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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兽人返乡记 作者:青轩书生
特家新房的特殊性，仍有许多雄性和雌性们徘徊不去，大部分是想继续讨教建房的经验，还有一小部分则打着鱼汤做法的主意。看着那些徘徊不去的身影，肖祢头皮又是一阵阵发炸，为了不重蹈覆辙，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肯回家，想到之前卡特里提到了“窗布”的意见，干脆决定去祭祀那里换点布料过来。
其实部落中的雌性们很早以前就掌握了编制麻料的方法，虽然还没发明出相关的机器，但即便是用手编织出来的布料也很细密了。这也是因为雌性们不需要狩猎，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只能靠这种方式来打发时间，久而久之手也就越来越巧。
不过最好的布条通常都是留给祭祀的，因为越平滑细密的布越适合包扎。肖祢曾见过原来那个世界的绷带用纱布，和祭祀之前给他包扎的那种很相似，只不过后者更加厚重些，也没有那么白，比较偏黄，应该是原料原本的颜色，想必更加细密的兽人们还没能弄出来。
不过那一种倒真的很适合蒙在窗户上。布料透光，又比较厚，能够挡风遮雨，算是现阶段最适合替代玻璃的存在了。肖祢问过卡特里，这种布相比其他粗糙的麻布要贵一点，但制作窗户所需的不算多，只要一头蔸羚大小的猎物就能换到。
说做就做，两人当即去猎了一头蔸羚回来，拎着走向祭祀家那边。谁知路过坎贝拉家里时，却听到里面传出哭闹声，听声音像是罗洛。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向着那边走去：饭后提尔萨就带着罗洛告辞离开，坎贝拉和伊森则留了下来。这俩兄弟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回到家里就闹起来了？
离得近了，屋中的对话声逐渐清晰，大部分都是罗洛以兽形语在叫喊：“……我不要！我就是不要自己留下来！你带我一起走吧哥！”声音有点哑，明显已经哭了一会儿了。
随后提尔萨的声音也跟着传了出来，带着点几不可察的疲累：“罗洛，别闹！你知道那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罗洛的声音陡然拔高。
提尔萨道：“森林中太危险……”
“我才不信！我又不是没去过！”罗洛吼道，“我之前自己一个人进入噩梦森林，不是也什么都没遇见吗？我是兽人，不是雌性，我可以保护自己！”
“可你连基本的狩猎手段都没学！”提尔萨也恼了，“而且你之前自己一个人偷偷溜进噩梦森林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那次算什么‘去过’？！要不是恰好遇见肖祢，你早就出事了！你真当噩梦森林是我们平时狩猎的那些地方？那里就算是成年的兽人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够顺利归来，更别说你现在还这么小！”
“我……”
两兄弟说着说着几乎吵了起来，肖祢在外面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想起自己第一次在噩梦森林中遇见罗洛的情形。当初听说罗洛是离家出走偷跑出来的时候，还以为他只是单纯因为好玩，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原因。
他向着卡特里歪歪头，用嘴型询问：“进去吗？”
卡特里摇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拉着肖祢悄悄离开了此处。
等到走远了一些，卡特里才道：“我说罗洛怎么突然和提尔萨闹起了别扭，原来如此。”
“怎么了？”肖祢仍有些云里雾里，他只听出提尔萨似乎要出门，罗洛想跟他一起，现在看卡特里的意思，似乎其中另有玄机？
“提尔萨大约还有一年就成年了，他该出门历练了。”卡特里道。
历练，这个词罗洛也曾提起过，当初在噩梦森林里小狮子就曾一度以为他是出门历练的兽人：“是不是每个未成年的兽人都要历练？你我也是？”
卡特里点头道：“每个兽人都要。一般都是在成年前一年或者两年出门到其他部落或者人迹罕至的地方自力更生，历练时间由自己来定，少则一年多则七八年也是有的。幸运的兽人还会在历练期间找到自己心仪的雌性，等再回到家乡，就可以着手修建房屋，由村长或者族长主持成年仪式了。”
他说着顿了顿，回头望了眼坎贝拉家所在的方向。其实这一幕很早之前他就有所预感，提尔萨可以说从罗洛出生后就一直看着他长大，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甚至比起罗洛的父亲伊森，提尔萨要更加像个父亲那样的存在。
别说罗洛，就连卡特里这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都没少被灌输“兄长就该宠着弟弟”这种想法，所以他在刚见到肖祢的时候，才会不遗余力的强调自己是个“好哥哥”，做出这样那样的迨隆5这种宠着弟弟的习惯是会上瘾的，若说一开始卡特里宠着肖祢只是被提尔萨多年的行为习惯所影响，那么后来他就是不由自主的喜欢上这种宠着惯着陪着弟弟的生活，不愿分开也不愿离开。这让他在有成就感的同时，也有了未来奋斗的目标。
他们两个才相认不久的兄弟尚且如此，可想而知提尔萨和罗洛这种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有多么深厚了。如今提尔萨要离开，罗洛当然会不适应，反应如此激烈也是可以理解的。
思及此，卡特里不禁庆幸，他和肖祢年纪相差不大，他们能够成为搭档，而不必像提尔萨他们两个人那样，注定要分离许久，还不止一次。
“我们走吧！”卡特里拍拍肖祢的肩膀，“罗洛再闹都不可能成功的，他实在太小。”在此时的卡特里看来，提尔萨实在有点优柔寡断。要知道他岁数已经不小了，按照时间来算，很快就会成年。刚刚成年的兽人因为特殊原因，绝对不适合留在部落中。他若是再不下定决心，等待他的就不是现在这种局势，只会更加糟糕。
那对兄弟的事情他们两个管不了，只能默默离开，两个人稍稍绕了个圈，继续走向祭祀家那边。也不知是好事多磨还是巧合，才走了没多远，两人又被拦住了去路。
拦路的是肖祢有过一面之缘的弗，高大的兽人站在路中央，目光默默望着肖祢：“颜要见你。”
“？？”肖祢没听清他前面的人称，莫名其妙的睁大眼：“谁？”
“颜，那颜。”弗的嘴里吐出一个肖祢最不喜欢听得名字。他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脸色一冷：
“对不起，我不想见她。”说完绕过弗便要离开。
可惜弗那种冷硬的性子注定了他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肖祢才向旁边绕了两步，对方精壮地手臂已再度拦了过来。见状肖祢双眼一眯，抬头望向他：“你想打架？”
弗沉默的看着他：“你打不过我。”
“……”肖祢气结！弗是成年兽人，他还真未必打得过他！可这种被吃定了的语气真让人不爽！正待再说，一旁的卡特里已凉凉开口：
