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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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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朝抢狗食 作者:人生江月

    几张纸在破盆里,结果被腾起的黑烟熏得眼泪直流,轻轻的咳嗽起来。

    李老头儿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般,仍然不紧不慢的往盆子里放草纸。

    狗剩抹了抹眼泪,从怀里掏出钱袋,又解下挂在腰间专装零散铜子儿的布袋子,拿了五两的碎银子并一百多个铜板儿出来。

    “姥爷,今儿姥姥丧事,原我们小辈都该尽孝的,劳了您出面,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您收好,姥姥不在了,您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想吃什么想做什么,总有点儿银钱傍身为好。”

    狗剩拉过李老头儿因为烧草纸变得滚热的手,把一小把散银子和铜板放上去。

    李老头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又拿出一个旧巾子把碎银子包好,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藏在炕脚。

    “姥爷,您早点儿休息,过几天我再来看您!”狗剩站起来说道。

    “啊,好的,天暗了,回去仔细脚下……”李老头儿絮叨了一句,又坐在小板凳上烧纸钱,“给你,给你,在下面买大房子住,买好衣服穿……”

    狗剩听着越发心酸,一转身出了屋子。

    李大花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等坐上回去的驴车竟还回过神来。

    “……再没有叫去别人家的外孙子出葬礼钱的道理,你几个舅舅真是越活越不像话,人都说养儿防老,我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平日里打打秋风也就罢了,连老娘的丧事也……”

    几个小的都知道李大花心情不好,老实的缩在远离李大花的地方。

    “好了,这不是没叫狗剩掏钱么,几个舅兄因丈母娘不在了一时糊涂也是有的……”刘打铁劝道。

    “呸,亏得我们狗剩平日里但凡了丁点儿好的都想着送回去一点儿,怕几个舅舅家里困难,还生生白给几份工钱,不然把几亩地租出去,坐家里收粮食,不知会省多少事儿……”

    刘打铁拦不住,小辈们就更不敢开口了。

    李大花一路念叨到了家里还没消停。

    狗剩早早的就找了个借口坐到前面跟柱头一起赶车。

    那是李大花娘家血亲,她自己怎么说都行,却未必喜欢听别人说他们不好。

    疼爱自己的长辈去了,又出了一遭糟心事,狗剩几天都心情低落,三日送魂日干脆就躲在家里没去,只叫李大花带了一份礼。

    “后天我们往城里上去一趟。”

    这一日,狗剩吃完早饭忽而说道。

    “去打听大哥的消息?”花伢面带喜色问道。

    小姑娘小时候被养的几乎没自闭,再大点儿又不大爱与同龄的姑娘们耍,没想到心里却再通透不过,转的又极快。

    “嗯,原该这两个月回来的,去找你们大荣哥哥问问消息,顺便看看你小九弟弟和大双、小双弟弟也是好的。”狗剩应道。

    花伢就笑开了,期盼的看着狗剩。

    “柱头,你收拾收拾,这次你和花伢一起陪大哥去。”

    “我!”柱头满脸不置信的抬起了头,“我、我还是算了,家里老多的事,将来、唔、将来……”

    “你也是快成亲的人了,眼看就要做大人,还没出过门,去看看才好。”狗剩轻描淡写的说道。

    以前因刘打铁一句男孩子将来出息了,自己总有机会出去的,柱头还一次都没去过嘉兴城。

    “二哥、去,我在家。”鸡蛋板着脸说道。

    狗剩摸了摸鸡蛋的头。

    “拍肩、大哥,我也长大了。”鸡蛋正经说道,两条淡淡的小眉毛还微微蹙了起来。

    狗剩见了,即使心情低落也翘起了嘴角,“哪里长大了,嗯,头变大了?”

