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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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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若成欢[出书版] 作者:尘色

    绿叶森林系列372373

    书名:醉若成欢

    作者:尘色

    绘者:moon

    出版社: 鲜欢文化

    出版日期: 2009/2/6

    上部

    封面文字:

    少年时惊鸿一瞥,那温存与关怀让凤殇心萦不已,

    皇子毓臻成了凤殇唯一的执著渴望,

    只要想著他,和哥哥,一切痛苦似乎也不再那麽难忍。

    多年後凤殇成功夺回帝位,却是以兄长之命换天下。

    即使他力排众议,重用伪帝之子毓臻;

    即使他甘愿放下身段,委屈自身、承欢於人,

    只为乞求一分爱惜,一眼情深,

    毓臻心心念念的却仍是已死的兄长。

    他苦苦相恋、悔意难释;他,仅存著冷淡怨恨。

    痴怨缠绵,只欲尽消浅斟薄醉之间……

    封底文字:

    「若朕要你待朕像待哥哥那样呢?」

    不知过了多久,毓臻突然笑了一声,慢慢笑弯了腰。好一会才轻喘著气,强忍著笑意道:「皇上别开玩笑了,臣会当真的。」

    凤殇一阵沉默,半晌,微笑道:「静王就当朕开玩笑吧。」

    毓臻看著凤殇,从那双波澜不兴的眼睛,慢慢转到那张让人惊w的脸,「毓臻心中,怜儿就是怜儿,没有任何人像怜儿,毓臻也不会待谁像怜儿那样。就请皇上尊重死者,不要再开毓臻的玩笑。」

    醉若成欢 第一章

    房中烟丝缭绕,窗边一张松木支的床,被褥乱了一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半抱著膝蹲坐在床上,只穿著一条水蓝色绸裤,赤裸著上身,细致得如同陶瓷娃娃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半眯著眼看著眼前人忙里忙外。

    半晌,那个一直弯腰看顾丹炉的人终於站直身,一手抄起一旁桌子上搁著的绸带,走到床边。少年温顺地低下头,让他把自己一头散落的发束起,露出背上骇人的鞭伤。

    「照炉下的手,还是国舅爷下的手?」

    少年理所当然地应:「当然是舅舅亲自动手,照炉敢麽?」

    「为什麽要打?」

    少年眉毛微动:「昨天练武,被师父打昏了三个时辰。舅舅说哥哥在京里受苦,我还敢偷懒,不能不罚。」

    「哦。」

    少年似乎也不在乎对方的应答,看他又回身去翻柜子里的东西,便微晃起身子,看著床上的影子变化。好一阵,见那人从柜子里翻出一个青瓷药瓶,才忍不住道:「秦泊,不能换一个药麽?这个用的时候没什麽,第二天起来要痛死人的。」

    被唤作秦泊的青年回头白了他一眼,走回床边:「反正你也忍得住。国舅爷的鞭子上有倒钩,钩上还有药粉,不用这个药,你今晚就知道什麽叫死去活来了。」

    他一边说著,一边将少年的身子扳过来,看著他背上密布的伤痕,挑了挑眉,拧过一块湿布洗过了伤口,再慢慢沾上药。

    少年早痛得血色全无,只是握紧了拳藏在脚弯之间,表情却是波澜不兴。

    「痛你就叫出来。」秦泊看著少年犹带稚气的脸上始终褪不去的倔强,忍不住叹了口气。

    「谁痛了!」少年飞快地回了一句。

    秦泊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手上加重了力度,看著少年额上慢慢渗出冷汗来,表情却还是丝毫不变。半盏茶的时间长如度日,上好了药,秦泊松了口气,把药瓶往少年怀里一丢,又转回身去做他的药。

    少年看著秦泊忙碌的背影,突然问:「呐,秦泊,你想你的小松鼠麽?」

    秦泊连头都没回,只是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应道:「想,当然想,老子他妈地想,那又怎麽样?等哪天你把皇帝的位儿抢回来了,我就能把小松鼠接回家了。」

    少年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他没见过秦泊的「小松鼠」,只是常听秦泊念叨,回去问过了人,人家说,是个长得很结实的少年,总之怎麽都跟「小松鼠」这三个字拉不上边。小松鼠当然不叫小松鼠,叫雁琉云,是秦泊捡回来的,後来没几年,又被秦泊送出去了。

