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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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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金剑[出书版] 作者:困倚危楼

    房门的声音。

    师叔……

    叶敏玉到底没有把这两个字叫出来,只是身上忽冷忽热的,像被困在了沉沉夜色中一般,越是挣扎就越无法动弹。

    为什么胸口某处会隐隐作痛?

    嗯,是因为他生了病的关系。

    等到明日病好了,一切就能恢复如常。

    叶敏玉虽这样安慰自己,但他这次确实病势沉重,接连躺了两日后,整个人依然是昏昏沉沉的,几乎不能下地走路。

    偏偏少庄主已经收拾好了行装,急着出门去换解药,周琰左右为难,不知该不该让他留下来养病。

    倒是叶敏玉自己不愿在白云庄内久留,坚持要尽早回家。

    周琰无奈之下,只好替他雇了辆马车,又挑了个老实可靠的车夫,再帮他备好路上的吃食和盘缠。周琰各方面都准备得十分周到,但好像故意避着叶敏玉似的,除了早晚来问问病情之外,几乎没有跟他独处的时候。

    直到起程上路的那一日,才同少庄主一起到门口送他。

    叶敏玉因在病中,走路仍有些摇摇晃晃的,周琰见了,忙过来抓住他的手臂,扶着他往马车边走去。

    叶敏玉一直想着跟他说话,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这时也顾不得那少庄主就在旁边,压低了声音道:「师叔,少庄主是真是假,一时间难有定论。但是,我那天夜里对你说的另一件事……」

    周琰的身体震了震,立刻打断他的话,道:「我那夜不知你生了病,所以才会听了那么久,后来知道你神志不清,说得净是些胡话,我便全都忘了。」

    「忘了?」叶敏玉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那夜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没听见。」周琰低头看他一眼,语气这么轻柔,却又这么无情,「还是忘了吧。」

    叶敏玉手脚冰凉,一瞬间如坠冰窟。

    他再也迈不开步子,若非靠在周琰身旁,简直当场就要软倒下去。

    他那夜鼓起勇气倾吐的情话,难道也仅是病中的胡言乱语,说忘就能遗忘?即便周琰不喜欢他,也大可明明白白的开口拒绝,而不是用这种方式断了他的念头。

    「师侄?」周琰见他站着不动,连忙唤了几声。

    叶敏玉的眼神茫茫然然的,苍白的脸上更无一丝血色,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忽然问:「师叔,你新买给我的那柄剑呢?」

    「已放在马车上了?怎么?」

    「我自己孤身上路,若不随身带着兵刃,似乎不大妥当。」

    「没错,你该加倍小心才是。」

    反正离马车也没有几步了,周琰便走过去将剑取了出来,仔仔细细的佩在叶敏玉腰间。末了,又瞧一瞧他带病的脸色,叹道:「你路上不要耽搁时间,早点回家把病养好,别……别再想着不该想的事了。」

    他这话自是意有所指。

    叶敏玉似是已经麻木了,听后竟也不觉难过,反而笑了一笑,说:「愿师叔此去一路顺风。」

    接着又转头望向那少庄主。

    他向来迂腐多礼,周琰只当他是要说几句客套话告辞,少庄主也是这般想的,正欲颔首回礼,却见叶敏玉的右手在剑柄上一按,倏地拔剑出鞘,直向那少庄主刺去。

    这一剑有去若雷霆,速度之快,当真匪夷所思。

    原来叶敏玉这几日虽在床上养病,却总在思量着少庄主是真是假,后来突然想到,他救周琰出地牢的那夜,曾与少庄主狭路相逢。当时周琰使了一招本门的玉女投梭,对方立刻也还了一招,而且同归于尽的打发十分特殊。

    一个人的易容术再怎么高明,也只能模仿容貌声音,但武功这样东西,顷刻间却是做不来假的。所以叶敏玉甘冒奇险,特意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时候出剑试探。

    他为了使这一招,故意夸大了自己的病情,先前又一直在暗地里调息蓄力。

    只是他的剑法虽快,另一个人的动作却比他更快!

