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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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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抄 作者:殿前欢

    吧,成全了我。”

    依稀里,那绪似乎听见谁在耳语。

    许久,他喉间溢出咳嗽,很轻,轻飘飘的不像咳嗽,倒更像一声叹息。

    莫涯怵然回魂,生猛地从床上跌下来,一身冷汗。

    “莫涯?”门突然开了,谛听进来瞄瞄床,幻出神兽真身,气冲冲道,“你这人从来言而无信。”

    莫涯倒吸了一口长气,感觉腕子的伤口正在愈合。果然刚才不是他的意识,而是那只该死的太岁。

    须臾后,他目中无人倒地大笑:“如果说刚刚不是我,你信吗?”

    是太岁妖术邪门,时不时蠢蠢欲动,差点妖气冲天。

    死是死不掉了,躲也躲不过。他必须苟延残喘活下去。

    谛听没说话,满是戒备地恢复人身。

    “我要滚了,很快便滚。”莫涯叹口气,从地上支起身来。

    “很好,如果你走不动,我可以喊高守背你。”

    “不用。”莫涯摇摇手,扶墙立直,“一般来说,一个自虐狂在死之前,都是能够走动的。”

    谛听就站在原地咬嘴,明明很纠结,但那一双喜眼却仍是弯弯的。

    “你自己走,很快便死了。”终于他忍不住。

    “放心,我会尽量死得远些,不会叫和尚发觉。”

    “你保证不再来纠缠那绪。”

    听了这话,莫涯的脚步就顿住,慢慢回头,看仍然昏睡的那绪一眼。

    谛听急了,连忙重复:“你要保证不再来纠缠和尚,他被你害得丢了一颗心,九死一生,怎么也该够了!”

    “你放心。”终于,莫涯吐了口气:“我不会再回来,不会给身体里那东西再掐死他一次的机会,绝对,不会。”

    最后四个字里面含了铁,虽然没有起誓,但谛听能察觉到里面重量。

    “好。我能听心,你这句是真的。”沉默了一会后,谛听也终于下定决心:“既然你是真的,那我便帮帮你。”

    “怎么帮我,用那锡杖敲碎我天灵盖?”

    “帮你控制住身体里那个东西。”

    这句话显然叫莫涯侧目。

    “我很讨厌你,但是游光……不能白死。”谛听结语,转头看向高守:“我和莫涯走一趟,你看好和尚,不许跟来,绝对不许,就在这里等着我!”

    “你改变主意,准备回来接着被我骑,不跟那个二货私奔了?”

    一见到谛听,地藏王就半眯了眼,抖起他的腿子。

    谛听有点心虚,伸出小指掏耳朵。

    “原来你还是来求我。”很快地藏王又叹,前倾看他:“很好,这次你打算用什么来换,你的人还是你的心?”

    谛听连忙咳嗽两声。

    “这位施主虽然已经快要病死,但皮相很好,非常好。”地藏王从座上下来,绕莫涯走了两圈:“也罢,你把他留给我做坐骑,我就再帮你一次,你要什么,还是狱水?他娘的,要不是老子睁一眼闭一眼,你上次能偷到?”

    “菩萨就是菩萨,气量非凡人能比!”

    “菩萨你个屁!”地藏王呸了一口,又绕莫涯一圈,突然间一顿,伸出手来,钳住莫涯经脉:“你是谁?你身体里有什么东西?”

    莫涯已经高高低低发了十来天的烧,这会子能站着已是奇迹,就由他扣着,不发一言。

    “太岁。”提到这个名字,地藏王满头乱发无风自动,从袖拢里抽出他判官笔来,嗖一声横在莫涯心口。

    “但愿菩萨法力高深,将我和那个东西一起灭了。”莫涯摊手,露出胸膛。

    地藏王喝一声,目眦欲裂,但犹豫良久,却是最终没有下手。

    莫涯说的没错,太岁如今附在他身,也等于关在牢笼,自己举手就能要了这个凡人的命,但却破灭不了太岁的魂魄,杀了他的寄主,就等于打开他的牢门,反而许他自由。

    “可惜月光王已死,就算没死,也失去了他族的怒魄。”挣扎良久,地藏王颤抖着放下了他的笔。

    “菩萨可以将我囚禁,然后埋伏杀了貔貅。”莫涯抬首。

    “放屁,老子要是有这个本事,当年也不会给那对魔物害得……,不提也罢。谛听,你快带着他滚,越远越好!”