    送去盛京,在某位皇子身边做事,等到需要的时候,成为犀利的一著棋。

    「怎麽?」听不到身後有响应,秦泊回过头,「你想谁了麽?」

    「嗯……」少年含糊地应了,「我想哥哥。」

    秦泊停了手,转过身,看著少年略显苍白的脸,半晌道:「你恨我把他放弃了麽?」

    少年迟疑了一下,摇头:「哥哥有心疾,那时日子艰难,就算留下他,也救不了。送去盛京,遇上了适合的人,才是真正救了哥哥的命。而且,多一个人在那儿,以後的事也能更顺利一点。」

    秦泊揉了揉他的头,像是在安慰一个小孩子,却什麽话都没有说。

    如果不是伪帝杀太子夺位,现在坐在沧澜皇位上的,该是这孩子的父亲。而这孩子也该是个受尽宠爱的皇子,而不是现在坐在自己的床上,满身伤痕的倔强小鬼。

    少年嫌恶地拍开秦泊的手,跳下床,径直走到柜子边翻了起来。半晌翻出几个瓶子,揣在手里:「秦泊,你多准备点伤药,还有止痛的,等我回来好派上用场。」

    秦泊一惊:「你想干什麽?」

    「我想去盛京。」少年低了眼,「舅舅总说哥哥是为了我在受苦,我想去看看。」

    「不是因为想他麽?」秦泊腆著脸戳穿他。

    少年一扬手扔过去一个药瓶,见秦泊接在手里,才怏怏道:「谁想他了。」

    「拿著吧,上好的止痛药。省得你明天晕在马背上。」秦泊把药抛回去,随即转过身不再看他,「快去快回,别闯出大祸来。鞭伤还能给你治一下,国舅爷要是一气之下把你剁了,老子可不是神仙。」

    少年接过药,犹豫了一阵,终於问:「哥哥真的是在三皇子那里麽?真的……过得很不好麽?」

    秦泊本想笑话他两句,一回头看到少年脸上的惊惶,终究有点不忍心,说:「是在三王府里。那个三皇子,对他还是很不错的。

    「只是你知道,他身体不好,偏偏现在既要应付著不让人发现自己的身分,又一边算计著联络京中的人,专挑费神的事做,自然不会活得畅快了。

    「前些天京里来了信,好像说他要不行了,不知那位三皇子用了什麽办法,才勉强救了回来。你要是见著了,说他两句,让他别太操心,他总不至於不听。」

    「我只是去偷偷看一下。」少年的脸色更难看了,说话时连声音都有点发抖。

    秦泊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走到少年身边,替他穿上,淡淡地道:「世子记著,终究有一天,沧澜是你的,不只沧澜,这天下也会是你的。到时候,就不能够因为别人的一句话,露出害怕来,不能因为一个人,乱了自己的心神。」

    少年缓慢地呼吸著,慢慢平复下来:「我记著。」

    「世子一路小心。」

    少年走到门边,听到这句话又停了下来,道:「秦泊,你就不能叫叫我的名字麽?」

    「凤殇?」

    少年眼中一黯,哼笑一声,转头就走:「罢了。」

    天下三分,五国并立,东北有沧澜,西有凤临,南有碧瑕、红莲、白夜三色国联盟,要说强盛,莫过於凤临,而能跟凤临一争高下的,也就只有沧澜了。

    作为沧澜的皇都,盛京自然也有它的气度。三月春尽,京中繁花依旧,路上行人著春衣而过,便胜了别处节庆时三分。

    盛京北郊,沧澜三皇子的府邸中,便更是奢华了。

    夜色初降,凤殇隐在树上,看著三王府中四处灯火通明,悬了十多天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点,却忍不住一股恨意直透入心。

    如此奢华,如此景致,本该是他的。成王败寇,没有谁比他更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谁都可以夺那皇位,而如今坐在龙椅之上的,却是他父母最信任的人。

    凤殇背紧贴著树干,借著摩挲背上未愈合的伤口传来的阵阵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总有一天,他会夺回来的。