    「师侄,住手!」

    但听「铛铛」两声,周琰足下轻点,飞快地扭身挡在少庄主跟前,同样拔出了剑来。他拔剑虽慢着一步,出招却要快上几分,恰好截住了叶敏玉的剑势。

    两剑相交,那柄普普通通的长剑怎敌得过宝剑之利?

    白光一闪,瞬间就被绞成了两断。

    但是周琰这一剑力道未尽,竟又往前递了几分,手腕一抖,锋利的剑刃从叶敏玉耳边轻轻擦过。接着就听「嗤」的一声,叶敏玉的满头乌发忽然散落肩头,想是刚才这剑虽未伤着他,却不小心挑断了他束发的带子。

    黑发披落下来的那刻,叶敏玉先是怔了一怔,身姿僵硬的呆立原地,然后眼底逐渐露出不肯置信的神色,抬起头来望向周琰。

    这剑只消偏得半分,就不仅仅是挑断发带这么简单了。

    以周琰的武功,怎么可能收不住剑势?

    除非是……关心则乱。

    叶敏玉早已明白这点了,可这时真正体会到,还是觉得喘不过气来。

    周琰一剑刺出后,脸上的表情也是愕然,但他很快就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眸中的波澜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问:「为什么出手伤人?」

    叶敏玉又觉茫然,仿佛站在眼前的仅是个陌生人。

    他瞧了瞧手中断剑,一时想不起刚才为何要出招了,便随手把剑给扔了。

    周琰见他如此,也没有追问下去,只道:「你病得越来越重了,没有兵刃防身可不行。这柄宝剑本就是你借给我的,现在便物归原主罢。」

    说着,将宝剑收入黄金剑鞘之内,扬手掷了过去。

    叶敏玉呆了呆,踉跄着伸手接剑,但他气力不济,宝剑在手上一握,便又滑了开去。

    「砰!」

    那一柄黄金剑重重摔落在满是尘土的泥地上,显得异常刺眼。

    只是宝剑蒙尘,尚有如此声响,一个人的心碎裂开来时,却是悄无声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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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金剑 下》

    定价:200元

    出版社: 威向

    作者: 困困

    绘者: 艾利卡

    出版日期: 2012/12/05

    文案:

    他花费了十年,才勉强将一个人忘记。

    但要爱上另一个人,却只在这一个苦涩的微笑间。

    愈是多情,就愈显无情。

    然而黄金剑自叶敏玉手中落下时的声响,

    却久久萦绕在周琰心中。

    周琰向来天不怕地不怕,

    却在看见叶敏玉身上新伤之时颤抖了起来。

    他花费了十年,才勉强将一个人忘记。

    但要爱上另一个人,却只在这一个苦涩的微笑间。

    黄金剑、藏宝图、绝世秘笈,

    世人总爱稀世异宝,天下无双。

    但周琰只求,怀里这人一世平安。

    只是不知那颗为自己受尽风霜的心,

    是否还能被他温柔地焐暖?

    第十一章

    披头散发的模样十分狼狈。

    但叶敏玉顾不得这些,只是扑过去捡那柄剑。

    他的力气早已用尽,一跌坐在地上就爬不起来了,可他毫不理会,慢慢把剑抱进怀里,再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拭去上头的尘土。

    他还记得周琰是如何替他抢回剑鞘的,也记得自己如何把此剑借给周琰,要他片刻不离的带在身边,但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他怎么记不起来?

    耀目的阳光照得人眼睛疼,连视线也渐渐模糊了。

    有人走过来拉叶敏玉的胳膊,他毫不挣扎,安安静静地被人送上马车,头一直那么低着,紧紧抱住怀中的剑不放。

    他没有再望向站在少庄主旁边的周琰。

    或许是忘了去看,也或许是……不敢去看。

    叶敏玉甚至不知道马车是何时上路的,只听得「哒哒哒」的马蹄儿响,一颠一颠的震得人头疼。他的病本就未好,这时更觉得身上发烫,昏昏沉沉的不愿睁开眼睛。

    意识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他应当尽快回家的。到了家中,他不仅可以裹进温暖的被子里,还可尝到娘亲亲手炖的鸡汤,更有慈父关怀,兄长疼惜。

