一众随从,还备了一顶宽敞的软轿。那官员一见亦岚,便躬身下去,“参见睿王爷,下官乃应天一地巡抚,听闻王爷到往,特前来迎接。王爷请上轿,要去何处尽管吩咐下官,下官定当事先替您安排妥当。”

    亦岚一见那应天巡抚前后殷勤奉承,心里不由阵阵厌烦,冷道:“这次来应天只是微服,如此迎接未免太过劳民伤财,我们随意找家客栈住下便是。你也不必特地安排什么,只管带这些人回去就行了。”

    应天巡抚先是讶异,而后忙点头道:“王爷教训得是,下官这就带他们回去。”

    秦淮河岸如今已至华灯初上之时,河中灯船画舫鳞次栉比,船上一律彩灯悬挂,河面灯火影绰,自成一景。秦淮河两岸雕梁画栋渐次林立,红色灯笼高悬。河畔上偶有卖唱的姑娘奏着管弦,边用吴侬软语唱着当地小调。亦岚沐言二人所乘灯船中摆满了酒菜,也驶得离河畔那头甚远。如今就唯有天心的皓月与脚下河水汩汩流淌之声,再无其他。河畔上那些繁华锦绣仿佛都与他们毫无关系。

    沐言当下静静立于船头,遥望对岸宛如天边星辰般的灯火,不禁展颜笑道:“果然没来错,倒是个好地方。”

    亦岚也轻轻一笑,“你喜欢这里,以后常常带你来就是。就像现在这样,也不必随从跟着,就我们两个人。来这里也只划划船,看看山水,如何?”

    沐言握住他的手,“不必,不必以后,现在就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入了亥时,秦淮河上渔火只剩星点,两岸河畔也宁静了许多。此刻他二人都已微微有了醉意,就任由所乘灯船在河中顺水飘着,亦岚倚在船舱外,笑道:“从前都不曾见你这么开心过,看来禅位一事总是做对了的。若还是皇帝,虽也有机会来此微服私访,可总不会像现在这样逍遥自在。”

    沐言就仰面躺在船中望着夜空中星澄闪烁,一笑后借着微醺从袖中摸出两支玉笛子,递过其中一支给亦岚。亦岚接过去低头一看,不禁笑道:“随身都带着?”

    沐言先是一噎,继而偏过脸去,“随身带点值钱的物什以防不时之需而已,若有什么紧急情况我就当掉换钱了。”

    亦岚听罢也不多戳破他什么,一笑后拿过翼影笛轻吹了一支轻快简单的笛曲。人皆说“音为心声”,若非可以真正舍下名利权柄,又怎能体味到当下这样单纯彻底的快活?

    沐言安静在旁听着,边慢慢抿着一杯雨花茶。一曲终了,亦岚放下玉笛,问他,“在想什么?”

    沐言凝视远处山水,轻轻道:“我在想,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还有多好。”

    亦岚淡笑着拥过他,对着那张素净的面容吻了下去。怀中那人眼神祥和犹如秦淮河上的重重柔波。他望着他笑道:“你喜欢,以后就一直陪你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14年3月的时候写的。听着wky诗的《江南调》写完的,这歌很江南秦淮的感觉。其实这一章从全文角度来看基本没什么情节推动的作用。就是两个娃去秦淮河上溜达了一圈而已,挺甜的一章。一直特别想去秦淮河看看,那种渔火点点,秦淮河两岸古建筑檐角上挂满了大红灯笼那种繁华绮丽感觉。不过现在也算是让儿子们实现一下自己的愿望吧?这就是写文的好处了,可以脑洞大开让笔下的人去到自己去不了的地方,而自己没有勇气,不敢去完成的事情,也同样可以让他们去完成实现。+_+

    ☆、五十三阋墙

    五十三、阋墙

    应天一地自古繁华多名胜。数日时间,亦岚已带沐言几乎逛遍了应天各处。从桃叶渡夫子庙,到乌衣巷鸡鸣寺,都已一一去过。并不带任何护卫随从,也吩咐应天各官员不要张扬。应天巡抚见睿亲王一连数日皆是如此,只默默立于一旁若有所思。特连夜拟好一份奏折,吩咐手下六百里加急将奏折立刻呈与圣上。

    那封奏折呈上去几天之后,皇上便急传应天巡抚进京一趟。皇命难违,纵使揣摩不清圣意应天巡抚也只得即刻进京面圣。

    御书房内,应天巡抚正跪于金阶之下,叩拜道:“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亦b高高坐于御座之上,向下一瞥道:“你就是应天巡抚?”