    树下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凤殇敏锐地闻到一丝药香,心神顿时收敛起来。往下看去,便看到两个丫头模样的少女,捧著梳洗的器具与装有清粥和药的托盘,细声说著什麽往一边去了。看著两个丫头走远,凤殇才一提气,悄无声息地跟上两人。

    穿过重重院落,隐在池中假山的石洞里,凤殇一探头,便看到刚才那两个丫头进了一座小院,不一会又两手空空地退了出来。心里没来由地紧张起来,凤殇闭著眼,深吸一口气,站了半晌,等到一队巡逻的护院走过,才闪身往那小院疾飞而去。

    轻巧地落在房间窗外的树上,凤殇无声地吁出口气,转眼向屋里看去。

    说来幸运,主屋里只开了半扇纸窗,便是向著凤殇所在的那一扇。就著烛光看去,屋内陈设华贵,却算不上豪奢,只是每一处都恰到好处,足以显示主人花了多少心思。

    靠墙的一张床上,罗帐半垂,软褥间躺著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眉目精致到了极处,半合著眼躺在那儿,却已夺人心魂。

    只是少年脸上苍白如霜,是掩不住的憔悴,唇上只有一抹粉色,更显得他的脆弱。半陷在软褥上,身上覆著羽被,如一个毁坏的人偶,美丽而孱弱。

    凤殇死死地捂著自己的嘴,才没有哼出声来,眼中慢慢染上一抹心痛,指甲几乎嵌到了皮肤里去。

    明明是一样的面容,那眉那眼,鼻尖唇上,跟自己没有任何不同,一墙之隔,屋里的那个人脸上却没有半分生气。小时候在一起时,也还有分不清哥哥弟弟的人,到如今,谁还会把屋里屋外的两人看作双生兄弟?

    凤殇蜷在树上,指甲抠出一阵阵疼痛,背上的伤也被蹭出了血,这些疼痛却还是比不上心里的痛。

    「好了。」

    房间里蓦然响起一个温厚的男声,低回婉转。凤殇一敛心神,下意识往树枝深处缩了一下,便看到有人影在纸窗上慢慢移近床边,最後那一扇窗间,多了一个锦衣男子,捧著药站在床前。

    凤殇警惕地打量著那个男子,上庭饱满,剑眉星目,一笑间带著不可忽视的衿贵,想来便是这三王府的主人,当今皇帝最疼爱的三皇子素和毓臻了。

    「臻……」像是印证凤殇的猜测一般,床上的少年低低地唤了一声。

    毓臻把药搁在床头的矮架上,宠溺一笑,软声道:「吃过了粥,该吃药了。」

    少年像是极不愿意,只是闭上了眼微微转过一边去。

    毓臻无奈地笑骂一声:「听话!」

    少年微微抿了唇,半睁开眼瞅了毓臻一下。

    「你啊!」毓臻连连摇头,伸过手去,轻柔地将人扶了起来,半搂在怀里,一边拉过被子依旧严严实实地盖在少年身上,一边探了探他额上的温度,又顺手抚了一下少年的头,才取过搁在一旁的药,舀起一汤勺送到少年唇边。

    少年只是皱著眉,抿著唇不肯喝。

    窗外树上,凤殇的心早被吊到了半空上去,恨不得下去帮著毓臻把自家哥哥的嘴给撬开好喂进药去。哥哥从来怕药苦,每次病起来只是往床上躲著不肯吃药,不知这三皇子能用什麽办法,把药给灌进去了。