    他病得本就不重,要不了几天,便能渐渐痊愈了。然后像周琰说的那样,把该忘的全都忘了,只当那夜什么事都没发生,以后再也不去回想。

    真的。

    只要稍微、稍微软弱一下就好。

    叶敏玉闭了闭眼睛,手指轻轻滑下去,触到那冰冷的剑鞘时,身体猛地一颤,霍然睁开了双眸――宝剑光芒如初,虽然沾染过尘土,却还是耀眼夺目。

    周琰曾经说过,唯有这般宝剑,方才与他相衬。

    这话是太过誉了,不过能配得上此剑的人,岂可因为一点情伤,就放纵自己逃去天涯海角,置心上人的安危于不顾?周琰不喜欢他是一回事,他保护那个人的决心,却从来没有变过。

    叶敏玉咬一咬牙,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强迫自己面对周琰不喜欢他的事实,令他觉得嘴里阵阵泛苦,实在痛得厉害。

    但不经历这般剧痛,伤口怎么会好?

    他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好不容易才伸手撩开了帘子,哑着嗓子叫道:「停车!」

    「公子?」那车夫勒了勒缰绳,连忙回头看他。

    「掉头回去……」

    「什么?」

    「掉头……回江陵……」

    只说得这么几个字,叶敏玉已低声咳嗽起来。但因他语气坚决,那车夫拿银子办事,当然也不好违逆他的意思,磨蹭了片刻后,果然依言掉头赶了回去。

    叶敏玉趁着夜色悄悄回了城,在客栈里住了两天后,重新雇了马车和车夫,再次离开江陵。不过他这一回是追着白云庄的车马,一路朝北行去。周琰能顺利换回解药固然最好,若其中真有什么阴谋,他这么暗中跟随,多少也能派上些用场。

    最要紧的是,他要护得那个人周全。

    此时早已入冬,越往北走,天气就越是寒凉。

    叶敏玉穿着周琰帮他准备的衣裳,倒也不嫌单薄,只是他习惯了南方的湿冷天候,如今被凛冽的寒风一吹,病情就总也不见好了。有好几次烧得糊里糊涂的,咳嗽声更是从来没有断过,在最最虚弱的时候,他到底有没有叫过周琰的名字?

    叶敏玉自己也不清楚。

    或许他就算清楚,亦是绝对不肯承认的。

    倒是那车夫怕他出事,陆陆续续的劝过几回。

    叶敏玉本来就不是任性妄为的人,思量一番之后,知道自己这么病下去,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累赘。所以他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上歇了几天,打算养好了病再继续上路。

    那镇子极小,左右只有一间像样的客栈,叶敏玉要的虽是上房,但夜里躺在床上,能够清晰听见风吹动门板的声音。

    幸亏镇上还有间医馆。

    老大夫年纪大了,医术却是好的,叶敏玉去诊了脉抓了药,连续几服喝下去,夜间的咳嗽果然少了许多。

    这一日天黑得特别早,呼呼的寒风吹得人耳朵生疼。

    叶敏玉本就不爱出门,早早地把门窗关上了,整个人裹在皮毛氅子里,打算喝完了药就上床休息。不料他才刚端起药碗,还未咽下黑糊糊的药汁,就听外头「嗤」的响了一声。

    他纵然生了病,耳力也仍是极佳,立刻听出那是有人在发暗器。

    怎么回事?

    对方是冲着他来的吗?

    叶敏玉心里怦怦的跳起来,也不敢熄灭烛火,只是放下了药碗,悄无声息的起身走到了窗边。他将窗子推开一条缝,从缝隙里望出去,只瞧见夜色茫茫。

    但是定睛细看,又可发现院子中立着几道黑影。

    叶敏玉暗暗数了数,约莫有五、六个人围成个圈子,将另一个人困在了当中。中间那人负手而立,黑夜中瞧不清容貌,只听得他冷笑连连:「我道今日怎么狗吠声这么响亮,原来又有人送上门来找死!」