    鸡蛋今年将将十一岁,长得圆头圆脑,因脑筋慢,心里事就少,能吃能睡,比几个兄弟都圆润些,老天总是公平的,他脑子不大灵光,于相貌上却继承了父母两方的优点,天庭圆润饱满,两条眉毛淡淡的,不像男孩子一般的粗眉,眼睛不算大,眼睫毛却又长又清晰,一眨就觉得忽闪忽闪的,鼻梁也并不是笔挺的,有些塌,鼻头却是个小小的圆头,嘴唇厚实红润,唇线分明,若不笑,总给人微微嘟着的感觉,不是俊俏,却是再可爱不过的正太了,只脸上时常就有些呆呆的,多少露了些脑子不大灵光的端倪。

    “嗯,身体也大了。”鸡蛋点点头,还加了一句。

    “哈哈……”狗剩笑了起来,“好,大哥和二哥出门了,山上就交给鸡蛋帮忙看着。”

    鸡蛋郑重的应了。

    这几年,过年两家人都是一起过的,平日里,刘打铁却是坚持住自己家里,只鸡蛋是实实在在跟着狗剩长大的。

    狗剩又叫了大麦和李伯进来交代了一遍,还有刘打铁能帮忙看这些,就是出去个十天半个月也是没问题的。

    93第九十三章

    ……

    自家有了马车,这一路又是走惯的,一路疾驰,夜里找了一家旅店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中午就到了嘉兴城。

    因想着山官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回来,狗剩年前就跟租院子的邻人讲定了,今年只租一季,这个月已经收回了,只还没收拾,三人还是借住在大荣家。

    孙婆子听狗剩说李老太没了,唏嘘了好一会儿。

    “她比我年龄还小呢,前几年看着还硬朗,你娘不舒服,提着半篮子鸡蛋就生生走到了我们柳树屯……”

    “婆婆,不喜欢听你说这个!”李青远一头扎到孙婆子怀里说道。

    大荣早就教会了李青远说官话,只两人跟孙婆子还是一口土话。

    孙婆子搂住李青远,让人跟她挤在一张矮榻上。

    “好,好,我们远远不喜欢听,婆婆就不说了!”孙婆子用巾子抹了抹眼角说道。

    孙婆子跟大荣住在一起,好汤好药的调理着,心又放得宽,到底补了些回来,虽已老态毕现,头脑却还清晰,手脚也灵便。

    这样的太平之时,武官想升起来并不容易,大荣却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跟上次京里来的特使交好了,那特使走的时候已经跟大荣称兄道弟了,两人这几年书信来往也没断过,又经由那特使介绍,与知府相识,知府为正四品的官,算是嘉兴城最大的长官了,虽军营自成一系,官员认派并不受文官管辖,有了交情,不论办什么却都便利不少,为平衡军营与府衙,军营也设最高品级正四品将军一名,其它品级若干,山官几年前就是正七品的把总,年前一举升到了正六品的千总。

    在嘉兴城,正六品的官已经排的上名号了,大荣并没有置办新院子,仍是住在当初分的小院子,只在那年流民涌进来的时候,添了一房下人。

    “……屯子里如今种番薯和土豆的人多了,冬日里已经少有人挨饿了……屯子口那颗大柳树去年冬天刮大风断了一半,嚯,几人抱的树干早就被虫子蛀空了,大家都已经死了,没想到今年打春,又生了一层密密的嫩芽,有小子们淘气,把里面的渣子都掏空了,几个孩子就爱钻进去玩,有一回,两兄弟在里头睡着了,叫他们老子娘好找……”

    孙婆子年纪大了,不宜奔波,这几年都没回过柳树屯了。

    狗剩捡了屯子里的琐事讲,孙婆子听得津津有味,一老一少倒聊了小半天。

    大荣回来的时候,孙婆子已经给狗剩叫了三道茶水。

    李青远听了会儿,到底年少,就坐不住,拉着柱头去了集市。

    孙婆子是乡里人,并不拘着小孙子,只叫两个小子跟着就罢了。

    “狗剩这孩子,真真是再没得比了,啧啧,再没有哪个孩子愿意陪我老婆子嗑唠这半天了!”孙婆子抿了一小口茶水,又吃了一块点心,心满意足的说道。

    大荣轻笑了几声表示知了,自己两辈子的经验,若是连这点儿看人的眼光都没有,合该再孤苦一辈子……

    “孙婆婆,我都多大的人了,还说几句话就叫好,您是欢喜我们一个屯子里的人呢!”狗剩微笑着说道。

    孙婆子脸上就笑开了一朵花。

    “可惜你不是个女娃娃,不然给我们大荣做媳妇儿,真是再好不过了!”

