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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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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影江山 作者:素心聆墨

    皇太后养病。朕已问过御医了,御医开出的药方你们要按时煎好,每日辰午酉时各一次。你们都是服侍太皇太后的人,更要用心照料,若期间皇祖母有任何闪失,朕第一个拿你问罪。”

    那女官噤若寒蝉,忙叩首称是。太皇太后见此,闭目平静道:“人死生各有其命,皇帝还是不必难为她一个小小女官了。”她略微停顿了一下后,缓缓道:“还有你五哥,皇帝也大可不必疑心。睿王若真贪恋皇位尊荣,当年又何必将皇位传给你而不自己坐稳御座呢?”

    亦b身形微微一顿,终是冷笑一声道:“世间万物瞬息万变,本是极为寻常的,却只怕物转星移时人还毫不知情。皇祖母既在病中,便还是多保重身子好好养病了。儿臣先告退了。”说罢,便出了寿康宫。

    近些日子皇帝在泰山祭天为百姓祈求福址一事已在各地流传开来。皇帝轻易并不会出京城,康成帝如此亲民举措倒让百姓瞬间消除了对天灾之惧和心中阴翳。全国百姓皆道皇上恩德,爱民如子。康成帝声名已隐隐有高过昔日昭德帝之势。

    亦岚如今告病在承德已有两月之久,这两月间朝中有关睿王谋反一事的舆论倒是平息了不少。与此同时,京中太皇太后的病情却每况愈下,诸御医皆知太皇太后凤体已有油尽灯枯之兆,性命熬不过半月,却无人敢触这个霉头首先向皇上禀报。太皇太后亦知御医们开的药方仅是勉尽人事多吊几日性命而已,便刻意嘱托宫人们不必将自己的病情告诉皇帝与睿王。而云影卫如今仍驻扎京中,又最善刺探情报,查明此事后便立刻呈了一封急信送到承德睿王住处。亦岚知晓皇祖母病重消息,再顾不上其他,即刻备马带了沐言疾驰回京。

    二人策马不断奔驰几个时辰终于抵至京师。亦岚将沐言安置于睿王府,后只身策马奔往皇宫宫门。他刚一到达,宫门前数名护卫一齐上前,一俯身道:“参见睿王爷。”

    亦岚强忍胸中跳跃不止的灼痛,一收紧马缰匆忙下马,“让开,我要进宫。”

    其中一名护卫仍将他拦下,跪地求道:“若王爷此次进宫是要去寿康宫探望太皇太后,那就还请王爷先回吧。皇上离京前特地嘱托过,太皇太后病重期间需静养,任何臣子无陛下应允不得进入寿康宫。若太皇太后出了什么闪失属下定脱不了干系,还请王爷见谅!”

    亦岚冷笑一声:“依你之意,是说本王会对皇祖母不利?”

    那守卫叩头道:“属下不敢对王爷不敬。只是属下奉皇上之命在此镇守,无皇上旨意,属下实不敢擅开宫门。”

    亦岚自稳住心绪,缓缓回头使一个眼色,后向那守卫点点头,“你们也是奉旨办事,都起来吧。”

    那守卫站起身来,“谢殿下谅解,属下……”他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就变成了一声刺耳的惨叫。隐约见到一个黑影从眼前迅速飞过,继而是双膝处一阵惨烈尖锐的疼痛。他下意识望向自己膝盖,已被利刃划出了深深一道,血迹正顺着伤口蜿蜒渗出。那守卫双膝再支撑不住身体,一下跌倒在地,强忍剧痛道:“殿下!您……”

    亦岚低头看他一眼,道:“刀刃上没淬过毒,不会伤及你性命,只消半月便可痊愈。”说罢,翻身再上马,回头望向身后肃穆骑于马上的一百四十多名黑衣人,原本焦虑目光中突然平添了几分炯然:“云影卫,随我入宫!”

