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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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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孩即合 作者:咪了个喵

    合了又张开,冲着三人的方向点了点头,便携美入座了。

    洛云奇怪地问白庄:“你们不熟吗?”

    白庄摇头。

    洛云更奇怪:“那你问他要药时、时,那么理所当、当然的。”

    白庄扔过来一个更奇怪的眼神:“给我炼药不是好事吗?”

    洛云:“……春眠散呢?”

    “决青说还要过阵子,材料应该齐了。”

    洛云点了点头,便不再过问。

    历时一个时辰,偌大的会场终于坐得差不多满了,异宝会开始的时间也到了。只见中央圆台上一个穿着小厮服的人上来,高声唱道:“吉时已到,请孙家老爷启吉。”

    这启吉,也就相当于“说两句官场话”,通常都由在场德高望重之人担任,这场子是孙家的,自然也是孙家家主来担任。

    洛云只见到一个头发花白,连走路都要人搀扶的老头儿走了上来,弓腰呵背,满面皱纹。上来之后,老头说一句,身边搀扶的人便唱一句,老头的话听不见,搀扶的人倒是中气十足。

    他靠向白庄,问:“谁?”

    白庄瞄了一眼,报出两个名字:“孙材,孙放。”

    “哪个?”

    “孙放是孙材的孙子。”

    勉强压下笑意,洛云假装严肃的道:“孙材看起来不、不会武?”

    “听说早年还行,不过后来自觉实力无法精进,便转尔经营家族去了。现在老了,更不行了。”

    洛云联想到夏星,便问道:“你师父有三徒?”

    白庄似乎早知道他要问什么,张口便道:“我功夫最好,不过,这武眷门是大师哥的。”

    “为什么?”洛云有些不解。

    白庄弯着眼睛对他眨了眨:“你觉得武眷门是干什么的?”

    这个问题白庄曾经问过一回,洛云当时的回答后来想想自己都觉得傻,此时再被一提,便上了心,陷入沉思之中,等回过神来,启吉已经过了,开始有人捧着宝物上台了。

    异宝会,最初的雏形是皇家给用来笼络一些不便入朝,却有功于朝廷的布衣人的赏赐大会,朝代更替之时,赏赐对象当然大多是江湖客了。之后,国泰民安,岁月平稳,异宝会消失过几年,等重新出现,已经变成了江湖客之间的自娱自乐了。

    各家、各门、各派或者各人都可拿出自视珍宝,可换、可卖,也可炫耀,只有一样,不许抢夺。异宝会时间不定,有连续三年举办,最长消失过十年,每次都由有实力的大家大门来主持,安全问题自然是重视之极。凡是在异宝会私自动手的只要一经查实,便是头上顶了罪,不仅是落了主家的面子,更是遭了无数江湖客的记挂。

    老子都安安份份的呢,凭什么你坏规矩啊?

    在这种心理下,一旦私自动手的被抓出来,重则丢命,轻则也要被扒掉一层皮的。是以那天对秦湖的诱捕也是一击不中便远扬,如若不是洛云的事不宜张扬,肯定是要上报孙家查证的。

    孙家的异宝会与上一届之间差了二年,不多也不少,足够引起不少关注了。

    有人迫不及待的捧着宝贝上了台,那是一方砚台,自有感兴趣的去看。这时候坐前台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像洛云这般位置靠后的,伸长了脖子、瞪酸了眼睛也看不清台上那人手里捧的砚台有什么特别之处。

    眨眨眼睛,洛云懒散的靠回椅背上,道:“看不清。”

    “所以我才说无聊。”白庄也跟着叹了口气,“不好玩的。”

    想到先前的问题,洛云道:“武眷门,是不是与……”他指了指天,“有关?”

    白庄蓦地转过头来,眼中精光乍现,很快又消失无踪,小声道:“为何如此想?”

