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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男侍 作者:风残虞
哈，意思是还会再来吗”
看来，这个青雅是顺了他的心意的，真是没想到。
青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艳阳高照了，他噌的从床上做起来。
糟糕，他怎么在客房睡着了！
楼外楼有规定，他们是不可以在客人定的房间就寝的，完事之后，必须回自己的房间进行清理。
“醒了吗？”
“管家大叔”
为什么管家大叔会在这里？
昨天的客人已经不在了，难道是他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
看大叔的脸色的确是不太好。
管家也没有想到，厉将军居然会对青雅如此满意，仅仅是一夜就让他留在自己的房间里。
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青雅的福气。
“起来跟我走吧，老板要见你”
第五章 花园相聚
按照传统的规矩，新人在大婚之后的第二天，一定要向长辈请安。
厉君谋回府以后，巧儿忙不迭的通知潘云，潘云梳洗打扮之后就在房间里等着，谁料厉君谋用过早饭之后，直接去了书房，根本没有打算见她。
“卢管家，您就让夫人进去吧，怎么说今天也是将军和夫人向老将军问安的日子”
潘云带着巧儿去了厉君谋的书房，巧儿在潘云的授意下跟管家交谈。
“夫人请回吧，将军说他谁都不想见”
卢青态度坚决，语气很冲，丝毫没有因为潘云是将军夫人留什么情面。
“卢青，你看清楚我是谁！”
潘云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本来不想在厉君谋面前这样的，但是她是堂堂宰相的大小姐，区区一个管家，居然敢拦着她！
“我是将军府里的夫人，我现在要见将军，你通报就是！”
“抱歉，恕难从命”
“你……”潘云指着卢青的手都在颤抖。
要不是看在卢青跟杂厉君谋身边长久的份上，凭他对自己的态度，潘云早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了。
“倒是夫人您，听说昨晚新房大火，您倒是应该想想怎么给将军一个交待”卢青斜看了她一眼。
将军新婚之夜留宿楼外楼，将军夫人怒火中烧一把火烧了新房，今早就已经在京城之中传开了。
就算不怎么待见这个潘云，他也总得为将军府的脸面着想。
“哼，区区一间房子而已，你一直看门狗也敢对我指手画脚，不要狗命了吧”
别说是一间房子，就算是整个将军府，她有何烧不得。
“劝你最好让开，要不然，今天这梁子咱们可就结下了”
卢青的性子，向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除了厉君谋，谁都不放在眼里，潘云的威胁他就全当她放屁。
“夫人还是离开吧，要是惹怒了将军，到时候就不知道是谁和谁结梁子了”
卢青轻蔑的看来潘云一眼，要想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她也得有恃宠而骄的资本不是。
谁不知道，将军根本就不想娶这潘云，但是老将军却极力促成，乘将军外出征战的时候订下的这门亲事。
“夫人请自便吧”
卢青没再看她一眼，推开门进了书房。
“啊！！该死的东西！”
什么玩意！
潘云气的直跺脚，拔下头上的金步摇狠狠的拽在地上，不解气的踩在上面，却被一块石子滑倒。
“哎呦”
“小姐，您没事吧”
巧儿赶紧上前扶起潘云，潘云拽着她的衣服，扬起手啪啪就是两个巴掌。
“下贱的东西，你叫谁呢”
“我……”
潘云一把踢开巧儿，颤歪着站了起来，巧儿还懵懵的倒在地上。
“死在那干什么，还不过来扶我”
“是，夫人”
一主一仆离开，卢青一直站在书房的窗户前，看着外面。
“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的，就算将军要成亲，也应该挑一个知书达理的”
他看那巧儿也是着实的可怜，跟了这么一个主子。
厉君谋侧卧在软塌之上，手里握着一卷兵书，另一只手托着一块方帕子，置于鼻尖清秀着。
帕子上淡淡的清香和青雅身上的味道一样，能醉人。
“昨天将军的新婚之夜似乎过的不错”
卢青倒了一杯茶站在床榻前，厉君谋坐起身来，把书仍在床上，那方帕子揣进怀里，接过卢青的茶水。
“那人倒是颇为可心”厉君谋道。
卢青吃惊，将军一向对这方面之事不是很上心，每次只是发泄而已，从来没有提及过谁。
看来，这次楼外楼这位很得其心。
“对了，今早有边关加急过来”
知道厉君谋那天心情不好出去放松，他就没有敢叨扰他，自己把东西收了下来。
卢青从盒子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厉君谋。
厉君谋拆开信封之后，脸色深沉了起来。
“进宫！”
楼外楼的后花园。
早春，一些应时节的花已经争相开放了，花艳欲滴，满园春色。
几个人聚在花园里，却是人比花娇，情比景媚。
“都说楼外楼的花园比皇宫里的御花园还要漂亮，早先确实觉得如此，如今怎么就是另一番情味了呢”
花为人开，鸟为人鸣，比起群芳开放，他们却显得单薄了一些。
“如此美景到叫你坏了气氛”
兰风瞥了落杳一眼，顺手摘了眼前的一直蔷薇，却不想被利刺划破了手指，红剌剌的血涌豆似的出来。
兰风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还说我，你怎么也心不在焉了”
落杳笑道，拿出方帕把兰风道手指缠上，用力打了一个结。
“就剩下我们几个人了吗？好无聊”
玉树趴在石桌上数着花瓣，他记得当初一起进楼外楼的时候，应该有二十几人。
才一夜而已，就这么分崩离析了，连个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人各有志，何必强求”
树晓反而比较看的开，他们这些人虽说比普通的小倌高一等级，却还是入不了人眼的东西，谁知道他们离开楼外楼，会比在这里生活的更好。
偏有些人，就是弄不清楚现实。
“不对啊，刚才碰见管家，他说青雅和雅风也是留下来的，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玉树突然想起来了。
平日里，他们几个向来交好，所以他见到管家的时候就多问了一句，但是看管家的那个脸色……
“雅风的话一直没有见到他的影子，青雅我倒是见着了”
落杳是这几个人中最晚一个到的，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管家和青雅，看青雅那脸色额，原本就瘦弱，现在更显得飘飘摇摇了。
“雅风就不用担心了，任谁也在他那里讨不到便宜的，只是这青雅”落杳担忧。
但愿，不要出什么问题才好。
楼外楼的人在被客人看中后，缴纳一定的赎金，就可以离开楼外楼。
不管以后如何，一旦离开永远不可以再踏入楼外楼一步。