“弗，你这是在向幼崽挑衅吗？”
弗金色的眼瞳转向卡特里，依旧沉默，不承认也不否认。卡特里挑起嘴角，漫不经心道：“部落有规定，成年兽人不得向幼崽挑衅。不过你要是非得打，我们也不是不能奉陪。不过我和肖祢是搭档，要打的话，你得做好一对二的心理准备。”
卡特里这么说不是害怕，事实上凭他如今的实力，对上成年兽人未必没有一拼之力，毕竟他是部落最强的的兽人坎贝拉一手教出来的。但他看得出肖祢不喜欢弗这种逼迫的态度，若是自己说要替他出头，恐怕对方绝对不会高兴。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二打一，让弗试试看他们这对搭档的厉害！
☆、第二十九章：玻璃
“我不会跟你们打的。”弗终于再度开口,只是仍旧没有让开的意思,“去见她，就一次。”
肖祢一皱眉：“你不必坚持,我说不见就不见！”他早就烦透了那颜的存在,好不容易将她的存在抛诸脑后，这个时候又跑出来秀什么存在感！
“肖祢……”
忽然旁边的石门内传出一道幽幽的声音，跟着只见一道纤细地身影从石门和门框之间狭窄的缝隙中走了出来,不是那颜又是谁？
肖祢听到这声叹息般的声音，反射性转头看向卡特里,无声询问：弗的家在这里？你怎么不绕开？！
卡特里对天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那颜跟他混到一起了？
好吧,这件事是他考虑不周,卡特里摸摸下巴，伸手拉过肖祢：“不想见就不见，出来了又怎么样？我们走。”既然看不顺眼的人在前面拦路，大不了他们今天不去祭祀家就是了。
肖祢也不想留下，当下便要转身离开，但身后的女子却又幽幽开口：
“我是想跟你说声抱歉的，肖祢，另外还想谢谢你，谢谢你没对其他人说出我的秘密。”
她这番话用的是中文，在场也只有肖祢听得懂，但听得懂不代表要理会，肖祢并未顿住脚步，就当没听见。
可惜他想走，但弗却不会让，这个兽人不愧以一根筋出了名，见肖祢想要离开，竟再度拦在了他面前。肖祢气结，干脆拉开架势：“要么让路，要么打一架！不然别烦我！”
对于肖祢的挑衅，不等弗做出反应，那颜已再度开口：“你果然很烦我啊！打算当我不存在彻底无视吗？肖祢，莫非你还担心我会对你不利？还是说――你在害怕？”
肖祢反射性转过头怒视对方：“我会害怕你？！”
眼前的女人对他微微笑道：“不然呢？我只是想跟你谈一谈，你何必这么一副炸了毛随时准备夹着尾巴逃的状态？”
很明显的激将法，可惜肖祢做不到淡定视之，那颜带给他的伤害可以说是他迄今为止栽的最大一个跟头，要说他能就这么云淡风轻看开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肖祢眯起眼盯着那颜，眼前这个女人和上次所见相比好转了许多，虽然仍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脸颊总算有了点肉，神态相对也安详许多，看起来这段时间过的还不错。
啧，果然是祸害遗千年么！
他微微眯眼，忽然侧过头对身边的卡特里道：
“哥，你先去祭祀那边吧！我留下来，等一会儿就回去。”
――逃避不是兽人的风格，既然对方都再三邀请了，肖祢决定还是早点解决了这件事，免得对方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他的容忍度。
卡特里担忧的望了他一眼：“我和你一起？”
肖祢摇摇头：“不用，我自己能行。而且你也不懂那边的语言。回去后我都告诉你。”
既然肖祢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卡特里也就不再坚持，他警告性的看了那颜一眼，暗自估量，这种小身板还真不担心肖祢会在她手上吃亏。
倒是另外一只――等目视肖祢跟在那颜身后进入屋中时，卡特里歪了歪头，忽然抬手拦住了打算进屋的弗：“我想，作为一个兽人，你应该不会拒绝一个‘幼崽’的挑战吧？”
“我要陪着颜。”被迫停住脚步，弗转过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哦？”卡特里扬起嘴角，“这么说，你是打算拒绝一个幼崽的挑战吗？胆、小、鬼！”
“吼！！”
回应他的，是弗瞬间赤红的双眼，以及一声愤怒之极的怒吼。被卡特里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就算弗再好的涵养也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兽人之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强者向弱者挑战，弱者有权拒绝。而相反，强者决不允许退缩。
而卡特里之前一口一个“幼崽”，很闲仍然已经将两人的身份定位。弗的自尊不允许他继续拒绝，当下暗了双眼，沉声道：“来吧！”
“有什么事，说吧！”
甫一进门，肖祢就顿住脚步，本能地离这个女人远一些。而且，习惯了明亮的窗户，黑漆漆的屋子实在不讨人喜欢。
那颜叹了口气，苦笑道：“你不用这么防备我。你看，现在这种环境里，我根本不能对你如何。恐怕我才更要担心你愤怒之下咬断我的喉咙吧？”她说着摸了摸脖子，当初肖祢逃跑时那副凶狠的样子她至今记忆犹新。
“就算如此，你现在不也依旧活的如鱼得水？”肖祢不甚在意道。
“如果这也能算的话……”那颜叹了口气，摸索着坐在旁边的石床上，“对我来说，这个世界简直糟透了！没有科技，没有电脑，没有我熟悉的各种仪器；完全原始的社会风格，没有女士优先，没有绅士，甚至只有我一个女人，在他们眼里，恐怕我的长相怪异之极！”她说着伸手抚着自己的脸颊，面上露出个自嘲的笑容，“你看，我甚至不敢随便出门，这种黑暗的屋子，快要逼疯我了！”
肖祢冷笑一声：“怎么，你也觉得小黑屋不好呆？”
“谁会喜欢小黑屋？”那颜仿佛没听出他言语中的讽刺与敌意，叹息道，“哪怕是个宅女，恐怕都不会喜欢被关在笼子里。我现在就像被生生折断了翅膀，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混吃等死――哈！”
她说着，见肖祢云淡风轻全不在意的样子，知道自己先前所言对方多半是不耐烦的，不禁有些黯然：“你想笑就笑吧！我知道，你肯定在心底暗笑我咎由自取，现世报来得快，我当初关了你，现在轮到我自己画地为牢了。”
这种自怨自艾的强调简直让肖祢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他本就是说做就做雷厉风行的性子，当下转过身迈步就要向外走去。
“我听说你家在建房子？”
忽然，身后优柔婉转的语调忽地一变，带了几分微妙地笑意和成竹在胸。
肖祢霍地转过身，警觉地眯起眼：“你什么意思？调查我？！”居然知道他家在建房，这个女人才来多久！
那颜满脸无辜的举起双手：“我真没恶意！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肖祢回给她的是不信任的眼神。
仿佛猜到他心中所想，那颜道：“我没有打听，是听别人说的。就算这里的语言我绝大多数还听不懂，可是简单的词语还是能够明白。”那颜又叹口气：“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我上次对你说的话你根本没放在心上。肖祢，我比你知道的东西多，你真的不希望改善生活吗？我会的东西远比你想象中要多，跟我和解甚至合作，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我不稀罕！”
