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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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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销魂[出书版] 作者:罗莲

    不敢。”南宫稚柳连连摇头,伸了个懒腰,看着外头的凄风苦雨,他一脸忧色,自言自语道:“这雨不知下到何时才是个完,误了日子可就不好了。”

    璃景带他坐到桌边,吩咐侍女摆饭,南宫稚柳看到她们,不由自主想起下午的淫乱,霎时红了一张俊脸,窘得抬不起头来。

    即使明知道她们是珍珠所化,可是这么几个俏生生的大姑娘从他面前走过,环佩叮当,粉香扑鼻,一个个天仙化人,让南宫稚柳忍不住屏住呼吸,手足无措。

    璃景全看在眼里,立时面沉如水,抓起碗筷塞到他手中,沉声道:“吃饭,别老盯着女人的胸口看。”

    “我没……你这妖怪怎么诬陷人?”南宫稚柳红着脸争辩,不过他可没指望这蛮不讲理的家伙突然开窍,而且自己这样的笨嘴拙舌肯定也辩不过璃景这种油腔滑调的无赖汉,所以还是闷下头来大吃特吃,先填肚子要紧。

    璃景一挥手遣散了侍女,坐到南宫稚柳身边,拣了一筷子脆皮鱼给他,又倒了杯酒端过去,柔声道:“山里寒气重,喝几杯暖暖身子。”

    南宫稚柳的筷子险些脱手而出,一块鸭掌啪地掉到粥里,他几乎是受宠若惊地看着璃景,啧啧摇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他可没忘了这妖怪缠上他的时候,鸠占鹊巢,赖在他床上也就罢了,还把赤条条的自己丢在地上,如此劣行隔了不过短短几日,怎么一下子改弦更张了?

    璃景满脸不高兴地瞪着他,说:“你这个人疑心忒重,我几时害过你?”

    夜里缠着自己裱a还不叫害人?南宫稚柳冷哼了一声,懒得理他,继续吃饭,璃景吃了一肚子暗醋,满脸晦气地坐在一边,搞得南宫稚柳也是食不下咽,草草动了几筷子就说饱了。

    侍女前来收拾了杯盘碗盏,静静地退下,南宫稚柳看璃景怏怏不乐的样子,心又软了,倒了杯茶过去哄他:“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这样阴阳怪气地闹别扭。”

    说他胖他就喘,璃景端起架子,拍拍大腿,无赖兮兮地要求:“过来坐下。”

    南宫稚柳手一抖,茶水歪了半杯出去,叹了口气,道:“耽搁了半日行程,我已经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还有心戏弄我?”

    “你赶着去投胎吗?”璃景没好气地说,懒洋洋地站起身来,取走他手上的茶杯,然后不顾南宫稚柳的小小挣扎,硬是把他抱坐在窗边,下巴支在他肩上,低声道:“你身上暖暖的,抱着好舒服。”

    南宫稚柳抵不过他的无赖,索性一手环在璃景的颈项,调整了个姿势,把璃景当成做点一张,然后对着丝毫不见减小的雨势唉声叹气。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就在南宫稚柳快要睡着的时候,璃景突然问:“你赶这么急,究竟有何要事?”

    这……南宫稚柳迟疑地看了他一眼,答道:“江湖中的事,你不懂的。”

    璃景挑挑眉,夹缠不清:“你不肯说,我怎么会懂?”

    南宫稚柳抓抓头,不知从何说起,见这妖怪不依不饶追问到底,他犹豫片刻,支支吾吾地说:“你我萍水相逢,认识还没有几天,这事关机密,我怎能……我怎能……随随便便泄露出来……”

    他越说越没底气,到最后根本不敢与璃景对视,心虚地垂下头,璃景薄唇微抿,一指挑起他的下巴,讽道:“你我关系匪浅,需要我再证明一次?”

    “不用了。”南宫稚柳拨开他的手,闷声闷气地说:“现在你要裱a我的精气,自然缠着我不放,等到……等到……你用不着我的时候,若是到江湖上散播是非,我又怎么拦得住?”