    没想到引来白庄这么大反应,洛云心中不由升起几分戒备,在脑中把答案过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后才凑到白庄耳边开口道:“归鹤堂,惹不起,要雌果的,先帮之追杀,欲抢回,失败了。你师父,得了雌果,所以,你师父,不俱那人。能吓到,归鹤堂的,江湖中没有。若是江湖人,怎么也能,一拼,不会像这般,堂主亲自,上门赔罪。再加上,你曾说,另一个,用雌果的,合武眷门,白家,也无法抵挡,所以,武眷门,背后是天。”

    白庄一直凝神听着,听到这里转过头去,与洛云极近的对视了片刻,突然道:“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洛云一怔,随即拉下了脸。

    作为一个结巴,说这么长一段话我容易吗我?还得分好段再说,多麻烦!

    再说他身上有个鬼味道,那是药的味道,每天为了自己那“精壮”的身子,他可是把药当水喝的!

    想到这里,他正准备说两句刺话,白庄又叹道:“我不希望你淌这混水的。”

    洛云沉默了,他哪里不知道这是个大麻烦?只是眼下他已经卷进来,就不能再稀里胡涂的什么都不懂了,多知道一分,进退也更容易一些。

    “回头走的时候再与你详说。”

    有白庄这句话,洛云也不好再追问,正准备看看有什么宝贝时,一声长啸覆盖了全场!

    白庄第一时间握住洛云的手输去真气,饶是如此,他也被震得气血翻腾,脸色苍白。有些不懂武功身子弱的下仆已经双腿一软,当场倒地。

    长啸方歇,一把柔和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白庄,可敢与我一战!?”

    洛云往场中一看,眉毛就皱了起来――应墨。

    先前的沉默,只是为了此刻的爆发吗?

    应墨的声音和外形极不相配,柔和得跟个女人似的,如果不是其中暗含真气,除了让人觉得从心里酥麻出来,还真没什么威慑力。

    嗯,这家伙不会是因为声音太过娘们,所以个性才如此嚣张的吧?

    洛云又开始瞎想时,就察觉白庄坐直了身体,怔怔地望了应墨。别人不知道白庄在想什么,他哪里还不明白的――这家伙肯定在想怎么能逃过这次比武!

    他眼神向秦湖一挑,多年朋友便心领神会的凑过来开始解说:“刚才有个人拿玉如意上来,被马家孙女儿给呛了,马家孙女儿捧了个玉观音上来,被张家的呛了,张家弄了个玉剑上来,被问剑门的给呛了。问剑门跳出个人来要比斗,被应墨一剑弄下台去了,然后应墨就挑战白庄了。”

    洛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白庄此时还像个木桩子般坐着,面无表情,害得周围一片人都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扰了他老人家的思路。

    思路没出来,应墨倒是不耐烦了,剑尖一斜,笑意灿烂:“如若白兄不敢应战,那孤独剑洛云是否会代他出战?”

    此话一出,场内又是另一阵窃窃私语之声。

    这都指名道号了,正正式式的挑战,除非受伤或者有别的情况,再不出战,那就落了大脸面了。

    洛云有些意外,他自认穿着打扮已经十分小心,这场内又没有熟人,真不知应墨是怎么发现的。不过,此刻比起意外,他更恨得应墨牙痒痒的――挑战白庄都留了余地,怎的对他就这么不留情面?

    如今,不管他想接还是不想接,都是接定了。

    双修

    想及此处,他便站了起来,微一点头算是做答。

    “早就听闻孤独冰雪双剑客的大名,今日难得俩人齐齐到场,一时技痒,还请不吝赐教!”

    应墨手腕一翻,承影挽了个剑花,一脸笑意,眼中却满是锐气,显然早就跃跃欲试了。这番话更是引得场内气氛达到顶点――应墨居然要同时挑战洛云与白庄!?

