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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魔易除,师弟难防 作者:朔鸦

    月也觉得有道理,又想起姐妹们说,每次萧大人虽都任由她们解他的衣服,却从不让她们真正地近自己的身,喝酒时虽嘴上挂着笑,但眼神却捉摸不定,心不在焉。这她也注意到了,今日弹琴时因为紧张所以错了好几个音,但萧陵竟丝毫没有责备她,准确而言,萧陵根本没有在听。

    那为何那位公子冲进来的时候,萧大人却故作风流呢?

    朝月想不明白,老鸨也不明白,只当是萧陵一时兴起,让她们虚惊一场。

    第六章 青楼风波

    回房前萧陵问了林臻一个问题,让林臻的气恼瞬间转变成了尴尬,他怔怔地看着萧陵的眼睛,无地自容之感油然而生。

    萧陵嘴角微扬:“既然青楼如师兄所说是万恶之所,滋生淫靡腐败,那为何当年师兄要和子熙他们去逛青楼呢?”

    他便这么悠悠然地扔下一句羽毛般轻的话语,却让林臻羞愧得半天难移寸步。

    那估计是目前为止林臻最大的糗事了。

    那时林子熙已经进庄半年了,林武门下林臻最大,但也才将近十七,其余师弟,有七八个十五六岁的,其余的更小。林武是林慈的长徒,二师叔林桓住在城外,三师叔林祥病逝,其余同门分布在五湖四海,有的早就放弃了本业。

    林桓有个徒弟叫岳剑枫,家里是开客栈的,有些家底,却一副少爷做派,挥霍无度,性子顽劣,因此他爹娘才将他送到林桓那里,也不求学什么灵术,只要有人管管他就行,而众所周知林桓是张冷脸,对门下徒弟极其严厉。

    岳剑枫着实是在林桓那里吃尽了苦头,纨绔之风大有收敛,但还是玩性未泯,但每次也只有借着给林家本庄这边送东西才能出来玩一玩。他比林臻大四岁,到了林家庄俨然一副大哥做派,给林臻等人普及一些人情世故,林臻和萧陵对他说的话并不太感兴趣,但其他师弟都很喜欢岳剑枫,每次都吵着闹着要岳师兄带他们出去逛。

    那天也是如此,岳剑枫来送一些信件,送完后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周围马上就围了好几个好奇的师弟。林臻路过那里,见岳剑枫又在扯淡了,便也去听一听他说了什么。

    “你们知不知道北街开了家花楼?”走近一看,岳剑枫正讲得眉飞色舞,“那酒香得来隔几条街都闻得到,那儿的女人各个都比花还俏!”

    有个尚还年幼的师弟不解地问:“岳师兄,花楼是什么啊?”

    “唉,你还小,不懂!这花楼啊……”岳剑枫瞟到了走过来的林臻,笑问,“林臻弟弟去没去过花楼啊?”

    林臻脸一下子就红了,他自是知道花楼是什么地方,但从没去过,他皱眉,结结巴巴道:“师兄你……你……别再乱说了,师弟他们还小!”

    岳剑枫挑眉,笑得轻佻:“看来林臻弟弟还嫩着呢。不过也是,这种事儿啊小孩子是不懂的。”他站了起来,挥了挥手,“我先走了,林臻啊,你送我到山下吧。”说罢,他又指了几个年龄较长的人,“你们也来送送我吧,我还有些事儿想跟你们说。”

    年幼的师弟们都露出失望的神色,林臻训了他们一句,催他们赶快去练功。但惟独林子熙没有散去,而是拉了拉林臻的衣服,道:“林师兄我同你一块儿去送岳师兄吧,你昨日说好要教我练剑的。”

    林臻点头,虽心底里疑惑岳剑枫这次走怎么那么兴师动众,还要六七个人来送他,但又因对方年长,不敢拒绝。

    谁料一下山,岳剑枫便提议道:“我手里攒了些钱,这次师兄请客,让你们这群没开过荤的猴子也体验体验花楼。”

    有几个师弟蠢蠢欲动,明显是感到很兴奋,林臻虽也好奇,但还是被规矩管着,立马摇头道:“师兄你这不妥……”

    “哎哟有什么不妥,林臻你是不是男人,啊?你都要十七了,怕是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吧?没出息!”岳剑枫反倒责骂起林臻来,“你都畏畏缩缩成这样,还怎么做大师兄啊,你要不要给你师弟们立榜样了!”