    璃景被他这几句话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吞了他,这傻小子究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你别作梦了。”璃景冷哼一声,道:“除非你死,否则这辈子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冷厉阴沉的声调让他浑身一颤,本来应该愤怒的,胸中却漫上不该有的甜暖滋味,南宫稚柳心跳得飞快,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然有些期待一辈子被这妖怪紧紧地抓着不放手。

    他自小资质平庸,走到哪里都是大哥的陪衬,性格又温吞迟钝,在家里完全是可有可无的角色,常常被人无意间忽略掉,甚至有人会忘记南宫家有个二公子,弄出颇多尴尬,让他那个好面子的老爹也十分恼火。

    以南宫家的江湖地位,长子独当一面,备受赞誉,次子却默默无闻,庸碌平凡,让人连放在一起比较都懒得,而南宫稚柳自小生活在家人求全责备与无奈的包容中,最常听到的是“罢了罢了,幸好还有大少爷。”实在憋闷得紧,难得有人肯如此专注于他,让他一时间难以置信。

    就算是个不坏好意思的妖怪,就算对方的执着只是一时兴起,南宫稚柳也禁不住为此雀跃,对上璃景墨绿的美丽眼眸,他哼唧了半天,小声问:“你……你敢发誓吗?如果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怎么办?”

    “有什么不敢?”璃景从鼻子里哼出来,捏着他的下巴,说:“若有一日我骗了你,让我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举头三尺有神明,虽然璃景这么嚣张的妖怪未必会催鬼神有丝毫敬畏,不过看到他这么一本正经地发誓,南宫稚柳心里踏实了不少,他倒了杯茶润喉,把一段沉寂多年的江湖往事娓娓道来。

    第六章

    昔年高接李膺欢,日泛仙舟醉碧澜。浮生聚散云相似,往事冥微梦一般。

    碧澜宫,位于浪沧江畔,碧云山中,山路蜿蜒,地势险要,在山下的峡谷里尚能隐隐看到云雾之中的楼阁,然而循着那方向上去,却只是一片葱翠苍山,以制作暗器闻名于江湖的碧澜宫,密密实实地被掩藏在崇山峻岭只见,依旧神秘莫测。

    追魂刺、素影针、剪愁结……每一件暗器流入江湖,都会掀起一场惊涛骇浪,不知多少人对碧澜宫恨之入骨,也不知多少人曾经踏入碧云山中,发誓要铲平碧澜宫,然而却一一败北,忍辱而归。

    虽然制作的是杀人暗器,碧澜宫宫主离錾却有个令人费解的原则:非到逼不得已,绝不伤人性命。

    比起自己动手,染一身血腥,他更喜欢做个旁观者,高踞红尘之外,看世人打打杀杀,悠然自乐。

    所以即使有人贸然进犯,碧澜宫也只是将人擒住嘲弄一番,再逐出大门罢了。

    离錾表面上温柔和善,说话轻声慢语,长相也颇为俊美优雅,见过他的人无一不啧啧感叹:没想到惹出无数风波的致命凶器,竟是出自如此温雅从容、与世无争的男人手中。

    可惜他虽然外表柔和,性格却倨傲狷狂,总是肆意地将别人的尊严踩在脚下,他深知那些前来寻寡的江湖人士宁愿死在碧澜宫中,也不愿意忍辱含垢地落荒而逃,可是他偏偏要他们活着,颜面尽失地受够嘲笑奚落,然后像丧家之犬一般夹着尾巴滚下山去。

    这等羞辱,比死更难堪。

    离錾继任之后,短短数年,碧澜宫惹下无数仇家,终于在十五年前,黑道上人人闻之色变的杀手组织驭剑门盯上了碧澜宫,联合诸派仇家,以围剿之势杀入碧云山中。

    碧澜宫措手不及,几乎被血洗一空,离錾身受重伤掉下悬崖,连尸首都不曾寻着。

    当时,南宫家、江南花家、淮南楚家皆出手相救,可惜为时已晚,只救出离錾五岁的幼子――离映舟。

    碧澜宫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众人唏嘘之余,由楚严做主,将碧澜宫的宫主信物苍龙锁江佩拆分成四块,三家各藏一块,还有一块交给离映舟随身保存,等到他接任碧澜宫宫主的时候,再将四块令牌合而为一。

    这是仅有几个当事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南宫稚柳当时七岁,记得他爹从碧澜宫回来之后对此事讳莫如深,后来他到楚家小住,才认识了寄养在楚家的离映舟。

    “楚大叔对映舟视如己出,我原本以为他会在楚家长大成人,没想到他十岁那年,还是被管家接回碧澜宫了。”南宫稚柳叹了口气,“其实,若是能抛下过去的恩怨,留在淮南也未尝不好,可惜他毕竟是离錾的儿子。”

    那个硬骨铮铮、宁折不弯的离錾,他的儿子,岂是那么轻易妥协的性格?