从此不相往来……
这年楼外楼中顶尖的只剩下六个人，往年从未见过凋零的场景，倒是应了人生的远景。
花瓣凋了，花朵便散了。
三年后，当青雅一个人站在楼外楼的花园中的时候，那花，那景依旧。
赏花的人，没了。
第六章 多年前的事，记不清了
大历十年，青鸾与黎邦持续了三年的战争，以在横卢签订的停战协定而宣告结束，在这场战争中，青鸾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也是停战协定中占优势的一方。
黎邦承诺，年年朝拜，岁岁进贡。
京城之中，人人都在为这场意料之中的胜利庆祝着，从早晨到下午庆贺送礼的人踏破了将军府的门槛，只是却不见主人出现。
“听闻将军今日回京，可是已经在路上了，还没到府？”
潘云送走了一位位客人，几乎每个人都会向她询问厉君谋什么时候回府。
送走李大人之后，潘云叫下人把礼物收了起来，让人叫来了巧儿。
“巧儿，卢青回来了吗？”
今天一天都没有看见他，怕是厉君谋捎来了消息，卢青前去迎接了。
真是可笑，居然想直接绕过了她这个将军夫人。
“回夫人，卢管家还没有回来”巧儿说。
“是吗？哼”
潘云冷哼一声。
和三年前相比起来，潘云的心性也成熟了不少，脸上更是添了一番妇人的情韵，任谁见了都要神魂颠倒三分。
“他以为不通知我，我便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早晚不都得回到这将军府”
潘云嘲弄一笑，她在这空落落的将军府里等待了三年，每天都盼着他回来，却连一个消息都没有捎回来过。
不过没有关系，他回来后，她一定有办法把他留在身边。
落花情随流水逝，三度春秋掩不去只有浮华百事，人性本能对欲望追求，由此才衍生出这艳歌情舞的繁闹之地。
轻松放纵一时，何乐而不为。
“那大人，您的老婆简直就是一只母老虎呀”
“谁说不是呢，整日歇斯底里的，哪有你这么可人啊，哈哈哈哈”
楼外楼的雅房之内，几位客人正在吃酒，旁边的侍者服侍倒酒，有的小倌倒在客人怀里调笑。
丝竹声微微，悦耳凝神。
紫色的帘幕之内有一个身影怀抱琵琶，之外几位大人正在饮酒作乐，为首的一人便是当朝贵妃的表哥汪大人。
“陈大人，你可听说了，下个月黎邦的使者就要进京了”
汪大人舒缓了一下姿势，怀中的男子拿着晶莹剔透大葡萄喂入他的口中，顺势含住那小倌的手指，引的一阵阵痴笑。
“这等大事下官自然也是知道的”陈大人说。
黎邦俯首称臣，听说这次率领使者进京的就是黎邦的太子。
一国的太子，也代表着这个国家的尊严，如此举动，可见黎邦此番真的是甘心臣服。
“听说黎邦的公主也会前来，都知道黎邦尽出美人，不知道这公主到底是怎样的姿色”汪大人一脸色迷迷的说。
自古两国和缓之策，多半都是通过联姻的。
“到时候，倒是可以讨一两个来新鲜新鲜”
“讨厌，就知道你是个色鬼，难道那公主还有我漂亮不是”
汪大人怀里的人，不满的说道，嗔怪娇怒，哄的汪大人连连说自己大不是。
“你这小蹄子，哪有人比的过你”
在他腰间捏了一下，那小倌浑身颤颤，手臂环上汪大人大脖子，唇齿交接起来。
楼外楼的男子，柔情媚骨，但凡是普通常情之人，又怎么耐得住如此。
“都说这公主是冲着护国将军来的，怕是汪大人无缘相见了”
护国将军？
难道是厉君谋！
幕帘之后，青雅弹奏琵琶的手指一愣，乐声戛然而止。
“公子”
青雅旁边侍候他的侍者从旁提醒，他才缓过神来。
“没事”
青雅笑道，乐声复起，却是心弦以动，难以平静。
这还是这三年来，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见厉君谋的事情，他要回来了吗？
“我听说，三年前厉君谋撇下宰相千金，就是在这楼外楼里一度春宵的”
“还有这事？”
汪大人看向怀里之人询问，他还真是不知道厉大将军也有这番喜好。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想那既然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奴才还不在楼外楼呢，不过青雅公子应该知道的”
“青雅？”汪大人念道。
“对啊”
汪大人怀里的小倌做起身站了起来，走到帘幕前，恭恭敬敬的说道。
“青雅公子能出来一见吗？”
汪大人还有其他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了帘幕之上，屏气等待着里面的人。
“听说楼外楼有两大公子，只陪客不接客，而且伴着的都是极为显贵之人，不知这青雅公子是否就是其中之一”陈大人说。
“哦，卖艺不卖身吗？这倒是有趣”
汪大人颇感兴趣的看着帘幕中隐约的人影，他倒要看看这个青雅公子和其他的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都是伺候人的命，还自立牌坊起来。
水蓝色的帘幕微微一动，便有侍者掀起帘幕挂在铜钩上，随后一个怀抱琵琶的男子缓缓移步出来。
步伐轻慢，眉眼间透露着一股淡然，淡红色的一身锦衣，如寒冬腊月傲人开放的红梅，精致的像花里走出的人。
“果真是个妙人啊”陈大人看的有些呆楞。
青雅向前，拱手行了礼。
“见过各位大人，不知尽兴与否”
青雅话音一出，更如清泉一般透亮，丝毫不见轻艳之色，让人听着敞亮。
与其他的小倌妖艳媚俗不同，青雅袒露出的气质浑然天成，倒是有一种世家公子的风范，和楼外楼格格不入。
“青雅公子，大人们想知道三年前是哪位哥哥陪侍的护国将军”
青雅听罢，整个人一愣，今天是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怎么这个名字就在自己的耳边挥之不去了。
只是稍微一颤，他随后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多年前的事，青雅记不得了”青雅回答道。
众人都大为失望，还以为能够有幸见一见那为另大将军都拜倒的小倌呢。
“也是，楼外楼对客人的消息有保密的义务，有的时候我们陪的是谁，连自己都不会知道呢”一个小倌说。
“就是，怕是当年陪伴大将军大那人或许已经离开楼外楼了也说不准”
这几年楼外楼新人来旧人去，更换的犹为频繁，如今资历最深的便是青雅公子和雅风公子了，以前的那些事早随着人的离去消浅下去了。
谁还记得谁是谁呢。
第七章 俊俏的小公子
“要是没别的事情，小人便不打扰各位了”
青雅身后的侍者接过他的琵琶，他又微微向众人一行礼，带着侍者离开了雅房。
“这人好是清高”
陈大人看着青雅离开大背影，虽说从头到尾丝毫没有失礼之处，那种淡泊到态度，反倒比他们还要高傲。
“一个妓子而已，还能成了上人？”
说到底，不过是陪人乐呵到玩物，再自命清高有什么用，只要有钱什么青雅公子，到时候指不定怎么浊秽呢。
过了一日。
“公子，是累了吗？”
青雅摇了摇手，脸色上带着疲倦，刚刚走路到时候险些摔倒，幸好旁边的君乐及时扶住了他。
“刚才你不是说罗景那的乐师生病了吗，我也闲来无事，去替他吧”
“可是您已经弹了一天了，也应该休息一下才是”君乐担忧。