    “婆婆,您坐了这小半天了,出去走走,今儿摘些嫩番薯叶子蒸一碗蒸菜给您吃,成不?”大荣温和的说道。

    人说老小,老小,老人就如小孩儿一般。

    孙婆子年纪大了喜欢烂软的东西,最爱的就是混在一起蒸的烂烂的肉和菜,可惜老人家肠胃不好,吃了又容易闹肚子,大荣轻易并不许厨房给孙婆子做这个。

    孙婆子一听大荣这话,果然欢喜的应了,亲自拄了拐杖准备出去摘菜叶子。

    两个伺候的婆子慌忙跟了去。

    “到客厅去坐吧,那边亮堂些。”

    狗剩应了,起身往外走去。

    小丫头又另外上了茶。

    狗剩把来意说了。

    “最先回来了二十多人,都是……”大荣顿了一下,“都是伤残的,山官还没有消息反倒是好事,你们在这儿留几天,再打听打听,估摸着该有信回来了。”

    狗剩点点头,“这就好,回来的人怎么说?”

    “他们知道的也不多,大概就是因着这个才能早早的回来,说是刚去也先操练了半年才开始接触火枪,又学了三个月才上手,头半个月就有十多人被炸伤,他们都是还没学会就受重伤的,在京城养了一年才保住性命,三年一到是最早出京的,以后是再不能做士兵了,却并不从军户里除名,每月照常领军饷,余的就不清楚了。”大荣慢慢把了解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他们一道去的,有没有带山官的什么消息?”狗剩急忙问道。

    “我早帮你打听过了。”大荣微微皱起眉头说道,“他们先就受伤了,是单独在一个院子养着伤的,并不知道其他人的消息。”

    狗剩失望的垂下了眼皮,端起茶杯掩饰性的沾了沾唇。

    “你也不必急,无论如何总该有消息来,也并不是山官一人还没回来!”

    “也是!”狗剩打起精神应道,“又要叨扰你了,我们那小院子还没打扫,物什也要重新添置,又不晓得他人什么时候回来,等有了准信再整理才好,小九和两个小弟弟那边的院子总共就两间厢房,我们还有花伢,也不好安顿。”

    “这是小事,不算什么,又不是没有空屋子。”大荣笑着说道。

    事实上,大荣回来之前,孙婆子早就已经吩咐人把狗剩他们的行李安置了,狗剩不过白客气一句罢了。

    “大哥,你回来了,怎么没去街上叫我!”李青远“咚咚”的冲进来,扑到大荣。

    “我跟你狗剩哥哥说话呢,你自己玩一会儿不好……”大荣温言道。

    就是如此,李青远的嘴巴还是高高撅了起来……

    大荣下午有应酬,狗剩对嘉兴城原就是熟的,领着花伢和柱头慢慢往官学走。

    “这是一品堂的点心铺子,你几个弟弟都爱吃,镇上没有,等明儿趁早,他们点心刚出炉的时候,我们来买一点儿……那边天黑后有个夜市,今天就算了,赶了路还是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去看看,与娘和妹妹们买几朵绢花……”

    狗剩虽则心里惦记,面上却不显,一路给柱头说着街上的食物。

    花伢微微垂着头,安静的紧紧跟在狗剩身侧,并不怎么张口。

    嘉兴城作为一个府,除去官员,还有当地大族、商户等,那等在街上强抢民女的纨绔子也不是没有,是以,女孩子上街还是低调些好。

    柱头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看,城里果然与青蒲镇不同,街上人来人往,却都只能靠边走,中间是要留着给马车过的,商铺一间挨着一间,招牌都高高的挂在显眼的地方,铺子里收拾的一尘不染,一溜儿两层的小楼,若是一家一家看过去,怕是一天连一条街也走不完……

