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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儿的心头肉[出书版] 作者:荀九

    大的腿。

    「马上就要到大漠了,急什么啊。」清老大抹了把脸,别别扭扭的坐起来,又磨蹭了半天才爬起来穿好衣服,一面心不在焉的扣扣子,一面偷偷的打量温罗,然后挪过去扬声道:「咦,你这肩膀上沾了什么东西?」

    「什么?」温罗偏头去看。

    「我看看……」清老大眯起眼睛凑过去,当脸与他肩膀的距离很近的时候,清老大出其不意的抬头吧唧一声亲了口温罗,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直起腰拍了拍温罗的肩膀,「啊,一个柳絮而已。」

    柳絮?八月份的天气你把柳絮变出来的啊!

    清老大离开后,他抬手蹭了蹭脸,满心厌恶,但表情却十分柔和,温罗在床边坐下,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两指抚摸着被亲吻的地方,然后低头晃了晃没有镣铐的双脚,思忖了片刻,双手叠在肚子前,弯腰的时候,却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

    匕首,是那柄他藏了很多天的匕首!他倏地睁大了眼睛,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了心头。

    离开帝都很多天了,他有无数个机会从清老大身边逃离,他们天天同枕而眠,而就在他的怀中,还藏着一柄锋利无比的匕首,可他却没有动手。

    最恐怖的是,他非但没有行动,反而纵容两人的关系发展到了这一步。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得这么亲密了呢?他再度抬手摸了摸被亲吻的地方,回忆着这几日两人的接触,心口被一种不可置信、惊恐和古怪的膨胀感所充斥,五味杂陈之间,却唯独少了那份厌恶感。

    温罗摇了摇头,抚摸下巴的手揉了揉脸,然后伸上去抓住头发,这一瞬间,温罗好像突然被那柄匕首刺醒。

    「温月亮,上路喽!」清老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温罗豁然抬头,满目怔忡的看着门外,愣了许久之后他才站起来。

    第七章

    在距大漠还有一天日程的时候,闻人远突然出现,与他同来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单边的唇角总是漫不经心的扬着,带着些细微的纹路。

    他吊儿郎当的远远跟在闻人远身后,并不靠近,只是倚着客栈大门站着。

    「大哥。」闻人远温吞的笑笑。

    「你怎么没回山寨,大老远的来这儿干嘛?」清老大拧眉往后看,「那是?」

    「他就是丁晋林。」闻人远垂下目光,无奈的笑,「我就是在大漠找到他的。」

    「他就是丁晋林?」清老大每说一个字眼睛就瞪大一分,最后目眦欲裂的朝那男人瞪过去,「这孙子跑哪里去了?他娘的,让老子好好教训教训他!」

    「大哥!」闻人远赶紧拉住他,「你就不要为我操心了。」

    「你这话是啥意思?他根本就不是被谁藏起来了吧,他是不是自己跑了!」

    「喂,我确实被人藏起来了哎。」大门口的丁晋林懒洋洋的说。

    「大哥,你别急,这件事一时说不清。」他挡在清老大面前,隔绝了他和丁晋林之间的目光交流,打圆场似的笑了笑,「先把这事放一放,大哥你把那天抓来的人放了吧,从一开始他就是被误抓的,如今丁晋林找到了,就放了他吧。」

    「他爷爷个孙子的,老子真不稀罕管你们的破事儿!」

    「大哥,真的很对不起……」闻人远有些抱歉的笑,又低垂下目光。

    「说什么对不起,错的又不是你!」清老大气得嚷嚷,但又不知该如何插手这两个人的事,于是只好瞪了眼这个,又看了眼那个,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闻人远为难的看了眼丁晋林,一路朝清老大追了过去。

    「切,又不是你老子,追什么追。」丁晋林一撇嘴,咬了咬嘴里含着的树叶,然后习惯性的开始自言自语:「阿远的老子叫什么来着……」他又想了一会儿,随即放弃,张口将树叶啐出去,懒懒的朝小院子里看过来一眼,无趣的打了个哈欠。

    这时候,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丁晋林的视野中。

    他默默的从游廊中走出来,站在方才清老大和闻人远交谈的地方呆滞了许久,温罗的脸色苍白,带着些不可置信的神情,他刚刚看到的那个人,是任远吗?