    那守卫伤处已流血遍地却仍不敢违逆皇命,瘫坐于地面,向宫门内嘶吼道:“羽林军何在?!皇上有命!若有外臣敢擅闯寿康宫,羽林可立斩其于宫前!”

    忽然,自皇宫宫门两侧涌出了两部精勇羽林卫,径直向亦岚奔去。亦岚只策马向寿康宫方向疾奔,对迎面而来的羽林军仅稍加挥戟抵挡――只因只有他自己知晓这时间有多紧迫。他身侧跟着云影卫,云影卫乃何等虎豹精锐,飞速驰往将两部羽林尽数吞没围剿。云影卫气势凛然,如今更是势如破竹,所过之处血雨腥风,不过电光火石间,宫门前已尽是负伤羽林军。

    片刻过后,几名宦官闻讯赶来。一见宫门前遍地血腥哀嚎,皆相视骇然。原本那守卫回头向那些宦官喝道:“快些备马去泰山!将睿王所为一千二百里加急禀告皇上!”

    亦岚策马横穿半个皇宫奔至寿康宫前,身侧云影卫已齐齐下马将寿康宫紧密围住,仅在殿门外让出一条小路,亦岚推开殿门闯入殿内,殿外守门的宫人均被这沉凝气氛所震慑,一时竟都因震惊忘了上前阻拦。

    亦岚刚一迈入寿康宫,一股浓烈的草药味便扑鼻而来。太皇太后许是听到了宫外的刀剑厮杀声,已从病榻上起来。她今日精神出奇的好,脸上甚至还挂了淡淡的妆容,轻道:“亦岚。”

    亦岚知皇祖母终将命不久矣,如今只是回光返照。却只得掩住胸中落寞悲怆,应道:“儿臣在这。”

    太皇太后虽努力维持着雍容平和的微笑,目中却已尽是晶莹的泪水,“你此番进宫,定是费了不少力气吧?到底是皇祖母拖累了你。你总是太重情义,不过是为了见哀家一面,就在皇宫内动用云影卫,对羽林军出手。可有想过亦b知晓此事后会怎样疑心你?”

    亦岚自失一笑,“皇祖母不必在意这个的。不论如何,儿臣现在总是在您身边了。”

    太皇太后轻轻摇头,突然失声啜泣道:“亦岚,很多时候,最是无情帝王家。兄弟二人中间横着一座江山,反倒是生生割断了相连血脉。此番你携云影卫硬闯寿康宫,已是违抗了圣旨,皇祖母也不知这次亦b究竟会念几分旧情,对你将如何处置。皇祖母如今唯一忧心的就是你兄弟二人有天会刀剑相向,实无法安心赴黄泉路。”

    亦岚眼眶酸涩无比,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太皇太后双手,一字一句道:“儿臣答应皇祖母,永远不会与亦b刀剑相对,手足相残。天家争斗只会害得天下生灵涂炭。儿臣向您保证,永远不会有那一日。”

    太皇太后目中含泪,点头道:“如此,哀家便可放心了。”她的手轻抚上亦岚的脸,泣道:“走吧。带着云影卫快些离开这里,找个隐蔽些的地方将云影卫安置好。快些,走吧……”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终于悄无声息,归于平静。

    亦岚又兀自在寿康宫中坐了许久,直到感觉太皇太后双手渐渐趋于冰冷。只觉胸中痛楚翻滚,摧心剖肝,直绞得他心神俱碎。亦岚闭上眼睛努力抑制住目中泪水,深知自己还有太多事要办,骤然起身便出了殿门。殿外云影卫见他走出来,齐齐的重新列好队,单膝跪地道:“王爷!”

    亦岚翻身上马,风吹得他一袭衣衫猎猎,他一扬马鞭道:“云影卫,都随我来!”