    当时三家协定,将此事深埋于心,绝口不提,待到离映舟成年之时,再把苍龙锁江佩完璧归赵,拼合起来,以供离映舟继位之用。

    “其实,以碧澜宫的势力,以及那么多年在江湖上的人脉,就算有人挑寡,也不至于到几乎被灭门的程度。”南宫稚柳抚着木盒,摇头轻叹,璃景把他的手抓起来,将那个木盒丢回包袱里去,问:“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卖关子。”

    这妖怪,耐性差得让人头疼,南宫稚柳无奈地看着他,说:“除了离錾前辈性格异于常人之外,最要命的是二十年前,他做了一件违反行规的事。”

    按江湖规矩,碧澜宫做出的暗器无论售给哪一个帮派或个人,都不得泄露对方的身分,离錾就算被无数江湖人恨得牙痒痒,却从未真正参与过江湖纷争,人们虽忌惮他做出的暗器,最害怕的还是那些从碧澜宫购得暗器的神秘人物。

    然而二十年前,他的得意之作“碧日惊鸾”被长江赤龙帮购得,本来是银货两讫、再无想干的买卖,没想到没过多久,离錾竟亲自闯入赤龙帮总舵,杀了个片甲不留,“碧日惊鸾”从此不知下落。

    没有理由,就算有,赤龙帮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已绝不可能让他人知晓。

    当时江湖然,人人自危,一怕离錾泄露了买家的身分,二怕那人像对付赤龙帮一般,把他们逐个杀过去,一时间,碧澜宫声名扫地,百年的诚誉毁于一旦。

    然而那一役之后,离錾绝然而去,整整五年,再未下过碧云山。

    坏了规矩的碧澜宫,留着总是祸害,何况离錾性格诡异、喜怒无常,无数人欲除之而后快,图谋已久,蓄势数载,终于有了十五年前那场血案。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南宫稚柳听长辈讲起当时的境况都觉得心惊肉跳,可惜了碧澜宫多少年的基业,又庆幸保住了离映舟这棵独苗。

    “哦?他长得怎么样?”璃景酸溜溜地问,心想都过了这么多年,南宫稚柳还不惜为那人跋山涉水,着实让他这个做夫君的提心吊胆。

    不过他这句话听在南宫稚柳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滋味――这个好色的家伙,到哪里都念念不忘别人的长相,他心里不禁有些泛酸,答道:“那年他才五岁,俊俏白净,离錾前辈又是江湖上有名的美男子,现在映舟快满二十,容貌必然更胜一筹,不过你可别打他的主意,万一碧澜宫的暗器招呼过来,你这千年的妖怪都未必躲得开。”

    璃景嗤笑一声,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说:“你放心,我又不是那喜欢拈花惹草的人。”

    南宫稚柳脸红了,欲盖弥彰地低咳几声,转回正题:“七月十六是他的二十岁生日,也是他正式继承碧澜宫的日子,我这么急着赶路,就是想在此之前赶到,把信物交还给他。”

    看不出这南宫稚柳胆子不大,资质也一般,却是个守信重诺的人,璃景抚着下巴,皱眉道:“你家里的人怎么敢放你出来,你武功差得要命,千里奔波,又是为了这种江湖纠纷之事,不是明摆着送死去吗?”

    “你胡说什么!?”南宫稚柳轻斥一声,脸色有些不自在,故作轻松道:“家父年事已高,我平时也帮不上家里什么忙,这次是我自告奋勇,要为父兄分忧解劳的。”

    “傻小子!”璃景冷哼一声,“这么危险的事叫你一个未经历练的江湖嫩雏去做,明显是丢卒保车,只有你这个笨蛋还喜孜孜地拿来当宝。”

    “你闭嘴!”南宫稚柳挣开他的怀抱,恶狠狠地瞪着他,说:“你这妖怪不要污蔑我家人!”