    “当年的太岁和貔貅,真的就天下无敌?”

    “若不是无敌,你以为上神们会做缩头乌龟,把这惩恶扬善被众人传颂的机会让给月光族?!”

    “那他们当年,可是齐心?”莫涯又悠悠追了一句。

    菩萨到底是菩萨,慧根很深,立刻明白三分,深看莫言一眼。

    “可是如今的我恨他,恨不能食他髓吃他肉。”莫涯立刻追上:“菩萨只需助我控制住太岁的意识,那我也许还能借用他的力量,和那貔貅同归于尽。”

    “那需要你有很强的意志力。”

    “在下是个流氓,从小被人抽打,十岁时候就能被钢丝吊住双脚,往上做引体,五百个换一碗馊饭吃。”

    地藏王就不说话了,抚着胡须,显然心动。

    “法子不是没有。”隔半晌,地藏王说话了:“但你不知道,这个法子……”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某一天,白泽曾经跟我说,我会下油锅受皮开肉绽之苦。”莫涯垂了头,脸上并无表情:“走进这里我就知道了,原来这口油锅,就是大名鼎鼎地藏王您的。”

    “我一直很讨厌你。”站在油锅旁边,谛听挠耳朵。

    “我知道。”

    “但是游光,不能白死。”说着这话,谛听一边把那个铁钩哗啦啦放下来:“我想来想去,他的死根还在貔貅,所以你一定要成功。”

    莫涯不说话,只看着那口油锅发怔。

    一口普通的大铁锅,锅边都已经生锈,口径很大,但不深,埋进去大约齐腰。

    里面油已经注满,很浅的黄色,偶尔会冒一两个泡。

    “我用这个铁钩来绑住你腰……”

    谛听的话还没说完,莫涯已经捉住了钩尖,对准自己左肩。

    “这应该才是下油锅的标准造型。”噗嗤一声,铁钩入肉,穿后肩而出,莫涯则敲了敲它连着的那根铁链:“麻烦你吊我起来,再投进锅里。我虽然是个变态,但还是没那个胆自己踩进锅去。”

    谛听于是出力,哗啦啦一直把他拽到锅顶。

    莫涯肩头的鲜血顺着铁钩落下来,掉进油锅,滋啦一声溅出老高。

    谛听拽着铁链的手有些犹豫。

    “游光不能白死,他的死,根其实在我。”那厢莫涯轻声:“我满手沾满血污,半点也不值得你犹豫。”

    谛听于是松手,铁链哗啦啦下落,油锅溅起波澜,扑啦一声,旋即又回复平静。

    ――这油锅专炸鬼魅,道行浅的很快魂飞魄散,虽然不能要了太岁的命,但至少可以让他虚弱,意识涣散,不能再控制你的身体。

    ――当然是呆越久效果越好,前提是你要清醒,不能输给他,让他的意识占到上风,出来毁了我地府。

    过来之前,地藏王交代得非常清楚,莫涯也觉得自己一定能熬得过,所以替自己准备了一首约莫四分钟的歌。

    鲁冰花。

    虽然说这一生所得的温暖非常有限,但他总记得胖胖满脸口水嘎嘎嘎跟在他身后的样子,还有每天晚上被妈妈强喂的那一勺难吃到死的鱼肝油。

    为什么记忆是这样卑微,他能记得鱼肝油的腥味,却不记得亲生母亲的脸。

    等到她右眼被自己亲手打成了血窟窿,却还是一点一滴印象也无。

    所以不需要怨尤别人,无论他受哪种还报,都不冤,一点也不。

    想着这些,他把一首曲子哼了一半,和以前一样,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个不相干的地方,谛听的鞋,和那上面一块污脏较劲。

    油锅里开始发出滋啦的响声,莫涯的一只手死拽着铁链,并没有浸入油锅,指甲却也开始卷曲变形。

    “你杀了自己的父母,还亲眼看着自己的弟弟被一个胖子□?”