    越往官学周边去,商铺越是挨挨挤挤的,卖什么的都有,专是做学子们生意的。

    “到了。”狗剩叫了一声。

    当初租院子是狗剩一手来办的,花伢并不知道地方,闻言,抬头看了过去。

    狗剩已经打开了门。

    雇的婆子只每天早晚过来,洒扫收拾,一日烧两顿饭,余的时间并不守在这里,是以,狗剩自己手里也留了一把钥匙。

    院子极小,连一辆马车也停不下,小九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在仅有的一点儿地方种上了菜蔬,不过因为疏于打理,地也贫瘠,长得稀稀拉拉的,说是小院子,不过只有两间不大厢房,一间住人,一间做厨房,边上搭了一个小小的棚子堆放柴火等杂物,周围用围墙与别家隔开了罢了。

    狗剩开了门进去,看屋里屋外还算整洁,厨房也有打扫过的痕迹,心里微微点了点头。

    花伢已经手脚麻利的开始把给几个弟弟带来的东西归置了。

    “你若还稀罕,自己去周边走走,只别迷了路。”狗剩靠在炕上说道。

    柱头脸上露出向往之色,脚下却踌躇起来。

    “多大的人了,自己上街不敢呢!”狗剩蔫蔫的说道。

    柱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与花伢打了个招呼才出门。

    花伢在厨房里把专门带过来的腊肉、熏兔子、干鱼等归门别类的放好。

    狗剩一个人静静的靠在炕上,心里止不住的就开始想那人。

    人到底如何,没有真正见到,不管怎么朝好的方面推测,到底不可能真正放心,而况,一别几年,哪有不想的!

    等雇佣婆子过来,花伢直说放她五天假。

    “小娘子,那工钱哩?”

    那婆子并没有因放假而高兴,关心的倒是银钱。

    这也是狗剩放心给几个小家伙雇这样一个婆子的原因,每日就早晚过来烧火做饭和收拾,一个月三百个铜子儿,买菜偶尔还能剩下零头,对一个妇人来讲,真真是再好不过的差事了,一家子大小就指望着这份工钱改善生活哩,主人家若想换人,不晓得多少人上赶着愿意做,因而那婆子并不敢偷奸耍滑。

    94第九十四章

    花伢顿了一下,“你好好做事,这个月该你的还是你的。”

    “小娘子放心哩!”

    那婆子才喜笑颜开的走了。

    花伢以前可没得这手段气度,不论狗剩怎样教,都恨不得一个铜板儿剥成两半花,过了两年小家碧玉、坐卧有人伺候的日子,总算是拓开了眼界。

    晚上小九和双胞胎回来,自然是惊喜交加。

    小九还沉稳些,双胞胎直接就叫着跳了起来。

    “大哥,大哥,我想死你了!”

    小双猴儿一般攀在狗剩身上,一激动,连称呼都忘了,直接喊回了原来的叫法。

    大双也高兴的咧嘴直笑,仰着脖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狗剩。

    狗剩搂住小双,往屋里走去,“你们花伢姐姐给你们裁了几件新衣服,先进去试试。”

    双胞胎就一起欢呼起来……

    在大荣家住了三日,狗剩每日都往驿站跑,就盼着能有京城来的信。

    这日,兄弟几个在夜市胡乱吃过晚饭后,狗剩把人送回去,又考了一回算学,才准备离开。

    “小哥,等一下。”小九追出来叫道。

    狗剩站在门口,疑惑的“嗯”了一声。

    “大哥当初是不是去了京城?”小九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

    “你也不必拿话哄我,这几年我都在嘉兴城念书,那去修运河的士兵去年夏就回来了,我专门打听过,当初与他们一起出去的,还有一批是去了京城,前儿,官学有个同窗说他家表叔就是去了京城回来,少了一条腿,家里姑婆险些没把眼睛哭瞎,竟还怪起他们家当初没出力……大哥在军营里并无半点根基,听着去京城并不是好事,怕不就落到了大哥头上……”

    头几句,小九还有些犹豫,越往后说,小九就越笃信,一条一条的把自己猜猜娓娓道来,一时,狗剩竟反驳不得,勉强笑着说道,“你只管好好读书,我这次带你姐姐来,就是为着等你大哥消息,这些不过都是道听途说,你是读书人,当晓得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好,我听小哥的!”