    是真的不懂,还是自欺欺人地回避某些事实?

    南宫稚柳还记得父亲接到碧澜宫的请帖时,一夜未眠,对着那张帖子唉声叹气,低低吟喃的只有一句话:该来的,总是要来。

    那四分之一的苍龙锁江佩,就像一块烫手山芋,在南宫府上深藏了十五载,现在,终于到了物归原主的时候。

    可是,怎么还?

    明知道这一趟凶险难测,明知道前方是龙潭虎穴,然一诺千金,苍龙锁江佩又事关重大,不敢轻易托付他人,所以就在父亲举棋不定的时候,南宫稚柳毛遂自荐,揽了这趟苦差。

    南宫家在江湖上声名显赫,出了他这么个毫无建树的没用儿子,已是家门不幸,那么这次,就让他至少尽一些绵薄之力,以回报白给他吃了二十二年闲饭的养育之恩吧。

    南宫稚柳低下头,掩去眼中一抹黯然,他还记得当自己要求接下这颗烫手山芋时,父亲那如释重负的神情。

    他是庶出,娘亲去世得早,又是这样庸碌无为的性子,一向不得父亲宠爱,和兄长之间也是冷冷淡淡,一年到头也说不上几句话。

    与其说他是南宫家的二少爷,他更像顶着南宫的姓氏、寄养在这家的闲人一个。

    大哥是众星捧月的美玉明珠,而他充其量只是一颗黯淡的石子,无论怎么样也好,若能保住南宫家,就算送了命,也没什么值得惋惜的。

    所以,这次出行,他并没有觉得特别难过,反而觉得是种解脱,无论对自己,还是南宫世家而言,都是解脱。

    璃景收起冷嘲热讽的神色,一伸手抱住了他,南宫稚柳脸颊贴着他的肩膀,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调侃道:“没想到路上还能成就一场风流好事,真是意外之喜。”

    “打肿脸充胖子。”璃景低笑一声,细密的吻落在他额角,胸口漫上几分酸楚,心想这个爹不疼娘不要的苦命小子幸好遇到自己,否则早就一缕孤魂归地府,成就一段侠义英名去了。

    “放心。”璃景在他耳边低语,狷丽的面容难得摆出一本正经的神情,道:“以后,我对你好。”

    南宫稚柳臊得耳朵通红,皮肤起了细小的颤栗,讷讷地说:“别……别这么说话,好怪……”

    这样亲昵又呵宠的态度,让他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好像把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放到镶金饰玉的华贵宝盒中,捧得他晕头转向,几乎忘了自己只是一颗没用的石子。

    这妖怪又想出新招数来捉弄自己了吗?南宫稚柳胸口一阵躁动,又是甜暖又是不安,想挣开他的怀抱,身子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

    从来没有人这么重视过他,这么认真又温柔地对待他,这么……宠他,南宫稚柳脸更红了,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他别别扭扭地靠在璃景怀里,小声问:“你究竟看上我哪一点?”

    这妖怪法力高强,又生得如此美貌,只要他想,什么样的美人不是手到擒来,为何会执着于自己这样的平庸之辈?

    璃景墨绿的眼眸柔情款款,一手抚上她的脸颊,笑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自认十全十美,可惜眼光不太好,就顺手捡到你了。”

    旖旎多情的气氛被他破坏殆尽,南宫稚柳有些恼羞成怒,瞪了璃景一眼,扭头看窗外雨已经停了,月色朦胧,他皱着眉头,有些为难地说:“又耽误了一天,按理应该连夜赶路,可是夜路崎岖,山里又免不了有猛兽出没……”

    他这左右为难的样子逗笑了璃景,伸手取下他的发簪,任那柔软的黑发散落下来,璃景不理会南宫稚柳的挣扎抗议,摸了几下他的头发,说:“夜里自然是要好好歇息,我可不喜欢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在深山老林里乱撞。”

    “你这妖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南宫稚柳揉着额角,觉得头在隐隐作痛。

    那张大床柔软又舒服,璃景的怀抱也十分温暖,让他遏制不住想沉沦其中的念头,可是……

    璃景早看透了这人磨磨叽叽犹豫不决的性子,不由分说地把他推到床上,命令道:“别胡思乱想了,快说两句好听的,哄得本大爷高兴,明早带你腾云驾雾,千里之行不过片刻之间。”

    “真的?”南宫稚柳又惊又喜,抓住璃景的衣襟,说:“你总算有能派上用场的时候了,也不枉我辛苦带你一路。”

    这个脑袋少根弦的家伙,真有把人气死的本事,璃景嘴角抽筋,邪笑道:“你也不看看是躺在谁的床上,还敢这么口没遮拦?”