    毓臻看著少年的小动作,脸上又怜又气,只是耐著性子哄他:「不吃药好不起来,你自己难受,我看著也难受,只恨不能替你生病,为你分担一下苦痛,你就忍心看著我难受麽?」

    见少年脸上隐约有些松懈了,他把汤勺送了送,连声道,「来,怜儿听话。」

    一声声哄下来,凤殇的心都软了,听他叫一声「怜儿」,才恍惚回过神来。

    对了,因为哥哥身体不好,舅舅不许他作继承人,连名字都不肯取,後来送到京城,被三皇子捡了回去,取了个名字,叫「怜更」,他也曾经听秦泊说过的。

    哥哥现在有名字了,叫怜更,是眼前这个温柔的三皇子取的。

    如此想著,不知为什麽,凤殇心里禁不住有些羡慕了。看著屋子里怜更靠在毓臻怀里,紧闭著眼咽下一口药,毓臻便笑著轻轻拍他的头,无限宠溺。

    「苦……」大概是病得厉害,怜更说话有气无力,只是低低嚷了一声,眉毛眼睛都皱到一块去了。

    「哪有那麽苦!你啊,就是爱撒娇。」毓臻无奈地笑著,抬手含了一口药。

    凤殇在窗外看著,愣了一下,便看到毓臻又低下头去,竟正正覆上了怜更的唇。

    屋里屋外,一时都静无声息。

    不知过了多久,毓臻才放开了怜更,轻声逗他:「怜儿最爱这样吃药了。」

    怜更苍白的脸上染起一抹绯红,久久没说出话来。毓臻又含了一口药,照旧喂了下去。

    如此喂药,间或两人低低地说笑两句,好不容易一碗药吃下去了,怜更脸上也多了一分倦意。毓臻放下空碗,只是拥著他,轻柔地扫他的背:「好好休息吧,醒过来身体也好了,好好的,怜儿好好的……」

    怜更也似乎习惯了,往毓臻怀里缩了缩,靠著便合上眼,慢慢地睡沈了。

    毓臻只是小心翼翼地打灭了蜡烛,依旧抱著怀里纤细的身躯,没有放下。

    凤殇在窗外看得痴了,久久缓不过来。

    直到不远处传来巡逻队伍的脚步声,他才猛地回过神来,依依不舍地又往屋子里的两人看了一眼,纵身跃了出去。

    很久以後凤殇才知道,那时心中分明是嫉妒。

    哥哥付出再多,那些时光,他总是在一个人的宠溺呵护中度过的。

    那些温和低语,那些轻柔安抚,那些珍重到极致的拥抱,那些细碎缠绵的吻。

    在很难受的时候,也偶尔会幻想,在他怀里的那个人,面容依旧,只少了那几分病弱憔悴;也偶尔会小心翼翼地想,让他也如此抱我一次,温柔宠溺,珍重到极致。

    只是这些年少时的臆想,到後来,便连埋葬,也没个去处了。

    沧澜平武伪帝本为前靖远将军之子,因父母皆为国而亡,先王念其年幼,收作义子,留在宫中,同皇子之礼待之。

    及长,其心起贪妄,杀兄弟,挟义父,踞帝位十八年。

    终,先太子世子素和凤殇顺应天意,重夺帝位,十八年的伪帝统治结束,史书上改平武年号为和影,以昭历史之伪。

    和影十八年春,先太子世子素和凤殇即位,定年号真明。

    真明元年春,三色国秘密称臣,沧澜边境动乱,真明帝素和凤殇遣双生兄长珞王怜更出使凤临议和,求两国相安。

    一个半月後,前伪帝第九皇子,真明帝亲封涟王素和毓弋秘密得旨,轻兵潜入凤临,於凤临王都定城城门之下射杀珞王,凤临失去人质,无以抵抗,半日开城投降。

    至此,天下一统,并入沧澜,三分之局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史书上不过如此冰冷数字,将那多少年里的痴怨缠绵都掩了下去,谁都不曾提起。珞王一人殉身,息万千兵戈,史书上批阅仅一字:值。

    真明二年春,桃枝开散,人世一片繁华。

    醉若成欢 第二章

    金銮殿上,少年天子的脸色已经沈了下来。

    「颜左丞,依你之见,是说如果这次恩科,不把第一道门坎撤下来,天下就会马上反了,皇上就是昏君了?」

    「侯爷此言差矣。下官的意思不过是说,天下莫非沧澜,哪里的子民不是沧澜的子民?恩科是为了选贤与能,为什麽要在恩科之前再设一次考试,专门针对凤临一地的人呢?天下初合,正该是安抚民心的时候,这样做,不怕寒了凤临人的心麽?」

    「现在镇守在凤临的是涟王,这个提议也是涟王自己提出来的,涟王认为凤临始终还有未服之人,在恩科之前先做筛选是万全之策,本侯也认为这在情理之中,难道颜左丞觉得不对麽?」