    狗剩再忍不住,胡乱拍了拍小九的肩膀,就要往外走。

    “小哥,若真有什么事,你可要告诉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小九在后面喊道。

    “晓得哩!”狗剩应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快步出了院子,只觉得嗓子里噎得慌,酸胀的说不出话来,若在留一息,怕就要被小九瞧出端倪。

    连着几日满怀希望的去驿站等消息都失望而归,心里早就煎熬的厉害,一时被触动,哪里还能面不改色!

    在嘉兴呆到第八日,花伢已经给几人新衣服不合身的地方都改好了,柱头也能单独出门给小九他们买菜。

    再一天,再等一天兴许就有消息了呢……

    狗剩苦笑了一下,“花伢,把东西收一收,明天我们跟孙婆婆和大荣哥说一声,后天一早就上路。”

    花伢失望的应了一声,晓得自家大哥暂时是不会回来了。

    所谓世事无常。

    狗剩原本已经放弃希望了,第二天中午大荣回来就带了一封信,真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写给我,因是军营的地址,驿站的小吏就先送了过来,否则怕是恰好要错过了。”大荣温和的说道。

    狗剩把信接过来,山官用了两层油皮纸,外面一层的火封已经被拆了,迫不及待的拆开里面的信封,只一张薄薄的纸,上面简单的说明他因要留下来教新人用火枪,会比其他人晚半年回来,叫不用担心,今年过年前必定能赶回来。

    狗剩把心递给在一旁巴巴望着的花伢,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忽而就又有些酸溜溜的,就这几句话,几年没见,连点儿别的都没得说,反正是要送一封信回来,多说几句又不会怎样……

    “还要半年才回来呀!”花伢嘀咕了一句。

    “晓得他没事就好,我们先回去,等过几个月再来收拾院子,等人回来,一起在柳树屯过个团圆年。”狗剩轻快的说道。

    “也是呢!”花伢一向,也欢喜起来。

    晚上,两人特意过去把信给小九看了。

    柱头这几天找了些材料,正帮小九和双胞胎修葺屋子,把屋顶和窗户上破损或者咯吱响的桌子椅子都钉了一遍,便一直呆在那边。

    “明儿一早我们就回去,虽然你们大荣哥不会介意,老借住在别人家总归不大好,你们在这边旁的不多说,便是学不出什么出息,顶顶重要的是品行,我每年与你们三人二十七两银子开销,合在一起活分开都随你们,家里并不是给不起更多的,只盼着你们能懂得自己算账管钱,虽然有读书人瞧不起这些阿堵物,但人这一辈子立世基本就是衣食住行……可明白了?我们家出来的,可不兴摆什么读书人的臭架子!”

    “晓得哩,哥!”

    双胞胎齐声应了,在外头过了半年,果然很长了些见识,进退间也有了方圆。

    “遵小哥教诲。”小九也沉稳的说道。

    “我们明儿一早就走,你们还要上学,就别去送了。”花伢端着几杯热茶进来交代道。

    “不打紧,小哥你们走的早,我们早些起来,并不耽误上学。”

    虽是应的花伢的话,小九却是冲着狗剩说的。

    “这等小事,你们自己拿主意。”狗剩说道,“今晚我们一起去你们大荣哥哥家吃饭,也见见你们鸭蛋哥哥和杨凌义。”

    “小少爷也要来!”柱头惊喜的叫道。

    狗剩点点头。

    杨三少爷还在屯子里得时候,柱头与他算是顶顶好的玩伴儿了。

    一行人锁了院子门,穿过几条街,就到了大荣院子。

    鸭蛋带着杨三少爷已经在了。

    杨三少爷这几年总算抽了条,虽则身量不高,却也不再是小时候圆滚的模样,还是比一般的小子白嫩些,所谓一白遮百丑,怎么看都是个不会惹人厌的好孩子样儿。

    前几日,鸭蛋出了公差,昨天才回来。

    杨老太太年纪大了,杨凌义从小养的娇,家里也并不指望他书能读出个什么成就,这几年,便大半年的日子还是回屯子陪老人家,也是七八天前才到嘉兴城的,显见就等着鸭蛋的消息呢。