    应天巡抚低头答道:“回皇上话,微臣乃奕熙三十二年进士,三十六年调任应天巡抚一职的。”

    亦b手指在御座扶手上敲打了几下,“朕又没问你履历。”而后又将一本上疏掷于地上,“这封上疏是你写的?”

    应天巡抚翻看几遍了那奏折后忙道:“回皇上,这封折本是臣所写。”

    亦b一下从座上站起,冷道:“来人,把他拖出去,斩了。”

    应天巡抚瞬间大惊失色,猛然抬头道:“陛下!不知微臣所犯为何罪过?”

    亦b冷哼一声,道:“你上的这封折本中写了什么你该清楚。睿亲王是朕的五哥,当初他主动将皇位禅让于朕,如今不过数月怎可能谋划造反?!你身为朝廷命官非但未恪守职分,还上疏挑唆朕与睿王兄弟二人关系,罪不容诛。朕没有对你满门抄斩已算是法外开恩了!”

    应天巡抚脸色微微一变,咬了咬牙道:“皇上!微臣为官一任,该为陛下之赞襄。微臣此次特拟上疏呈与陛下,全是为皇上的社稷江山考虑!睿王初到应天时并不许应天诸官员张扬迎接,且在应天一地数日不带护卫暗访民间。睿王如今富可敌国,在柳州振灾时又已是民心所向,就算在应天暗中招兵买马也足有能力。睿王虽为陛下手足,但还请皇上为社稷着想,即刻收释睿王手中兵权,对睿王加以戒备,以保我蟠云江山稳固安定!”

    亦b冷道:“睿王是否有心谋反,朕心中自有定论。岂可受你区区一巡抚非议?”说着,又一摆手道:“金吾卫何在?将应天巡抚拖出去斩首,这是朕的中旨,不必内阁草拟定罪。”

    殿上面面相觑的金吾卫忙上前将应天巡抚拖出殿外。应天巡抚被拖拽出去时,突然发出一声哭号:“陛下!臣赤诚忠心天地可鉴!收释睿王兵权一事,还请皇上三思!”

    亦b只淡淡瞟了应天巡抚一眼,向旁边一小太监道:“把这些折本收了,摆驾回宫。”

    康成二年秋,许是四十余年辅佐朝政的繁琐劳累,太皇太后终于病倒于榻上。亦岚知晓太皇太后重病一事,便即刻从应天返回了京城探望皇祖母。

    如今太皇太后重病无法辅政,朝中一切大权皆掌于亦b一人之手。只是当下亦b即位时日并不久,亦岚又已从应天返回京城,外头更是流传他的皇位乃从昭德帝手中篡夺而来。亦b即位以来水患震灾皆不断,加上睿王在柳州振灾时又多得声名,更有朝臣以此为话柄,在朝堂上撞柱死谏望睿亲王重登大宝。亦b听后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在下朝时诸臣跪安退下后,望着生漆红柱下那滩赭色的血迹若有所思。

    两年前他是真的并不想即任五哥的皇位的,只是如今已尝过了众人的俯首称臣与御座上的号令天下天命所归的滋味,无人会对那至上的皇权毫无贪恋。许多王朝的许多场杀戮政变后,人皆会感叹一句“天家无骨肉”。一旦一位皇帝开始起了疑心,也许注定就要以一场腥风血雨来铺垫最后的结局。

    如今的寿康宫也愈发清静起来。除了诊脉开药的御医和煎药服侍的宫女外,宫内已不再有来往的大臣禀报朝中事宜。太皇太后如今卧病榻上,昔日凤仪赫赫的凤目已深深凹陷下去,满头银发搭在枕上,比起从前那个机敏锐利的女人像是一下老了二十岁。亦岚今日刚从应天赶回,回京拜见过皇帝后第一件事便是过来探望皇祖母。

    亦岚进到寿康宫内,一眼望见病塌上的太皇太后,忙过去道:“皇祖母,儿臣来看您了。”

    太皇太后闻言睁开双目,将一双枯槁的手费力向前伸了伸,“亦岚,你回来了?”