    「杜云!你这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

    那名唤杜云的人被围在垓心,却是浑然不惧,反而高声道:「我好几日不曾杀过人了,手可痒得厉害,正好拿你们几个喂招。」

    围住他的人似乎怔了怔,问:「你可知我们是为谁来寻仇的?」

    杜云哼的一声,低低笑了起来,嗓音像是在石头上磨过一般,着实嘶哑难闻:「反正全都要死,我何必费心知道死人的身份来历?」

    说着,手腕一抖,从他袖子里滑出了一条乌黑的长鞭。鞭上生满倒刺,又透着幽幽蓝光,显然是淬过剧毒的。

    叶敏玉远远见了,差点叫出声来,只因这鞭子太过眼熟,他曾在什么地方见过。接着又见那人侧了侧头,被淡淡月光照亮了容颜――他整张脸上布满横七竖八的伤痕,连五官也因此扭曲了,伤处皮肉外翻,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

    叶敏玉只看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是谁。

    没错,正是那天在荒山破庙里,跟周琰同桌赌骰子的疤面人。

    看那天的比斗,他的武功似乎更在周琰之上,只因先前受了内伤,才会略输一筹,将藏宝图拱手相让。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策马追着周琰而去,更不会同他一起身陷险境,甚至……

    叶敏玉不愿回想那些情孽纠缠,只往后退了退,将自己更深的藏进黑暗中。

    他久病未愈,因为气力不济的缘故,功夫剩下了不到三成,如今遇上这么个冤家对头,当然还是避一避为好。

    正想着,只见围住杜云的几个人也都亮出了兵刃。

    他们使得皆是长剑,而且拔剑的手势一模一样,显然出自同一门派。为首的人吆喝一声后,众人挽起剑花,同时挺剑朝杜云刺去。

    杜云仗着武艺高强,起先并不把他们放在眼内,手中鞭子挥舞开来,招数刁钻凌厉,似乎招招都欲取人性命,真是狠辣至极。

    不过那群人的武功也都不弱,而且剑路相同,出招时同进同退、攻守兼备,倒也颇难应付。

    一时间,但见飞沙走石、剑光来去,双方竟是僵持不下。

    杜云以一敌五,本已吃了小亏,这时便勾唇冷笑,陡然把鞭子收了回来,扬手射出一把梅花针。

    「小心暗器!」

    「针上喂了毒!」

    「快躲!」

    这么一闹,剑阵霎时就乱了。

    杜云看准时机,再次甩出鞭子,乌黑长鞭如同一条吐信的毒蛇,挟着呼呼风声在黑夜中游走起来。

    没过多久,就卷住了一个人的颈子,靠着内劲将他掀翻在地。那人似乎中了鞭上的剧毒,立时在地上打起滚来,喉咙里发出「啊啊」的惨叫声。

    余下几人听得胆寒不已,剑法更是乱得不成样子,接二连三的被鞭尾扫中,渐渐败下阵来。

    叶敏玉在楼上瞧着,也自觉得心惊。暗想此人出手如此狠毒,当日若不是受了内伤,师叔可真不是他的对手。

    恰在此时,忽然瞥见墙根的角落里闪过一道小小的影子。

    叶敏玉眼皮一跳,看得仔细了,才发现那是个七、八岁的小娃娃,脸蛋儿胖乎乎的,一双眼睛又大又圆,是客栈掌柜的独生爱子。

    其实打斗声如此激烈,客栈内的住客早已被吵醒了,只是谁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探出头来望上一望。偏偏这小孩子不懂事,也不知是不是出来起夜,进了院子后就被眼前的骇人场景吓住了,呆呆的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激战之中,谁也无暇去顾及这么一个小娃子。

    不料最先中毒的那人在地上滚来滚去,竟恰恰滚到了他身边,并发狂似的伸手朝他抓去。

    那小孩吓得不敢躲避,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叶敏玉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伸手握住了剑柄。