    “属下遵命!――”一声山呼过后,云影卫也都纷纷上马,一路跟随着亦岚疾驰。不过片刻,尽已消失于寿康宫宫前。

    康成二年,太皇太后薨逝于寿康宫。逝后上尊谥号孝穆瑞皇后,灵位尊入太庙,举国上下齐哀三月。太皇太后辅政四十余载无甚过失,期间政治清化,百姓安居乐业。后世人称其“女中尧舜”,实乃当之无愧。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十五缱绻

    五十五、缱绻

    如今皇帝祭天尚未回京。当地行宫中,皇帝正于案前批阅京中送来的急奏。这时,一名宦官匆忙来报,脸色惨白,道:“陛下,京中出事了!……”

    “何事惊慌?”亦b头也不抬淡漠问道。――两载为君,他已俨然从那个少不更事的桓王爷变作了今日高贵冷傲、生杀予夺的一介帝王。

    “陛下!四个时辰前太皇太后薨逝于寿康宫。宫门前驻守的三千羽林军皆被睿王带来的骑兵攻破!睿王手下铁骑雄悍,加上羽林军负伤众多,未能抵御睿王进入寿康宫!”

    “哼,他可知道他这是在犯上抗旨?”亦b冷笑一声,沉吟片刻后道:“他带了多少人马入宫?羽林军伤亡如何?”

    那宦官犹豫一下后忙俯身回禀:“回皇上话,睿王手下骑兵……仅一百余人。三千羽林军无一战死,仅为负伤,想是睿王吩咐手下留情了。只是羽林军伤处尽在腿部,一时恐无法与睿王兵士再战。”

    亦b眼中寒光骤然闪过,一起身将案上物什通通扫下去,“天子一怒,血流漂杵。”行宫内内侍皆屏住声息不敢发一言。半晌过后,亦b强迫自己又坐了下来,咬着牙问道:“那现在京中形势如何?睿王手下这一百余名兵士是否已撤出皇宫?”

    那宦官哆哆嗦嗦回答:“睿王已于四个时辰前撤兵出了皇宫,现在睿王本人该是在睿王府内。”

    亦b缓缓点头,面上虽仍维持着帝王的冷傲之态,实则却早已心烦意乱。五哥手中居然还有如此一支铁骑,仅仅一百余人就可攻破三千精锐羽林!如今他身处京师之外,若睿王倚仗这支铁骑直取未央宫,再以未央宫号令整个皇宫,那他的皇位必将不保。想到此处,亦b不禁打了个寒战,而后复又冷笑一声。既然五哥甘愿撤兵,就说明他还是承认他才是这蟠云唯一的帝王的。这是他的皇位江山,他的权势尊严,从不容许其他任何人侵犯违逆。任何人都不行。

    亦b目中凛然,冷冷对下面吩咐道:“传朕旨意下去,即刻从凤阳调出一万精兵随朕北上回京师。三日后必要整顿完毕启程。”

    亦岚将云影卫隐蔽安置好再回到睿王府时,夜色已沉了下去。亦岚在王府前勒住马,却见薄暮冥冥中一个身影正来回踱步于府前。亦岚心中一震,颤声道:“沐言,是你吗?”

    不远处那身影闻言向这边小跑而来,上下反复打量了他几遍,急切道:“你怎么样,没有受什么伤吧?”

    亦岚听得这句温切问候,硬撑了一日的坚毅刚强终于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他茫然摇摇头,半晌后才缓缓开口:“我没事。只是,我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也许府中上下都要受到牵连。”

    沐言见他面上茫然神情,顿时心如刀剜,眼泪险些夺眶而出。多年的相爱与默契让他不论何时都可感同身受那人心中的痛楚。沐言反手将亦岚紧紧拥住,低声道:“不必说了,我都知道的。是不是你为了进寿康宫,动用了云影卫与羽林军发生冲突的事?你不要担心,这是人之常情并不是你的过错,皇帝定然会谅解。”他说到此处忽然眼睛被泪雾蒙住,停顿了半晌后继续道:“……若是皇帝真的判了你谋反犯上的罪名,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到时候我一定,一定随你去……”