    南宫稚柳老老实实地闭上嘴,低头讪笑几声,顾虑全消,他缩起手脚钻进被子里,还自觉地留了一半空位给璃景,然后偷偷地瞄了他一眼。

    就像一只乖顺的宠物,怯怯地、笨手笨脚地向主人示好、乞求怜爱一般。

    璃景忍不住低笑出声,越发地想逗弄他。

    一双手扣上南宫稚柳的腰侧,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衣裳下面柔韧紧绷的腰线,感觉到对方细微的颤抖,他挤进被子,把南宫稚柳堵到床里去,低声问:“嫩柳儿,你家里给你定过亲没有?”

    南宫稚柳瞪了他一眼,抱怨道:“你……现在才问这个,太晚了吧?”

    都已经被这妖怪吃得精光,他还有什么脸娶妻?

    璃景收紧怀抱,把他密密实实地搂在身前,又道:“既然如此,本大爷就委屈一回,下嫁给你这傻小子吧。”

    南宫稚柳一惊之下,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大着胆子捏上璃景的脸颊,斥道:“别胡闹了,你这妖怪性子真是顽劣,一天不捉弄人就浑身难受不成?”

    自己不过是个小小凡人,在璃景面前只有被揉圆捏扁的分儿,这妖怪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装得像个良家女子,被他一双勾魂眼瞟上一瞟,南宫稚柳只觉得骨头都要酥了。

    “你不愿意?”璃景收起似水柔情,本性毕露,一双狼爪朝他腹下探去,抓住他的命根子,威胁道:“你这小子,本大爷肯屈就于你,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你还敢嫌弃!?”

    哪有这样向人求婚的?南宫稚柳忍俊不禁,若不是要害被挟持,他真要放声大笑。

    月光从敞开的轩窗洒入房内,透过轻薄的纱帐,璃景狷丽的面容在脉脉清辉之下更是绝美动人,南宫稚柳看得入迷,不知不觉地抚上他的脸,颤声道:“好,我答应你……只要我活着一天,都与你执手相伴,不离不弃。”

    虽然他们之间这段姻缘皆是璃景一时兴起,如同儿戏一般,可是当他亲口许下承诺时,心头的悸动却强烈到让他害怕。

    难道他是真的喜欢上这妖怪了?

    若只是被美色所迷,何必如此恋恋不舍、毫不迟疑地交付此生?

    璃景眼中的温柔几乎将他溺毙,南宫稚柳无奈地叹息,抬头迎接他的吻。

    随他去吧,江湖秋水多,自己这条命还不知道能活多久,若是总归一死,倒不如先让璃景采补个够本。

    手臂环上他的颈项,南宫稚柳摊开身体,认命地等待对方的侵犯,璃景却没有更进一步,只是把他亲得晕头转向,然后拉起被子裹住他,低声道:“睡吧,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像是放下千斤重担,浑身舒爽,南宫稚柳立时觉得眼皮发沉,含糊地“嗯”了一声,头一歪睡着了。

    璃景坐起身来,看了他一会儿,掀被下床,把南宫稚柳放在桌上的包袱捞了过来。

    既然有了夫妻之实又有夫妻之名,那么他的就是我的,翻翻自家夫君的包袱简直是天经地义。

    璃景理直气壮地想着,把南宫稚柳的包袱翻了个底朝天。

    找到他视若性命的木盒,璃景拿在手上掂掂分量,打开盒盖,端详着那块锈蚀密布的铜佩。

    张牙舞爪的一条青龙,能看出是从整体上拆下来的部分,龙身上还有两处凹槽,刚好能嵌入一对龙爪。

    轻哼一声,将铜龙放回盒中,璃景又把包袱原样收拾好,伸了个懒腰,爬上床,南宫稚柳睡得正香,感觉到他的温度,身体不自觉地凑上来。

    真是个让人心疼的笨蛋,璃景莞尔一笑,将情人抱了个满怀,盖好锦被,共赴鸳梦一场。

    +++++

    凡事预想得越是美妙,被打击得越是凄惨。

    南宫稚柳本来还指望借用璃景的驭风之术,舒服惬意地腾空而行,直奔碧澜宫,谁想到这些妖魔鬼怪的法术,他一介凡人实在吃不消。

    “来,水。”璃景还算体贴,知道拿过水囊给他漱口,南宫稚柳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吐得七荤八素。