    林臻急得连脖子都红了,“师父说那里不能去,那里……”忽然想起身边林子熙的身世,便没有说下去,怕伤了林子熙。

    其实林子熙倒没有丝毫感伤,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玩心最大,其次是叛逆,他想了想自己要是和林臻去青楼玩,萧陵一定气得够呛,便欣然同意道:“师兄,不如我们便去看一看吧,也长长见识。”

    “就是啊林师兄,我们看看就回来,一定不会让师父发现的。”

    “是啊是啊,林师兄你就答应吧,难得岳师兄肯带我们去玩。”

    最后岳剑枫放狠话:“林臻,我一直当你是我弟弟,这次你要不去,那小家伙们肯定都不敢去,那你就是不给我面子,我也就当我自作多情,将来你也别喊我叫师兄了。”

    这话压得林臻哪敢说个“不”字,林臻内心挣扎,最终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正巧萧陵被林武使唤到西街买东西,看到岳剑枫带着林臻和林子熙等人,心里奇怪,跑上前跟林臻打招呼:“师兄,你怎么来这儿了?”

    林臻万没想到会碰见萧陵,看着萧陵一脸纯真,他支支吾吾半天没说清楚。一旁的岳剑枫嬉皮笑脸道:“哟这不是萧陵吗?正好正好,跟我们一起去街头新开的那家销魂阁好好享受一番。”

    萧陵一听,脸色变了变,“销魂阁?什么地方?”

    岳剑枫拍了拍萧陵的肩,说的暧昧:“采花的地方。”

    萧陵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直直地盯着林臻,像是在质问道:“师兄,你要去青楼?”

    林臻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岳师兄请客,说……带我们来开开眼界。”

    萧陵冷笑:“开眼界?去那种地方,只怕会脏了眼秽了心!”

    林子熙从小在花街柳巷长大,见萧陵如此,反驳道:“萧师兄自个儿又没去过,怎么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萧陵甚至不屑于看林子熙,冷哼:“你爹怎么死的你自己不清楚吗?不愧的j□j的种,长大后也不忘自己出生的地方。”

    “你……!”

    林臻觉得萧陵说得实在是太过分了,出言阻止:“阿陵你说话注意一点!”

    萧陵见林臻帮着林子熙说话,态度更是冷然:“师兄当真要去销魂阁?”

    “我去去便回。”

    萧陵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林臻:“好,那我便不打扰各位师兄师弟的雅兴了。”说罢,萧陵拂袖而去。

    岳剑枫笑哈哈地打暖场,道:“走吧走吧,萧陵性格就是这样,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等他自己想通了,就该后悔今儿没跟我们来了!”

    事后回想起来,林臻后悔不已。

    岳剑枫明显是烟花场所的常客,对一系列流程轻车熟路,林臻还没适应扑鼻的胭脂香气,就迷迷糊糊地被带到了一间房里,目之所及不是艳粉就是鹅黄,鲜艳得很。随后只听岳剑枫点了几种花的名字,老鸨便扭着屁股走了。

    林臻手足无措,无所适从,只有给自己倒水,结果一喝竟然是酒,一时间呛得喷了出来,林子熙笑着给林臻拍背顺气,道:“林师兄现在都那么紧张,等那些女的进来了,你岂不是要咳死过去?”

    林臻本来就咳得双颊泛红,抬头正好看到五六个艳丽女子从门口走了进来,穿着低衿的纱裙,白香的胸脯就像关不住的满园j□j,登时脸涨红得像是能滴出血一般,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最后只有低下头,慌乱地给自己倒酒,手一直在哆嗦,倒了好一会儿才满了一杯,便急急地往嘴里送。

    林子熙见惯了这些了,比较会来事,对着那几个姑娘便是姐姐姐姐地叫。岳剑枫直接左拥右抱,跟那群莺莺燕燕说自己是如何豪气,请一群师弟来长见识。而其余师兄弟,虽没林臻那么夸张,但都愣在那里,只觉得喉咙干干的,又兴奋又不安。