    能够听心的谛听这时候说话。

    莫涯于是不看他鞋子,抬头看他,感觉半空无数个烟花在闪,每一朵都是放大的痛苦,灼灼燃烧,烧穿一切。

    “拉我上来。”

    “你回答我是不是!”

    “拉我……上来。”

    “像你这样的人渣,就应该被炸成粉,炸成沫!”

    对话到这里已经失去意义,莫涯只得屏息,聚集力气,自己扯动铁链,借力离开油锅。

    油花四溅,地府的泥地还算光滑,可莫涯已经体无完肤,全身斑驳,再没有一块能看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下油锅万人骑,此其一,阿弥陀佛。

    第三十七章

    不过趴了片刻,灼伤的皮肤就已经和地面粘连。

    莫涯撑起身,听血肉撕拉的声音,屏住呼吸,头顶着地,非常不雅地爬进不远处一个浅塘。

    油锅架在狱水池边,向来不十分大方的地藏王这次下了血本。

    按照传说,入狱水池者,其伤立愈。

    可莫涯浸在水里,却只看见血沫在一片黑色的水中悄无声息散开。

    和先前在油锅一点点爆裂的疼不同,这一次的疼痛是收缩着的,比较能够忍受。

    莫涯于是将头挂在池边,看地面一只爬来爬去的蟑螂。

    地府居然也会有蟑螂,多稀奇。

    而蟑螂居然最后被一只人形的神兽踩死,就更加稀奇。

    是谛听,先前一甩袖子走人,这会子居然回来了,还端着一只碗。

    碗里面有药,很粘稠的黑色药汁,果然地府风格。

    “虽然你不知道那是你爹娘和弟弟,但我还是很讨厌你。”

    谛听哼一声,走到池边蹲下。

    “多谢抬爱。”

    “你的手能端药碗么?”

    “不能,你可以嘴对嘴喂我。”

    谛听立刻翻脸,到池子里捞他一只手上来。

    是左手,五指还在,不过血肉粘连。莫涯没有说谎。

    谛听就有些无语,讪讪把他手放了回去。

    “你把碗放下,我会吃。”终于,莫涯有一分正形,说了半句正经话。

    许是消耗太多,谛听将碗放下后,他看着那药碗发了一会怔,若有所思。

    谛听的耳朵也随风动了一动。

    一间黑屋,水泥屋,十三岁的莫涯已经身形修长,虽然很瘦,但每一分肉都紧到不能再紧,此刻被冻得全身乌青,赤身裸体趴在地面。

    天气仲秋,其实不算太冷,而他之所以觉得冷,是因为他很饿,非常非常饿。

    屋子并不是完全封闭,门虽然封死,但在墙根有一个长方形的洞。

    在洞外,放着一碗菜泡饭,因为已经放了三天,所以早已变质,泛着酸味和泡沫。

    饿到渴到快死的人没有尊严这种东西,那个狗洞莫涯早就去钻过,远不止一次,可每次都卡在肩膀,就算刮破多少皮肉,也不可能过得去。

    人都说绝境催生智慧,而这个洞,就最终教会了莫涯一样新的技艺。

    在试过三次之后,他居然就学会了卸下自己的右肩关节。

    单肩脱臼仍然不能过去,他居然又卸下了左肩。

    就这样他爬出了那个洞口,因为肩骨不能复位,所以很快又学会了一项新的技艺。

    狗一样用嘴吃饭,一碗变质的菜泡饭,两分钟后被他一扫而空。

    “用嘴吃饭,其实还可以有很多种花式。”

