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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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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花有意[出书版] 作者:尘色

    给了他名字,并把这一天,刻在了床板下,在他十二岁时,改变了他的人生。

    宁简每一年的七月初四,都会带着他,去等那由他准备的,关於宝藏的线索。

    可是今年已经没有这样的线索了。

    苏雁归带着近乎绝望的心情,回到了月牙镇。

    苏家的屋子还在,自一年前被秦月疏放火烧了以後,便一直荒废在那儿。苏雁归推门进去时,彷佛还能看到当时那场火留下的浓烟和灰烬。

    屋里的东西早就烧得干净了,他转了一圈,才转身去找旧时的朋友,借来各色物事,仔细地打扫起来。

    打扫过後,他又找来破旧的桌椅,修理好放在屋里,直忙到半夜,他才停下手来,爬到屋顶上去。

    从屋顶往外看,是月牙镇外数十里连绵的赤地。即使月牙镇隶属叶城,这种时日,叶城里的人也根本不会到这个小镇来。

    可是每年宁简都先会到叶城,然後骑着马,穿过这片炎热而荒芜的土地回到月牙镇来。

    苏雁归没有办法了,他只能等在这里,奢望七月初四之前,那个人会如过去那般,牵着马走过镇门口的牌坊。

    他把在地窖里找出了一盏保存得很仔细的花灯,细细地修整过,每夜点起挂到门上,灯上双蝶戏月,流光逸彩,那个人曾经看着它笑过。

    然而一天又一天,他始终没等到人。

    七月初五那天天亮时,苏雁归坐在屋顶上哭了。

    痛哭一场之後,他提着灯,沿着过去跟宁简走过的地方一路摸去,初见的地方、镇口的大树、花溪、镇上唯一的大街,街上行人往来,与他擦肩而过时,他又重新生出小时候的臆想。

    也许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个人,就是他的父母。

    又也许……下一个迎面而来的,就是宁简。

    路越走越远,就到了镇西的枯木林。

    苏雁归心中一动,脚步加快,摸到山壁前一处突起,便用力地按了下去。

    机关没有被破坏,门内是一片黑暗,苏雁归吸了口气,点亮了手中花灯,快步走了进去。

    山中很安静,并没有因为宝藏被挖走就失去它的矜持。

    苏雁归寻着旧路进去,熟知机关,自然不会被困在路上。

    那路极漫长,即使他走得快,等走到那有水潭的山洞时,花灯上的蜡烛早就熄灭了,他也已经又饿又累,不知外头过了几个日夜。

    幸而水潭中的鱼不会被挪走,吃过东西略一休息,他才稍稍清醒过来,开始觉得自己的行为愚蠢又可笑。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跑进来,只是当时生出的那一丝妄念,就让他觉得宁简好像真的在这儿一般。

    然而一路走来,依旧谁都没碰见,再去已是尽头。

    苏雁归坐在那儿,慢慢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我小时候啊,就一心一意想要个家。有个小小的房子,不愁吃穿,娶个媳妇,养个儿子,让我爹享享福,多好。

    ──虽然现在没有媳妇更没有儿子,我爹也早死了,可我们俩在一块,也就差不多了。

    那时候说的话,都是真心的,可是那个人没有响应。

    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响应。

    「你说是不是呀……宁简……」彷佛不甘心似的,他低低地问了出口。

    声音在山洞中回荡,虽然很细,却持续很久。

    有鱼在水中跃起又落下,溅起小小的水花,却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苏雁归慢慢地抬起头看向水潭。

    过了一会,他终於吸了口气,走到水潭边,用手擦了一把脸,便咬牙跳了下去。

    到底是重创之後初愈,这一连几月又是一路奔波,风餐露宿,兼之心中不安,始终没有好好休息过,当潜到深处时,苏雁归的体力就有些不支了,只是盲目地要往前游去,看着远处那一点微亮,意识也渐渐有些模糊。

    水下暗涌更是凶险,带着人在水中浮沈,饶是他熟谙水性,也终究被纠缠住了,无力脱身。

    宁简、宁简……

    眼前的光亮似乎又近了,光亮之中彷佛有人影晃了一下,苏雁归心中恢复半分清明,又奋力地挣扎了起来。

    越往前移动,那光亮中晃动的黑影便愈加明显,苏雁归也振奋了,用力咬住了牙,拼了命似的往前游。

    最後一下急冲,人从水中挣脱,风扑面而至,让人有种获得了新生般的舒坦。

    苏雁归用力地眯了一下眼,再睁开时,便怔在了那儿再没有一动。

    数步之外,宁简一身白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脸上空茫,右手执剑犹架在半空,彷佛正在练剑时被惊动了,一时忘了放下。