就是那扫地的东西，一天也有搁置的时候，真不知道公子今天是怎么了，挨个房间赶场子，刚才居然去了‘青萧阁’。
差点没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们给拔了衣服，他现在想想还觉得有些后怕。
青雅何尝不知道，自己今天实在是太反常了，自从那日听见关于厉君谋的消息，心中的涟漪就波涛个不停。
只想着忙活一些，便不会再想起那些事情了。
令他痛不欲生的往事……
“呦，这不是青雅公子么，嗝”
“汪大人？”
青雅认出，此人正是昨天在竹叶那里见过的汪大人。
此时，汪大人已经喝的醉眼迷离。
汪大人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碰见青雅。
刚才他喝多了，这不才出来出恭的一会工夫，没想到居然在这遇见他朝思暮待的人了，果真是巧了啊。
“嗝，今天本大人真的是艳福不浅啊”
刚刚才抱着一个小美人，现在，又来了一个大美人。
汪大人晃晃悠悠的来到青雅面前，青雅皱眉，难闻的酒气让他胃里也跟着有点泛捣鼓，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呦，还躲了，爷今天倒要看看你到底是真清高，还是装清高！”
“汪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那位大人说着就要朝着青雅抱过去，君乐看情况不对，赶紧从后面拽住了他。
“滚开！”
这位汪大人虽然说是文官出身，但是自小也是在家中习过武的，现在又借着酒劲，瘦瘦弱弱的君乐自然是拦不住他。
一脚被踹倒在地上。
“君乐！”
青雅见君乐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想要过去扶他，谁了汪大人趁机抱住了他，上嘴就要亲上去。
“汪大人请自重，楼外楼有楼外楼的规矩，汪大人如果想要小人作陪，应该先去管事去递柬子”
汪大人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
“呸，爷我要上一个biao子，还得提前排队递柬子，娘的！真当自己是什么大家公子了！”
今天，他就要尝尝这卖艺不卖身的青雅公子的滋味，到底是不是如同嚼蜡，要不然怎么不敢让人睡。
汪大人酒气冲脑，青雅知道自己如何好言相劝，他也必是不会听得进去，偏偏此地又是楼外楼偏僻的地方，喊不得人来。
眼见汪大人大脸越靠越近，青雅从腰间的玉带中取出一根银针。
为了应付这种情况，楼外楼里的人多少都会一些防身之法，尤其是他们这些资历老的人，偏会这些无人察觉的招数。
“你再干什么！”
不远之处，一个锦衣玉服的俊俏公子正看着这一幕，眼神看见青雅被抱着，脑门噌的燃起一团火！
青雅刚要施针，就听见一声怒吼，手中的银针也收了起来。
“方少爷？！”
青雅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时候遇见方天卓。
方天卓本想去青雅的房间找他，没想到却见到他被一个醉汉纠缠，而他的侍者还躺在地上，一下子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我叫你调戏！叫你调戏！”
二话没说，冲上前就是对汪大人一顿乱揍。
“你谁啊，居然敢殴打本官！”
汪大人被方天卓一顿拳打脚踢趴在地上，哆嗦着抱着头，还不忘显示官腔。
要是被他知道是谁，他非拆了他不可！
“老子可是朝廷命官！”
“小爷我打的就是你这个狗官”
方天卓蹲在地上和汪大人对视，一把提起他的衣服领子。
“小爷饶命，小爷饶命啊”陈大人求饶。
“告诉你，你祖宗我就是和硕王府的小王爷，阎王爷见了我都得磕头绕路走，凭你爷敢在小爷面前现眼”
什么！汪大人吓的尿了裤子。
遇上谁不好，偏偏遇上这么个混世魔王……
方天卓闻到了一股子骚腥味，低头看这位朝廷命官的裤子都湿了，让人修理他的心情都没有了。
“还说是什么朝廷命官，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皇上是看厕所门的呢”
就这，也能入朝为官。
青雅扶起倒在地上的君乐，见他脸色惨白，必须马上看大夫才行。
“你就放了他吧，听了你的名号估计楼外楼又得少一位熟客了”
青雅说话，方天卓仍下汪大人屁颠屁颠的跑到青雅身边。
“我这不是给你出气呢吗，真是还是好歹，我来背他吧”
方天卓蹲下，看青雅那瘦小的体型，哪里是能扶得了人的人。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君乐拒绝，额头上的汗豆大的往下掉，可见那一脚受的可不轻。
“就让他背你吧，直接送去楼里的医馆，我先回房间换一身衣服”
满身的酒气，实在是让他难受。
“那就麻烦方少爷了”君乐说。
方天卓经常来楼外楼，每次都只找青雅一个人，君乐是服侍青雅的侍者，自然也是跟方天卓很熟络了。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小爷我力气多的是”方天卓道。
“对了，青雅，刚才我让人送了你一件新的衣服，你今天晚上就穿那件跟我出去吧”
“知道了”青雅笑着说。
今夜的夜市方天卓几天前就很感兴趣，这次更是瞒着家里人到楼外楼来的。
他真的是很期待，能够和青雅一起出去。
护国将军府外。
“将军，到家了”卢青道。
府门前的大道上，正停着两匹马和一辆马车。
马上的厉君谋抬头看了看将军府的大牌子，时间的磨砺在他的脸上更添了几分凌厉。
这个地方，他已经三年没有回来过了。
第八章 雅风之人
三年的时间能够改变些什么？
有些人来了，有些人走了。
青雅的房间，一面梧桐雕花的大铜镜的梳妆台，一张紫檀木大床还有立式的大衣柜，书橱上摆放着各种书籍，一架古琴摆在了房间的南角。
整洁干净，梳妆台上香炉内散发着淡淡清香。
青雅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三年的时间让他青涩的长相更加成熟了，在楼外楼的历练也让他变得圆滑变通了不少。
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一直在这个房间里面住了三年。
对着镜子浅笑，已经不复是原来的摸样了。
“干什么呢，一脸傻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雅风已经站在了门口。
一袭红色锦衣长袍，分外张扬，如同他不能沉定的性格一样。
青雅看向雅风，见他那一脸模样，不管是看见多少次，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不要笑了！”
他简直都要发狂了，他可是很痛的。
“你这又是去挑战权威的结果？”青雅指了指自己眼睛问道。
雅风原本俊美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红肿，像是还留了血。
紫色的斑记是旧伤了，青色的则是刚刚新添的，这张妖艳的脸，此时已经是满目疮凉，惨不忍睹了。