    亦岚闭上双目,低头吻住沐言双唇,耳鬓厮磨不放,仿佛只有这样才可稍以慰藉身体里五脏六腑颠倒的疼痛。过了须臾,亦岚将他轻轻放开,眸中又立刻恢复了昔日的温和睿智,“别说傻话。皇帝回京后定然会召我入宫觐见,若是亦b针对的只是我一人自是最好。你放心,我不会允许自己死,更不会让你陪我一起死。”

    这眼神落在沐言眼中,就如同晨曦中的一道曙光一般,刺穿他心中所有的顾虑与阴暗。这一切皆源于爱,若非如此,他怎会甘愿陪他倾覆整个世道?又怎会那人仅投来一个眼神,他须弥中所有的希冀与安定俱可纷至沓来?

    亦岚这时低头,从怀中摸出一枚云符递过去,“拿着这个,可以调动云影卫全军。如今王府上下和云影卫生死攸关的一刻尽在你手中了,切记不可让云符落入他人手中。”

    沐言点点头,默默攥紧了手中那枚云符,深吸了口气,道:“我知道了,这个,在你回来之前我会替你保管好。你千万记得,要活着回来。”

    三日之后,康成帝泰山祭天已毕,带着从凤阳紧急调出的一万兵马浩浩荡荡北上返京。亦岚知自己动用云影卫一事过后,亦b对他必然芥蒂疑心更甚,便只身一人一骑前往接驾。京城永定门前,亦岚于皇帝带领的浩荡大军前收缰下马,向皇帝御轿躬身拜见道:“臣拜见皇上。听闻皇上今日返京,臣特只身前来接驾。”

    亦b掀开御轿前金黄垂帘,打量亦岚半晌后狐惑道:“五哥只身一人前来接驾?”

    亦岚垂首点头:“是。几日前臣私自带兵硬闯寿康宫实为莽撞之举。臣今日特只身前来接驾请罪。臣一身听凭皇上处置发落,只求皇上毋要因臣一人罪过迁怒王府上下无辜受牵连。”

    亦b微微颌首,嘴角不自觉已浮上了一抹笑意。五哥终于自知罪孽深重卸去兵马只身一人来向他请罪了。五哥自小就什么都比自己强,自己处处需得五哥庇护。而如今,五哥就这样折服于自己脚下,听凭自己发落。这感觉居然比两年前龙袍加身时还要好。亦b轻笑道:“五哥既已开口求朕,朕也不好拂了五哥情面,朕答应你不迁怒他人,留住睿王府上下性命。五哥今日特地前来接驾朕心甚慰,朕此次回京也有许多话要问五哥,五哥不如随朕一同入宫用杯茶?你我兄弟二人,有什么话尽在今日讲清了罢。”

    亦岚一躬身回道:“臣,谨遵皇上圣意。”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十六厉惕

    五十六、厉惕

    一路跟着皇帝御轿入宫,由于太皇太后二十七日丧期未满,皇宫内诸臣也只是身着麻衣素服简单接驾。亦b倒也不甚介意,一挥手吩咐他们各自回府,而后转头对亦岚淡淡道:“五哥进来随朕一同饮杯茶吧。”便转身入了未央宫。

    未央宫内,几名宫人刚奉过两杯御前贡茶,便被亦b吩咐退下。待宫人们渐次出了殿门,亦b才一撩衣摆坐于最前方御座上,道:“朕今日召五哥来此,且屏退左右,只为听五哥一句实话。几日前朕祭天之时,突然接到京中急报。听闻太皇太后薨逝之日,五哥仅用一支一百余人的精锐部队就轻易攻破了朕的三千羽林卫?朕只问你,这支部队是五哥何时组建的?”