    “这位公子长得可真俊啊。”一个穿着浅蓝色衣服的姑娘对林臻来了兴趣,整个人几乎都要靠在了林臻身上,“奴家叫水仙,就让奴家来陪你喝一杯吧。”说着,伸手要去拿林臻手里的酒壶。

    林臻一惊,忙站起来,让水仙差点摔一跤,但他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结结巴巴道:“姑……姑……姑娘,你你你你……请自……自重……”

    水仙心想,装什么君子,待我试一试,你便原形毕露了。于是她也不生气,反而妩媚一笑,玉葱般的纤手挑逗地顺着林臻的小腿摸上大腿内侧,还欲再往上摸。

    林臻年少未经人事,哪里经得起经验丰富的j□j的调戏,登时就有感觉了。他吞了口口水,赶快扒开水仙的手,声音沙哑:“姑娘……你……你去找那边那个公子去……我我我……”

    水仙才不管那么多,眼看就要到手了,索性身子一软,倒在了林臻的怀里,在林臻耳边吹气:“公子,春宵苦短……”

    “砰――”

    该是有多大力,竟将新装的门板也踢烂了。萧陵阴着一张脸,走进来就看到林臻这么一幕,顿时杀气腾起:

    “抱歉扫了各位的兴致了,师父已经在楼下恭候多时了。”

    `

    这件事林臻主动承担了所有责任,其他人心里虽然感激却都不敢出来出头,岳剑枫一想到要被林桓处罚就吓得不得了,把罪过也全部推到了林臻一人身上。但是他最后也难逃林桓的责罚――萧陵气不过,直接登门拜访,把岳剑枫唆使林臻去青楼还让他背黑锅的事情都说给了林桓听。

    林臻作为大师兄,竟带着师弟在青楼厮混,这责罚下来可就重了。林武心里自然明白林臻是何等正直的一个人,也猜到了林臻背了黑锅,但既然林臻站出来了,就要严惩。

    其他师弟们被罚打扫林家庄一个月,抄心经一本。而林臻吃了一顿鞭打,被罚在祠堂闭门思过五日,抄写祖训给师门上下人手一册,期间不许任何人看望。

    林臻身上带着伤,没有跪在垫子上,而是跪在祠堂的地砖上,身前摆了张小案几,上面放着纸墨。他的脸色并不好看,但神情认真,正在抄着祖训。

    萧陵在门外默默地看着,只觉得心里一阵绞痛。

    “师兄。”

    林臻回头,看到萧陵时一惊,低声道:“你怎么来了?快走,师父禁令你们来看我。”

    萧陵跨进了门槛,把手上的袍子披到林臻身上,道:“夜深了,不要着凉了。”然后又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白瓷瓶,“这是二师叔让我带来的玉露膏,对消炎治外伤有奇效。”

    林臻心里很感动,羞愧道:“这件事是我做错了,就算师父打死我,我也毫无怨言。你把药带走吧,我身体好,伤口愈合得很快,用不到这么金贵的药膏。”

    萧陵不理会,撩起林臻的袖子一看,今下午才打得鞭痕,现在已经结痂了,这暗红色的伤疤看的萧陵心里又是一痛。

    “师兄,对不起,我不该去告诉师父的。”

    林臻却摇头:“不,阿陵,你做得好,如果不是师父来了,我可能已经……”

    萧陵一愣,眼神幽深起来:“可能已经……?”

    林臻叹气,“阿陵你还不懂,我……我看着那些姑娘,焦躁不安,竟忘了平日师父的教诲。我真该死!”