    这个提议救了洛云,也救了白庄,某种程度上也救了应墨自己――白庄是绝对不可能放内力全失的洛云去独自应战,刚才应墨出声的时候他便已经开始想着怎样以诡计掩护洛云了,最好再顺便令应墨“闭嘴”――他毕竟也不想全武林知道自己的“私事”,徒惹麻烦。

    俩人互相一对眼,白庄一只手不着痕迹的在洛云腕上一碰,渡去一口真气,齐齐提气轻身,一如翩鸿,一如春燕,便越过众人头顶,落在了应墨对面。

    光是这手轻功已是让不少人高声叫好,应墨虽然名声高,但人缘确实不咋地,年轻一辈更是视他为眼中钉,巴不得有人来打他的脸呢。

    不过,也有些自以为知晓“内情”的人疑惑不解:“白庄和洛云不是敌手吗?”

    “谁说的?”

    “反正是真的,那些评书都是胡话。”

    “瞎说,我亲眼见着他们连手擒了采花贼的!”

    “是吗?可是……”

    “别可是了,他们真是好友!”

    场中的洛云听见了,默默心道:大哥,那是我一个人干的。那采花贼有一百两赏银,人白庄才不会为了一百两在窑子装一个月女人。我坐在红姐儿房中扮女人时那小子在塞外追一个烤全羊大师呢,而且那采花贼还说我丑得他想吐!

    一想到这里,洛云的面容就不自觉有些狰狞,惹得应墨与白庄都频频斜眼,以为他会突然暴起出手。

    应墨暗中戒备,倒提承影,双手一握行了个礼,朗声道:“应某早想与俩人一会,只不过机缘巧合总是碰不着面,此次见俩人携手前来,果然是风采过人,便忍不住技痒,还请原谅应某鲁莽。”

    这番话说得洛云有些意外:怎的前面那般嚣张,现在倒装乖起来了?

    别人的事他不想管,他只想怎么渡过眼下的难关,没有内力,他就是个花架子,看看还成,一碰就倒。

    他斜眼向白庄:既然这人没有阻拦他下场,必然是有了办法吧?

    俩人眼神微一交汇,白庄眨了眨眼睛,洛云便心中有数了,这般默契旁人看不见,应墨倒是瞧了个完全。

    原来这俩人还真是好友?

    不成啊,我怎么听说这俩人是对手来着?

    上次不还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来着?

    如若洛云知道应墨现在心中想的,八成会淡定的翻个白眼:您这是前阵子的评话了,最新一回我和他已经甩了那个红牌,不仅跳崖和好了,还找着了一位高人前辈留下的秘籍啊!

    自从俩人在杭州酒楼惊鸿一现后,孤独冰雪双剑客的评话本受欢迎了许多,自然,说书人编得也更离谱了。

    三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站在场中大眼瞪小眼,看的人却恼了,异宝没看多少,精彩的武斗也变成哑巴对眼,这有什么好玩的?年轻人多的场面就是如此不好,一个叫嚷开了,其他人也跟着起哄,不一会儿会场就形成了统一的声音:快打!

    在万众呼声下,白庄终于动了,他慢吞吞的掏出一方帕子来,然后把自己的右腕和洛云的左腕系在了一起。

    众人一看,顿时沸腾了!

    “看人家多有风度!应墨真个不要脸,这反而是占了便宜!”

    “就是就是,如果这样都输了,应小子脸面何存啊!”

    “我就说这俩人是朋友吧,你还不信!”

    “我也不是不信,只是……奇怪啊,到底是谁传他们是敌手的?”

    “不,眼前的一切都是假像!”

    “如果不是朋友,他们怎么敢束手同进退?”