    因为是被触发,所以回忆非常简短,很快莫涯就结束感慨,很贱地将头伸过去,张嘴咬住了碗边。

    谛听抓狂,两只手乱挠了把头发,终于忍不住,过去端住碗,小心翼翼喂他。

    地府的药果真很苦,可莫涯仰头喝着,却突然有种恍惚。

    六岁以后,在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曾经喂过他药。

    和尚的药总是不冷不热,凉得刚刚好,如果很苦,那么他还会在手心里扣一颗甜杏,自己渍的那种。

    可惜药莫涯总不肯好好喝,唯一对甜杏感兴趣,有一天干脆带着那嗔,把和尚渍的半罐子甜杏吃了个干干净净。

    “和尚渍的杏很好吃,梅子就酸点。”有一颗熊熊八卦之心的谛听不自觉听着人家心声,居然还不自觉接话,接着接着,陡然一怔。

    “不要再想着和尚!他对这世上任何人都好,不独独是你!!”怔完之后他立刻立眉。

    很奇怪的,这一次莫涯却没有回嘴,只淡淡哦了一声。

    药味蒸腾,空气中涌动着一股苦涩。

    莫涯果然没再想那绪,什么都没有再想。

    谛听的心肠到底软些,蹲在池边,玩了一会耳垂,终于先开口换个话题:“那个把你关在黑屋,还给你留个狗洞的人,是谁?”

    莫涯于是挑起眼,默默看他。

    “你笑我八卦?”谛听嗤一声:“好,当我没问,不稀罕知道。”

    “他是我的养父。把我养大,为我挡过枪子,然后又要我亲手去杀了自己的父母。他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到了现在仍然不肯放过我,这问题的答案,其实我也想知道。”

    结果,顿了片刻的莫涯回答,也算基本诚恳,目光穿过谛听,无有聚焦,落到了一个荒陌的远处

    国师回到祭坛,已近黄昏。

    无日的天开始刮风,风里有沙,好似一股黄色的烟,混浊,若有若无,带着一种古怪的诗意覆盖了这片天地。

    “你来了?”椴会从他身后,拥住舔着他的脖子,噬咬其下稍露的锁骨,“事情办得如何?”

    “顺利。”

    这回复,让椴会情绪高涨,他将手探进国师的领口嚣张摩挲,“很好。”