“真的？未必吧？至少有一样东西，我觉得你现在很需要。”
“……”肖祢用左脚蹭了蹭地面，开始觉得不耐烦了。他实在厌倦这种不停地打擦边球的对话，那颜态度越真诚，他越觉得浑身不自在。
人类社会之中那种勾心斗角，暗藏机锋的对话方式，真心不是他这种直肠子的豹子能够习惯的。显然那颜也是个中翘楚，肖祢皱起眉头：“有话直说！”
“好吧，好吧！”那颜莞尔一笑，不再卖关子，直言道，“我会制造玻璃。”
她轻描淡写的投下一个对此时的肖祢很有诱惑力的饵，很显然，她这是吃定了肖祢会需要这种东西。“我学习的是生化方面的学科，对于许多化工方面的小实验也颇有研究。对我而言，区区玻璃只是小意思而已！我想，你也希望你的族人们能够生活在明亮的玻璃窗旁边吧？这笔生意绝对比你想象中划算。”
肖祢确实动心了。他之前还在思索用纱布替代玻璃虽然透光却不够保暖，那颜这个诱饵正是瞌睡送上枕头，由不得他不心动。
念及此，肖祢歪了歪头，到底松了口：“条件。”
“啧啧，真伤感情！我就不能友情援助一次吗？”言罢那颜不等肖祢拉下脸，已先一步抬手：“ok！ok！我知道你对我有敌意，咱们之间也没什么友情。就算看在我外婆的份上，咱们合作！代价是，你要教会我说这里的语言。”
肖祢睁大眼：“你想留下？”
“我只能选择留下，出去会死。”那颜十分有自知之明，之前那段在森林中流浪的日子她不止一次曾和死亡擦肩而过，若不是她身上的枪还剩下几颗子弹，她早就死了。这个世界绝对比她想象中更加危险，所以她必须留下！只有这样，才能有一线生机。
此时她看着肖祢沉默下来，知道对方心里还有顾虑，可是这是那颜现在唯一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了，那颜不可能放弃，当下又投了一个饵：“而且就算我不让你教，也总有其他途径学会这里的话，只不过效率差很多罢了。你帮过我这一次，我就保证绝不打扰到你的生活，怎么样？我只是想活下去，改变现在这种糟糕的生活状态，就这么简单。”
☆、第三十章：算计与计算
当卡特里决斗完毕,拎着换到的布料回到家中,就看见肖祢一脸沉默呆在屋中，背影怎么看怎么有点颓废的味道――卡特里并不懂得如何形容这种状态,但他能感觉到,亲爱的弟弟心情不太好。
“怎么了？”
他将布料放在旁边，走过去一把搂住肖祢的脖颈，整个人几乎都压在对方身上。
肖祢任由对方将重量压上来,微微侧过头，正要说话,鼻子忽然一动,后背跟着挺了起来,反射性想要转过身：“你受伤了？！”
他嗅到了血腥味！属于卡特里的味道！
“一点小伤口而已！”卡特里用手臂按止住对方想要转过来的动作，凑得更近一些，头上的重量几乎全都压在了肖祢的肩膀上：“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肖祢有心想转身，却又不知道对方究竟伤到哪儿了，焦急之下只能用略显严肃的语气道：“别闹！让我看看！你怎么突然受伤了？！”
卡特里无所谓道：“真没事……唔！”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被肖祢反客为主按在了炕上，对方深邃地黑眸飞快扫过他全身上下，不愿放过一丝异样。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卡特里胸口狰狞地伤口无所遁形映入眼帘，虽然最严重的那个用布料草草包扎了，但是从露在外面的边缘与布料上沁出的血迹完全可以判断出伤口的大小，更别说旁边零零碎碎地擦伤、抓痕，甚至还有齿痕！
“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弟弟堪称严肃地语气，很明显，对方炸毛了。卡特里的目光顿时放柔，嘴角带笑，安抚他道：“真没事，我不过是手痒，找弗练了练手。”
“你跟成年兽人决斗了？！”肖祢睁大眼睛，他是知道成年兽人和幼崽的区别的。兽人和人类不一样，他们有着非常严格的生理界限，成年不仅仅意味着岁数的变化，还有生理上巨大的改变：外表更加高壮，力气更加巨大，速度更加敏捷等等。而且在成年后至少三十年里，这些变化都在不断增长，这也是为什么坎贝拉能够轻而易举打败他们两个人的原因。尽管在同龄人中，卡特里已经是无可挑剔的强者，但是与成年兽人毕竟还有着生理界限。
但――
“我赢了。”
卡特里几乎是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三个字，可是语气中隐含地自傲与喜悦却是骗不了人的。作为一个还未成年的幼崽，凭一己之力战胜一个成年兽人，他足以自傲。虽然胜的惨烈了点，可是卡特里觉得，他这件事做得真心漂亮！既解决了麻烦，又收获了胜利，一举两得！
可惜肖祢一点都不自傲，他甚至有些气急败坏地吼道：“闭嘴！这种输赢有什么意思？！受伤很好玩吗？决斗很好玩吗？！你受了伤，我怎么办？！”
最后几个字脱口而出后，两个人都怔了怔，肖祢不知为何，脸色突然爆红，双唇仅仅抿了起来，只余□体因为后怕而微微颤抖。他几乎是补救地喃喃道：“你跟我是搭档，你受了伤，我……”
卡特里在一怔之后立刻反应过来，他抬手摸了摸肖祢的头发，自下而上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呵~！看到你这么关心我，我真高兴。”
“……”肖祢一点都不觉得高兴，一点都不！
“放心。我真的没多严重。你看，我不是好好地走回来了吗？要是真的受伤严重，这会儿我早找个地方瘫着了，怎么可能还没事人一般？”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肖祢更加自责：他不是笨蛋，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卡特里究竟是找谁挑战去了，又是为什么挑战。卡特里是担心肖祢跟在那颜身后，看到两人之间的状态不佳而出手教训他，所以才先一步将人叫走……可是他对此竟毫无所查，甚至都没能在两人打完之后跟在他的身边！
这个样子，还算什么搭档！
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自责，卡特里有点心疼了，他说这话原本是想宽他的心，完全没料到反而让他更加难过。见此情形，就算他心有九窍聪明绝顶，也难免有点慌，只能搂着肖祢将对方按到自己怀里，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我没事！真没事！肖祢，你也是兽人，这种向强者挑战、并且战胜的情况，你早晚也要经历的。不需要自责也不需要难过，你只需要为我骄傲，你看，你拥有我这么强大的搭档，不是该骄傲自豪的吗？”
肖祢沉默了片刻，才反手紧紧拥住对方：“我骄傲，我当然为你骄傲！可是我也会觉得难受，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真糟糕。”他说着皱起眉头，竟然觉得有点鼻酸。
――这只花豹，总会做些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那种感觉，那种微妙的感觉……肖祢咬了咬牙，道：