“嘶，老子承认打不过他！”
雅风只要一说话，就会牵动嘴角的伤口，丝丝麻麻的痛楚。
青雅站了起来，雅风走过去照着镜子。
“他娘的，我这张举世无双的脸啊”
雅风欲哭无泪，不敢做太丰富的表情，看着自己悲催的脸，这下子是真的没法出去见人了。
他可是靠脸吃饭的人，就不会挑别的地方下手吗！
青雅从匣子里拿了软膏给雅风敷上。
“啊呀，你轻点，疼死了”
“疼死活该”
雅风不老实的晖勐医校青雅的药膏伏在雅风的脸上让他感觉凉飕飕的。
“唉，曾经那个善解人意的青雅哪去了，那个一直跟在我身后叫我雅风哥哥的青雅又哪去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雅风无限感慨，还是以前的青雅好啊。
“以前的青雅早就被你气死了！”青雅没好气的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在给雅风处理伤口，一次又一次，旧伤添新伤。
还记得去年，雅风满身是血的倒在他门前，差点就救不回来了，青雅也是吓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一直陪到他清醒过来。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打”
青雅给雅风上好药，把药盒放在梳妆台的明面上，方便以后取用。
“谁知道”
雅风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态度，若有所思的回了青雅这么一句。其实不用说，青雅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就不能收敛些？明知道那个人最容忍不了你这个样子”
这几次都还是小伤，要是再向那次一样，谁能保证他还能么幸运的捡回一条命来。
偏偏怎么说，雅风为人行事还是依旧如此。
青雅气他，又心疼。
“今天我不过是更以前的客人说笑了几句，就那么一会的功夫都能被他发现，你说他是不是安排了什么人在我身边”
这一顿揍挨得，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在打小报告，非拨了他的皮不可。
“真是没救了你”
雅风这种性子本来就不容易低头，青雅总是劝他该低头服软就别死犟着，到头来受伤的还是自己。
哪次不是听在耳朵里，却没放在心上。
“你今晚有客人？”
“恩”
怕方天卓久等，青雅赶紧收拾好自己，这个话题实在是懒得再跟雅风谈论下去。
“喂，我可是找你来疗伤的，你就这么要走了呢”
“今天方天卓约我去逛夜市，如果去晚了的话人就多起来了”
那可是人山人海的，想要挤进去都难。
“哦，是那个方天卓啊，他家有的是手下，让几十个人上前边开路不就得了”
方家的护院在前面开路，人群还不乖乖的让出一条宽敞的大道出来，那多威风。
“我从来都没见过他带手下过来过”
他和方天卓是三年前认识的，也算是老客户了，对他的人倒是很了解，他家里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好像每次都是偷偷来这里的。
毕竟，他年纪也不大，正是家里管束的严厉的时候，也是最不服管教的时候。
“那小子连毛都没长齐就学会逛jiyuan了”
到底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不知人间冷暖。
“你就不能说话不带刺吗”
倒不是方天卓有什么地方得罪雅风了，只不过雅风一直对他瞧不上眼，两个人见面不是吵架就是斗嘴。
“不能，谁让他长得比我俊俏，性子比我火爆”
雅风自己张狂惯了，倒是看不惯别人了。
“行了，不跟你说了，你也赶紧会自己的房间吧，看你这个样子，得三五天不能出来见人，这几天就别再添新伤了”青雅说。
“玩的愉快”
雅风走到青雅的床榻上边，倒在上面，不准备离开，青雅无奈。
“对了，下个月是树晓的忌辰，你没忘吧”
青雅刚要抬脚，就听见雅风说了这么一句，抬起的脚又落了下来。
“记得，只是下个月的事情怎么现在就提起来了”青雅问。
“没事，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人生真的是很短，也很无常。
“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们还活着呢”
青雅知道，雅风一道难受的时候就会想起树晓他们，如此惆怅反倒叫他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不知道玉树会不会去”雅风嘀咕道。
谁知道呢？青雅也不知道，去年树晓去世的时候玉树也没有到场，今年……
“前些日子倒是去看过他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只顾着干自己的事情，整个人都很没精神”
他跟青雅说，他是在赎罪，实在忏悔。
可青雅觉得，他只是在害怕，害怕见到他们，害怕再看到原来的自己。
“你还不去，一会‘小王爷’可就找上来了”雅风提醒。
“真是的，净顾着和你说话了，让人家久等可不好”
青雅说完和雅风道别，匆匆忙忙的离开了。雅风看见青雅离开后，张开被子把自己裹了进去。
青雅总说自己变了，可是变了的又岂止是他一个人，他们都变了。
被这座楼外楼改变，被生活改变，被命运改变。
第九章 方天卓之约（上）
青雅到了楼外楼的门口，和硕王府的马车已经停在那了。
方天卓的车夫青雅已经见过很多次了，见青雅过来忙从马车上跳下来，把旁边的矮凳搬了下来。
“有劳了”
青雅上车，见方天卓已经坐在里面了，支着脑袋，俊俏清质的脸上一副认真的表情，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抱歉，让你久等了”
青雅的声音传来，清澈的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方天卓一个人在车上，一直幻想着青雅穿上那件衣服应该是如何的惊艳，却没想在青雅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愣住了。
“没，没等很久”
方天卓慌乱的掩饰着自己的刚才的一愣，活脱脱一个在情人面前掩饰羞死的懵懂少年，青雅看见他这个样子，只是莞尔一笑。
“衣服很漂亮，谢谢”
虽然以前没有穿过这种料子，但是青雅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南国特有的翻云锦，面料光滑，质地却柔软的如棉花一般。
贵重且不说，在青鸾怕是只有王府这般的背景的才能够得以享用的。
“真是的，不就是件衣服嘛，不过寻常的物件，还不值得用来讨好青雅”方天卓满不在意的说。
他要送，才不会送这种小家子气的东西呢。
他平时习武的时候，破的最多的就是衣服，再加上到处行侠仗义，以至于管事的嬷嬷每天都会给他准备几件新衣裳。
想着要和青雅一起逛夜市，就叫嬷