    才飞过两座山头,他就险些少了半条命去,璃景赶紧把他放下来,南宫稚柳脚一沾地,肠胃立时翻江倒海,连胆汁都快要吐出来。

    他的马儿比他还好一点,只是趴在地上抖得爬不起来而已。

    南宫稚柳嗓子痛得要命,好不容易出清了存货,咳了几声,被这种浑身痉挛的不适感折磨得眼泪汪汪,可怜巴巴地看着璃景,哑声道:“我看……我实在没那个福分……”

    璃景掏出几枚珍珠,落地化成美貌侍女,侍伺着他洗脸漱口,又给他换了衣服,末了还端出几盘清甜的当季水果,以飨他苦涩不已的口舌。

    南宫稚柳顾不上害臊,晕陶陶地被摆弄来摆弄去,心想这妖怪的日子真是逍遥似神仙。

    璃景削了个甜瓜,切成小块喂给他,安抚道:“别急,现在才六月底,我们白天多赶些路,误不了事的。”

    南宫稚柳吃了几口瓜,终于顺过气来,铁青的脸色也渐渐恢复正常,有气无力道:“你说怎么就怎么吧,我可折腾不起了。”

    璃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提议道:“我代你走这一趟如何?你在这里等我,待我把东西送到碧澜宫就回来,两个时辰就够了。”

    “不好!”南宫稚柳想也没想,大声拒绝,璃景不高兴了,说:“你信不过我?”

    不是信不过,只是他……放心不下。

    璃景这样夺人心魄的妖娆美貌,还不知道会被多少人虎视眈眈,虽然没人能占这妖怪的便宜,可是一想到璃景被人求欢示爱的样子,他就一肚子火气。

    况且,虽然声称“下嫁”给自己,南宫稚柳心里也清楚,这妖怪性子顽劣霸道,岂是他压制得了的?夫权难振也就罢了,他可不能轻易放手让这家伙去惹是生非。

    自然……也不能任由这好色的家伙去招蜂引蝶。

    只是这种像拈酸吃醋一般的私心,他哪好意思说出口?南宫稚柳觉得耳根子一阵发热,低下头,不敢迎视对方的目光。

    璃景把他的羞恼当成心虚,当下心头火起,冷哼一声,道:“不识好歹!既然你天生就是这种不会享福的劳碌命,本大爷也犯不着热脸贴你冷屁股!”

    南宫稚柳惶惶不安地看了他一眼,被他的话刺得浑身难受,若是伶牙俐齿顶撞回去也就罢了,偏偏南宫稚柳连跟人吵架的经验都少得可怜,一时间讷讷地说不出个所以然。

    璃景见他这副又惶恐又无奈的样子,好像跟自己在一起受了天大的委屈,他不由得一阵心烦――明明已经处处小心,爱捉弄人的性格也收敛了许多,一路上都没有给他惹麻烦,他还有什么不满?

    他虽然是一块玉,却没有谦谦君子的温润脾性,反而是一块骄纵蛮横、唯我独尊的霸王玉。

    对南宫稚柳,可说是妥协到极致,这个臭小子却不领情!