“下次，我们一起！再敢独自作战，我废了你！”
“嗯，一起。”卡特里在听到前半句时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随即听到后半句，身体顿时一僵，小心翼翼地讨好道，“呃……废了什么的，就算了吧？”
肖祢一字一顿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你、可、以、试、试！”
“……”啧，好像被威胁了。卡特里后颈汗毛直竖，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急忙转移话题：“对了，你跟那个女――嗯，是叫‘女人’吧？跟她讨论的怎么样？她又要做什么？！”
肖祢沉默了片刻，思绪从卡特里受伤跳转到先前让他郁闷的事情上来，他松开卡特里翻了个身坐起来，蜷起一条腿将手臂搭在上面，闷闷地道：“我好像干了一件蠢事。”
卡特里跟着翻身坐起：“怎么了？”
于是肖祢如此这般将他之前和那颜所谈之事讲述了出来，从一开始对方装哭扮柔弱，到后来所谓的“谈生意”，巨细无靡娓娓道来。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对着卡特里说完之后，他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连带着先前那种颓废感也消退了。
卡特里全程未插嘴，听到后来，见肖祢顿住话头，才慢条斯理道：
“所以，你答应了？”
肖祢深吸了口气，向后一仰，成“大”字形摊在炕上：“我想不到理由反对。”
卡特里微微皱起眉：“可你不是讨厌她？”答应这种所谓的合作，岂不是意味着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会经常见面？
“但我更想要玻璃。”
肖祢的目光定定地盯着屋顶，他们已经搬进了新房子，有了窗户，屋中跟着明亮许多。他本来很满足，但或许――他毕竟在那个世界中呆了太久，沾上了那种不知足的习性。既然能够得到更好的，为什么不去做呢？
只是一点点代价而已。
那时他也斟酌了很久。对新生活的向往最终还是高过了对那颜的厌恶。也许是因为之前一起建房子的伙伴们那句“用双手创造比他们更好的生活”打开了肖祢之前的心结，也或许在这里生活的时间长了，他的心态也有了改变，此时的他想法和先前完全不同了。他愿意赌一次兽人们的淳朴和团结，带来更好的生活方式让大家得到发展和进步。
之前之所以颓废，是因为肖祢不想承认，他做完决定后就有点后悔了。可是后悔之余，心中又有种微妙的兴奋感。自从做了这个决定后，他隐隐窥见了某条奇特的道路就在眼前，模模糊糊，却极具诱惑力。
那种微妙且隐秘的想法让他怯于深究，同时又耻于自己这种退缩的想法。两厢矛盾，让他的头都有点隐隐作痛。
卡特里是不可能体会到肖祢此时的感觉的，他只是有点惊讶于肖祢对玻璃的执着。之前他曾听肖祢提到过这种神奇的、透明的东西，可是毕竟没亲眼见到过，也就并没有特别想要的感觉。“可是我们不是找到了替代品吗？我将纱布换回来了，用那个不就可以？”
“不一样。”肖祢翻了个身，侧躺着，目光直勾勾盯着卡特里：“你是不是觉得我这种想法太贪心了？出尔反尔，一点利益就让我动摇了之前的打算。”
他的话语中透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摇摆不定，还有几分彷徨的味道，卡特里听得清楚，忽然就有点心疼。他变作兽形跳上炕，趴伏在肖祢的身边，伸出舌头舔舔对方的下巴：“别乱说！无论你想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她，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肖祢，我会支持你，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是你的后盾。”
此时的卡特里已经隐隐察觉到肖祢未竟之言背后似乎隐藏着其他什么盘算，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这些都无所谓，对于卡特里来说，肖祢才是最重要的，就算他厌恶那个女人的存在，但是肖祢既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就会支持。
再说……微眯起的豹子眼中闪过一丝细微的算计：那个女人想算计他们，未必不是件好事。这件事到底怎么算，还两说呢！
☆、第三十一章：选择
那颜和肖祢约定的很简单,肖祢每天去教她学会这个世界的语言,而她则从现在开始着手准备制作玻璃的材料。但是因为肖祢每天都要狩猎，以及去坎贝拉那里接受训练,所以教授语言的事情只能放在傍晚。
“你绝不能单独和她见面。”确定了肖祢的意向后,卡特里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你是雄性，她是雌性,又是在傍晚这种时间段，若是被别人知道了这件事,绝对会认为你有意要追求这个雌性。”这个可能性真是想想就让人不爽！
“我怎么可能追求她！”肖祢反射性否定,随后又皱起眉来,以他对那颜的了解，那个女人绝对干得出这种事情来！用点小手段引人误会什么的，若不是她现在语言不通，还不知道雌性和雄性之间严格的相处方式，只怕早就弄出点什么事情来了。
卡特里抬手在肖祢皱起的眉心上揉了一下：“别担心！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咱们一起去！”顺便他也可以偷师一下肖祢会的另外一门语言。不说完全学会，至少能杜绝那两个人说话自己却完全听不懂的糟糕状况。
肖祢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显然察觉到了卡特里隐含的目的，不过他并未拆穿，只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你去的话，正好我要是不想留下，也有借口跟你一起离开。”
第二天兄弟两个照例去了坎贝拉那里，谁知一向守时的坎贝拉今天居然迟到了。
“我有一种微妙的、太阳要从反方向出来的预感。”一直到做完一整套训练后仍不见其他人过来，卡特里撤掉了身上的负重，走到肖祢旁边故作深沉地摸了摸下巴。
“该不会是罗洛或者提尔萨出事了吧？”肖祢反射性想到了昨天两人路过提尔萨家时听到的那番争吵。“不如我们去看看？”
“唔……”卡特里沉吟片刻，正待同意，忽然嗅到了坎贝拉的气味。回头一看，就见坎贝拉板着脸向这边走了过来，眉头紧皱，显然心情不太爽利。
“抱歉，我迟到了。”看到两人望过来的目光，坎贝拉伸手抹了把脸，让自己打起精神，“看样子你们今天已经做完了准备运动，那我们直接开始训练……”
“您没出什么事吧？”卡特里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问的问题让坎贝拉微微一怔：“我能有什么事？”
肖祢接道：“你看起来不太有精神。”
“哦……”坎贝拉淡淡的应着，又揉了把脸，“有那么明显吗？好吧！我确实有点困――唔，你那些伤怎么回事？”