    丁晋林揉了揉因为打哈欠而沁出眼泪的眼睛,撇着嘴看了温罗一会儿。

    他并没有注意到客栈门口的丁晋林,因为老谋深算的温老贼第一次感到了迷茫,无数个疑问争相跳出来,充斥在他的心头,膨胀的难受,既然清老大早就知道自己是个替死鬼了,他为什么还要将自己囚禁?而那个逃离了自己许多年的人,又怎么会此时此地出现?

    各种猜测折磨的温罗食不下咽,便随意找个了借口闷在房间里,晚饭过后,清老大因为担心温罗,并未和闻人远多说什么就跑回房间。

    「怎么不去吃饭啊?」清老大风风火火的推门而入。

    「没什么胃口。」温罗迷茫的抬头,眼眸里的彷徨似乎还没有褪去。

    「生病了吗?怎么脸色不大对。」清老大拧着眉走近,抬手想要去摸他的额头。

    「真的没事!」温罗反应过度的跳开,音量也不自觉的加大。

    「你。」清老大一愣,随即不悦的看他,「吼什么,吃错药了啊?」

    「我头上都是汗,怕弄脏了你的手。」温罗压制下火气,疲惫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我去洗个澡。」将满头雾水的清老大扔在房间,温罗心神不宁的走出房间,抬眼便看到了躺在游廊栏杆上打盹的山冲,听到开门声,山冲迅速的坐起来。

    「谁……啊,是你啊。」山冲揉了揉眼睛。

    「我想去洗澡。」温罗冷着脸从他眼前走过,然后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虽然卸去了镣铐,但看守的人还是没有撤。

    温罗垂下目光,低头看着铺有青石的甬道,山冲一路跟着他走到水房,然后就地在门口坐下,温罗推开木门,扑面而来的水气让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放松。

    这个偏远城镇的小客栈虽然房间不是十分舒适,但水房里却有天然的温泉,椭圆形的温泉池,周遭围着鹅卵石,颗颗圆润。

    因为他喜欢泡澡的缘故,清老大强迫性的租下了这个水房,只供他们使用。

    当然,同来的几个男人是铁定不会在乎拿什么洗澡,大多是拿凉水一冲就好,所以多数时间,这个水房只是由温罗使用。

    温罗反手合上木门,而后缓缓抬眸,氤氲的水气之上,他眼中的锋华渐渐清晰,安静了片刻,温罗走过规则分布的几个温泉池,来到水房角落的方形视窗前,双手扒了上去。

    他先是回头扫一眼,随即手臂略微用力,利落的攀了上去,从窗口翻身跃下,双手撑地,没发出丝毫声响,温罗抬眼四下张望了下,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奉命看着他的人。

    虽然这段时间清老大跟他的关系亲近了许多,可他还是派人看守着温罗,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他要寻找的人,那么这种行为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了,清老大是看上自己了,他不敢说那是不是喜欢,或许是新鲜感,或许是别的情感,他不想往深处想。

    真的是该离开了!

    温罗目色一凛,朝着早就跟店家打听好的房间走去。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闻人远正在屋里小憩,他这几天到处奔波,累得快要散架,现下一沾床就忍不住睡了过去。

    温罗敲了几下门之后,才听到屋里传出走路的声音,对方似乎才刚起床,是趿着鞋走过来的。

    开门的那一瞬,两人都愣住了。

    闻人远的眼睛上还带着些血丝,开门之后略微怔忡了一下,随即睁大了眼睛。

    「这么多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惊讶过后,温罗叹出口气。

    「爹?」闻人远呆呆的看了他很久,一口气提了半天才呼出来。

    「先让我进去再说。」温罗向后看了看。

    「哦。」闻人远让开一步,满腹疑窦的看着温罗走进来,而后转身探出身去看了看,才小心的合上了门,之后扶着门闩沉默不语,他的疑惑真的是太多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

    「爹,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也想这么问你。」温罗转身,眉心蹙起,「原来这么多年,你一直都躲在这。」