    苏雁归对上了他的眼,便再也不敢一眨,生怕眨眼之後,眼前人就会消失。

    过了不知多久,山洞中响起极分明的匡啷一声,宁简手中的短剑匡啷一声掉在了地下,打破了两人的沈默。

    「宁简!」苏雁归叫了一声,声音里有无法掩饰的哽咽和委屈,宛如受惊的孩童。

    宁简退了一步,慢慢地眨了眨眼。

    苏雁归猛地挣扎了起来,连滚带爬地上了岸,便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宁简。

    宁简的手还虚架在空中,好一会才缓缓放下,指尖碰了苏雁归一下,随即又如遭火灼似的抽回。

    苏雁归迅速地伸手捉住了那微凉的指尖,而後咧开嘴,呵呵地笑了出来,眼泪紧接着一滴连一滴地落下。

    宁简的头很细微地偏了一下,满脸疑惑,彷佛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宁简。」苏雁归又叫了一声,反手擦了擦脸,笑得更灿烂,「宁简。」

    「苏……雁归。」过了很久,宁简才艰难地挤出三个字。

    苏雁归笑看着他,而後忍不住似的,凑过去在他额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我找你很久了。」

    而後又鼻尖对鼻尖地碰了碰,宁简下意识地合上了眼。

    「到处都找不到你,怎麽都找不到……我快被你吓死了!」

    最後一声带着控诉,苏雁归用力地咬上了宁简的唇。

    一吻缱绻缠绵,开始只是彷佛要把对方吞下去似的啃咬,可一旦得到细微的响应,苏雁归便放柔了动作,生涩却积极地挑拨着宁简的舌头。

    直到快要窒息,宁简才轻轻地挣了开来,脸上染着红晕,看着苏雁归又眨了眨眼。

    苏雁归也一样看着他,最後颤声笑骂:「你这个混蛋,怎麽会躲到这里来了!还跟你舅舅说什麽大概不回了……」

    宁简打断了他的话,开口解释时却显得安静而认真:「如果江湖上的人知道我抢走了宝剑和剑谱,就不会再为难你了。他们找不到我,就没办法确定我是不是骗人,所以躲起来正好。」

    「你这个笨蛋,为什麽要一个人躲起来?为什麽不回去找我?」苏雁归又骂了一声,捉着宁简手指的手却越发地紧了。

    宁简只是看着他,似乎非常疑惑,最後很慢地问:「为什麽要找你?」

    苏雁归一时怔住了。

    宁简垂了眼,低声说:「你说你不爱我了。」

    并不是控诉,只是近乎漠然的陈述,苏雁归却是心中一痛,後悔得说不出话来,正要争辩,又听到宁简继续道:

    「虽然一个人会很难过,可是如果一开始就是一个人、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会是一个人,就不会那麽难过了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很纯粹的空茫,彷佛在努力表达着什麽。

    「如果是在很多选择里选中这一个,从一开始就知道要承担什麽样的後果,那麽为了不让自己说出赆峄讦耄就会不断地对自己说,这样的结果也不错。现在你的眼睛好了、耳朵也能听见了,江湖上的人不会再追着你跑,你不爱我了也就不会因为我生气伤心,这样的结果,其实真的……挺好的。」

    「一点也不好!」苏雁归怒了,他完全听不懂这个人在说什麽。

    什麽後悔不後悔,什麽好不好的……他身体还没养好,就为了找他从南到北地到处跑,每天吃不好睡不好,又是心疼又是後悔的,根本就是活受罪,而这个人居然说这样挺好?

    宁简却只是依旧拿满是茫然的眼看着他,彷佛完全不明白他在生什麽气。

    「你说这里是个生活的好地方,与世隔绝,所以我就来了。」

    那时候说这话的前提,是要我和你一起吧?苏雁归忿忿地想着。

    「还是说,我骗了你一次,你要杀了我才能解气?」宁简的语气居然平淡依旧。

    你何止骗我一次?