他的神态看起来岂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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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家新房的特殊性，仍有许多雄性和雌性们徘徊不去，大部分是想继续讨教建房的经验，还有一小部分则打着鱼汤做法的主意。看着那些徘徊不去的身影，肖祢头皮又是一阵阵发炸，为了不重蹈覆辙，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肯回家，想到之前卡特里提到了“窗布”的意见，干脆决定去祭祀那里换点布料过来。
其实部落中的雌性们很早以前就掌握了编制麻料的方法，虽然还没发明出相关的机器，但即便是用手编织出来的布料也很细密了。这也是因为雌性们不需要狩猎，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只能靠这种方式来打发时间，久而久之手也就越来越巧。
不过最好的布条通常都是留给祭祀的，因为越平滑细密的布越适合包扎。肖祢曾见过原来那个世界的绷带用纱布，和祭祀之前给他包扎的那种很相似，只不过后者更加厚重些，也没有那么白，比较偏黄，应该是原料原本的颜色，想必更加细密的兽人们还没能弄出来。
不过那一种倒真的很适合蒙在窗户上。布料透光，又比较厚，能够挡风遮雨，算是现阶段最适合替代玻璃的存在了。肖祢问过卡特里，这种布相比其他粗糙的麻布要贵一点，但制作窗户所需的不算多，只要一头蔸羚大小的猎物就能换到。
说做就做，两人当即去猎了一头蔸羚回来，拎着走向祭祀家那边。谁知路过坎贝拉家里时，却听到里面传出哭闹声，听声音像是罗洛。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向着那边走去：饭后提尔萨就带着罗洛告辞离开，坎贝拉和伊森则留了下来。这俩兄弟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回到家里就闹起来了？
离得近了，屋中的对话声逐渐清晰，大部分都是罗洛以兽形语在叫喊：“……我不要！我就是不要自己留下来！你带我一起走吧哥！”声音有点哑，明显已经哭了一会儿了。
随后提尔萨的声音也跟着传了出来，带着点几不可察的疲累：“罗洛，别闹！你知道那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罗洛的声音陡然拔高。
提尔萨道：“森林中太危险……”
“我才不信！我又不是没去过！”罗洛吼道，“我之前自己一个人进入噩梦森林，不是也什么都没遇见吗？我是兽人，不是雌性，我可以保护自己！”
“可你连基本的狩猎手段都没学！”提尔萨也恼了，“而且你之前自己一个人偷偷溜进噩梦森林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那次算什么‘去过’？！要不是恰好遇见肖祢，你早就出事了！你真当噩梦森林是我们平时狩猎的那些地方？那里就算是成年的兽人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够顺利归来，更别说你现在还这么小！”
“我……”
两兄弟说着说着几乎吵了起来，肖祢在外面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想起自己第一次在噩梦森林中遇见罗洛的情形。当初听说罗洛是离家出走偷跑出来的时候，还以为他只是单纯因为好玩，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原因。
他向着卡特里歪歪头，用嘴型询问：“进去吗？”
卡特里摇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拉着肖祢悄悄离开了此处。
等到走远了一些，卡特里才道：“我说罗洛怎么突然和提尔萨闹起了别扭，原来如此。”
“怎么了？”肖祢仍有些云里雾里，他只听出提尔萨似乎要出门，罗洛想跟他一起，现在看卡特里的意思，似乎其中另有玄机？
“提尔萨大约还有一年就成年了，他该出门历练了。”卡特里道。
历练，这个词罗洛也曾提起过，当初在噩梦森林里小狮子就曾一度以为他是出门历练的兽人：“是不是每个未成年的兽人都要历练？你我也是？”
卡特里点头道：“每个兽人都要。一般都是在成年前一年或者两年出门到其他部落或者人迹罕至的地方自力更生，历练时间由自己来定，少则一年多则七八年也是有的。幸运的兽人还会在历练期间找到自己心仪的雌性，等再回到家乡，就可以着手修建房屋，由村长或者族长主持成年仪式了。”
他说着顿了顿，回头望了眼坎贝拉家所在的方向。其实这一幕很早之前他就有所预感，提尔萨可以说从罗洛出生后就一直看着他长大，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甚至比起罗洛的父亲伊森，提尔萨要更加像个父亲那样的存在。
别说罗洛，就连卡特里这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都没少被灌输“兄长就该宠着弟弟”这种想法，所以他在刚见到肖祢的时候，才会不遗余力的强调自己是个“好哥哥”，做出这样那样的迨隆5这种宠着弟弟的习惯是会上瘾的，若说一开始卡特里宠着肖祢只是被提尔萨多年的行为习惯所影响，那么后来他就是不由自主的喜欢上这种宠着惯着陪着弟弟的生活，不愿分开也不愿离开。这让他在有成就感的同时，也有了未来奋斗的目标。
他们两个才相认不久的兄弟尚且如此，可想而知提尔萨和罗洛这种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有多么深厚了。如今提尔萨要离开，罗洛当然会不适应，反应如此激烈也是可以理解的。
思及此，卡特里不禁庆幸，他和肖祢年纪相差不大，他们能够成为搭档，而不必像提尔萨他们两个人那样，注定要分离许久，还不止一次。
“我们走吧！”卡特里拍拍肖祢的肩膀，“罗洛再闹都不可能成功的，他实在太小。”在此时的卡特里看来，提尔萨实在有点优柔寡断。要知道他岁数已经不小了，按照时间来算，很快就会成年。刚刚成年的兽人因为特殊原因，绝对不适合留在部落中。他若是再不下定决心，等待他的就不是现在这种局势，只会更加糟糕。
那对兄弟的事情他们两个管不了，只能默默离开，两个人稍稍绕了个圈，继续走向祭祀家那边。也不知是好事多磨还是巧合，才走了没多远，两人又被拦住了去路。
拦路的是肖祢有过一面之缘的弗，高大的兽人站在路中央，目光默默望着肖祢：“颜要见你。”
“？？”肖祢没听清他前面的人称，莫名其妙的睁大眼：“谁？”
“颜，那颜。”弗的嘴里吐出一个肖祢最不喜欢听得名字。他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脸色一冷：
“对不起，我不想见她。”说完绕过弗便要离开。
可惜弗那种冷硬的性子注定了他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肖祢才向旁边绕了两步，对方精壮地手臂已再度拦了过来。见状肖祢双眼一眯，抬头望向他：“你想打架？”
弗沉默的看着他：“你打不过我。”
“……”肖祢气结！弗是成年兽人，他还真未必打得过他！可这种被吃定了的语气真让人不爽！正待再说，一旁的卡特里已凉凉开口：
“弗，你这是在向幼崽挑衅吗？”