    谁也答不出来。

    这可和让一只手或者一只脚不一样。自个儿的手或脚不用,总还随着自个儿动的,可是与别人系在一起了,这就要考验俩人的配合和默契,再加上那帕子系得松松的,随便一挣就断了,更是要加倍小心。

    白庄这一手其实嚣张之极,却不想用在应墨身上,不仅不引人反感,反而令人叫好。洛云更是心中暗赞高明,左腕上正传来白庄浑厚不绝的内力,一方小小的手帕不仅打了应墨的脸,更解了他的内力之困,正可谓一石二鸟。

    他唯一担忧的是:白庄用的是左手,而且俩人的配合该怎么办?若是方一动手,俩人便手绞手、脚缠脚的乱成一团,这个计策反而会变成最大的笑话。

    想及此处,他便向应墨一拱手,走近白庄准备议论一番。

    没想到他这一拱手,应墨便以为是开打了,承影剑化作影子,瞬间到了洛云鼻尖前,却只听锵的一声,硬生生被阴阳剑接了下来。

    俩人这一拼,比了眼力、手速、反应还有宝剑,一击即分,谁也没讨得好。

    洛云从头到尾面无表情,对近在眼前的剑尖似而不见,引得场外看客们连声赞叹。

    “果然是高手,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

    “没错,以往只觉得这孤独剑光有名气没有实力,现在看来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

    谁也不知道,若不是装蒜装得长久了,此刻洛云早就腿软了――他哪里是不变色啊,他是欲变而变不了啊――眼力是有的,应墨出剑他看到了,可是他躲不开,如果不是白庄的内力顺着他的胸腹急速游走,保不齐这会儿他就脸色苍白、大汗淋漓了!

    来而不往非君子……

    洛云眯起眼睛,小嘴一咧,露出两颗小虎牙,吐出两个如利剑的字来:“偷袭!”

    应墨脸色一变,张口欲辩,又慢慢闭上了,这种事越描越黑,干脆一句话不说的好。

    场外那帮子唯恐天下不乱的一听这话便沸腾了,嘘声一浪高过一浪,嘲笑者有之、辱骂者有之、力挺者有之、怀疑者也有之,饶是应墨脸皮再厚,时间一久也有些吃不消,猛地聚气于肺,怒吼一声:“闭嘴!”

    场中顿时鸦雀无声,竟是无人再敢讲话。这般气魄,应墨扳回一城。

    应墨平静的一拱手:“适才会错意,还请两位原谅!”

    洛云冷哼一声,慢慢靠近白庄,把半个后背让给应墨,见应墨不自在转过脸去,以示清白,他这才暗笑一声,低头垂眼,以口型示意道:计将安出?

    白庄也是低下头来,杏仁眼上睫毛幽幽垂下,竟满是温柔,看得洛云浑身都痒痒,却知此是重大关头,便凝神细看对方口型:西湖小筑,裤腰带。

    这两个词一说出来,洛云便知道咋回事了。

    那天他们打了整整一天,各自粗浅的交流了一下所学功夫,白庄擅剑,居然会不止一种剑法,其他诸般兵器却只是粗通,某些冷僻的甚至还不如他。他倒是许多兵器都可以像模象样的来上那么几下,只是剑使得极为不好,于是想着既然被拐来这里,牺牲了“身体”,总要得点好处吧,便要白庄指点一下剑法。

    白庄还真教了一整套剑法,他像模象样的学了,想着以后“孤独剑”这名头总算也可以符点实了。此时一见白庄提起,他便明白这是要他使那套剑法了。至于其他,白庄既然说了,必然自有计较,他可不信白庄是什么也没想就拉他下来了,除了那晚胡里胡涂的春风一度,白庄这人还真没有做过什么随性的事。

    只是有一点洛云十分不满,便比道:讲剑法名称就行!

    白庄一怔,即道:你知道?

    洛云跟着一怔,随即才悻悻的想起,当初居然没问那套剑法的名字,真是昏头了。

    俩人重新复位,应墨也闻声转头,两边人各自面对面站着,等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场外看客顿时静了下来,睁大眼睛,等着看戏。

    腊月风声呼啸而过,双方凝神相持,谁也没有出手。静到极致时,头顶一只冬燕忽然鸣声而过,落在会场围栏上,片刻之后,等着它再度飞起时,双方不约而同的发招攻去!