    他本来不想牵扯进这江湖纷争中的,但见了此情此景,怎不激动侠义心肠?危急中也来不及多想,一头撞开窗子,纵身跃了下去。

    黑夜中,众人只见一人从天而降,一时也分不清是敌是友,各种兵刃便纷纷朝他身上招呼了过去。

    叶敏玉的武功施展不开,但幸喜有宝剑护身,扬手一使剑招,无论是什么兵器,统统被他斩于剑下。他耳听得「叮叮当当」一阵脆响,却是足下轻点,头也不回的朝墙角掠去。

    此时那小孩儿被中毒之人抱住了双腿,正自哭闹不已。

    叶敏玉便道一声「得罪」,抬脚踢中了那人的穴道,同时伸臂一揽,将孩子稳稳的抱进怀中,柔声哄劝道:「乖,不哭不哭,已经没事啦。」

    边轻拍孩子的后背,边打算抱他进屋。

    但是一转身,却发现打斗已经结束了,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人人满身血污,手中的长剑都只剩下半截,正对着他怒目而视。

    只剩下杜云立在原处,慢条斯理的收回鞭子,道:「小兄弟,你的宝剑不错呀。」

    原来叶敏玉方才随手出招,却因为宝剑太过锋利,把众人的兵器都弄断了,无端端帮了杜云一个大忙。

    「你助我一臂之力,要我怎么谢你才好?」杜云用手指沾了些鞭上的血渍,凑到唇边舔了舔,月光之下,丑陋的面孔显得更加妖异恐怖,道,「对了,我还没想好用什么法子处置这些人,不如你来替我决定?」

    说话时,他眼睛里闪现出一种嗜血的光芒,令人毛骨悚然。

    叶敏玉不由得后退一步,但很快镇定下来,摸了摸怀中孩子冰凉的小手,声音十分温和:「你叫宝生是不是?现在还有力气走路吗?」

    「嗯!」孩子脸上还挂着泪珠,却重重点一下头。

    叶敏玉冲他笑笑,又道:「那你自己走回房里去,乖乖上床睡觉,别再到处乱跑了,好么?」

    孩子仍是点头。

    叶敏玉于是弯身将他放了下来,抬手拭去他脸上的泪痕,在他肩头拍了一下,道:「快去吧。」

    那孩子极为听话,果然跌跌撞撞的跑进了黑暗之中。

    叶敏玉确定他安全无虞之后,才转身面向杜云,拱手施了一礼,道:「晚辈刚才冒然出手,实是出于无心,若前辈真要相谢,就请放了这几位朋友吧。」

    说着,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那几个人。

    杜云眯了眯眼睛,扭曲的脸上瞧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目光绕着叶敏玉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他那柄黄金剑上,嗤笑道:「你倒挺爱多管闲事的。我记得数月之前,在那间破庙里头,你也是这样惹上麻烦的,对不对?」

    +++++

    叶敏玉神色一凛,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剑。

    他原本心存侥幸,以为过了半年之久,对方未必还认得出他,没想到毕竟还是因为宝剑露了馅。这时想转身逃跑也已晚了,只好硬着头皮应道:「晚辈行事鲁莽,让前辈见笑了。」

    杜云当然没有笑,反而阴沉沉的说:「我既说了让你来处置这几个人,就绝对不会食言。」

    说着,目光朝四下里一扫,喝道:「听见了没有?还不快滚!」

    与他为敌的这群人武功都不算弱,想来在江湖上亦是小有名气,但被他这么呼来喝去的,竟是谁也不敢吭声。只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模样狼狈的逃了开去。

    不过临走之前,还不忘放下几句狠话:「你这魔头作恶多端,将来必定不得好死!」

    「那好得很啊,」杜云听了,非但不觉气恼,眼中反而透出一种兴奋的光芒,「我正等着呢。」

    叶敏玉只觉这人阴晴不定,脾气煞为古怪,忙拱手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此间既已无事,晚辈就先行告辞了。」

    说罢,转身便走。

    但刚迈出步子,就听见风声飒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嘶哑难闻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等一下,谁准你走了?」