弗金色的眼瞳转向卡特里，依旧沉默，不承认也不否认。卡特里挑起嘴角，漫不经心道：“部落有规定，成年兽人不得向幼崽挑衅。不过你要是非得打，我们也不是不能奉陪。不过我和肖祢是搭档，要打的话，你得做好一对二的心理准备。”
卡特里这么说不是害怕，事实上凭他如今的实力，对上成年兽人未必没有一拼之力，毕竟他是部落最强的的兽人坎贝拉一手教出来的。但他看得出肖祢不喜欢弗这种逼迫的态度，若是自己说要替他出头，恐怕对方绝对不会高兴。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二打一，让弗试试看他们这对搭档的厉害！
☆、第二十九章：玻璃
“我不会跟你们打的。”弗终于再度开口,只是仍旧没有让开的意思,“去见她，就一次。”
肖祢一皱眉：“你不必坚持,我说不见就不见！”他早就烦透了那颜的存在,好不容易将她的存在抛诸脑后，这个时候又跑出来秀什么存在感！
“肖祢……”
忽然旁边的石门内传出一道幽幽的声音，跟着只见一道纤细地身影从石门和门框之间狭窄的缝隙中走了出来,不是那颜又是谁？
肖祢听到这声叹息般的声音，反射性转头看向卡特里,无声询问：弗的家在这里？你怎么不绕开？！
卡特里对天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那颜跟他混到一起了？
好吧,这件事是他考虑不周,卡特里摸摸下巴，伸手拉过肖祢：“不想见就不见，出来了又怎么样？我们走。”既然看不顺眼的人在前面拦路，大不了他们今天不去祭祀家就是了。
肖祢也不想留下，当下便要转身离开，但身后的女子却又幽幽开口：
“我是想跟你说声抱歉的，肖祢，另外还想谢谢你，谢谢你没对其他人说出我的秘密。”
她这番话用的是中文，在场也只有肖祢听得懂，但听得懂不代表要理会，肖祢并未顿住脚步，就当没听见。
可惜他想走，但弗却不会让，这个兽人不愧以一根筋出了名，见肖祢想要离开，竟再度拦在了他面前。肖祢气结，干脆拉开架势：“要么让路，要么打一架！不然别烦我！”
对于肖祢的挑衅，不等弗做出反应，那颜已再度开口：“你果然很烦我啊！打算当我不存在彻底无视吗？肖祢，莫非你还担心我会对你不利？还是说――你在害怕？”
肖祢反射性转过头怒视对方：“我会害怕你？！”
眼前的女人对他微微笑道：“不然呢？我只是想跟你谈一谈，你何必这么一副炸了毛随时准备夹着尾巴逃的状态？”
很明显的激将法，可惜肖祢做不到淡定视之，那颜带给他的伤害可以说是他迄今为止栽的最大一个跟头，要说他能就这么云淡风轻看开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肖祢眯起眼盯着那颜，眼前这个女人和上次所见相比好转了许多，虽然仍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脸颊总算有了点肉，神态相对也安详许多，看起来这段时间过的还不错。
啧，果然是祸害遗千年么！
他微微眯眼，忽然侧过头对身边的卡特里道：
“哥，你先去祭祀那边吧！我留下来，等一会儿就回去。”
――逃避不是兽人的风格，既然对方都再三邀请了，肖祢决定还是早点解决了这件事，免得对方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他的容忍度。
卡特里担忧的望了他一眼：“我和你一起？”
肖祢摇摇头：“不用，我自己能行。而且你也不懂那边的语言。回去后我都告诉你。”
既然肖祢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卡特里也就不再坚持，他警告性的看了那颜一眼，暗自估量，这种小身板还真不担心肖祢会在她手上吃亏。
倒是另外一只――等目视肖祢跟在那颜身后进入屋中时，卡特里歪了歪头，忽然抬手拦住了打算进屋的弗：“我想，作为一个兽人，你应该不会拒绝一个‘幼崽’的挑战吧？”
“我要陪着颜。”被迫停住脚步，弗转过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哦？”卡特里扬起嘴角，“这么说，你是打算拒绝一个幼崽的挑战吗？胆、小、鬼！”
“吼！！”
回应他的，是弗瞬间赤红的双眼，以及一声愤怒之极的怒吼。被卡特里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就算弗再好的涵养也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兽人之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强者向弱者挑战，弱者有权拒绝。而相反，强者决不允许退缩。
而卡特里之前一口一个“幼崽”，很闲仍然已经将两人的身份定位。弗的自尊不允许他继续拒绝，当下暗了双眼，沉声道：“来吧！”
“有什么事，说吧！”
甫一进门，肖祢就顿住脚步，本能地离这个女人远一些。而且，习惯了明亮的窗户，黑漆漆的屋子实在不讨人喜欢。
那颜叹了口气，苦笑道：“你不用这么防备我。你看，现在这种环境里，我根本不能对你如何。恐怕我才更要担心你愤怒之下咬断我的喉咙吧？”她说着摸了摸脖子，当初肖祢逃跑时那副凶狠的样子她至今记忆犹新。
“就算如此，你现在不也依旧活的如鱼得水？”肖祢不甚在意道。
“如果这也能算的话……”那颜叹了口气，摸索着坐在旁边的石床上，“对我来说，这个世界简直糟透了！没有科技，没有电脑，没有我熟悉的各种仪器；完全原始的社会风格，没有女士优先，没有绅士，甚至只有我一个女人，在他们眼里，恐怕我的长相怪异之极！”她说着伸手抚着自己的脸颊，面上露出个自嘲的笑容，“你看，我甚至不敢随便出门，这种黑暗的屋子，快要逼疯我了！”
肖祢冷笑一声：“怎么，你也觉得小黑屋不好呆？”
“谁会喜欢小黑屋？”那颜仿佛没听出他言语中的讽刺与敌意，叹息道，“哪怕是个宅女，恐怕都不会喜欢被关在笼子里。我现在就像被生生折断了翅膀，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混吃等死――哈！”
她说着，见肖祢云淡风轻全不在意的样子，知道自己先前所言对方多半是不耐烦的，不禁有些黯然：“你想笑就笑吧！我知道，你肯定在心底暗笑我咎由自取，现世报来得快，我当初关了你，现在轮到我自己画地为牢了。”
这种自怨自艾的强调简直让肖祢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他本就是说做就做雷厉风行的性子，当下转过身迈步就要向外走去。
“我听说你家在建房子？”
忽然，身后优柔婉转的语调忽地一变，带了几分微妙地笑意和成竹在胸。
肖祢霍地转过身，警觉地眯起眼：“你什么意思？调查我？！”居然知道他家在建房，这个女人才来多久！
那颜满脸无辜的举起双手：“我真没恶意！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肖祢回给她的是不信任的眼神。
仿佛猜到他心中所想，那颜道：“我没有打听，是听别人说的。就算这里的语言我绝大多数还听不懂，可是简单的词语还是能够明白。”那颜又叹口气：“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我上次对你说的话你根本没放在心上。肖祢，我比你知道的东西多，你真的不希望改善生活吗？我会的东西远比你想象中要多，跟我和解甚至合作，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我不稀罕！”