恋耽美
哈，意思是还会再来吗”
看来，这个青雅是顺了他的心意的，真是没想到。
青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艳阳高照了，他噌的从床上做起来。
糟糕，他怎么在客房睡着了！
楼外楼有规定，他们是不可以在客人定的房间就寝的，完事之后，必须回自己的房间进行清理。
“醒了吗？”
“管家大叔”
为什么管家大叔会在这里？
昨天的客人已经不在了，难道是他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
看大叔的脸色的确是不太好。
管家也没有想到，厉将军居然会对青雅如此满意，仅仅是一夜就让他留在自己的房间里。
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青雅的福气。
“起来跟我走吧，老板要见你”
第五章 花园相聚
按照传统的规矩，新人在大婚之后的第二天，一定要向长辈请安。
厉君谋回府以后，巧儿忙不迭的通知潘云，潘云梳洗打扮之后就在房间里等着，谁料厉君谋用过早饭之后，直接去了书房，根本没有打算见她。
“卢管家，您就让夫人进去吧，怎么说今天也是将军和夫人向老将军问安的日子”
潘云带着巧儿去了厉君谋的书房，巧儿在潘云的授意下跟管家交谈。
“夫人请回吧，将军说他谁都不想见”
卢青态度坚决，语气很冲，丝毫没有因为潘云是将军夫人留什么情面。
“卢青，你看清楚我是谁！”
潘云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本来不想在厉君谋面前这样的，但是她是堂堂宰相的大小姐，区区一个管家，居然敢拦着她！
“我是将军府里的夫人，我现在要见将军，你通报就是！”
“抱歉，恕难从命”
“你……”潘云指着卢青的手都在颤抖。
要不是看在卢青跟杂厉君谋身边长久的份上，凭他对自己的态度，潘云早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了。
“倒是夫人您，听说昨晚新房大火，您倒是应该想想怎么给将军一个交待”卢青斜看了她一眼。
将军新婚之夜留宿楼外楼，将军夫人怒火中烧一把火烧了新房，今早就已经在京城之中传开了。
就算不怎么待见这个潘云，他也总得为将军府的脸面着想。
“哼，区区一间房子而已，你一直看门狗也敢对我指手画脚，不要狗命了吧”
别说是一间房子，就算是整个将军府，她有何烧不得。
“劝你最好让开，要不然，今天这梁子咱们可就结下了”
卢青的性子，向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除了厉君谋，谁都不放在眼里，潘云的威胁他就全当她放屁。
“夫人还是离开吧，要是惹怒了将军，到时候就不知道是谁和谁结梁子了”
卢青轻蔑的看来潘云一眼，要想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她也得有恃宠而骄的资本不是。
谁不知道，将军根本就不想娶这潘云，但是老将军却极力促成，乘将军外出征战的时候订下的这门亲事。
“夫人请自便吧”
卢青没再看她一眼，推开门进了书房。
“啊！！该死的东西！”
什么玩意！
潘云气的直跺脚，拔下头上的金步摇狠狠的拽在地上，不解气的踩在上面，却被一块石子滑倒。
“哎呦”
“小姐，您没事吧”
巧儿赶紧上前扶起潘云，潘云拽着她的衣服，扬起手啪啪就是两个巴掌。
“下贱的东西，你叫谁呢”
“我……”
潘云一把踢开巧儿，颤歪着站了起来，巧儿还懵懵的倒在地上。
“死在那干什么，还不过来扶我”
“是，夫人”
一主一仆离开，卢青一直站在书房的窗户前，看着外面。
“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的，就算将军要成亲，也应该挑一个知书达理的”
他看那巧儿也是着实的可怜，跟了这么一个主子。
厉君谋侧卧在软塌之上，手里握着一卷兵书，另一只手托着一块方帕子，置于鼻尖清秀着。
帕子上淡淡的清香和青雅身上的味道一样，能醉人。
“昨天将军的新婚之夜似乎过的不错”
卢青倒了一杯茶站在床榻前，厉君谋坐起身来，把书仍在床上，那方帕子揣进怀里，接过卢青的茶水。
“那人倒是颇为可心”厉君谋道。
卢青吃惊，将军一向对这方面之事不是很上心，每次只是发泄而已，从来没有提及过谁。
看来，这次楼外楼这位很得其心。
“对了，今早有边关加急过来”
知道厉君谋那天心情不好出去放松，他就没有敢叨扰他，自己把东西收了下来。
卢青从盒子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厉君谋。
厉君谋拆开信封之后，脸色深沉了起来。
“进宫！”
楼外楼的后花园。
早春，一些应时节的花已经争相开放了，花艳欲滴，满园春色。
几个人聚在花园里，却是人比花娇，情比景媚。
“都说楼外楼的花园比皇宫里的御花园还要漂亮，早先确实觉得如此，如今怎么就是另一番情味了呢”
花为人开，鸟为人鸣，比起群芳开放，他们却显得单薄了一些。
“如此美景到叫你坏了气氛”
兰风瞥了落杳一眼，顺手摘了眼前的一直蔷薇，却不想被利刺划破了手指，红剌剌的血涌豆似的出来。
兰风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还说我，你怎么也心不在焉了”
落杳笑道，拿出方帕把兰风道手指缠上，用力打了一个结。
“就剩下我们几个人了吗？好无聊”
玉树趴在石桌上数着花瓣，他记得当初一起进楼外楼的时候，应该有二十几人。
才一夜而已，就这么分崩离析了，连个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人各有志，何必强求”
树晓反而比较看的开，他们这些人虽说比普通的小倌高一等级，却还是入不了人眼的东西，谁知道他们离开楼外楼，会比在这里生活的更好。
偏有些人，就是弄不清楚现实。
“不对啊，刚才碰见管家，他说青雅和雅风也是留下来的，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玉树突然想起来了。
平日里，他们几个向来交好，所以他见到管家的时候就多问了一句，但是看管家的那个脸色……
“雅风的话一直没有见到他的影子，青雅我倒是见着了”
落杳是这几个人中最晚一个到的，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管家和青雅，看青雅那脸色额，原本就瘦弱，现在更显得飘飘摇摇了。
“雅风就不用担心了，任谁也在他那里讨不到便宜的，只是这青雅”落杳担忧。
但愿，不要出什么问题才好。
楼外楼的人在被客人看中后，缴纳一定的赎金，就可以离开楼外楼。
不管以后如何，一旦离开永远不可以再踏入楼外楼一步。
从此不相往来……
这年楼外楼中顶尖的只剩下六个人，往年从未见过凋零的场景，倒是应了人生的远景。
花瓣凋了，花朵便散了。
三年后，当青雅一个人站在楼外楼的花园中的时候，那花，那景依旧。
赏花的人，没了。