    杨凌义靠在鸭蛋身边坐着,他今年已经十六了,年前跟鸭蛋已经过了明路。

    杨老太太毕竟损过身子,眼见自己没几年好活头了,独放不下这个小孙子,近两年每每就盼着给小孙子找个信得过的人一起过日子,以杨地主家的情况,自没有把个小儿子给别人家的意思,而况杨大少爷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就是在青蒲镇也算是排的上名号的人家了。

    杨老太太先后也相中了好几个家世性情合意的姑娘,最头里一个,连庚帖都换了,狗剩听说后,还替鸭蛋好一阵心焦,接着就传出杨凌义病的不行的消息,那家也不是愿意把姑娘推到火坑的古板人家,当即找了个八字不合的理由,两家好好商量着把亲退了;第二个姑娘是个举人家的女儿,生的柔柔弱弱的,相看的时候两家都是满意的,结果这次杨凌义没出问题,那姑娘又病倒了。

    “生的这样瘦弱,将来与子嗣上怕不艰难,那举人家我去打听了,不过面子光罢了,内里并没有什子家当,也就一个举人的名头好听些,我们凌云说不得明年也是举人呢!”

    杨太太就不愿意了,跟杨地主抱怨了几次,两家就没了下文。

    那姑娘据说后来嫁给他表哥,不出两个月就有了身孕,连声咳嗽都没范过。

    第三个姑娘才打听了一声,杨凌义就躺在床上哼哼,只说不舒服,狗剩还去探望了一次,给把了个脉,心里就明镜儿似的。

    一次还好说,两次说是偶然,如此三次就说不过去了。

    杨老太太急的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一日照三餐的喝苦药汁子也没起色,这时候,有个云游的和尚经过杨地主府前,宣了几声佛号,讨水喝,杨太太心善,叫小人给拿了两个馒头,恰好看到帮杨老太太送大夫出门的杨凌义,连叹了三口气。

    杨老太太听下人说了,慌忙叫人把那和尚追了回来,好生接到内室,细细的问了。

    “尊府都是善人,子孙原该福泽深远,只这位小少爷却不知为何失了这天生的福气,一叹小少爷幼时坎坷,二叹其青年不顺,三叹其晚景凄凉……”

    “大师,如此该何解?”杨老太太倚在软榻上,心里一惊,这小孙子可不就是小时候顽疾缠身,现在又亲事不顺,前两样可都说中了,遂焦急的问道。

    那和尚掐指算了一番,只道合该找个有那杀伐之气八字刚阳的压住,再绝了亲生子孙缘,这能的一世安康平顺。

    杨老太太再多问,和尚就不肯多说了。

    “如此便还了府上一水一饭之恩!”

    说罢,不顾杨老太太挽留“飘然而去”,再没出现过。

    杨老太太越发相信他必是高人,对他留下的话深信不疑,琢磨了足有三个多月,立时就叫了鸭蛋回来,不晓得杨地主家是怎么闹得,总归在腊月杨地主家就满屯子发了点心糖果……

    鸭蛋一直拖到二十岁没成亲,明眼人都该看出他的心意了,而况杨凌义自己也是千肯万肯,就是杨地主和杨太太不情愿,老的叫嚷着是要逼死她,小的一说就躺在床上说喘不过气来,竟在没有法子可想,只遂了杨凌义和鸭蛋的意愿……

    狗剩看着满脸餍足的鸭蛋,心里把真相猜了七七八八,怕不都是这人谋划的!

    虽说是杨地主家出面发的点心,名义上算鸭蛋去杨地主家,实际若不是杨老太太还拖着,杨凌义怕是在鸭蛋嘉兴城的小院子里扎根了。

    鸭蛋今年又进了一阶,现在也是个八品的武将,他老子娘有自己营生,而况他上头还有几个哥哥,并不去跟小儿子挤,两人买了一房下人伺候着,单独住在军户的院子里,小日子过得甭提有多舒心。

    “狗剩,你来了!”

    鸭蛋站起来,跟狗剩抱了一下,手上微微使力,拍了拍狗剩的背部。

    “狗剩哥哥,柱头哥哥!”杨凌义坐在高凳子上喊道。

    “起个身都不愿意啊……”鸭蛋无奈的说道,“好有姐姐和弟弟们呢,不打招呼!”