“真的？未必吧？至少有一样东西，我觉得你现在很需要。”
“……”肖祢用左脚蹭了蹭地面，开始觉得不耐烦了。他实在厌倦这种不停地打擦边球的对话，那颜态度越真诚，他越觉得浑身不自在。
人类社会之中那种勾心斗角，暗藏机锋的对话方式，真心不是他这种直肠子的豹子能够习惯的。显然那颜也是个中翘楚，肖祢皱起眉头：“有话直说！”
“好吧，好吧！”那颜莞尔一笑，不再卖关子，直言道，“我会制造玻璃。”
她轻描淡写的投下一个对此时的肖祢很有诱惑力的饵，很显然，她这是吃定了肖祢会需要这种东西。“我学习的是生化方面的学科，对于许多化工方面的小实验也颇有研究。对我而言，区区玻璃只是小意思而已！我想，你也希望你的族人们能够生活在明亮的玻璃窗旁边吧？这笔生意绝对比你想象中划算。”
肖祢确实动心了。他之前还在思索用纱布替代玻璃虽然透光却不够保暖，那颜这个诱饵正是瞌睡送上枕头，由不得他不心动。
念及此，肖祢歪了歪头，到底松了口：“条件。”
“啧啧，真伤感情！我就不能友情援助一次吗？”言罢那颜不等肖祢拉下脸，已先一步抬手：“ok！ok！我知道你对我有敌意，咱们之间也没什么友情。就算看在我外婆的份上，咱们合作！代价是，你要教会我说这里的语言。”
肖祢睁大眼：“你想留下？”
“我只能选择留下，出去会死。”那颜十分有自知之明，之前那段在森林中流浪的日子她不止一次曾和死亡擦肩而过，若不是她身上的枪还剩下几颗子弹，她早就死了。这个世界绝对比她想象中更加危险，所以她必须留下！只有这样，才能有一线生机。
此时她看着肖祢沉默下来，知道对方心里还有顾虑，可是这是那颜现在唯一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了，那颜不可能放弃，当下又投了一个饵：“而且就算我不让你教，也总有其他途径学会这里的话，只不过效率差很多罢了。你帮过我这一次，我就保证绝不打扰到你的生活，怎么样？我只是想活下去，改变现在这种糟糕的生活状态，就这么简单。”
☆、第三十章：算计与计算
当卡特里决斗完毕,拎着换到的布料回到家中,就看见肖祢一脸沉默呆在屋中，背影怎么看怎么有点颓废的味道――卡特里并不懂得如何形容这种状态,但他能感觉到,亲爱的弟弟心情不太好。
“怎么了？”
他将布料放在旁边，走过去一把搂住肖祢的脖颈，整个人几乎都压在对方身上。
肖祢任由对方将重量压上来,微微侧过头，正要说话,鼻子忽然一动,后背跟着挺了起来,反射性想要转过身：“你受伤了？！”
他嗅到了血腥味！属于卡特里的味道！
“一点小伤口而已！”卡特里用手臂按止住对方想要转过来的动作，凑得更近一些，头上的重量几乎全都压在了肖祢的肩膀上：“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肖祢有心想转身，却又不知道对方究竟伤到哪儿了，焦急之下只能用略显严肃的语气道：“别闹！让我看看！你怎么突然受伤了？！”
卡特里无所谓道：“真没事……唔！”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被肖祢反客为主按在了炕上，对方深邃地黑眸飞快扫过他全身上下，不愿放过一丝异样。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卡特里胸口狰狞地伤口无所遁形映入眼帘，虽然最严重的那个用布料草草包扎了，但是从露在外面的边缘与布料上沁出的血迹完全可以判断出伤口的大小，更别说旁边零零碎碎地擦伤、抓痕，甚至还有齿痕！
“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弟弟堪称严肃地语气，很明显，对方炸毛了。卡特里的目光顿时放柔，嘴角带笑，安抚他道：“真没事，我不过是手痒，找弗练了练手。”
“你跟成年兽人决斗了？！”肖祢睁大眼睛，他是知道成年兽人和幼崽的区别的。兽人和人类不一样，他们有着非常严格的生理界限，成年不仅仅意味着岁数的变化，还有生理上巨大的改变：外表更加高壮，力气更加巨大，速度更加敏捷等等。而且在成年后至少三十年里，这些变化都在不断增长，这也是为什么坎贝拉能够轻而易举打败他们两个人的原因。尽管在同龄人中，卡特里已经是无可挑剔的强者，但是与成年兽人毕竟还有着生理界限。
但――
“我赢了。”
卡特里几乎是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三个字，可是语气中隐含地自傲与喜悦却是骗不了人的。作为一个还未成年的幼崽，凭一己之力战胜一个成年兽人，他足以自傲。虽然胜的惨烈了点，可是卡特里觉得，他这件事做得真心漂亮！既解决了麻烦，又收获了胜利，一举两得！
可惜肖祢一点都不自傲，他甚至有些气急败坏地吼道：“闭嘴！这种输赢有什么意思？！受伤很好玩吗？决斗很好玩吗？！你受了伤，我怎么办？！”
最后几个字脱口而出后，两个人都怔了怔，肖祢不知为何，脸色突然爆红，双唇仅仅抿了起来，只余□体因为后怕而微微颤抖。他几乎是补救地喃喃道：“你跟我是搭档，你受了伤，我……”
卡特里在一怔之后立刻反应过来，他抬手摸了摸肖祢的头发，自下而上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呵~！看到你这么关心我，我真高兴。”
“……”肖祢一点都不觉得高兴，一点都不！
“放心。我真的没多严重。你看，我不是好好地走回来了吗？要是真的受伤严重，这会儿我早找个地方瘫着了，怎么可能还没事人一般？”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肖祢更加自责：他不是笨蛋，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卡特里究竟是找谁挑战去了，又是为什么挑战。卡特里是担心肖祢跟在那颜身后，看到两人之间的状态不佳而出手教训他，所以才先一步将人叫走……可是他对此竟毫无所查，甚至都没能在两人打完之后跟在他的身边！
这个样子，还算什么搭档！
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自责，卡特里有点心疼了，他说这话原本是想宽他的心，完全没料到反而让他更加难过。见此情形，就算他心有九窍聪明绝顶，也难免有点慌，只能搂着肖祢将对方按到自己怀里，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我没事！真没事！肖祢，你也是兽人，这种向强者挑战、并且战胜的情况，你早晚也要经历的。不需要自责也不需要难过，你只需要为我骄傲，你看，你拥有我这么强大的搭档，不是该骄傲自豪的吗？”
肖祢沉默了片刻，才反手紧紧拥住对方：“我骄傲，我当然为你骄傲！可是我也会觉得难受，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真糟糕。”他说着皱起眉头，竟然觉得有点鼻酸。
――这只花豹，总会做些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那种感觉，那种微妙的感觉……肖祢咬了咬牙，道：
“下次，我们一起！再敢独自作战，我废了你！”