    「大哥待我很好,我也在山寨里住惯了,即便爹你亲自来找我,我也……」闻人远的声音有些低,带着些心绪的颤抖,「我也不会跟你回去的,况且将我带在身边……也只会给你添麻烦。」

    「看来,要不是我被误抓进来,恐怕永远都找不到你了。」温罗冷淡的笑了笑。

    「被误抓来?」闻人远愣了愣,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啊,我还以为爹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呢,看来是我会错意了。」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寂落,后退了几步,「我……我代替大哥向你道歉,一会儿我就去向他说明真相,放你离开。」

    「温任远,在这里你还叫这个名字吗?」温罗突然问。

    「不,我改名叫……闻人远了。」闻人远低着头,轻声道。

    「温任远,闻人远,呵,如果早问一句那个『阿远』叫什么名字的话,可能就早知道是你了。」温罗的笑容依旧是冷冷淡淡的,他其实是有些愧疚,如果他年轻时可以对闻人远多关心一些的话,可能他就不会离家出走了。

    可他同时还有些气恼,恼怒儿子的故意躲避,和他执意不回家的坚持,还有一点是因为清老大。

    原来他一直特殊对待的男人,是自己的儿子,而曾经所产生的对方看上自己的想法,又有些不确定了,也许他对自己是新鲜感,而对闻人远所产生的,才是喜欢的感觉吧,毕竟在最初接触的时候,他句句不离那个阿远。

    「反正你也长大了,想走的路由你自己来选,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跟我离开。」

    「我会去向大哥说清楚的,然后送爹你回蕲州,在帝都,我还有太多的事情要解决。」闻人远终于抬起头,然而就看了温罗一眼就匆匆移开,「希望你能理解。」

    「好。」温罗爽快的答应。

    事情似乎都变得简单起来,一直想要逃跑的想法终于得以实现,似乎再也没有理由去拖延了,清老大真正喜欢的人已经回来,他们所需要找的人也已经找到,无论怎样说,温罗都已经没有了用处,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坠到心底的时候,却令他萌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空虚感。

    当晚,闻人远带着温罗回到了清老大的房间。

    清老大正翘着腿躺在床上发呆,琢磨着温罗究竟哪里不舒服,怎么看起来不大对劲,正琢磨着,就听到了敲门声,他匆匆翻身下床,趿着鞋去开门,「温月亮你回来啦?怎么洗个澡,洗了这么久!」他一把拉开了门,然后惊诧的看着门口并肩而站的两个人。

    「阿远,你?」想到刚才说的话也被闻人远听到,清老大就觉得有些发窘。

    「我有件事要告诉大哥。」闻人远的脸上没有了一贯的温润笑容。

    清老大看了眼一旁面无表情的温罗,也不自觉的紧张起来,侧开步子将两人让进来,然后抬脚将门带上,顺便看了眼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色,「有什么事,要这么晚说?」

    「大哥,我其实不叫闻人远。」

    「啥?」清老大扬了扬眉毛。

    「我叫温任远。」闻人远缓缓的抬眸,「而他,就是我的父亲。」

    清老大独留的鹰眸在一瞬间瞪到最大!

    他瞪着眼睛呆滞了半天,一口气提到嗓子眼憋得他胸口胀痛,短短的两句话,就如同两道雷劈上清老大的头顶,他的脑袋有些发懵,但是一些零碎的记忆碎片还是跳了出来,温月亮是阿远的父亲,而阿远是他老爹拜把子兄弟的儿子,当年就是那个伯父把阿远寄养在他家,然后两人才认识的。

    也就是说,温月亮就是他的伯父!

    清老大的头一顿一顿的朝温罗转过去,咬牙问:「你不是叫温明月,是不是?」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温罗有些疑惑。

    「温明月?爹你告诉大哥你叫温明月吗?」闻人远也糊涂了。

    「温……温罗!叫温罗对不对?」清老大突然想起了一个名字,一步跨到温罗的面前,揪住了他的领子质问:「你应该认识林清吧?我告诉你,他就是我老子!你当初不是问过我本名叫什么吗?今儿我告诉你,我叫林凤清!」

    林凤清?温罗被揪的踮起了脚,也渐渐的理清了彼此之间的误会。

    他是林清的儿子,而自己当年就是把闻人远留在了林清大哥家,所以说闻人远现在出现在清老大的身边也有了正当的理由,温罗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他居然是这头熊的伯父?