    亦岚上前一步握住太皇太后双手,道:“儿臣听闻皇祖母凤体违和,心中担忧,就匆忙从应天赶回了。”

    太皇太后点点头缓缓道:“亦岚,扶皇祖母起来,哀家有话要对你说。”

    亦岚默默将太皇太后扶起:“皇祖母要说什么?”

    太皇太后有些悲哀地望了亦岚一眼,“皇祖母问你,你在柳州振灾时是否真如他们所说的‘民心所向’?”

    亦岚微微一愣,答道:“在柳州时确是当地一名百姓认出了儿臣身份,后在场的百姓才纷纷跪地山呼千岁的。”

    太皇太后又闭目缄默许久,方开口道:“前些日子应天巡抚特呈上疏给皇帝,说你在应天时策划谋反,有不臣之心,皇帝当日听时勃然大怒,已将其斩首示众。只是如今朝局不稳,一众大臣在朝上死谏望你重登大宝。亦b初登基不久,性情又难免多疑,如今怕是已对你生了疑心。自古来无数兄弟为权力争夺反目,深陷血腥泥淖无可自拔。皇祖母已时日无多,实不忍看你们手足相残一日。所以,你还是暂时告病去承德一段时日避避嫌吧,皇祖母到时也会下封遗诏给皇帝,以护你平安一世。”

    亦岚道:“皇祖母尚在病中,这期间还需儿臣在您身边服侍照料以尽孝道,岂能擅自离开?”

    太皇太后摇摇头,“无妨,哀家这里还有这么多御医宫女伺候着。亦岚,皇祖母再最后求你一件事。无论何时何处,你都定要护得你自身的周全平安。”

    亦岚听得太皇太后话语中竟有托孤之意,心头不禁酸楚,低头应道:“是,儿臣记下了。”他再抬头时,竟发觉太皇太后目中有颗颗眼泪从她眼角坠下,亦岚慌道:“皇祖母,你怎么……?”

    太皇太后闭目摆了摆手,缓缓躺回枕上后终是无力道:“无妨的。亦岚,你稍后就赶去承德吧,早些离京避嫌也算是早了了皇祖母一桩心事。皇祖母已时日无多,让亦b来看看我吧。你去吧,去吧……”

    亦岚缓缓点头,半晌后才道:“那还请皇祖母多保重身子。儿臣,这就赶去承德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十四罔顾

    五十四、罔顾

    亦岚刚刚离开没多久,亦b紧跟着就进了寿康宫。寿康宫内一众宫女太监见皇帝驾临,纷纷跪地参拜:“皇上万安。”

    亦b抬抬手示意他们起身退下,后走到太皇太后病榻之前,一躬身道:“儿臣参见皇祖母。”

    太皇太后虚弱一笑:“起来吧。你我母孙二人,不必多礼。”

    亦b道:“近日朝中局势不稳,自朕即位以来又震灾水患频繁。朕与内阁阁老商议后决定去泰山祭天为百姓祈福。至于京中政务,就交给内阁决断,实在有大事了再将奏折转给朕朱批。如此安排,皇祖母觉得可还妥当?”

    太皇太后闭目叹道:“哀家已老了,如今又在病中,朝政事务便由皇帝自己决断吧。”

    亦b点点头,继而转向一旁寿康宫中的女官:“皇祖母卧病期间需静养。传朕旨意下去,朕祭天这段时日任何臣子不得进入寿康宫惊扰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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