    说话间,出手如电,疾点叶敏玉身上的穴道。

    叶敏玉早有准备,连忙挥剑格挡。

    但他的功夫本就跟人家差了一大截,再加上久在病中,使不出什么力气来,只堪堪过得三招,就被一掌击中了胸口。

    「唔……」

    叶敏玉顿觉气血翻涌,接连倒退了几步,勉强靠宝剑支撑着身体。

    杜云步步逼近,道:「我今日还不曾杀过人,现下手痒得厉害,偏偏该死的人又被你放了,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叶敏玉答不上话。

    因为杜云再次甩出了鞭子。

    他的宝剑虽然锋利,奈何对方的鞭法太过刁钻古怪,无论如何出招,都连鞭尾也挨不着,只能手忙脚乱的应付一下。没过多久,就被一脚踹翻在了地上。

    杜云随手夺了叶敏玉的剑。

    寻常人见到这样的稀世珍宝,总要多看上几眼,他却连瞧也不瞧,转头扔过一边,道:「上次在破庙里头,你好像跟你那个浪荡不羁的师叔相认了?如今怎么没跟他在一起?」

    叶敏玉窒了窒,胸口气血愈发不畅,根本说不出话来。

    杜云等得不耐烦了,抬脚踏住他的手背,道:「怎么?突然变成聋子了?」

    叶敏玉呆呆瞧住自己被反复碾压的手指,只觉这点疼痛跟心里刀绞般的痛楚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隔了半晌才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怎么可能永远跟着他?」

    这句话说得很轻很轻,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杜云显然不甚满意,脚下踩得更重,问:「那藏宝图呢?一直都在他的身上?」

    「前辈也对那玩意念念不忘?」

    「本就是我的东西,我自然要亲手夺回来!」顿了顿,阴阳怪气的笑一笑,道,「不过我现在抓了你这小子,兴许用不着靠武力硬抢了。」

    叶敏玉怔了怔,一时不明其意。

    杜云心情颇佳,便开口解释道:「用一张藏宝图,换这么一个温文俊雅的师侄,周琰也不算吃亏吧?」

    叶敏玉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边咳嗽边笑了起来。

    「笑什么?」

    「前辈真是好主意,咳咳……可惜,我师叔这会儿跟白云庄的少庄主在一起。」

    杜云「嗯」了一声,显然也听说过周琰跟那少庄主的事,道:「那又如何?」

    「少庄主的独子中了剧毒,他们正要去赶去关外的无影城,用张藏宝图换取解药。前辈以为,是我这个师侄比较重要,还是……还是……」叶敏玉喘了喘气,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倒是杜云替他说了出来:「周琰是个痴情种子,当然是先顾着他的老相好了。」

    叶敏玉虽不信师叔会这样无情,但亲耳听别人说出来,仍觉得心底一阵儿抽搐。

    杜云皱一下眉头,脸色也沉了下去,道:「如此说来,我抓了你这个臭小子,岂不是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边说边狠狠踢了叶敏玉一脚。

    叶敏玉吃痛不过,「啊」的叫出声来,但仍旧认真想了想,道:「晚辈自幼熟读诗书,吟诗作对倒还懂得一些,前辈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

    杜云气得又踢他一脚,怒道:「谁耐烦听你嗦?」

    「那么琴棋书画……」

    「给我闭嘴!」

    杜云伸手一抓,把叶敏玉从地上提了起来,用力扭住他的胳膊,咬牙切齿的说:「我瞧还是杀了你来得清静!你自己说说,喜欢哪种死法?」

    他说到这个杀字的时候,连眼睛也变成了血红的颜色,视线在叶敏玉身上来回了几遍,似乎在考虑从哪边下手比较好。

    是一刀毙命?

    还是断手断脚的痛加折磨?