    「那如此说来,我就是你的伯父了。」温罗虽然觉得震惊,但还是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你就这么对待长辈的吗?」

    他是自己的伯父,也是阿远的爹。

    清老大的拳头攥的更紧,手背上都突起了青筋,鹰眸死死的钉在温罗的脸上,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些什么,可这样僵持了一阵之后,他终还是放开了手,已经没有理由强迫他留下了,或许说出喜欢那样的话会挽回,可他却说不出口。

    「大哥,既然事情误会已经解开,那可以把我爹放走了吗?」

    在他放手的时候,闻人远过来站在了两人之间,他将温罗挡在身后,似乎是怕清老大对他动手,其实他并不清楚这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但他却能从清老大的眼中看出些不寻常。

    「大哥?」闻人远试探性的叫他。

    「滚,都滚,带着你的老子给我滚得远远的!」清老大勃然大怒。

    「大哥,你这是……」

    「他发疯了。」温罗冷冷的说:「就依他所言,我们走吧。」

    「可是爹,大哥他……」闻人远被温罗拉着往外走,担心的回头看了看僵站在原地,攥紧了拳头,双眼赤红的男人。

    清老大愤怒到了极点,健硕的胸膛因为紊乱的呼吸而起伏不定着,他就这么离开了,毫无留恋,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或许是气温罗的不留恋,或许是气自己的窝囊,没办法将他留住。

    「我们走,我不想再在这地方多待一刻了。」温罗头也不回。

    「这段时间,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闻人远看着温罗的后脑疑惑道。

    「什么都没发生。」

    「站住!的,把他们给我拦住!」清老大同时响起的咆哮,将温罗的声音遮住。

    同行的几个男人冒了出来,将闻人远和温罗团团围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老大发话,他们还是摆起了要随时攻击这两人的架势,闻人远一愣,不解的看了看他们,又回头看了看大步冲出来的清老大,「老大,你这是……」

    「你以为你是谁,说留就留,说走就走吗?」清老大站在人群之外,怒气冲冲的指着他,「我不管你是温罗还是温明月,没我的准许,你就不能走,我告诉你温月亮,你是老子的阶下囚,永远都是!」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闻人远护在温罗身前,终于蹙眉。

    「没你的事!」清老大低吼,抬步朝他们走过来,走到闻人远面前时,他抬手轻易的将他推开,不会武功的闻人远没有任何抵抗力,被推出老远,差点跌坐到地上的时候,被一个人牢牢的扶住。

    「喂,你算老几啊,居然敢推他?」

    丁晋林啐了口唾沫,将闻人远扶好了之后就要冲过去,「除了我没人敢打他!」

    「丁晋林!」

    闻人远将他拽到自己的身后,不悦道:「这不干你的事,不要插手。」

    丁晋林吃瘪,立刻变了脸,卷起袖子对他嚷嚷:「你是不是跟他有一腿啊?」

    这厢吵得厉害,那厢也是场面激烈,清老大在推开闻人远后,就一把拉住了温罗的胳膊。

    「你没理由再继续囚禁我了。」

    「老子是土匪,关个人根本不需要理由!」

    「你不要太过分。」温罗甩开清老大的手,没有继续伪装温顺的兴致。

    「我就是过分,我就是不讲理,你听说过土匪讲道理的吗?」清老大又扑上来,一把扣住温罗的后脑就吻了上去,大力的撞击之下,两人牙齿碰撞发出声响,对方尖利的齿划破唇瓣,血腥味溢满口腔,都到这了这时候,居然还在戏弄他?