    萧陵默然,他知道师兄没有错,任何一个这个年纪的正常少年,遇到那般妖娆的女子勾引自己,都会把持不住的。但他心里就是百般滋味,感到有些气恼。

    林臻自然是不知萧陵心里这些小九九,自顾自地自责与愧疚,更加认真地抄写起来。

    第七章 重归于好

    是夜,晚风徐徐,院中桃花轻声歌唱。夜幕无星,一片寂寥。

    初碧端着一份茶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看见后,才敲了敲东厢的门,轻声道:“萧大人,是我来送茶水了。”

    门内传来萧陵的应答声:“进来。”

    初碧缓缓地将门推开,又轻轻地关上。屋内烛火依旧,萧陵正坐在书桌前批改文书,书桌下还堆着一摞账本。

    这些年来他丝毫不悠闲,除了理会朝中政务和民间除妖外,还做起了生意,小到出租土地办茶楼设赌场,大到运货外贸组建商船,短短四年,就成了东京的经济巨头,对南国对外的贸易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当然,这多多少少有当今圣上上官鸿霖的授意。

    所以,府里也少不了上官鸿霖的眼线。

    萧陵揉了揉额角,问:“今天你给他递水,他喝了吗?”

    初碧恭敬温顺地回答:“喝了。”

    萧陵拿着章在文书上盖了一下,这才抬头看初碧,“师兄今日有什么反常吗?”

    “没有……”

    “那便好。”萧陵又低下了头,换了一本折子,“明日起师兄就不用去外面奔波了,今日你就不必领药了,退下吧。”

    初碧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您每回让我在林师父的水囊里下的药,究竟是什么?该不会是……”一想起自己很可能成为萧陵杀害林臻的那把刀,初碧就惴惴不安。

    萧陵再抬头时,眼底像是一池结冰的湖水,寒气逼人:“你以为我会害师兄?”

    初碧被吓得哆嗦,赶快跪了下来:“是初碧一时糊涂,萧大人为人善良,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是初碧糊涂!还望大人见谅!”

    萧陵嘴角紧抿,脸色冷峻:“滚出去吧,把嘴巴封严实点。”

    初碧连磕了几个头,赶忙退了出去,飞快地跑到了园中,大口大口地喘气。

    初入府时就被齐叔提醒过,萧陵喜怒无常,得时时刻刻注意着察言观色,他一向乖巧,入府两年,虽没被赞赏过,但好歹也没有被萧陵说过重话。今晚是他太不谨慎了,看林臻一来,萧陵脾气也没以前那么古怪了,便疏忽了。

    而初碧心头虽仍困惑不已,但也只有闭口不谈了。

    `

    清晨,林臻打开门,正想要伸个懒腰,就看到萧陵站在门前桃树下对他微笑。

    “师兄早。”萧陵风度翩翩,衣着整洁,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林臻倒是因为梦见以前岳剑枫带他去青楼的事,一晚上没睡好,“你怎么在我房前?”

    萧陵道:“好久都没和师兄一起吃早饭了,今天陵是特地来邀请师兄的。”

    林臻狐疑地盯着萧陵,不知道萧陵这又是要闹哪一出。

    萧陵任林臻盯了一会儿,笑着去拉林臻的手:“师兄站着干什么,难道不饿吗?”

    虽已是五月,但萧陵的手却依然是冰凉的,像是秋季的雨滴。林臻愣愣地看着萧陵牵着自己的手,又熟悉又奇怪的触感,但不容他挣扎开,萧陵又道:“师兄的手真暖和,记得我打小手就凉,师兄每次都会握住我的手。

    林臻看着萧陵一脸真诚,一时竟不好挣开手,只有任由萧陵握着,心里反而油然而生丝丝温柔。他曾经一度非常心疼萧陵,心想这孩子身体不怎么好,还受了那么多苦,每一次看到小时候萧陵幽深不知其所思的眼眸时,就无比怜惜。

    而如今萧陵已长成健壮的男子,甚至比自己还高一点。但握着那冰冷的手,林臻还是会心疼。

    萧陵将林臻的心理变化猜得一清二楚,狡黠地笑着,却又不敢露出得意的神色,还要忍住自己把林臻拉入怀中的冲动。他道:“我还记得昔日师兄还经常给我煮粥喝,陵这些年也学了些手艺,做了粥和一些点心,等久了怕要凉了。”

    林臻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有点了点头,任萧陵兴致勃勃地将自己拉到了东厢。

    显然萧陵算准了林臻起床的时间,因为到打开食盒时,粥和包子还散着热气。

    萧陵为林臻盛了一碗,带着一些期待的语气道:“这是我熬的花生粥,不知道合不合师兄口味。”

    林臻最喜欢喝的便是花生粥,他舀了一勺,只觉得清香可口,不禁有些怀疑:“这真的是你熬的?”