    风沙里有了燥热的气氛。

    天须臾黑透。

    国师仓皇不安地将衣服褪尽,向椴会袒露出青涩的身体,匀称的腿。然后,他转身跪地,虔诚地跪拜式,背对椴会。

    椴会莞尔,走上前拍拍他后背,一把抓起他头发,一记刺入。

    祭坛灯座里颤动火焰熄灭。

    椴会动作越来越激烈,国师身体也跟着逐渐适应这份凶悍的癫狂。

    痛苦与欢愉并存,他闭上眼睛……

    遇到椴会是几个月前的事情,那是他花钱买到国师这个官职不久。

    此国师本事不大,有的是钱,也极爱收集神兽鬼怪。他最爱将猛灵与神兽关在一起,看他们互相厮杀。

    一直,一直。

    直到决出最强的一只。

    一场场原始力量的搏杀,让他兴奋异常。

    之后,他将那只最强的豢养当宠。

    记得一个绵绵雨夜,有群猎户来找他,还扛来了一只笼子。

    笼子外罩厚布,严严实实。

    掀开布。于是,他见到了一只貔貅。

    这貔貅染病,双眼因高烧而通红,但即使体现出一股病态,神情也相当嚣张跋扈。

    线条充满干劲,轮廓就是实力。

    诚然,新国师着迷了,他精心照看貔貅,并且安排了一场有力厮杀。

    狻猊对貔貅。

    于是,他花了大把的银子,买了最好的酒,点了京城第一妓院最美的姑娘。

    预备一边征服美人,一边欣赏神兽互相残杀。

    美人真是美,酒真是香。

    挂满符咒的牢笼里,那场厮打果然精彩绝伦。

    而国师骑着美女,正忙碌一刻,绝世的美人突然惊叫,没命地向后退,恐惧的神情让美好的脸也扭曲变形。

    他转过头,顺着美女的目光望去。

    狻猊那左右分裂的尸身,差点砸到他脑袋。而准备逃逸的美女再也受不住惊吓,昏死了过去。

    挂满符咒的笼子四分五裂。

    貔貅漫步而来,冲天沸腾的煞气渐渐收拢,等国师瞧清楚,已经人形鲜明。

    人形鲜明的貔貅,摆弄肩脖,筋络骨节咯咯作响,活像是久没活动筋骨在慢慢舒展。

    国师跪着,双手撑地呆呆怔住。

    “你不逃吗?”貔貅脚轻轻踩国师后背问。

    国师抬头,见傲物堪堪碰着他的脸。这种强大美感,让人心悦臣服。

    太美了。

    于是,他忍不住用嘴轻轻舔舐。

    他不是崇拜强者,而是痴迷。

    如今,一个月过去,椴会身体完全恢复,强者更强,这痴迷就无以复加,到了贱的程度。

    因为最后的姿势是骑乘,椴会身上沾了些脏东西,所以他便卷着舌头,小心翼翼一点点替他舔干净。

    “你不是他。”一直不发一言的椴会突然说话。

    “啊?”

    “你不是他,所以我并不想再要一次。”

    国师就有点凄惶,跪在他腰侧无所适从。

    “因为和他交合能使你变强?”过了一会,国师小心翼翼。关于貔貅和太岁,椴会也透露了一些给他。

    椴会没有说话。

    他的心事,无需要透露给这个不相干的炮灰。

    在另个时空,和莫涯相处的夜里,当莫涯睡着,他经常会移动他四肢,摆成蜷缩的姿势,然后点一根烟,看他。

    通过这个姿势,他能追溯到莫涯在娘胎里面的模样,并将这模样一遍又一遍刻画,反复告诉自己,自从那一颗受精卵来到子宫,他就是个错误,是种不可饶恕的盘剥。

    无论他长成什么模样,怎样刺中他心,这错误都根深蒂固,盘踞在他每一分血肉里面。

    因为这些,他往往升起欲望,掐着他肩,一次又一次要他,翻覆花式,用滚烫沾墨的刀尖割破他皮肤,刻下各种纹身。

    似乎他的血能解渴,能浇灭他胸腔里滋长的魔物。

    所以,再没有人会是他。

    就像站在悬崖,总有种纵身一跃的欲望。在心深处,他甚至渴望有一刻他变强大,然后手持白刃,将自己穿心。

    他就是他的悬崖。

    唯一的悬崖。

    “如果找到了他,我会怎么样?”一旁那炮灰还在纠结。

    你会怎样?谁关心,谁在乎,谁他妈想知道!

    “你也许会死,也许不会。这取决于你找不找得到他,用多少时间。”

    最后,椴会耐起性子算是回答,将腿一伸,便把这可怜人扫下了床去。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其实我也蛮萌椴会,对变态我们一向有爱,至少会让他辉煌滴死去~~~~

    第三十八章

    二十九天后,狱水池边,莫涯划下了第七十八道横杠。

    不到一个月,下油锅七十八次,滋味真是销魂。

    其实统共该下多少次,效果什么时候最好,地藏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也就掐着指胡诌了一个九九八十一次。

    八十一减七十八等于三。

    数学一向很烂的莫涯把这个算术算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终于说服自己,从狱水池里撑手上来。

    身体是赤/裸的,他也没什么廉耻之心,一直没跟谛听要过衣物。

    坐在池边,也没什么可看,他便很贱地看着自己的裸/体。

    下一次油锅再浸一次狱水,就好比蜕了层皮,他如今已经蜕了七十八次,所以从头到脚都是新的,皮肤粉嫩细致,连一个疤也没有。

    锁骨上密密层层的疤,腰间纹着的那个魔咒……,所有左沽舾他的一切,都被洗了个干干净净。

    如今的他非常干净,干净到……甚至有点违和。

    “第七十九次。”终于,莫涯做好了准备,深吸口气,赤足站直。

    谛听就在这个时候冲了进来,看到他背影,不由又暗骂了声娘。

    的确,这个变态的身材比他家高举人要好许多,但是高举人单纯,又有妇德,最主要还是个处男!

    这么想着,谛听心里就舒服多了,在莫涯身后咳嗽一声。

    “人界的皇榜。”莫涯转身过来后他把东西递上去,掏了掏耳朵:“悬赏那绪,你看看吧。”

    莫涯将纸接了过来。

    画像的人显然是个高手,寥寥几笔,纸上那绪就很有神韵,敛眉垂手,与世无争。

    “据说是新任国师进的谗言,说最近一些离奇的祸事跟那绪有关,你的皇上才下了这旨,不过还好,算是给你情面,要求活捉。”谛听又掏了掏耳朵。

    “国师?”