    洛云右手持剑,横胸于前,弯身蹲身,脚下发力便举剑刺去,一边白庄也是同样的姿势,只是左右颠倒,刺向应墨膝盖。

    俩人一攻上路一攻下路,系着的手同进同退,内力流转,倒也像是配合多年的。其实洛云心里清楚,只是白庄在配合他罢了。

    应墨微微一笑,手中承影先击洛云,再截阴阳剑,叮叮两声清脆轻响,三柄剑同时后撤。

    洛云偏剑为削,马步矮身,白庄却突然一脚蹬到他脚踝,不轻不重,正好令他失了平衡,手中剑也跟着由削向腰改为大腿,白庄却乘势对着应墨的脚插剑而去,实是无赖之极。

    应墨居然挺腰一跃,整个人鱼跃一方,躲过了两人攻击,承影是当了拐杖平衡使。

    三人如此你来我往,攻了几个回合,洛云总是在白庄有意无意的拉扯下做出配合,越打他越是奇怪――怎的这套剑法这么像是双修剑法来着?

    不动心

    作者有话要说:汗,居然忘了设时间……

    转身之际,俩人眼神交错,洛云一挑眉:剑法怎回事?

    白庄眨眨眼:就像你想的那般!

    洛云一抿嘴:你个骗子!

    白庄笑:我又没说这不是双修的。

    俩人眉来眼去的,把对方的暗示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应墨专心御敌,御着御着便发觉这俩人其实未竟全力,瞟来瞟去的令他一脑门光火,手中发力,承影舞得像阵风般,立时令俩人压力大增,再也顾不上暗送秋波。

    应墨剑法精巧,以快打快,以一敌二也不落下风,而洛云白庄使的双修剑法则是绵密如织,如若不是俩人配合得不默契,他早就该落败了,饶是洛云只是像木头般被白庄拖来拖去,也给了他极大压力。他只觉得像面对一汪水,无论攻向哪里都只是击起一阵涟漪,伤不了根本,心头逐渐烦燥起来。

    察觉到此,应墨赶紧收敛心神,专心应敌。

    你来我往几十招,打的人还没急,看客们倒不耐烦了,一个劲儿的催促,有些脾气坏的已经站了起来,鼓足了内劲大声呼喝。

    看客们哪里知道,不是场中人不愿意结束,而是没办法结束,这样长久打下去,最先力遏的倒是白庄与洛云。白庄一人要撑起两个的活动,哪怕他内力再如何悠长浑厚也吃不消,若是对手不济倒还可以撑一撑,但应墨也是名家好手,哪里容得了一丝闪失。

    越是不能急,越是容易急。

    鞭劲须以迅疾如风、出手如蛇为好,一击不中便得远扬,另寻机会。洛云以往的拼斗都喜欢下黑手,力求速战速决,碰上这种众目睽睽之下的场面便颇为不适应,况且,如今用的内力又不是他的,一直得向白庄“借”,这借着用的毕竟不如自个儿的顺应,动作起来到底有些迟钝。

    反而是白庄,从小生活在众人目光之中,学个什么新招术都是师父、师哥、下仆、对练一大帮子人在身边指点侍候,回到族家,热闹的时候听命来段舞剑也是常有的事,早就习惯一招磨半日、一打打一天的情况,越打反而越是静心。

    此时他专心与应墨过招之余,渐渐便觉得洛云的动作心浮气躁起来,他自知不好,刚想提醒,洛云的手微微一抖,刺出去剑便偏了一指甲。如应墨这般高手哪里会放过这种机会,当下冷笑一声,承影如风,直点洛云肩头,如若不是比武切磋,这一剑就会点向面门。

    洛云正值换劲之时,手脚停滞,无法躲开,无奈之下只得咬紧牙关准备硬捱,只期望应墨这一剑不要下手太狠。谁知眼前一暗,白庄的猿臂一舒,正正挡在了那剑势前进的路上。

    应墨一怔,收手不及,那剑已经挟着劲道把白庄的手臂穿了个透,剑尖穿出手臂,正抵在洛云眼前一寸!