    萧陵把这当成对自己的褒奖,莞尔一笑:“师兄不信?那等下师兄到厨房亲自看陵再熬一次?”

    林臻见他这么说,便知道这确实是萧陵亲手做的了,不好意思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做的那么好。记得我以前……总是掌握不好火候,煮出来的粥总有股焦糊味。”

    萧陵微笑,他不会告诉林臻,四年来他学习煮粥做菜吃了多少苦头,手上被烫伤多少次,但依然坚持着把林臻过去十多年给他做过的东西都学完了,甚至做得比林臻好太多。然而,他却不喜欢吃自己做的东西,因为总是会想起林臻,想起那个冷冷的眼神。

    林臻自是对这些一无所知,也没有去想萧陵府上不缺用人,为何繁忙如他,还要去学这些活儿。但他是清楚萧陵对他的好的,于是在两人彼此静默着吃了一会儿后,他忽然开口道:”萧陵,子熙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

    萧陵惊讶,“师兄的意思是……原谅我了?”

    林臻摇头:“我又不是子熙,哪有资格来原不原谅你呢?我不追究了,不代表我能忘记。萧陵,当年那些信件,要说是你无心,那根本没人会相信,但我相信你是并不想置子熙于死地的。”

    萧陵看着林臻,这是他们两个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谈当年林子熙的事情。

    “阿云说你经常欺负他们,但是仔细一想,我也有错,是我太娇惯你了。”

    果然是秦云在其中作梗。萧陵听着,不动声色,但心底里已在计划着怎么收拾秦云了。

    林臻不知道萧陵是怎么想的,继续道:“你擅自做主让我来东京,我最开始的确很生气,但你说的有道理,我后来想了,也知道你是为我好……唉,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是我太孬了。”

    这些话显然是林臻酝酿了很久的,说到嘴边还是怪不好意思的,他笑了笑,看了看萧陵,自嘲道:“你现在是不是特别不服我这个师兄?明明你什么都做的比我好,但我还要来管你。”

    萧陵却是静静地看着林臻,似是想把林臻看穿,然后用手拉下领口,拿出脖子上用红绳挂着的一块薄玉片,色泽明润,但并不珍贵,但却被他当宝贝一样挂在胸口。他道:“师兄,我对你,如同对此玉一般,一直放在心口。”

    林臻不料萧陵竟还戴着这块玉片,惊诧道:“这不是我送你的生辰贺礼吗?”

    萧陵的脸上绽开暖暖的笑意,“是,那年我满十岁。”

    林臻也笑了,那玉片是他有次去外地跑腿时长辈送的,后来适逢萧陵生日,就转手送了萧陵,“没想到你还留着,都做侯爷了,也不嫌寒碜?”

    “师兄觉得寒碜?”

    “恩……”

    萧陵眉眼弯弯:“那师兄再送我一块好的吧!”

    林臻挑眉,“原来你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行,等你二十岁生辰那天,我重新送你一块儿……话说回来,你行冠礼那天在龙都,那你最迟八月初就要动身啊。”

    萧陵的眼神暗了暗,似乎不太想聊这个话题。他递了一个包子给林臻,道:“师兄快点吃吧,都要凉了。”

    林臻接过,也没注意到萧陵的闪烁其词,只觉得心里少了一个大疙瘩,舒畅了不少。而萧陵则在一旁思考着怎么样才能避免让林臻也跟去龙都。

    龙都实在是对于林臻而言太危险了……

    “萧陵?”

    萧陵回过神来,看到林臻担忧的神色:“你怎么就不吃了,吃那么少你饱得了吗?”

    萧陵看着林臻嘴角上粥的痕迹,恨不得吻上去,但幸亏理性战胜了冲动,他伸出手亲昵地抹了抹林臻的嘴角,又用舌头舔了下沾了粥的指头,笑道:“这下我就吃饱了。”

    林臻脸一红,觉得有些别扭奇怪,但也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只有嗔道:“别闹!”