    亦岚早料到亦b将疑心问及此事,便只在一旁座上淡然饮茶,异常平静道:“从昭德元年就有了。算至今年,云影卫已跟了我整七年了。”

    亦b冷峭一笑:“七年?呵,云影卫对五哥倒是赫赫忠心,只需一声令下便可抗朕旨意为五哥犯下滔天罪过?”

    亦岚放下茶杯,缓缓从座上站起,凝视着亦b道:“当日,皇祖母已病重,皇上何必还要布下重重羽林把守寿康宫不许皇祖母会见朝臣?难道皇上对皇祖母也开始心存疑虑了吗?”

    亦b面色微变,“这不是五哥一介亲王该管的事。”

    亦岚这时忽然对亦b淡淡一笑,笑容中却又隐隐带了轻蔑与悲悯。他已看到面前自己的弟弟,这位年轻的帝王,正紧抿着唇角,右手紧紧握着龙椅上金漆雕饰的威武龙首。数千年来帝王家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不过是为权柄而已。而旁人只要稍微触及到它,亦b便会登时变得狠毒无情,连几近病危的皇祖母也不肯放过。亦岚望着窗外缓缓道:“亦b,皇祖母病危前最后一刻惦念的还是你。而你,她的亲孙儿,又是何等风光,在她病危之时仍设重兵把守寿康宫。只为让她――病中好好静养。”

    亦b目中寒光陡然闪过,冷冷道:“她是朕的皇祖母,却更是蟠云的太皇太后!万千朝臣也曾拜倒于她脚下。其名为辅弼政事,实则权倾朝野!要朕如何不防?也罢,皇祖母临终之前朕未能赶回京师是朕之过失。而你身为人臣,公然抗朕旨意,带兵硬闯寿康宫,亦是不忠不孝!如今朕召你前来,就与你谈个条件如何?只要五哥肯将你麾下的云影卫交与朕手中,并心悦臣服于朕,向朕认个罪,行个君臣大礼。朕便许诺于你,以往你犯下的诸多罪行,朕都可以既往不咎。如今,朕要杀你易如反掌,但你既为朕的兄长,朕也并不想对你赶尽杀绝。”

    亦岚仰面又是一笑,想到皇祖母素日威仪,一心辅政,到头来却落得如此结局,心中便泛起彻骨的寒意。他紧盯着亦b,一字一句道:“你是君,我是臣,我自会臣服于君。但为皇祖母带兵入寿康宫一事,臣有罪,却无错。至于云影卫,毕竟是跟了我七年。七年时间也不算久长,不过一手训练一支百人精锐死士倒是足矣。若是云影卫如此轻易就肯易主,倒也担不起这‘精锐’二字了。”

    亦b听此,一时心绪郁结难平,却硬是闭目生生压下了心中怒火。他还不能杀他的五哥,至少现在还不行。亦b再睁开双目,目光凌厉望向亦岚,森然道:“五哥难道还不明白?即便朕无法使云影卫为朕效力,也定会找到他们,然后将其亲手毁掉。云影卫如今不是仍驻扎京师吗?那朕就派遣京中所有兵士搜寻其匿身之处。朕再容你几日时间斟酌考虑此事。来人,备轿送五哥回睿王府。”

    亦岚心中冷笑,转身向殿门方向,冷哼一声道:“皇上的兵士若真能搜寻到云影卫驻扎之处,那便搜吧。臣,先行告退。”便拂袖出了殿门。

    宫内一太监依皇帝方才吩咐,毕恭毕敬地躬身请睿王回府。亦b负手立于御案之前,眼见那小太监恭送睿王姿态,其恭敬谄媚程度甚至高过对自己这个皇帝。面上已不由又覆上了一层冰霜,对左右道:“待这小太监回来,杖他二十。”才大步行往未央宫内殿。