    无论哪种方法,都让杜云唇边露出阴冷的笑容。

    叶敏玉背脊发凉,自知是难逃此劫了,却想也不敢去想藏在心中的那个人,只是叫道:「等一等!」

    「怎么?你还有什么后事要交待?」

    叶敏玉的右手被杜云扭住了,左手却还能动,挣扎着从怀中摸出了一块银子来,道:「我还未付房钱。」

    接着屈指一弹,将银两弹进了自己住的屋子里。

    杜云睁大眼睛,狰狞的脸孔上慢慢露出惊讶的神情,像是没有料到,这世上还有人比自己更加古怪。

    +++++

    他不禁哼哼两声,问:「你难道一点也不怕死?」

    「我怕得很啊。」叶敏玉倒是十分爽快,道,「正是因为还不想死,所以才更要赌上一赌。」

    话音未落,只见他偏了偏头,侧身发出暗器,朝杜云的眼睛疾射过去。

    原来他刚才掏银子的时候,故意多摸了一块碎银子出来,悄悄扣在掌心里,这时便用打暗器的手法发出来,为自己谋得脱身的机会。

    杜云冷不防着了他的道儿,却只不慌不忙的叫了个「好」字,在他肩头猛拍一掌,往后急退数步,险险避了开去。

    叶敏玉却也因此重得自由。

    他谨记师叔的教诲,打不过时就用跑的,连自己的宝剑也不去捡,转身就欲施展轻功。

    但杜云岂是等闲之辈?冷笑一声之后,鞭子直甩过来,恰恰卷住了叶敏玉的胳膊,鞭上带毒的倒刺深深陷进肉里,疼得他浑身一颤。

    只这片刻的耽搁,杜云就已快步追上,伸手点住了他的穴道。

    「你这小子倒还有点意思,就这么杀了你,好像太过可惜了。」杜云慢腾腾的收回鞭子,一边欣赏叶敏玉脸上吃痛的表情,一边说道,「反正我本就要去找周琰算账,干脆将你一起带上,当着他的面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想必有趣许多。」

    叶敏玉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听了这番话后,却也觉手脚冰凉。

    「怎么?觉得我很残忍?」杜云狰狞的面容蓦然逼近他,眼里透着森森寒意,冷然道,「有些时候,能够一剑毙命也是种福气,最可怕的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脸上疤痕交错,显然都是些陈年旧伤,但因为下手甚重,至今仍是皮肉外翻的扭曲模样,瞧上去十分骇人。

    也不知是谁如此恨他,竟将他的面孔毁成这样。

    叶敏玉张了张嘴,还未开口说话,已被杜云一把抓住背心,提着他上了马背。

    骏马在夜色中飞奔而去。

    叶敏玉本在病中,这时既吹冷风又受颠簸,很快就不受控制的咳嗽了起来,昏昏沉沉的失了意识。

    杜云可不理会,自顾自的策马狂奔,到得天亮时分,才随便找个地方落脚。他也不帮叶敏玉治伤,见他臂上的血实在流得太多,怕他就这么死了,才胡乱拿布条裹了裹伤口,再丢两个冷馒头给他充饥。待到天色一黑,便又急着赶路。

    这一路上倒没遇上什么波折。

    不过杜云的脾气极为古怪,有时候沉着脸一言不发,有时又突然暴怒起来,对着叶敏玉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叶敏玉自幼娇生惯养,入了江湖之后虽曾被人追杀,但好歹有师叔照顾着,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他身上新伤不断,病当然好得更慢了,就算不给杜云点住穴道,恐怕也没有逃跑的力气。偏偏杜云还嫌他嗦,到得后来,干脆连他的哑穴也一并点住了。

    叶敏玉受了这般折磨,心中最挂念的却仍是周琰。

    那不知真假的少庄主还留在他身边,现在又多了这么一个手段狠毒的魔头,他日若是狭路相逢,可不知会惹出多少风波来。

    不料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杜云的马跑得极快,不过数日功夫,就已赶上了白云庄一行人。

    叶敏玉认得白云庄马车上的记号,远远在客栈门口望见时,几乎再也迈不出脚步。

    他知道周琰就在里头。

    而他身边,定然有另一人相伴。

    见或不见,似乎都逃不开相思之苦。

    不过他现在受制于人,根本由不得自己做主,被杜云重重一推,便踉跄着往前几步,跌跌撞撞的走进了客栈。

    因是天寒地冻,人人身上都裹得严严实实的,面容大半被帽子和毛领遮住了,所以杜叶二人进门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

    倒是杜云放眼一扫,瞬间摸清了客栈里的形势,压低声音道:「白云庄可真是人多势众。」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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