    「侯……」

    「够了!」凤殇拍案低叱,大殿之下顿时肃静,当朝左丞相和安国侯同时跪了下来。

    「臣有罪。」

    凤殇冷眼扫过跪在那儿的两人,低哼一声,缓声道:「两位爱卿所争之事,都是为了沧澜,何罪之有?」

    「臣惶恐。」两人又是齐声回应。

    「只是,朝堂不同於野下,两位爱卿如此争执,就不怕外头的人笑话麽?」

    凤殇一字一句缓声说来,听不出冷热,只听得大殿下人人自危,谁都不敢再吭一声。

    凤殇扫了一眼低头垂首站在一旁的人:「其它各位爱卿认为呢?」

    四下一片安静,没有一人回答。左丞相是皇上钦点,御前重臣,当朝一品,而安国侯有定国之功,一不小心得罪了谁,都是吃不完兜著走,谁敢说话。

    「依臣以为,涟王人在凤临,对凤临自然比在座各位大人都要了解,涟王的提议,应可给皇上一个参考。」一人出班,朗声道,没有一丝畏缩。

    其它人一听,都不禁暗叹了一声,看来左丞相要败了。

    出班的是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身上却是四爪蟒纹朝服,显示其身分的尊贵。他躬身立在殿下,不卑不亢,自有一股慑人的风度。

    凤殇看向那青年,半晌点头道:「静王所言甚是,如今要说对凤临了解,朝中没多少人能及得上人在凤临的涟王。他既然特地提出这个建议,必有他的道理,这事姑且就这麽定了。」

    此话一出,安国侯脸上看不出多少胜利的喜悦,左丞相的脸就先挂不住了。

    凤殇目光一顿,唤了一声:「颜爱卿。」

    「臣在。」

    「爱卿所言也有道理,如今天下初定,实在不该就此寒了百姓的心。只是,人才选拔,一步错,就可能危及社稷百姓,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能作此安排。至於安抚凤临百姓的事,就要倚靠颜卿多费工夫了。」

    天子话已说到此,左丞相一揖到地:「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皇上信任。」

    「就这样吧。」凤殇叫起了左丞相,「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大殿下再没人出班,凤殇揉了揉眉心,走入殿内。等他走远了,殿下才渐渐有人声传出,各级官员或相互攀谈,或各自相邀,慢慢地从议事殿中散去。

    之前出班替安国侯说话的青年只是浅笑著看众人走远了,才悠然地沿著僻静的宫道走去。

    有人见到了,忍不住问安国侯:「侯爷,不去给静王道声谢麽?」

    安国侯笑出声来:「静王开口,肯定是有他自己的考虑,与我有什麽相干?明知道皇上必定听他的,对他无用的事,他才不会多费唇舌呢。」

    周围的人连连点头。朝中多的是当初扶助皇上的人,若说其中哪个最受皇上重视,那是谁都比不上静王素和毓臻了。朝中大小事,只要静王开口,鲜有皇上不答应的。

    「不过话说回来,静王不过是伪帝三子,不像其它人那样被杀掉就罢了,现在不但封了王,皇上还如此宠信他,下官实在是不明白啊。」

    安国侯脸色一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半晌低笑一声:「毓弋不也是伪帝之子麽?他还几次反抗,甚至在定城之下射杀珞王,现在不还是安安稳稳地在凤临作他的涟王麽?

    「这位静王,好歹养了皇上的亲哥哥那麽多年,留他一条性命,多几分恩宠,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吧。」

    顿了顿,他才越发小声地道,「这些话咱们这里说就好了,不要让有心人听了去。新朝人事变动总是频繁的,一不小心落个不明不白的罪,这辈子就别指望翻身了。」

    周围众人连连称是,慌忙转过了话题,说笑著走远了。

    毓臻走在宫道上,唇边不觉勾起一抹淡淡的讽刺。朝中人的那些话,来来去去不过如此,也不见得有新意,却总以为只有几人说过听过,表面上恭谨,看著反而让人恶心。

    不知不觉近了宫门,毓臻正张望著要找自己府里的马车,便听到身後传来一阵脚步声。下意识回过头去,看到一个小太监匆匆地赶了上来,喘著气行礼,看模样,似乎是皇帝宫里的人。