    想到他并不是真的喜欢自己,顿时觉得连亲吻都感到恶心不堪,一股无名火升上来,脑袋被清老大控制的紧紧的,温罗闭着眼抬手摸出怀中的匕首,脑袋一热就朝清老大划了过去。

    「啊!」清老大突然松手,后退了几步。

    匕首的利刃划过他的右眼,划断了眼罩的带子,露出带有图案的皮肤。

    「当啷」一声,温罗攥在手心的匕首掉到地上,他的手有些发抖,伤害清老大的愧疚感还来不及袭上心头就被惊愕取代,清老大一直被眼罩遮盖的右眼完好无缺,并没有任何残疾,而是有一个诡异的图案。

    「你……你要杀我?」清老大捂着被划伤的右眼,不可置信。

    「是你太过分了。」温罗压抑住声音的颤抖:「你以为我是不敢反抗的女人吗?」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以致于围在周围的男人都没反应过来,他们回神后冲过去想要抓住温罗,却在要触碰到他的时候被清老大喝止。

    几人不解的看着他,就连在一边争执不休的丁晋林和闻人远也没了声音,只是看着他们,清老大捂着眼睛的指缝间渗出了血迹,唇瓣有些颤抖,也有些苍白,「我伤害了你的身体,而你……无论如何,我们扯平了,你走吧。」我伤害了你的身体,你伤害了我的心。

    这样,就算扯平了吧,心里所存在的那一丝幻想,也被温罗的那一刀戳破了,真的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啊,那这样就……真的是没有理由再挽留了,清老大后退几步,捂着眼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兄弟挥手,「放他走。」

    「大哥。」

    「别废话,让他走!」

    第八章

    月光凄迷,树影摇曳。

    剧烈晃动的身体不断摩擦着身下的青草,略微的刺痛,淡淡的草腥味刺激着他的鼻尖,轻柔的夜风撩起了他被汗水打湿的发,温罗感觉自己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的,羞耻的哼吟声情不自禁的从喉咙间逸出,浑沌之间睁开眼,男人的轮廓在月光下分外清晰,刚毅的面容因为情欲变得略显狰狞。

    他有力的手臂架在自己的颈窝间,健硕的身躯压下来,薄削的唇瓣与他的纠缠,温罗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自己深陷在快感的浪涛中不能自拔,他不像个女人一样呻吟,只是越发粗重的喘息和断续的哼声,泄露了他的意乱情迷,温罗的腿情不自禁的攀上男人的腰,肌肉都跟着绷紧。

    「阿远……」男人闷哼着,吻得更加深入。

    这一瞬间,温罗瞬间睁开了眼睛,阿远?他居然叫的是阿远的名字!豁然坐起身,愤怒令他的呼吸有些紊乱,可很快地,迷茫的神色代替愤怒浮上眼眸,怔忡的打量了一下陷入黑暗之中的房间,温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而后缓缓揪紧完好穿在身上的中衣,原来只是场梦而已。

    这是他回到自己家的第一个晚上。

    从那个偏远的地方赶了几天的路回家后,温罗浑身都是疼的,可偏偏累成这样还睡不好觉,动不动就要作个梦,而梦中的主人公还都是那头熊!

    他懊恼的伸手拼命揉着自己的头发,直到头皮发疼才停下来,睡意早已全无,温罗气呼呼的坐了一会儿,而后发现自己早已蓄势待发的「小温」。

    「没出息!」温罗瞪着它骂了一句。

    不过总让它这么挺着也不是个办法,温罗抚额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把手探进裤子握住了它,他套弄着分身的手逐渐的加快了速度,膨胀感从小腹升起。

    他一手不停的运作,另一只手撑在了身后,五指在层层叠加的快感之中攥紧了床单。

    食指顶着拇指,圈住分身的手心中蘸了些顶端溢出的液体,本能驱使着温罗加快手上的动作,手腕有些酸痛,可却无法停下。

    温罗微微仰头,喉结艰难的吞咽着,口越来越干,分身尿胀一样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他收拢五指,在释放之前,脑子里却忽然出现了那张戴着眼罩的脸!