    萧陵先撑着下巴看林臻,忽然觉得自家的师兄迟钝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

    `

    这天之后,林臻和萧陵的关系又好了起来,虽然比不上当年的形影不离,但起码林臻对萧陵的态度不再是淡漠和客套了,而萧陵也不似在林家庄时说些直白的话了。

    每天的三餐萧陵都要拉着林臻一起吃,而林臻也会督促萧陵和自己一起练剑。

    有一次,初碧去给林臻送洗干净的衣服,结果却看到林臻在给萧陵补衣服,紧密的针脚,做起针线活来十分熟练。

    “林师父……”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林臻手上的这件月牙白长袍是萧陵昨日命人丢掉的那件,“你在干什么?”

    林臻嘴里还抿着个线头,吐掉后道:“你看萧陵有多浪费?那么好的一件衣服,不就破了个口子吗,竟然就不穿了!在外面那么些年,变得那么奢侈浪费怎么行?”

    “……”初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以前我们师兄弟的衣服,每人也就那么三四套,破了都是我补的,缝一缝照旧能穿。又不是姑娘家家的,讲究那么多干什么?你说是吧。”

    “你说萧陵自个儿也不知道珍惜,那么好一件衣服穿着也不注意点,划那么大一个口子,啧啧。”

    初碧没有吭声,默默地走出了房间,为林臻关上了门。

    后来初碧把这件事告诉给了萧陵,没想到萧陵变本加厉,丢的衣服越来越多,最后林臻实在受不了,去好好“教育”了一顿萧陵,萧陵却笑得一本满足。

    第八章 一起命案

    五月一过,六月卷着夏日暑雨滚滚而来。

    林臻走在街上只觉得热得很,后背湿了一片,他也只好微敞衣襟,挽起袖子,露出精壮的手臂。秦云常说他是个火炉,其实仔细想想也形容得非常贴切,他当年虽是被丢弃在雪地里,却丝毫没有染上寒气,夏天怕热,冬天倒暖和,经常用来给师弟们暖手。

    萧陵倒是不驱使他去收拾那些可除可留的小喽了,但他反而觉得一天闲得无聊,便主动提议带萧府里的灵师练功,心想好歹他林臻也是林家庄响当当的大师兄,带萧府里的那些少年绰绰有余。林臻心眼好,与那批少年也相处得其乐融融,他这话一说,初碧等人的脸上都是欣喜的笑容。

    谁料萧陵脸一沉,竟然很干脆地否定了这一提议。又怕林臻不悦,便将每月考察萧陵名下客栈茶铺等生意的差事塞给了他。

    如此一来,他又成了跑腿。

    林臻走到了东市的一家茶楼,核对了地点和名字,没错了,这便是今日他要去的最后一个地方了。

    最开始他还以为萧陵记不清这茶楼的名字了,便只好在单子上写了“小茶楼”一词。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这间茶楼普通到连一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古棕色的匾额上直直白白地用金字写道“小茶楼”三字。林臻挑眉,撩帘而入,生意竟是出人意料的红火。

    他在二楼找了个地方坐下,走了那么久早就口渴了,心想反正看完这里就要回去了,在这儿喝会儿茶水也不妨,便点了壶毛峰,悠闲地饮起茶来。

    茶楼中心设有一个台子,林臻的手旁就是栏杆,往右一看便能看到底下戏台的情况。一般的茶楼都会设这么一个戏台,平日里请些说书的弹唱的在上面,供茶客解闷。

    今日在台上的是一个抚筝的姑娘,一身白绿相间的衣裳,素雅中带着一丝清冷,琴艺精湛,指尖拨弹处便是高山流水之音,娴熟得仿佛手下生弦。

    林臻不是文雅的人,自是听不出这是什么曲,但就是觉得无比悦耳。不同于一般女子的琴声温软如春日花鹂,这位姑娘的琴音犹如山间笔直而下的泉水,干脆,清冷,有着几分决绝,又让人想起高山上的松柏,雪里的红梅,悬崖上的野草,坚毅不可摧毁。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女子的声音也如她的琴一般,冷冷的,字字清晰,如冬日呼啸而过的寒风,又如幽谷里的溪泉。