    「这位公公,是皇上有吩咐麽?」

    「回静王,皇上在御花园里设了宴,邀静王一同品尝红莲进贡的七色酿。」

    毓臻微一皱眉,见那小太监抬头来看自己,便又微笑起来:「那麽劳烦公公引路了。」

    御花园中琴声缭绕,当今天子素和凤殇半倚在石桌上,掌心琉璃杯中还有半杯七色酿。

    他轻轻摇著杯子,漫不经心地凑到唇边,宽大的袍袖掩去了大半张脸,一双夺人心魂的水目却有意无意地从袖间往旁窥去,只是视线一触及身旁的人,又飞快地收了回来,眼中始终带著一丝浅醉的轻笑。

    毓臻坐在一旁,手中同样拿著琉璃杯,只当没发现凤殇的目光,挂著一抹浅笑,像是极专心地看著前方抚琴的少女,心神却早不知到哪里去了。

    一曲尽,少女起立,盈盈一揖,笑道:「奴婢献丑了。」

    凤殇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身旁的人:「你觉得呢?」

    毓臻像是这时才如梦方醒,脸上依旧是温柔得醉人的笑容:「颜初姑娘琴技早已名满盛京,今日能得一见,也是托了皇上鸿福,毓臻心中只有四字。」

    「哦?」凤殇稍有兴趣地挑了眉。

    颜初也下意识地抬起了头,那含羞中带一丝好奇的目光恰到好处,让本就出色的容颜更显得楚楚动人。

    毓臻一笑,道出谜底:「名不虚传。」

    颜初脸上一红,又低下头去:「静王见笑了。」

    凤殇看著她,淡淡地道:「你就别谦虚了,静王难得称赞人,可见你这琴技确实了得。」放下手中琉璃杯,凤殇看了看天色,「时间也不早了,强留你在宫中多时,这就让人送你回去吧。」

    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一块晶莹的玉佩,递给颜初,「玉佩虽然精致,比不上你的琴技,只是四下无物,就权当赏赐吧。」

    颜初俯身称谢:「谢皇上。」

    招来宫人将颜初送出去,凤殇笑著问毓臻:「如何?」

    「她麽?颜左丞相家千金,聪敏毓慧,琴技堪称盛京一绝,虽是庶出,但自小深得宠爱。若皇上有意立她为後,臣自当全力支持。」毓臻看著少女的背影,微笑道。

    「你觉得她……很好?」凤殇看著毓臻的眼,「那是说,你喜欢她?」

    毓臻摇头摆手:「皇上说笑了,您看上的人,毓臻不敢妄想。」

    凤殇脸色一沈:「朕只是问你,喜欢还是不喜欢。」

    「回皇上话,」毓臻缓声回道,看著那宫人将少女一步步带出了御花园,目光也逐渐冷了下来,「若是在臣看来,她虽聪慧,但学识比不上珞王;虽有京中美名,但容貌不及珞王。臣只欣赏她的美好,谈不上喜欢。」

    凤殇对他话中的不屑毫不在乎,只是轻轻一笑:「那是因为哥哥自小在你身边长大,你自然觉得他比谁都好。但是这女子,也算得上是万中挑一,不是麽?」

    「皇上有什麽话,直说就好了。」毓臻脸上笑容敛尽,冷声道。

    凤殇愣了愣,回头看去,颜初已经走得不见踪影了,御花园中不知什麽时候只剩下他们两人。他了然一笑,坐了下来:「我只是想,若你喜欢,过两天便给你赐婚。」字句之间,连「朕」字都不用了。

    「臣的私事,不劳皇上操心。」毓臻也收起了所有恭敬。

    凤殇不解地抬头:「她不够好麽?我知道你心里还想著哥哥,可是哥哥已经死了。就算没有死,你也终要娶一个王妃的。

    「论姿容,论才情,她都是万中挑一的人才,虽然是庶出,但并不输於正统千金,更难得的是为人乖巧,深谙妇道,将来出嫁,以夫为天,你若娶了她,将来就算遇上了真心喜欢的人,也不必顾忌,不好麽?」

    一连串地说出来,见毓臻只是沈默,凤殇更是不解,心里有点不确定了,只是继续道,「就算,就算将来你不愿留她,也大可休弃,她只是庶出,攀上你已是福分,被休弃也难有怨言。再不然,你嫌累赘的话,杀了她也无妨……」