    自那日亦岚从皇宫返回睿王府,亦b便开始对王府上下倍加防范。不过一月时日,睿王府中下人几乎都被分批换掉并发以重金遣散,府中几乎已都是亦b的人,时刻监视睿王行踪。这一月之间,京中驻守羽林卫全军出动,于京中挨家挨户反复搜寻云影卫踪影,却毫无所获。许是皇帝已耐性尽失,一月后竟吩咐羽林卫全部撤回,转而包围睿王府。皇帝名曰增加睿王府护卫,实则是将亦岚软禁府内。看出了沐言的忧虑,亦岚便宽慰他不必担心,如今皇上并不会对他怎样,一个皇帝不会在朝局初定之时再担一个“弑兄”的不仁名声。云影卫至今仍不明下落,即便皇帝再恼羞成怒,如今也只是将他软禁而不能杀他。沐言这才暂且放下心来,默默思虑让皇上撤兵对策。

    又是一月过去,皇上仍将他二人软禁府中,睿王府外数支羽林卫也丝毫没有撤回之意。那日午后,沐言独身一人在府中白玉凉亭内吹笛,一个丫鬟就躲在亭后悄悄听着。突然,沐言停下轻放下手中凌昀笛,转身道:“是谁在那边?出来吧。”

    如是唤了几次,那丫鬟才诚惶诚恐地从亭后走出,跪地道:“婢子奉茶过后恰好路过此地,听公子在此吹笛便忍不住多留了一会儿。婢子知错了,请公子恕罪。”

    沐言问:“你从前是皇上身边服侍的人,是吗?”

    那丫鬟一听他这样问已是慌乱无比,战战兢兢道:“是……是皇上吩咐婢子来睿王府服侍王爷的。方才婢子不是有意打搅公子的,奴婢再不敢了,求公子恕罪!”

    沐言见她不住叩头,忙吩咐她起来,轻声叹道:“罢了,也不怪你,你也是奉命行事。地上凉,你别跪着了。”

    那丫鬟见沐言神色温和才敢扶地起身,小心翼翼道:“谢公子宽恕。从前婢子在宫中当职,在太皇太后寿辰宴请群臣时曾有幸听过宫中众乐师的演奏。公子若要到乐府中去,那些乐师怕是都要自叹不如的逃了。”

    沐言无声一笑:“逃……能逃又有什么不好?表面看似平静风光,实则暗流涌动,不准哪日就生变数……若是能逃……早就逃了。”

    那丫鬟疑惑抬首,迟疑道:“婢子不明白。”

    沐言轻轻一笑,忙摇头道:“没事了,你先去忙吧。”

    那丫鬟这才垂首应道:“是,那婢子就先告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十七铤d

    五十七、铤d

    当日晚上,沐言来到亦岚房内,透过半掩房门隐约可见房中那人执卷而立的身影。他进去合上殿门,问道:“二更了,还不睡?”

    亦岚合上书卷,上前去揽过沐言,片刻后才轻叹道:“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你今日在白玉凉亭内说的那些,我都听到了。旁人不懂,我是懂的。这些日子……真的委屈你了。”

    沐言淡淡一笑,“到了今日,哪还用说这些……我现在已经不想皇帝如何才能撤兵了,被软禁在此地也好,能和你在一起就好。”

    亦岚闭目沉吟了片刻,月光透过窗纸倾泄而下,向屋内洒下一片银辉。快入三更的夜晚格外寂静,窗外时不时传来几声低沉乌啼。半晌过后,亦岚缓缓摇了摇头,“你可甘心一辈子被囚在此?”他抬起头缓缓道:“不如,我们押上一切赌一回吧。”

    沐言心中不禁微微一震,他知道这场豪赌有多么疯狂,多么孤注一掷。押上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甚至彼此的性命,以换取一场自由的远走高飞……沐言脑中飞速思忖一下,终是缓缓点头道:“好。我们赌一场,把所有一切都押上吧。”

    亦岚顺势将怀中人搂的更紧,“决定好了?若是赌赢了,只是能从这里出去而已。而输了,就连命也没有了。”