    洛云脸上被溅了几滴水,一抹,满手殷红,耳中刹时响起看客们的鼓噪,他只觉得脑中一轰,眼睛立马红了起来!

    “劲由气生,丹田蕴气,动如十指,静如镜塘。”

    洛云刚拜入乌蚕老人门下时,得到的就是这一句话。

    只不过,当时年轻俊朗的师父在观察他半晌后,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也不是练内家的料子,算了,还是练练兵器吧。不过,你如果不改那性子,总有一天要吃亏。”

    “师父,什么性子?”年幼的他仰起脸,好奇地问。

    “别动心。”师父端下来,摸着他的脑袋小声道,“云儿,记得,千万别动心。你的心一动,这命就不是你自己的了。”

    别动心……

    别动心……

    云儿啊,别动心……

    嘈杂慢慢褪去,嗡嗡作响的脑子逐渐平静下来,赤红充血的眼睛满是酸痛,却不敢闭上,似乎一闭上,就有什么东西会从手中溜走。

    有人在耳边说着什么,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

    洛云努力摒息狂跳的心,瞪着眼前的人,他手中的剑已断,剩下的那短短一截上也遍布裂痕,参差不齐的断口下是应墨的咽喉。此时的应墨早已没有潇洒气派,眼中闪烁着凶狠的战意,承影架在断剑之上,堪堪保护着主人的要害。

    “洛云。”白庄的声音很轻,柔柔和和的,没有受伤的左手温柔地抚上洛云握剑的手背,“我没事。”

    紊乱的呼吸开始回归平静,洛云恢复了面无表情,似乎刚才的混乱完全没有发生般,可是每一个看客都不会忘记――

    发现给白庄刺穿了手臂,应墨不由地皱起眉头,他并不想见血,这种日子不适合生死拼杀,他挑战白庄与洛云,一方面是想会会白庄,另一方面也是别有目的。可是此时,已经不可以再继续下去了。

    他正准备抽出承影结束这场比冲击时,猛然腹部一痛,一股大力击得他往后退去!

    定晴一看,应墨愕然发现这重重一脚居然来自一直配合白庄的洛云。只是,这还没完,不等他站稳,洛云已经挣断了手帕,如同疯虎般向他举剑劈来,速度居然不比他慢上多少!

    应墨相信自己的眼力,即使与传闻中不符,但从刚才的打斗中他也可以判断出洛云的功力。此时眼见对方突然之间功力大涨,他来不及多想,只得举剑相迎,一击之下,洛云手中的剑立时从撞击处断成两半!

    看客们哗然,只道应墨厉害,却不知他暗中叫苦――洛云这一剑的力道与先前简直是天壤之别,剑之所以断,只是由于承影之功,他却是被劈得手臂发麻,往下沉了三寸!

    应墨场外的同伴自然是看出端倪,还不待想出对策,洛云居然执着断剑再度扑上,剑招绵密,灌上力沉千钧的力量,每一招打得他苦不堪言,连连后退,而洛云的剑也一断再断,等到只剩下剑柄前短短一处,仍是不依不饶,以一柄断剑逼得他无处可逃!

    看客们前面眼力不济,看不出玄机,此时哪里还看不出来,尽皆呆然:应墨居然处于下风?他们个个大张着嘴巴,瞪着眼睛,秦湖与王二更是大吃一惊,不知所措。

    场中唯一还清醒的只剩下白庄,只是洛云与应墨交手的速度极快,转瞬间已经过了几十招,那一招一试他十分熟悉,正是他教给洛云的剑法。

    不应该啊,那剑法没可能败得了应墨。

    他哪里知道,应墨此刻就像是和一个力大无穷的巨人过招,哪怕对方就算是拿着断剑胡乱挥舞又如何?蚂蚁在大象面前再如何灵巧,也是敌不过的。

    白庄的愕然很快转为了担忧,他没有选择,也没有犹豫,疾掠过去,从背后一把抱住洛云的腰。

    洛云的身形一缩,居然从他的怀抱中脱出,胳膊肘屈起往后直捣他面门。

    “洛云!”