    最後一句,终於听到啪的一声,毓臻将手中琉璃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眼中如蒙冰霜,凤殇顿时住了口,只是抬头看他。

    毓臻吸了口气,才缓声道:「皇上,娶妻而不负责任,任意抛弃,随意杀害,这不是为人君者该说的话。」

    凤殇目光一凝,微微蹙了眉,道:「若你不喜欢她,我现在杀了她又如何?」

    「皇上何必对臣的终身大事如此费心?天下初合,事事都要皇上操心,臣的事,皇上就不必劳神了。」

    毫不在乎毓臻话语间明显的拒绝,凤殇只是轻轻笑了笑:「可是,你最近被你娘逼得厉害,不是麽?为了这事你们都吵起来了,何不直接选一个乖巧听话的,敷衍过去?」

    「这事臣自有分寸。」毓臻直接响应,见凤殇张了张口似乎还要说话,冷笑一声,干脆地补上一句,「皇上想做什麽,尽管说就好了,不必处处委屈,讨好臣下。」

    凤殇微微抿了唇,脸上也慢慢冷了下来:「毓臻,你就不怕朕杀了你麽?」

    「砍头不过伸首一刀,皇上如此,教人难以揣摩,想著反而教人心寒,也教人恶心。」

    凤殇微微扬眉,生生压抑著眼中冷怒,一字一句地道:「人人都想要朕的宠信,你却反而不想要麽?」

    「谢皇上厚爱,毓臻承受不起。」毓臻一撇嘴,冷笑道,「皇上要臣怎麽样,还请明示。不必如此……」

    「若朕要你待朕像待哥哥那样呢?」

    毓臻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凤殇生生打断在那儿,凤殇眼中如霜,却恍惚掠过一丝失控。

    「这样的话,你还想我下旨麽?」

    毓臻愣在那儿,凤殇依旧坐著,脸上没有任何变化,手中的琉璃杯却被捏得发出生涩的碎裂声。

    不知过了多久,毓臻突然笑了一声,凤殇一僵,便看到他慢慢弯了腰,笑得不可遏止。

    凤殇看著毓臻脸上的笑意,只觉几分寒意笼上心房:「毓臻……」

    毓臻笑得直摇头,好一会才轻喘著气,强忍著笑意道:「皇上别开玩笑了,臣会当真的。」

    凤殇一阵沈默,半晌,微笑道:「静王就当朕开玩笑吧。」

    毓臻看著凤殇,从那双波澜不兴的眼睛,慢慢转到那张让人惊w的脸,下意识道:「毓臻心中,怜儿就是怜儿,没有任何人像怜儿,毓臻也不会待谁像怜儿那样。怜儿已经如皇上所愿,死在了凤临,就请皇上尊重死者,不要再开毓臻的玩笑。」

    说罢,也不等凤殇反应,匆匆行了个礼,转身退出了御花园。

    身後一片死寂,直到他踏出门口,才听到身後传来一阵陶瓷砸地的声音,在安静的宫中显得分外惊心。

    一路恍惚地回到静王府,毓臻心中还盈著一分抹不去的郁结。王府里的人看到他脸上少有的阴沈,也不禁暗自心惊,谁都不敢去打扰他。

    径直回到自己的院落,毓臻终究是忍不住,停在前院,望著墙上雕窗外的一院清冷,怔怔地出神。

    「大哥,回来了?」轻柔的声音在身後响起。

    毓臻猛地回过神,转头一看,一个纤细少年站在院子外面,笑意盈盈地望著自己。

    半晌吁出口气,毓臻笑了起来:「小柳啊,我还以为是谁呢。」

    小柳露出一丝顽皮:「我能进去不?」

    「当然可以,大哥不会吃人,你怕什麽?」

    小柳扬了扬眉:「那可说不定。大哥你肯定没看到,府里的人都被你一张脸吓坏了,正人心惶惶呢。」

    「你大哥有这麽丑麽?」毓臻夸张地抱著自己的脸,开玩笑道。

    小柳啧啧摇头:「大哥玉树临风,当然不丑。可是刚才回来那副模样,吓到不少人呢。牵马的张叔貌似还吓得差点掉到池塘里去了。」

    「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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