    沐言将头埋在他怀里,缓慢却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爱洗去一切恐惧卑微,抹去所有荣辱争夺。爱是一场可以同生共死的激情,爱是哪怕粉身碎骨,却依旧甘愿奋力一搏的勇气。

    夜凉如水,月光如练。柔软的月光洒在屋内两个相依相偎的人身上。此时此刻,再多说任何一句话都是多余。只因早已灵犀相通。

    两日之后,亦岚将一封亲笔密函及云符暗中送至府外云影卫处。当日夜里,云影卫一百二十四人全部秘密潜入睿王府内,将府中银两尽数取出,又给府内监视亦岚的侍卫丫鬟都下了迷药,待他们昏睡之后转移出府。当日晚间丑时,亦岚以一把大火烧了睿王府。沐言问其缘由时亦岚也只是一笑,说不想为自己留后路,此后永不会再回来,更不会再重蹈覆辙。自睿王府中逃出,亦岚带着沐言一路向西疾驰。半个时辰后,二人骑在马上于山顶遥望远处的睿王府,仅可见睿王府内外皆烈焰冥冥。由于火势过猛,几十个太监跑进跑出的匆忙救火也仅是杯水车薪。亦岚目光远眺王府的方向,在沐言耳边轻声道:“此后,蟠云就再无睿亲王与忠宁侯了。”一片寂静夜雾中,衬得那声低语更平和安定,如同一片柳叶静飘入湖面。不似感怀,更无惋惜。

    次日卯时,暮色散去,天色已微微泛起鱼肚白。未央宫中,康成帝贴身太监张公公照例向鎏金香炉中添上一匙灰黑色龙涎香,后俯身蹑声道:“皇上,卯时了,您该起了。”

    隔了一刻,见内殿无声,张公公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下惶恐,后手捧盏茶轻手轻脚转入殿中。刚入内殿,只见皇帝正背对殿门张着双臂,由两名宫女服侍着衣。亦b微微回头睨一眼张公公,“有事?”

    张公公赶忙跪倒将茶奉上,冷汗已是涔涔:“是……奴才确有一事禀报。昨儿深夜羽林副卫来找过奴才,说……昨夜睿王府走水,几十人扑救也止不住大火,王府烧至今晨已成残垣。睿王府内外守卫昨夜均被人下了迷药,羽林守备一时疏忽,睿亲王已经,已经……”

    亦b霍然转身,惊道:“他死了?”

    张公公俯身道:“不曾,睿亲王只是趁着众羽林卫昏睡之时……逃了出去。羽林副卫自知失职罪当万死,稍后便亲自来向皇上请罪。”

    亦b唇角划过一丝冷峻笑意,“睿王跑了?呵,他倒是释然。向羽林副卫传朕旨意,朕给他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立刻去将睿王追捕回朝,若追捕不回,叫他提头来见。”沉吟片刻,又补一句:“三日,朕要见到活的睿王。”

    张公公本与羽林副卫交情颇深,知要在三日之内生擒睿王实在为难,若只消呈上睿王人头复命便容易多了。不忍羽林副卫被依罪斩首,便斗胆劝了一句:“皇上仁厚慈悲,却实在不必再留睿王性命。奴才斗胆一谏,当年明建文帝输只输在心软,说了一句‘勿伤燕王’的话。皇上何不让羽林将睿王直接……”

    亦b神色倨傲冷漠,冷笑一声道:“你将朕比建文帝?!”