“嗯，一起。”卡特里在听到前半句时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随即听到后半句，身体顿时一僵，小心翼翼地讨好道，“呃……废了什么的，就算了吧？”
肖祢一字一顿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你、可、以、试、试！”
“……”啧，好像被威胁了。卡特里后颈汗毛直竖，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急忙转移话题：“对了，你跟那个女――嗯，是叫‘女人’吧？跟她讨论的怎么样？她又要做什么？！”
肖祢沉默了片刻，思绪从卡特里受伤跳转到先前让他郁闷的事情上来，他松开卡特里翻了个身坐起来，蜷起一条腿将手臂搭在上面，闷闷地道：“我好像干了一件蠢事。”
卡特里跟着翻身坐起：“怎么了？”
于是肖祢如此这般将他之前和那颜所谈之事讲述了出来，从一开始对方装哭扮柔弱，到后来所谓的“谈生意”，巨细无靡娓娓道来。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对着卡特里说完之后，他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连带着先前那种颓废感也消退了。
卡特里全程未插嘴，听到后来，见肖祢顿住话头，才慢条斯理道：
“所以，你答应了？”
肖祢深吸了口气，向后一仰，成“大”字形摊在炕上：“我想不到理由反对。”
卡特里微微皱起眉：“可你不是讨厌她？”答应这种所谓的合作，岂不是意味着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会经常见面？
“但我更想要玻璃。”
肖祢的目光定定地盯着屋顶，他们已经搬进了新房子，有了窗户，屋中跟着明亮许多。他本来很满足，但或许――他毕竟在那个世界中呆了太久，沾上了那种不知足的习性。既然能够得到更好的，为什么不去做呢？
只是一点点代价而已。
那时他也斟酌了很久。对新生活的向往最终还是高过了对那颜的厌恶。也许是因为之前一起建房子的伙伴们那句“用双手创造比他们更好的生活”打开了肖祢之前的心结，也或许在这里生活的时间长了，他的心态也有了改变，此时的他想法和先前完全不同了。他愿意赌一次兽人们的淳朴和团结，带来更好的生活方式让大家得到发展和进步。
之前之所以颓废，是因为肖祢不想承认，他做完决定后就有点后悔了。可是后悔之余，心中又有种微妙的兴奋感。自从做了这个决定后，他隐隐窥见了某条奇特的道路就在眼前，模模糊糊，却极具诱惑力。
那种微妙且隐秘的想法让他怯于深究，同时又耻于自己这种退缩的想法。两厢矛盾，让他的头都有点隐隐作痛。
卡特里是不可能体会到肖祢此时的感觉的，他只是有点惊讶于肖祢对玻璃的执着。之前他曾听肖祢提到过这种神奇的、透明的东西，可是毕竟没亲眼见到过，也就并没有特别想要的感觉。“可是我们不是找到了替代品吗？我将纱布换回来了，用那个不就可以？”
“不一样。”肖祢翻了个身，侧躺着，目光直勾勾盯着卡特里：“你是不是觉得我这种想法太贪心了？出尔反尔，一点利益就让我动摇了之前的打算。”
他的话语中透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摇摆不定，还有几分彷徨的味道，卡特里听得清楚，忽然就有点心疼。他变作兽形跳上炕，趴伏在肖祢的身边，伸出舌头舔舔对方的下巴：“别乱说！无论你想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她，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肖祢，我会支持你，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是你的后盾。”
此时的卡特里已经隐隐察觉到肖祢未竟之言背后似乎隐藏着其他什么盘算，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这些都无所谓，对于卡特里来说，肖祢才是最重要的，就算他厌恶那个女人的存在，但是肖祢既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就会支持。
再说……微眯起的豹子眼中闪过一丝细微的算计：那个女人想算计他们，未必不是件好事。这件事到底怎么算，还两说呢！
☆、第三十一章：选择
那颜和肖祢约定的很简单,肖祢每天去教她学会这个世界的语言,而她则从现在开始着手准备制作玻璃的材料。但是因为肖祢每天都要狩猎，以及去坎贝拉那里接受训练,所以教授语言的事情只能放在傍晚。
“你绝不能单独和她见面。”确定了肖祢的意向后,卡特里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你是雄性，她是雌性,又是在傍晚这种时间段，若是被别人知道了这件事,绝对会认为你有意要追求这个雌性。”这个可能性真是想想就让人不爽！
“我怎么可能追求她！”肖祢反射性否定,随后又皱起眉来,以他对那颜的了解，那个女人绝对干得出这种事情来！用点小手段引人误会什么的，若不是她现在语言不通，还不知道雌性和雄性之间严格的相处方式，只怕早就弄出点什么事情来了。
卡特里抬手在肖祢皱起的眉心上揉了一下：“别担心！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咱们一起去！”顺便他也可以偷师一下肖祢会的另外一门语言。不说完全学会，至少能杜绝那两个人说话自己却完全听不懂的糟糕状况。
肖祢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显然察觉到了卡特里隐含的目的，不过他并未拆穿，只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你去的话，正好我要是不想留下，也有借口跟你一起离开。”
第二天兄弟两个照例去了坎贝拉那里，谁知一向守时的坎贝拉今天居然迟到了。
“我有一种微妙的、太阳要从反方向出来的预感。”一直到做完一整套训练后仍不见其他人过来，卡特里撤掉了身上的负重，走到肖祢旁边故作深沉地摸了摸下巴。
“该不会是罗洛或者提尔萨出事了吧？”肖祢反射性想到了昨天两人路过提尔萨家时听到的那番争吵。“不如我们去看看？”
“唔……”卡特里沉吟片刻，正待同意，忽然嗅到了坎贝拉的气味。回头一看，就见坎贝拉板着脸向这边走了过来，眉头紧皱，显然心情不太爽利。
“抱歉，我迟到了。”看到两人望过来的目光，坎贝拉伸手抹了把脸，让自己打起精神，“看样子你们今天已经做完了准备运动，那我们直接开始训练……”
“您没出什么事吧？”卡特里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问的问题让坎贝拉微微一怔：“我能有什么事？”
肖祢接道：“你看起来不太有精神。”
“哦……”坎贝拉淡淡的应着，又揉了把脸，“有那么明显吗？好吧！我确实有点困――唔，你那些伤怎么回事？”
他的神态看起来岂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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