    “不打紧,这些是小事,是不是,凌义!”狗剩笑着说道。

    就是如此,杨凌义的嘴巴已经高高的撅了起来。

    鸭蛋把人拥在怀里,温言哄了起来,好半天,答应了若干诸如晚上回去走十五步要背二十步、睡前要吃一小口糖苏之类的不知所谓的理由,杨凌义才又露了笑颜。

    期间,还为晚上吃过糖苏后必须漱口这样的琐事拉回拉锯了十几句。

    狗剩设想了一下自己若是有这样一个心肝情人,不禁颤栗了一下,如此一对比,自己那个虽然算是强卖来的,倒也还算合心意,又想到他人今年过年前会回来,有了这个盼头,这些日子来的苦闷总算消散了,就是还有怨气,等人回来跟他好好算计一番,却不改再在外人面前做样子摆脸色给人看了。

    “你这样宠着他,怕是不大妥当呢!”

    狗剩等杨凌义、李青远和柱头三个出去玩后,才稍微提醒了一句。

    幸而在这样一个怪异的社会里,除了娶不起媳妇儿、养不活儿的人家,人们对鸭蛋和杨凌义这等上赶着要一起过日子的小子,虽则有些闲言碎语,却不是不能接受。

    “小义从小身体不好,就是有个什么万一,怕也是他在我前头,我就顾着他一辈子就好。”鸭蛋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说道。

    既鸭蛋自己这样说,狗剩就不再多话了,转而问起了嘉兴城这小半年的变化。

    大荣安排好了晚餐相关事宜才进来,恰好听到这一来一回的对话。

    院子里传来三个孩子笑闹的声音。

    “人生这一世不过数十载,我们一没做伤天害理之事,二没碍着任何人,嘴长在自己身上,旁的人品性不好,满嘴喷粪,我们竟还要去在意那些粪不成!”大荣拉开椅子坐下,微微提高声音说道,“若事事照着别人的口碑过活,是在给别人生活还是自己过日子呢!”

    前世锦衣玉食的长大,凡事必循规蹈矩,照着一条所有人都认为好的大道往前走,最后便是高官厚禄,一生竟没个真正随心所欲的时候,更是孤苦一生……

    大荣侧耳听着外面李青远的欢笑声,脸上的阴霾慢慢散了。

    鸭蛋笑着拍了拍大荣的肩膀,又说道,“正是这个理,只想叫世人住嘴也不是没法子,不过要多花一番功夫罢了,如此便清静些罢了。”

    大荣也轻笑起来。

    狗剩呆呆的看着眼前神采飞扬两人,一时竟有些魔怔了,枉费自己上一世还是活在思想开放、不同性取向日益被人接受的时代,竟因着那等事几乎到了乞讨的地步,再世为人,两世经验加起来,还比不得土生土长的屯子里伙伴通彻!

    “回神了!”鸭蛋在狗剩眼前晃了晃手喊道。

    狗剩猛地抬头,掩饰的笑了笑。

    “晓得你心思多,也不必如此哩!”鸭蛋笑道。

    “怕是想他家的想的厉害罢。”大荣罕见的说了一句玩笑话。

    “信不信我哄小远跟我回屯子去玩几天啊,满山的兔子任他抓,还有温泉池子玩水,你说他愿意不!”狗剩故意斜看着两人说道,“杨老太太日前还说想小孙子的没办法哩,怕自己没几日好活了,想叫她小孙子陪着!”

    两人对视了一眼,晓得狗剩若正经哄起人来,怕真能把人哄走,遂一起上前拉住狗剩推搡笑闹起来。

    孙婆子侧耳听到屋里的动静,脸上露出舒缓的神色。

    “老太太!”

    跟着的婆子叫了一声。

    “走,我们回去,让几个年轻孩子们一块儿。”孙婆子低声说道。

    那婆子应了一声,扶着孙婆子回了房间,她原是看狗剩上午道别的时候人不大对劲儿,睡前准备问一问的,现在想来不必了。

    等厨下一切准备停当,进来通报后,几人把几个小的都捉进来洗手洗脸,拍干净褂子上面的尘土,坐定后,菜酒正好全部上了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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