    张公公听了皇帝这淡淡一句,浑身立刻如殛雷般一震,叩头道:“奴才不敢!奴才失言,请皇上降罪!”张公公为宫中第一大太监,平日最是机敏能揣掇皇帝所想。如今也惶恐跪倒不住叩头,未央宫众宫女更是从没见过此阵势,都纷纷屏了呼吸跪了满地。

    此时,殿外龙涎香飘入内殿,袅袅香烟许久萦绕不去。亦b闭目轻吸一阵那悠远芳香,方稳下胸中愤懑恼怒。龙涎香贵重无比,为皇家御贡,如今也唯有这一两万金象征至高权位的龙涎香才可稍加平复心绪。过了半晌,亦b开口冷道:“朕不是建文帝,睿王更不比太宗文皇帝。三日之内,定要抓回活着的睿王。”说罢,便在众目睽睽下转身大步向金銮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十八须弥

    第五十八章须弥1824

    五十八、须弥

    两日以来,亦岚和沐言二人不间断连夜赶路,却仿佛并无逃亡的紧张之意。天地之大,总会有一隅角落供他们容身吧。从此将己心也抛给这浩瀚天地,再不必受任何地位身份辖制,也已是上天的蒙恩。那日晚间朗月清风,二人并肩策马而行,沐言侧头问他,我们要逃去哪里?亦岚先是一怔,而后轻笑摇了摇头。他过去二十几年的宫廷生活,步步尽是权衡算计,这样没有退路谋划的冒险出逃倒还是头一遭。沐言听罢,反倒是释然一笑,说这样也好,连自己都尚且不知要去哪里,皇帝派来的羽林官兵又怎会猜得到?

    连续赶了几日的路,二人早已出了京城,却因毫无谋划与路线而不知现身在何处,那日午后于不知不觉间已进了一处山林。林中山路幽深崎岖,二人骑着马在这沟壑山石之中甚是难行。如此艰难行路约有半个时辰,天色已逐渐阴沉了下来,灰蒙蒙云朵连成一片。不一会儿,瓢泼大雨竟已倾泻而下。雨中山路湿滑,二人不得已只能撑伞牵着马匹前行。跨过溪上一座板桥,只见一座古旧佛寺隐于重重菩提树之间,门上匾额刻着“普度寺”三个铜字。沐言见雨势太大,便拉着亦岚在寺庙檐下躲雨。庙外看门的小沙弥只当他们是过路的旅人,便帮他们把马栓好,邀他们进到寺中避雨。

    许是因这一场倾盆大雨,今日前来普度寺中做功德的香客出奇的少。亦岚沐言二人进得寺内,方才那看门的沙弥立刻端上了两杯热茶请他们暖身子。平日王府中喝惯了贡茶的灵敏舌尖要一下子接受这山野中毫不讲求口感的粗茶实在有些困难,但二人道谢过后却是心照不宣的慢慢饮尽了这一杯。

    亦岚转头望着寺内正中所设金塑的菩萨佛像,虽是慈悲眉目俯视人间,却又带着淡淡的疏离神态。他起身递了香火钱,道:“既已进了佛寺,就顺便上柱香吧。”

    那看门的沙弥接过香火钱,躬身指引亦岚来到佛像前,后又唤了寺中另一沙弥出来递香。后出的那小沙弥见新来的二位香客衣衫质地上乘,驾马出行,只道是哪个贵胄商贾家的公子在游玩赏景。平日他最是看不惯这等纨绔公子,上前给亦岚递香时便半是轻薄半是卖弄的说了一句:“佛家最忌贪爱痴嗔。施主若要求愿,还是不要在佛祖面前求财求姻缘得好。《妙法莲华经》中有云:‘三界无安,犹如火宅。’施主还是不要愚迷于三界之享,不知出离。要想早日登往极乐,还要一心向佛,修习禅定,斩断凡念才是。”

    亦岚上前取了台上净瓶,一边娴熟的将净瓶中水向手心中倾倒一些,一边对那小沙弥淡淡笑道:“佛家讲求博爱慈悲。但若断除爱,又何谈博爱?佛家本曰戒除贪痴嗔念,但如师傅这般贪于佛法,痴于禅理,不也算是另一种‘贪恋痴迷’吗?此本为悖论,无可解。佛本为道,道法自然,何须强求?今日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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