第六章 多年前的事，记不清了
大历十年，青鸾与黎邦持续了三年的战争，以在横卢签订的停战协定而宣告结束，在这场战争中，青鸾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也是停战协定中占优势的一方。
黎邦承诺，年年朝拜，岁岁进贡。
京城之中，人人都在为这场意料之中的胜利庆祝着，从早晨到下午庆贺送礼的人踏破了将军府的门槛，只是却不见主人出现。
“听闻将军今日回京，可是已经在路上了，还没到府？”
潘云送走了一位位客人，几乎每个人都会向她询问厉君谋什么时候回府。
送走李大人之后，潘云叫下人把礼物收了起来，让人叫来了巧儿。
“巧儿，卢青回来了吗？”
今天一天都没有看见他，怕是厉君谋捎来了消息，卢青前去迎接了。
真是可笑，居然想直接绕过了她这个将军夫人。
“回夫人，卢管家还没有回来”巧儿说。
“是吗？哼”
潘云冷哼一声。
和三年前相比起来，潘云的心性也成熟了不少，脸上更是添了一番妇人的情韵，任谁见了都要神魂颠倒三分。
“他以为不通知我，我便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早晚不都得回到这将军府”
潘云嘲弄一笑，她在这空落落的将军府里等待了三年，每天都盼着他回来，却连一个消息都没有捎回来过。
不过没有关系，他回来后，她一定有办法把他留在身边。
落花情随流水逝，三度春秋掩不去只有浮华百事，人性本能对欲望追求，由此才衍生出这艳歌情舞的繁闹之地。
轻松放纵一时，何乐而不为。
“那大人，您的老婆简直就是一只母老虎呀”
“谁说不是呢，整日歇斯底里的，哪有你这么可人啊，哈哈哈哈”
楼外楼的雅房之内，几位客人正在吃酒，旁边的侍者服侍倒酒，有的小倌倒在客人怀里调笑。
丝竹声微微，悦耳凝神。
紫色的帘幕之内有一个身影怀抱琵琶，之外几位大人正在饮酒作乐，为首的一人便是当朝贵妃的表哥汪大人。
“陈大人，你可听说了，下个月黎邦的使者就要进京了”
汪大人舒缓了一下姿势，怀中的男子拿着晶莹剔透大葡萄喂入他的口中，顺势含住那小倌的手指，引的一阵阵痴笑。
“这等大事下官自然也是知道的”陈大人说。
黎邦俯首称臣，听说这次率领使者进京的就是黎邦的太子。
一国的太子，也代表着这个国家的尊严，如此举动，可见黎邦此番真的是甘心臣服。
“听说黎邦的公主也会前来，都知道黎邦尽出美人，不知道这公主到底是怎样的姿色”汪大人一脸色迷迷的说。
自古两国和缓之策，多半都是通过联姻的。
“到时候，倒是可以讨一两个来新鲜新鲜”
“讨厌，就知道你是个色鬼，难道那公主还有我漂亮不是”
汪大人怀里的人，不满的说道，嗔怪娇怒，哄的汪大人连连说自己大不是。
“你这小蹄子，哪有人比的过你”
在他腰间捏了一下，那小倌浑身颤颤，手臂环上汪大人大脖子，唇齿交接起来。
楼外楼的男子，柔情媚骨，但凡是普通常情之人，又怎么耐得住如此。
“都说这公主是冲着护国将军来的，怕是汪大人无缘相见了”
护国将军？
难道是厉君谋！
幕帘之后，青雅弹奏琵琶的手指一愣，乐声戛然而止。
“公子”
青雅旁边侍候他的侍者从旁提醒，他才缓过神来。
“没事”
青雅笑道，乐声复起，却是心弦以动，难以平静。
这还是这三年来，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见厉君谋的事情，他要回来了吗？
“我听说，三年前厉君谋撇下宰相千金，就是在这楼外楼里一度春宵的”
“还有这事？”
汪大人看向怀里之人询问，他还真是不知道厉大将军也有这番喜好。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想那既然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奴才还不在楼外楼呢，不过青雅公子应该知道的”
“青雅？”汪大人念道。
“对啊”
汪大人怀里的小倌做起身站了起来，走到帘幕前，恭恭敬敬的说道。
“青雅公子能出来一见吗？”
汪大人还有其他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了帘幕之上，屏气等待着里面的人。
“听说楼外楼有两大公子，只陪客不接客，而且伴着的都是极为显贵之人，不知这青雅公子是否就是其中之一”陈大人说。
“哦，卖艺不卖身吗？这倒是有趣”
汪大人颇感兴趣的看着帘幕中隐约的人影，他倒要看看这个青雅公子和其他的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都是伺候人的命，还自立牌坊起来。
水蓝色的帘幕微微一动，便有侍者掀起帘幕挂在铜钩上，随后一个怀抱琵琶的男子缓缓移步出来。
步伐轻慢，眉眼间透露着一股淡然，淡红色的一身锦衣，如寒冬腊月傲人开放的红梅，精致的像花里走出的人。
“果真是个妙人啊”陈大人看的有些呆楞。
青雅向前，拱手行了礼。
“见过各位大人，不知尽兴与否”
青雅话音一出，更如清泉一般透亮，丝毫不见轻艳之色，让人听着敞亮。
与其他的小倌妖艳媚俗不同，青雅袒露出的气质浑然天成，倒是有一种世家公子的风范，和楼外楼格格不入。
“青雅公子，大人们想知道三年前是哪位哥哥陪侍的护国将军”
青雅听罢，整个人一愣，今天是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怎么这个名字就在自己的耳边挥之不去了。
只是稍微一颤，他随后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多年前的事，青雅记不得了”青雅回答道。
众人都大为失望，还以为能够有幸见一见那为另大将军都拜倒的小倌呢。
“也是，楼外楼对客人的消息有保密的义务，有的时候我们陪的是谁，连自己都不会知道呢”一个小倌说。
“就是，怕是当年陪伴大将军大那人或许已经离开楼外楼了也说不准”
这几年楼外楼新人来旧人去，更换的犹为频繁，如今资历最深的便是青雅公子和雅风公子了，以前的那些事早随着人的离去消浅下去了。
谁还记得谁是谁呢。
第七章 俊俏的小公子
“要是没别的事情，小人便不打扰各位了”
青雅身后的侍者接过他的琵琶，他又微微向众人一行礼，带着侍者离开了雅房。
“这人好是清高”
陈大人看着青雅离开大背影，虽说从头到尾丝毫没有失礼之处，那种淡泊到态度，反倒比他们还要高傲。
“一个妓子而已，还能成了上人？”
说到底，不过是陪人乐呵到玩物，再自命清高有什么用，只要有钱什么青雅公子，到时候指不定怎么浊秽呢。
过了一日。
“公子，是累了吗？”
青雅摇了摇手，脸色上带着疲倦，刚刚走路到时候险些摔倒，幸好旁边的君乐及时扶住了他。
“刚才你不是说罗景那的乐师生病了吗，我也闲来无事，去替他吧”
“可是您已经弹了一天了，也应该休息一下才是”君乐担忧。
就是那扫地的东西，一天也有搁置的时候，真不知道公子今天是怎么了，挨个房间赶场子，刚才居然去了‘青萧阁’。
差点没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们给拔了衣服，他现在想想还觉得有些后怕。