    「呃!」温罗闷哼一声,懊恼的泄了出去。

    白色浓稠的汁液滴落到床单上,温罗不停的喘息着,无力的往后仰去,后脑磕到床边,他顾不得疼,懊恼的拉起了裤子重重的翻了个身,将枕头拉下来抱进怀里,温罗不停挠来挠去,看来他是被清老大摧残的太狠了,才会现在还想着他。

    作梦都梦到被他上,这是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温罗开始用牙咬枕头,在心里把清老大骂了几百遍,挠累了,咬累了之后就翻身仰面躺着,开始琢磨着要怎样,才能让自己不再回忆那段不堪的过去,翻来覆去了许久之后,温罗只想到了一个办法。

    「就这么办了!」

    温罗把枕头一扔,翻身跳下床,伸手抄了屏风上的外衫套上就冲了出去。

    离破晓还有几个时辰,天还是黑着的,大街之上静谧无人,唯有店家房檐下已经熄灭的灯笼还在轻轻摇曳,正因为如此,青石板路尽头的那几盏艳红的红灯笼才显得格外刺眼。

    温罗快步走到灯笼下,随即停下来,犹豫的抬头看了看那挂满红色丝绸的牌匾婉宁苑,蕲州最有名的青楼。

    他深吸了一口气,嗅着从那大门里飘出来的腻人脂粉气,而后不适应的蹙了蹙眉,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但又硬生生的停下,不行,他一定得做些什么来让自己忘了那些事,温罗提了提气,踏入了那个令所有男人情迷的温柔乡。

    甜腻的香气,淫靡的呻吟,明明是以往熟悉的地方,可如今待着却感觉格外的不自在,老鸨见是熟客,便热情的招呼,可温罗却是兴致缺缺,随意的在花名册中挑了个眼生的名字。

    老鸨收了银子之后,殷勤的将他引上二楼,带入了一个房间内,然后识趣的离开,房间里一片漆黑,他等了片刻,听到细碎的穿衣声和下床走路的声音,而后房间便亮了。

    「大晚上的,居然梦游到窑子里来!」蓬头垢面的女人合上灯盏,含糊的嘟囔了几句,随即抬头敷衍的露出笑脸,「您可真早呀,现在也快破晓了,抓紧时间吧……老娘还想再睡回笼觉呢。」后半句她将声音压得很低,但温罗还是听到了。

    「脱衣服。」温罗冷冷的说,然后开始脱外衫。

    「还用您教嘛。」花袭又嘟囔着,扯了外衫躺到床上,懒懒的抓了抓脖子。

    「你身材怎么这么差?根本没法让我兴奋。」温罗爬到她身上,凛冽的目光在那丰腴白皙的胴体上扫了一眼,却感觉自己根本没办法亢奋,于是便开始毒舌的埋怨她:「怪不得没客人,原来是毫无吸引力。」

    「好好好,是奴家的错,现在您去换一个人,还来得及。」花袭翻了个白眼。

    「算了,女人还不是都一样?谁都无所谓。」温罗摇头,双手撑在她耳边,拧着眉朝那红唇吻了下去,花袭的吻技很好,唇舌也很柔软,可在温罗看来却是毫无味道,就像是在吃猪舌头一样,他强逼着自己继续吻下去,并且做足了前戏。

    不知道是不是他不够投入的缘故,花袭似乎也没什么感觉,就干躺在那毫无反应,最后竟是打起了哈欠,很明显的,温罗并没有做到最后。

    该做的都做了,可「小温」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始终都软趴趴的。

    「我说这位爷,要不你躺会儿就走吧?我不找您要钱。」

    「毫无魅力的女人。」温罗臭着脸躺着,胳膊压着自己的额头,愁眉苦脸。

    「呀,我说,你不行还怪老娘是不是!」花袭终于忍不了了,拍着床板坐起来,秀眉一横,妩媚的五官隐着愤怒,「你知不知道老娘有起床气啊?知不知道老娘忍你很久了,居然还得寸进尺,老娘没魅力?瞎了你的狗眼!」