    这声喊出来,那紧紧贴着白庄鼻子上的胳膊肘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洛云,我没事。”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过了许久,洛云才恢复清醒,在压抑的气氛中随手扔下断剑,金属落在木台上沉闷的声音响起后,会场里响起一片椅子松动与喘气的声音。

    “承让。”

    丢下两个字,洛云转身便走,白庄瞄了眼应墨,跟着离开,只留下脸色阴沉的挑战者站在台上,看着手中的承影发愣。

    此时,没有人真正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庄本是担忧洛云身体,见他步伐稳定,才慢慢放下心来。不料他没有回座位,反而然直接往场外走去,白庄这才惊觉有些不对劲,无奈被众多眼睛盯着,只道他心中自有计划,便也不敢表现出什么,默默跟着。

    俩人也不知绕了多少个弯,好不容易寻着一处偏僻地方,白庄已经做好任何准备时,却见洛云慢慢停了下来。

    白庄疑惑地凑到正面,定晴一看,洛云的脸已经扭曲得他都认不出来了。

    “疼、疼、疼死了!”

    “……”

    洛云一迭声的哀嚎,如同八爪章鱼般缠在白庄身上,尽情吸收内力。过一会儿,等痛得不抖了,又往地上一躺,满地打滚,一边滚一边喊“疼死了”,结巴也不管了,形像也不要了,只是一个劲儿的闹腾。闹腾够了,便钻到白庄怀里歇着,一会儿大骂应墨,一会儿又捂着肚子喊疼。

    白庄早号过他的脉,平稳安顺,除了有些激动外应是毫无问题,也是急着满头大汗:“怎的还会疼的?不应该啊!”

    这一急,便顾不许多,两只手去抱洛云,不想碰到伤处,立时闷哼一声松了手。

    一直折腾的洛云忽然停了,爬起来定定地瞧着白庄伤的那条手臂。承影剑锋利无比,应墨又使得准,伤口平滑也不显得狰狞,他却睢得十分碍眼,看着看着气劲上涌了,眼里又开始充血。

    “洛云!”

    白庄一喝,洛云浑身一震,眼中恢复了清明,赶紧去扶他:“你没事吧?”

    “我……”

    门外传来王二与秦湖的声音,想来是问着下仆们寻了过来,一见他们便抢过去。

    秦湖皱着眉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王二则是抢向白庄:“少爷,你有没有事?”

    白庄摇了摇头:“不是地方,回去再说。”

    往事如烟

    四人匆匆包扎了伤口,找了个下人领着便往孙府入口去,到门口见着了夏星,意外地发现决青也在。

    孙家准备了一辆四轮马车,极为宽畅,几人的马也牵了过来,显然早知他们动向。

    白庄并不拒绝,道谢后便与洛云、决青上了马车,其他人骑在马上暂充护卫,虽然时值异宝会,可是不知怎的,跑惯江湖的几人心头都有点不安。

    决青检查过白庄的伤口,上药包扎后责怪道:“怎的如此莽撞,应墨那一剑应该是点到即止,不会重伤洛兄的。你倒好,胳膊直接被穿了个透心,若不是应墨及时收了劲,万一挑了你的手筋碎了骨,这条胳膊就算废了!就算这样,不休息个月许也是不能完全恢复的,其后还要经受血肉再生之苦,你真是胡涂!”

    洛云一脸面无表情的听着,白庄却看出他放在膝上的手不时一张一握,凭着这段时间的了解,白庄知道他这便是心中不宁了,赶紧打断决青的话:“我的错,与洛云无关。”

    决青一怔,看了看洛云,又看了看白庄,最终嘟嘟囔囔了一句“倒是我多管闲事了”,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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