青雅何尝不知道，自己今天实在是太反常了，自从那日听见关于厉君谋的消息，心中的涟漪就波涛个不停。
只想着忙活一些，便不会再想起那些事情了。
令他痛不欲生的往事……
“呦，这不是青雅公子么，嗝”
“汪大人？”
青雅认出，此人正是昨天在竹叶那里见过的汪大人。
此时，汪大人已经喝的醉眼迷离。
汪大人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碰见青雅。
刚才他喝多了，这不才出来出恭的一会工夫，没想到居然在这遇见他朝思暮待的人了，果真是巧了啊。
“嗝，今天本大人真的是艳福不浅啊”
刚刚才抱着一个小美人，现在，又来了一个大美人。
汪大人晃晃悠悠的来到青雅面前，青雅皱眉，难闻的酒气让他胃里也跟着有点泛捣鼓，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呦，还躲了，爷今天倒要看看你到底是真清高，还是装清高！”
“汪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那位大人说着就要朝着青雅抱过去，君乐看情况不对，赶紧从后面拽住了他。
“滚开！”
这位汪大人虽然说是文官出身，但是自小也是在家中习过武的，现在又借着酒劲，瘦瘦弱弱的君乐自然是拦不住他。
一脚被踹倒在地上。
“君乐！”
青雅见君乐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想要过去扶他，谁了汪大人趁机抱住了他，上嘴就要亲上去。
“汪大人请自重，楼外楼有楼外楼的规矩，汪大人如果想要小人作陪，应该先去管事去递柬子”
汪大人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
“呸，爷我要上一个biao子，还得提前排队递柬子，娘的！真当自己是什么大家公子了！”
今天，他就要尝尝这卖艺不卖身的青雅公子的滋味，到底是不是如同嚼蜡，要不然怎么不敢让人睡。
汪大人酒气冲脑，青雅知道自己如何好言相劝，他也必是不会听得进去，偏偏此地又是楼外楼偏僻的地方，喊不得人来。
眼见汪大人大脸越靠越近，青雅从腰间的玉带中取出一根银针。
为了应付这种情况，楼外楼里的人多少都会一些防身之法，尤其是他们这些资历老的人，偏会这些无人察觉的招数。
“你再干什么！”
不远之处，一个锦衣玉服的俊俏公子正看着这一幕，眼神看见青雅被抱着，脑门噌的燃起一团火！
青雅刚要施针，就听见一声怒吼，手中的银针也收了起来。
“方少爷？！”
青雅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时候遇见方天卓。
方天卓本想去青雅的房间找他，没想到却见到他被一个醉汉纠缠，而他的侍者还躺在地上，一下子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我叫你调戏！叫你调戏！”
二话没说，冲上前就是对汪大人一顿乱揍。
“你谁啊，居然敢殴打本官！”
汪大人被方天卓一顿拳打脚踢趴在地上，哆嗦着抱着头，还不忘显示官腔。
要是被他知道是谁，他非拆了他不可！
“老子可是朝廷命官！”
“小爷我打的就是你这个狗官”
方天卓蹲在地上和汪大人对视，一把提起他的衣服领子。
“小爷饶命，小爷饶命啊”陈大人求饶。
“告诉你，你祖宗我就是和硕王府的小王爷，阎王爷见了我都得磕头绕路走，凭你爷敢在小爷面前现眼”
什么！汪大人吓的尿了裤子。
遇上谁不好，偏偏遇上这么个混世魔王……
方天卓闻到了一股子骚腥味，低头看这位朝廷命官的裤子都湿了，让人修理他的心情都没有了。
“还说是什么朝廷命官，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皇上是看厕所门的呢”
就这，也能入朝为官。
青雅扶起倒在地上的君乐，见他脸色惨白，必须马上看大夫才行。
“你就放了他吧，听了你的名号估计楼外楼又得少一位熟客了”
青雅说话，方天卓仍下汪大人屁颠屁颠的跑到青雅身边。
“我这不是给你出气呢吗，真是还是好歹，我来背他吧”
方天卓蹲下，看青雅那瘦小的体型，哪里是能扶得了人的人。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君乐拒绝，额头上的汗豆大的往下掉，可见那一脚受的可不轻。
“就让他背你吧，直接送去楼里的医馆，我先回房间换一身衣服”
满身的酒气，实在是让他难受。
“那就麻烦方少爷了”君乐说。
方天卓经常来楼外楼，每次都只找青雅一个人，君乐是服侍青雅的侍者，自然也是跟方天卓很熟络了。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小爷我力气多的是”方天卓道。
“对了，青雅，刚才我让人送了你一件新的衣服，你今天晚上就穿那件跟我出去吧”
“知道了”青雅笑着说。
今夜的夜市方天卓几天前就很感兴趣，这次更是瞒着家里人到楼外楼来的。
他真的是很期待，能够和青雅一起出去。
护国将军府外。
“将军，到家了”卢青道。
府门前的大道上，正停着两匹马和一辆马车。
马上的厉君谋抬头看了看将军府的大牌子，时间的磨砺在他的脸上更添了几分凌厉。
这个地方，他已经三年没有回来过了。
第八章 雅风之人
三年的时间能够改变些什么？
有些人来了，有些人走了。
青雅的房间，一面梧桐雕花的大铜镜的梳妆台，一张紫檀木大床还有立式的大衣柜，书橱上摆放着各种书籍，一架古琴摆在了房间的南角。
整洁干净，梳妆台上香炉内散发着淡淡清香。
青雅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三年的时间让他青涩的长相更加成熟了，在楼外楼的历练也让他变得圆滑变通了不少。
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一直在这个房间里面住了三年。
对着镜子浅笑，已经不复是原来的摸样了。
“干什么呢，一脸傻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雅风已经站在了门口。
一袭红色锦衣长袍，分外张扬，如同他不能沉定的性格一样。
青雅看向雅风，见他那一脸模样，不管是看见多少次，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不要笑了！”
他简直都要发狂了，他可是很痛的。
“你这又是去挑战权威的结果？”青雅指了指自己眼睛问道。
雅风原本俊美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红肿，像是还留了血。
紫色的斑记是旧伤了，青色的则是刚刚新添的，这张妖艳的脸，此时已经是满目疮凉，惨不忍睹了。
“嘶，老子承认打不过他！”
雅风只要一说话，就会牵动嘴角的伤口，丝丝麻麻的痛楚。
青雅站了起来，雅风走过去照着镜子。
“他娘的，我这张举世无双的脸啊”