    那一瞬间,温罗居然在花袭的身上看到了清老大的影子。

    大漠的气候总是干燥异常,大风卷起的沙子刮到脸上,硬生生的疼着。

    往年清老大来这里的时候都不会在意,可这一次,一向皮粗肉厚的他,居然以不想吹风为由而整日窝在房间里,除了去跟生意伙伴见面以外,连三餐都会在房间里用。

    而这一天,皮草和马匹的生意已经商量好,不用出去跟人见面,清老大索性整天都憋在屋子里不出来了。

    房间里弥漫着整日不见光的古怪味道,清老大歪歪斜斜的坐在椅子里,手边放着一坛酒,脚边放倒了几个空酒坛,黑色的眼罩系在手腕上,还带着数日前染上的血迹。

    清老大抬手摸了摸眼角的伤口,一丝丝刺痛蔓延出来,令他浓密的眉忍不住皱在一起,新增的伤口和原先的诡异花纹交迭在一起,好像是清老大心口上的两道疤交迭一样。

    十五年前的黑屋子里,男人们将他围起来打。

    十八岁的林凤清双拳难敌四手,佝偻着蜷缩在地上,鲜血从额头上冒出,淌进眼里,令他无法睁开眼睛,肺火辣辣的疼着,像是要咳出血来,口腔里全部都是血腥味,一个人将他提起来,对着他啐了口唾沫。

    「这蠢货居然敢碰四爷的女人,真是不要命了!」

    他的领口被揪着,头一阵阵的发昏,被人一路拽着拖出去,接着被按住头,用力的朝一个地方按过去,那是个被烧得滚烫的铜柱,上面雕刻着诡异的花纹,他的额角顶在上面,钻心的疼痛令他不可抑制的大叫出来。

    痛,那种痛折磨了他许多天。

    即使接受了医治,可眼角的伤疤还是跟了他十五年,他记得那时候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女人,愿意为她承受任何事,不过他却不知道,一个家庭对于女人来说有多重要,即便丈夫不爱她,即便生活并不幸福,即便每天总会莫名其妙的遭到丈夫的毒打,可她还是会委曲求全的守护,不惜去伤害真心想要帮助她的人,于是女人放弃了他,而女人的丈夫却并没有就此甘休。

    此后的几年里,他频频在清风寨的后山做手脚,清老大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次温罗误采的毒草,他拧眉扶住额头,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和温罗之所以会发生关系,似乎也是由这株毒草牵引,难道说那个死去的男人还在诅咒自己吗?诅咒自己再度对一个人动心,然后再度被他抛弃。

    现在十五年过去了,林凤清不再年轻,他成为清老大,并认为自己无坚不摧,可是也许真的是过去太多年了,他居然忘记了上次的教训,轻易的付出了感情。

    清老大摸了摸额角的新伤,苦笑着,若不是温明月这一刀,他恐怕还不能看清,还在愚蠢的想要留住他。

    老爹说的没错,他真的是兄弟几个里最蠢的一个,做什么土匪,做什么老大,要不是老爹一直派人罩着你,你还能好端端的混到现在吗?清老大突然起了火,将手里的酒坛狠狠的砸到地上,一声脆响,碎片满地,酒水溅到了他的靴子上。

    「林凤清,你真的是太蠢了!」他拍了拍自己的头,豁然站起身,踢开碎片走到门口猛地打开门。

    「大哥,你出来了?」门边的耳冲诧异道。

    「准备一下,我们回帝都。」清老大缓缓走出来,因为几日不见阳光而无法适应的眯起眼睛,他解开腕上的眼罩,利落的系到头上,眼上的伤疤重新被遮住,红肿的皮肤露出来些许,他不能再继续蠢下去了。

    残灯如豆,香气浓重的房间里烛火暧昧的摇曳。

    对案而坐的两个人把酒而谈,女人薄衣浅衫,男人轻裘缓带,好似一幅春意浓浓的画卷,然而他们对话却不是那么诗情画意了,一个喝醉的人在不停的对另一个人抱怨,不断的喋喋不休,然而这个人却不是身为女人的花袭,而是夹着酒杯晃晃荡荡的温罗。

    连续半个月,温罗夜夜都会来婉宁苑,银子给的一点也不少,可他却连碰都不碰花袭,只是一个劲的说。

    「你说男人怎么就这么贱啊!」温罗用力的把酒杯拍到桌上。

    「你说,男人怎么就这么嗦呢?」花袭懒洋洋的绾了绾头发,白了温罗一眼。

    「我究竟是哪里招惹到他了?好端端的被抓走,还被……我怎么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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