    林臻对这位姑娘很是好奇,可惜的是从他这个角度无法看到那人的正脸,只有看见她背影单薄,却丝毫没有让人有柔弱之感。

    “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字字如玉珠落在人心上,留下无法复原的塌陷。

    听了一会儿,林臻对女子所唱的词也大体明白了,不由地有些惊诧。这位姑娘所唱的,并非世俗传唱的那些小曲儿,而是控诉贪官污吏的民歌,寓意露骨,字句犀利。

    “啪――”这时,众人的注意力都被一个摔碗声所吸引,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粗犷大汉站了起来,满脸不耐,“爷来这儿是来喝茶解闷的,谁要听你叽歪这些苦凄凄的东西?什么老鼠啊什么死啊不死的,你们茶楼是最近死耗子太多了还是怎么着?”

    众人皆笑,起哄道:“就是就是,听着这些,小爷我茶水都喝不下去了!”

    “三娘来一首《俏郎君》吧!”

    “对对对,《俏郎君》!哈哈哈哈哈……”

    林臻皱眉,想要站起来为那位姑娘说几句公道话,但却不料女子丝毫不为之所扰,歌声依旧,筝音潺潺,带着阵阵凉薄之意。忽而筝声一转,扫弦阵阵,如雷霹雳,如乱马踏蹄。

    忽然停下,这便是曲终。林臻在那一瞬似是听到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如此微弱,却又清晰。

    女子站了起来,径自走下了台,背影孤傲。

    林臻对她颇感兴趣,拉住了一个小二,问道:“小二,刚才弹琴的那个姑娘是谁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只知道她住在我们这儿,靠弹琴讨口饭吃,大家都叫她陆三娘。”小二顿了顿,又道,“这姐姐傲着呢,不常跟咱们说话,这都是这个月第二次惹客官们不满了。”

    林臻一听,更是对这位陆三娘多了几分欣赏。心想下次带着萧陵一起来听这位陆姑娘弹唱。

    `

    林臻回到萧府时已经申时了,想要去找萧陵,却找不到,碰到齐叔一问,才知道萧陵不在府上了,他去了……

    “什么?”林臻瞪大了双眼,“你说他又去醉花楼了?!”

    “哎哟林公子你听老仆解释!”齐叔一看林臻的脸色便知他想偏了,急忙道,“醉花楼出命案了,萧大人才赶了过去!”

    林臻一听,松了口气,但一听出的命案,又惊道:“命案?发生什么事了?出这种事难道不该由知府出面吗,萧陵跑去干什么?难道是妖魔作祟?”

    齐叔被林臻的一长串问题绕的脑袋都晕了,只有简明扼要道:“死的就是东京的知府,其他的老仆也不清楚,林公子要是想知道就去醉花楼看个究竟吧。”

    林臻点了点头,心里隐隐有些担心萧陵,于是又出门而去。

    东京知府死了,那百锦城便全由萧陵一人掌控全局,林臻心想自己能帮着分担点就帮着点。

    赶到醉花楼时那里已经被官兵围住,幸亏其中有萧府的人认出了林臻,林臻这才得以进去,上了楼,被带进了一间房间。

    房间并没有打斗的痕迹,整洁干净,也没有浓重的血腥味,淡淡的脂粉气洋溢在屋内。林臻绕过屏风,便见着了尸体――两个中年男子倒在床上,衣服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只是稍微有些凌乱,另外还有三个打扮妖娆的女子躺在地上,与那两个男子不同的是,每个女子的脖颈下巴都溅满了鲜血。

    萧陵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静静地思忖着,察觉到了林臻的到来,抬头道:“师兄,你来了。”

    并没问林臻为何而来,因为他早就猜到林臻会因为担心他而来醉花楼。

    因为他知道,师兄就是这么一个爱操心的人。

    林臻问:“这两个里哪个是东京知府?”

    萧陵指了指哪个穿绿衣服的,“喏,就是他,王云磊,看我不顺眼很久了。”

    明明是这么严肃的场合,但林臻却想笑,因为萧陵的语气,就像是个孩子在告状一般。他忍住笑,板着脸,继续问:“他旁边那人是谁?”

    萧陵冷哼:“皇上派下来的钦差曾泽。这两人聚在一起,多半在谋划什么脏事儿。”

    林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两位朝廷命官死在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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