    “我去查问过了,这国师跟那绪没有半点瓜葛。”

    莫涯立刻便明白了,叹一口气,将皇榜一道道折好。

    “你将这榜给我,也就是他们已经有了那绪的消息?”折好之后他又问。

    “是。悬赏一百两黄金,我低估了金子的分量。据说这位国师已经在路上,还带着一位贵客。”

    “要高守带那绪离开。”

    “离开之后呢,国师此行扑空,悬赏加到一千两?”

    莫涯沉默,墨蓝色的眼眸盯着地面。

    “椴会的目的是你,你的问题,不应该再由那绪承担。”谛听上前一步,和他对视。

    莫涯仍是无话,头发上珍贵的狱水纷纷下坠,一滴滴打在地面。

    “如果,我没有挫骨扬灰。”过了一会,他舔一舔嘴唇:“你就把我尸骨弄到那绪身边,上面种一棵杏树,结了杏子的话给和尚渍甜杏吃。”

    “好。”

    “就算我挫骨扬灰了,你其实也可以把地皮铲起来的。”

    “好。”

    下来莫涯就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死后沤肥,也许孤魂还在,可以默默看那绪老去或者得道,这也算是他和那绪非常和美的结局了。

    莫涯叹口气,理一理头发,朝谛听伸手,道:“给我。”

    “什么?”

    “衣服。”莫涯挑一下眉:“里面的就算了,起码你把外面的脱给我,难道你要我这副摸样出去?”

    沙漠里气候一向诡异,到了晚上异常寒冷,就算生了火堆,四肢也是凉冰冰的。

    自从被游光那一捧瘟血兜头淋过,椴会的身体明显不如以往,连唯一能看见的那只右眼也变得模糊了。

    “喂。”椴会将身上衣服拢了一拢,踢了身边国师一脚。

    国师惊醒,连忙匍匐过来。

    椴会也不多话,五指张开,伸进他头发,将他脸埋到自己胯/下。

    国师立刻会意,伸手掏出他的物事,很敬业贴着脸摩挲,伸出舌头轻轻挑弄。

    “吞进去。”椴会哑声,将他头发扯得更紧。

    国师点头,将他东西小心吞进口中,然后深深入喉。

    在狭窄甬道里,被湿滑温热的喉管吞吐,身侧则吹着颗粒婆娑的风,这种滋味非常虚幻,虚幻到椴会居然产生了幻象。

    他看到在噼啪燃烧的火堆后面,有个人一动不动蹲着,长手搭在膝盖,头发懒散扎在头顶,一个散乱的髻子。

    国师这时更卖力吞吐,因为插/入过深,甚至呛出泪来。

    椴会仍抓住他头发,要他更快更深,目光则越过他头顶,和火堆后面那个剪影对视。

    风拂过火堆,穿过那个乱髻,发丝缭乱。

    剪影的主人缓缓眨了眨眼睛。

    国师呜咽,感觉嘴里那东西滚烫,似乎要把他喉咙戳破。

    剪影的主人这时动了,踏着细沙,到火堆捡起一根烧着的木材,拿在手里悄声靠了过来。

    “嗨。”拿着火把的莫涯双眼璀亮,到了他跟前,缓缓蹲下。

    椴会张了口,喉咙里冲出一道呻吟,身体起伏,居然这时便达到了高/潮,滚热的白色浊液冲出,瞬时便从国师麻木的嘴里溢了出来。

    雨季总是非常短暂,沙漠很快陷入永恒的干渴。

    因为要从干涸的深井里拉绳打出水来,那绪的掌心已经磨出了厚茧。

    如今月朗星稀,那绪就在井边打水,麻绳磨着茧子下坠,嘶啦啦一声又一声。

    打水,一桶又一桶,反正井水不枯,永无穷尽。

    那绪真心觉得,这是渡过长夜非常好的法子。

    第十四桶水了,拉上来的时候那绪已经汗湿重衣,左胸伤口也隐隐作痛。

    按照次序,这桶水应该送到小虾家,这孩子很可怜,爹妈都死了,唯一的爷爷又是个酒鬼。

    那绪吸一口气,扶膝盖站起来,将水提着,走到小虾家土墙跟前的时候,看见这孩子居然抱着膝盖,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蹲在院门边。