    看来他是真栽在这个凡人身上,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让璃景只觉得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只好狠瞪南宫稚柳出气。

    即使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也依然无损于他的美貌,南宫稚柳惴惴不安地起身,拍拍马头,小声说:“该上路了。”

    不晓得自己怎么又惹这妖怪发火,南宫稚柳也懒得计较,他性子本来就温吞,又对璃景生出依恋之心,自然百般容忍、十分迁就。

    或许是孤单太久了,他愿意委曲求全,取悦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直到对方心生厌倦、与他分道扬镳的那一天。

    璃景气哼哼地跟上来,拒绝变成玉环,而是翻身上马,把他锢在身前,一条手臂霸道地搂住他的腰,没好气地说:“别忘了你答应的,任我享用。”

    在他心目中,自己只有那个用处吧?南宫稚柳沮丧地偏过脸去,胸口一阵抽痛,憋着一口郁结之气,他若无其事地答道:“我记得,只要把东西平安送到碧澜宫,我随你处置。”

    这回轮到璃景胸闷了,一拳打进棉花里的感觉让他直想吐血,还得强压着火气,只好搂紧南宫稚柳的腰,拼命抽打那匹可怜的马儿来出气。

    第七章

    两个人交谈寥寥,中午吃饭的时候,璃景照样嫌弃他的硬馒头和干肉,连看都不肯看一眼,脸拉得老长,南宫稚柳也不敢招惹他,草草填饱肚子,歇息了片刻,又策马上路。

    傍晚时分,南宫稚柳停下马,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借着夕阳的余晖查看路线,璃景生了一天闷气,脸色稍有缓和,也扒在他肩头看地图,问:“还要走几天?”

    “啊?”南宫稚柳怔了怔,反应有些迟钝,对上璃景凌厉的眼神,他吞了口口水,指尖有些微颤,指着地图上的红线,答道:“再走三天,翻过两座山之后就是西关镇,可以在那里稍稍休息一下,然后走半日到江边,乘船沿江而下,大概有个一半天就到碧云山了。”

    “真是麻烦。”璃景看着他被晒得发红的脸颊,暗中思忖要不要把他弄昏然后施展驭风之术带过去,省得受这种劳碌奔波之苦。

    “不麻烦不麻烦。”这个少根筋的傻小子还直摇头,讨好地说:“你要是嫌累就变成玉环系在我腰上,不用跟着我受这个罪。”

    璃景嗤笑一声,道:“我看你是自找罪受。”

    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南宫稚柳缩缩脖子,指指前方炊烟升起的地方,说:“那里有猎户,我们去投宿吧。”

    璃景不悦地皱眉,哼道:“有我在,你干嘛要住那种破房子?”

    南宫稚柳脸一红,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我今天有些累了……不能让你采补……呃……无功不受禄……自然也不该白住你的房子……”

    何况璃景总是使用妖力,终究是耗神费力的事,既然有现成的地方过夜,那么能省则省,不要给他增添负担了。

    可惜他虽是好意,却鸡同鸭讲,璃景被他这一番话气得鼻子都歪了,心想自己真是好心没好报,费尽心思护着他,他可倒好,还拼命在这里丁是丁、卯是卯地撇清关系,好像生怕欠了自己人情!

    真想把他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璃景一张美脸微微抽搐,赌气变成玉环,省得再被这小子气得七窍生烟。

    温暖的怀抱霎时消失,南宫稚柳愕然看着腰带上静静垂落的玉环,一头雾水。

    这妖怪的脾气还真是捉摸不定啊!

    手指戳了戳光洁凉润的玉身,南宫稚柳自言自语:“给你省力,你还不领情,真是难伺候啊!”

    叹了口气,他策马前行,找到密林掩映之中的猎户茅舍,下马施了一礼,客客气气地向房主人借宿。

    这家只有夫妻二人,都是淳朴好客的山民,男主姓包,二话不说就把他们夫妻的卧房借给他住宿,还叫包大嫂烧了一桌野味来款待他,让南宫稚柳十分过意不去,掏出一锭银子酬谢他们,这夫妻两个开始怎么也不肯收,推让再三,才勉强收下。

    吃饱喝足,南宫稚柳只觉得疲倦感排山倒海,霎时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他口齿不清地向主人道了谢,然后呵欠连天地去睡觉。

    也许是赶了一天路的缘故,他一头栽到床上,连鞋子都顾不得脱就呼呼地睡过去了。

    虽然一倒下就睡成死猪一头,在梦中仍是握紧腰间的玉环,一刻也舍不得放手。

    灯影闪动,在他睡下不久,房门被轻轻推开。

    包氏夫妇悄无声息地潜进房间,男人手指轻触南宫稚柳的鼻息,不屑道:“原来就是这种货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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