雅风欲哭无泪，不敢做太丰富的表情，看着自己悲催的脸，这下子是真的没法出去见人了。
他可是靠脸吃饭的人，就不会挑别的地方下手吗！
青雅从匣子里拿了软膏给雅风敷上。
“啊呀，你轻点，疼死了”
“疼死活该”
雅风不老实的晖勐医校青雅的药膏伏在雅风的脸上让他感觉凉飕飕的。
“唉，曾经那个善解人意的青雅哪去了，那个一直跟在我身后叫我雅风哥哥的青雅又哪去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雅风无限感慨，还是以前的青雅好啊。
“以前的青雅早就被你气死了！”青雅没好气的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在给雅风处理伤口，一次又一次，旧伤添新伤。
还记得去年，雅风满身是血的倒在他门前，差点就救不回来了，青雅也是吓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一直陪到他清醒过来。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打”
青雅给雅风上好药，把药盒放在梳妆台的明面上，方便以后取用。
“谁知道”
雅风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态度，若有所思的回了青雅这么一句。其实不用说，青雅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就不能收敛些？明知道那个人最容忍不了你这个样子”
这几次都还是小伤，要是再向那次一样，谁能保证他还能么幸运的捡回一条命来。
偏偏怎么说，雅风为人行事还是依旧如此。
青雅气他，又心疼。
“今天我不过是更以前的客人说笑了几句，就那么一会的功夫都能被他发现，你说他是不是安排了什么人在我身边”
这一顿揍挨得，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在打小报告，非拨了他的皮不可。
“真是没救了你”
雅风这种性子本来就不容易低头，青雅总是劝他该低头服软就别死犟着，到头来受伤的还是自己。
哪次不是听在耳朵里，却没放在心上。
“你今晚有客人？”
“恩”
怕方天卓久等，青雅赶紧收拾好自己，这个话题实在是懒得再跟雅风谈论下去。
“喂，我可是找你来疗伤的，你就这么要走了呢”
“今天方天卓约我去逛夜市，如果去晚了的话人就多起来了”
那可是人山人海的，想要挤进去都难。
“哦，是那个方天卓啊，他家有的是手下，让几十个人上前边开路不就得了”
方家的护院在前面开路，人群还不乖乖的让出一条宽敞的大道出来，那多威风。
“我从来都没见过他带手下过来过”
他和方天卓是三年前认识的，也算是老客户了，对他的人倒是很了解，他家里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好像每次都是偷偷来这里的。
毕竟，他年纪也不大，正是家里管束的严厉的时候，也是最不服管教的时候。
“那小子连毛都没长齐就学会逛jiyuan了”
到底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不知人间冷暖。
“你就不能说话不带刺吗”
倒不是方天卓有什么地方得罪雅风了，只不过雅风一直对他瞧不上眼，两个人见面不是吵架就是斗嘴。
“不能，谁让他长得比我俊俏，性子比我火爆”
雅风自己张狂惯了，倒是看不惯别人了。
“行了，不跟你说了，你也赶紧会自己的房间吧，看你这个样子，得三五天不能出来见人，这几天就别再添新伤了”青雅说。
“玩的愉快”
雅风走到青雅的床榻上边，倒在上面，不准备离开，青雅无奈。
“对了，下个月是树晓的忌辰，你没忘吧”
青雅刚要抬脚，就听见雅风说了这么一句，抬起的脚又落了下来。
“记得，只是下个月的事情怎么现在就提起来了”青雅问。
“没事，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人生真的是很短，也很无常。
“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们还活着呢”
青雅知道，雅风一道难受的时候就会想起树晓他们，如此惆怅反倒叫他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不知道玉树会不会去”雅风嘀咕道。
谁知道呢？青雅也不知道，去年树晓去世的时候玉树也没有到场，今年……
“前些日子倒是去看过他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只顾着干自己的事情，整个人都很没精神”
他跟青雅说，他是在赎罪，实在忏悔。
可青雅觉得，他只是在害怕，害怕见到他们，害怕再看到原来的自己。
“你还不去，一会‘小王爷’可就找上来了”雅风提醒。
“真是的，净顾着和你说话了，让人家久等可不好”
青雅说完和雅风道别，匆匆忙忙的离开了。雅风看见青雅离开后，张开被子把自己裹了进去。
青雅总说自己变了，可是变了的又岂止是他一个人，他们都变了。
被这座楼外楼改变，被生活改变，被命运改变。
第九章 方天卓之约（上）
青雅到了楼外楼的门口，和硕王府的马车已经停在那了。
方天卓的车夫青雅已经见过很多次了，见青雅过来忙从马车上跳下来，把旁边的矮凳搬了下来。
“有劳了”
青雅上车，见方天卓已经坐在里面了，支着脑袋，俊俏清质的脸上一副认真的表情，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抱歉，让你久等了”
青雅的声音传来，清澈的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方天卓一个人在车上，一直幻想着青雅穿上那件衣服应该是如何的惊艳，却没想在青雅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愣住了。
“没，没等很久”
方天卓慌乱的掩饰着自己的刚才的一愣，活脱脱一个在情人面前掩饰羞死的懵懂少年，青雅看见他这个样子，只是莞尔一笑。
“衣服很漂亮，谢谢”
虽然以前没有穿过这种料子，但是青雅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南国特有的翻云锦，面料光滑，质地却柔软的如棉花一般。
贵重且不说，在青鸾怕是只有王府这般的背景的才能够得以享用的。
“真是的，不就是件衣服嘛，不过寻常的物件，还不值得用来讨好青雅”方天卓满不在意的说。
他要送，才不会送这种小家子气的东西呢。
他平时习武的时候，破的最多的就是衣服，再加上到处行侠仗义，以至于管事的嬷嬷每天都会给他准备几件新衣裳。
想着要和青雅一起逛夜市，就叫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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