    这是个女孩,虽然很瘦,又是个癞痢头,但有一双又大又深的眼睛,如果迎着光看,墨黑中会有一点发蓝。

    “怎么了?”那绪过去,蹲下来温柔看着她。

    小虾呜咽了一声,投到他怀里,耸着肩膀一吸一吸地哭着。

    那绪没再问她原因,问了她也不说,逼得急了,还会拿脑门撞墙。

    “好了。”那绪拍着她背,挑她喜欢的来说:“我那里来了个高手,这几天我就让他去采药,到时候一定能把你的癞痢治好。”

    小虾吸了吸鼻子,趴在他肩膀,渐渐的也不再哭了,伸出手抚摸他的头发。

    “我来帮你洗头好不好?”摸着摸着,小虾抬起头来:“我有一把牛角梳!”

    那绪愣了一愣,那女娃已经跑进屋去,在黑暗里摸索,找到她的梳子跑了出来。

    本来,沙漠里的水是这样金贵,不应该拿来洗头。

    可这样的道理,对一个叫小虾却从没见过虾,有梳子却没有一根头发的女娃,那绪说不出口。

    于是小虾就替他洗了头,没有皂角,洗得很马虎,但梳得很认真,沾着水,一缕一丝梳了无数遍。

    “哥哥最近不开心,总是半夜起来打水,我在窗户里见过你好多回。”梳梳着梳着,小虾就跟他说话。

    “有些心事睡不着。”那绪抬头望月:“而且雨季过了,这井里的水很快就倒灌到月牙湖去,我多打些也是好的。”

    “小虾睡不着,是因为头痒,还有被爷爷打了。那哥哥为了什么睡不着?”

    那绪的胸口滞了一滞,隐约地有些发疼。

    佛门虽说也有苦修,但从不教人自虐,像这样夜半不睡,忍着伤一夜一夜的打水提水送水,本不是他会做的事。

    会做这种事的人,应该是那位莫施主。

    那个走时并不回头,自己声称业已放下的……,莫涯施主。

    “我因为有些事想不透,所以睡不着。”那绪低了头,不知怎么,对这个女娃毫无戒备。

    “因为想谁了吗?”

    这一句多犀利。

    那绪低下了头,忽然觉得心上悬着的针刺到了实处,一瞬间反而解脱。

    没错,他就是还想着他。

    白天沙漠烈日如火,他就会想他会不会蹲在日头下面,一整天不喝水,把自己烤成鱼干。

    到了晚上,他又会想他会不会不睡,血红色一双眼,站在谁的床边撩拨人家。

    想他到底有没有回去,有没有打开那个死结,会不会说话算话,像答应自己的那样,不再为难自己。

    站在荒野,头顶孤鹰是他;立在井边,水里倒月是他……并没有满心满意从早到晚念着他,但他是自己头顶悬着的剑,时不时掉落,每一次都让他重创,失了常心。

    到了最近,这些心魔更加成了幻象。

    总感觉他还在,哗啦啦下雨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淋雨,到了晚上,他则就在自己身边,湿漉漉的两只手圈着自己腰身,在自己耳边吹气,热辣辣麻酥酥。

    再然后就开始做梦,他真的回来了,瘦得脱形,肩膀上一个血洞,朝自己伸出一只手,道:“和尚,我还想要你另一颗心。”

    梦虽然短促,但这个问题却旷日持久。

    如果他回来了,如果他的心结还没有解,还要自己另一颗心,自己会不会给?

    因为只是假设,所以答案没有任何意义。但他被这个问题折磨得夜不能寐,无论默写多少遍心经也不能平静。

    “我不应该再想他。”扶着心口那个狰狞的疤,那绪淡淡:“因为他并不需要,我如果一味执着,只会成为他的负累。”

    小虾的手就停了一停,过会才道:“可是这很难。我也知道我不应该再想我娘,再想她也不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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