    苏雁归越发愤怒,几乎要把宁简的手指捏碎。

    宁简吃痛地蹙了眉,却没有挣扎:「那样也行。反正三哥已经死了、你的毒解开了,我也没什麽事情要做了。」

    「你三哥……你三哥……」苏雁归咬着牙念了两遍,最後只憋出一句,「你为什麽在他坟前跪了三天?」

    「我去找凤宁安要天心草,可是他说之前为了给三哥续命,已经用掉了。我当时只想着,如果三哥没有用掉就好了……这样不对。」

    苏雁归听着他说,渐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怒气渐消,他看着宁简:「你的意思是,当时你宁愿用天心草救我,而不是给你三哥续命,因此觉得对他有愧,就去给他跪了三天?」

    宁简沈默了一会,微微地点了点头。

    苏雁归紧接着问:「你说让我杀了你也可以?」

    宁简又点了点头。

    「因为除了你三哥、除了我,就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人和事?」

    还是点头。

    「你来这里,是因为我的话?」

    点头。

    「一个人很难过?」

    宁简犹豫了一下,最後摇了摇头。

    苏雁归焦躁地舔了舔唇:「你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後悔,所以就跟自己说一个人也不会难过……那就是说,其实还是难过的,对不对?」

    宁简垂下了眼:「不难过,一开始就知道会一个人,所以不难过。」

    苏雁归突然放弃了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转而问:

    「你喜欢我吗?」

    宁简点了点头,其爽快利索让苏雁归差点反应不过来。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宁简看着他,最後颇迟疑地问了一句。

    苏雁归这才想起自己装作没有认出他时,就曾经逼问过他是不是喜欢自己。

    於是他吸了口气:「你爱不爱我?」

    「不是一样的吗?」

    苏雁归的小心肝颤了一下,终究退了一步,哈哈地笑了一声,随後便疯了似的大笑起来。

    宁简站在那儿,没有上前,只是很被动地看着他,满脸无措。

    苏雁归有些认命了。

    就像那时跟荆拾说的,他的宁简是个美人,要抱得美人归,总是要吃亏的。

    这个人就是这麽笨拙,他还能怎麽样呢?就连表白都辞不达意的人,他还能拿他怎麽办呢?

    那些什麽一个人的,什麽後悔不後悔、好不好的鬼话,简单来说,其实就是──

    我爱你,可是你不爱我了。但是只要你眼睛好了、耳朵好了,不用被人追杀,不会伤心,那就是好的。虽然我会很难过,可是只要你是好的,我就绝不後悔,还会跟自己说,这是早就知道的,这样很值得,所以一点都不难过。

    可是这个人不懂得表达。

    做错了,他不懂得挽回;爱上了,不懂得争取;明明孤单寂寞,也不懂得要如何说出来,所以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在宫中如此,在易莲山上如此,与自己相处的那些年如此,就是如今,依旧如是。

    只是,他其实一直都很努力。

    为了三哥,他放弃了别的一切,极耐心地守了一个不相干的小鬼八年;为了自己,他又一路找到逍遥山庄,守着他、护着他,即使难过,也从来没有放弃。

    反而是自己愚蠢的自以为是,伤人至深,而他还是千辛万苦地替自己寻药,甚至引开追杀,一个人躲起来。

    可一旦相见,他依旧会辞不达意,却认真地表达出真正的心情。

    「对不起。」苏雁归看着眼前无措的人,终於笑着伸出手搂住了他。

    宁简不解地眨了眨眼。

    「我怎麽会不爱你呢。」

    宁简的身体僵住了。

    苏雁归低头吻了他一下,一字字地念:「十二岁时,你是我的师父,到十五岁起,我就跟自己说,再没有比宁简更重要的人了。我怎麽会不爱你呢?虽然总是我追着你跑有点吃亏,可是你多爱我一点就好了。」最後一句,语调中已有几分无赖。

    宁简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苏雁归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抱住宁简不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山风吹过,苏雁归才哆嗦了一下,苦着脸道:「哎呀,忘了我身上还是湿的。」

    「没关系。」

    「不行,一直穿着湿衣服会生病的。」苏雁归颇坚决,一边开始七手八脚地要解宁简的衣服,手碰到宁简腰间时,忍不住轻轻地捏了一下。

    然而宁简却意外地主动起来,只见他迅速地剥掉了自己的衣服,而後开始脱苏雁归身上的。

    苏雁归看着他赤裸裸地在眼前晃,不觉有些发晕了。

    而那边宁简已经把两个人的衣服都脱光了,只是站在那儿,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宁……宁、宁简……」苏雁归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宁简走上一步,苏雁归便下意识地退一步,然而眼前美景实在太诱人,他的身体都渐渐生出反应了。

    挣扎了一番,他终於抵不住诱惑,又往前挪了一步:「宁、宁简。」

    「嗯?」眼前人应得很温顺,完全不是从前会随便拔剑吓唬人的模样,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只待宰的绵羊。

    苏雁归大着胆子又走上前一步,抚住宁简的肩,慢慢地靠过去,在他鼻尖上啄了一下。

    宁简并没有抗拒。

    苏雁归心中的欲望已经快要无法压抑了,捉着宁简肩膀的手上的力度也大了起来,极小心的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而後又低头,在他光滑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这是要……交欢?」最後两字迟疑了一下,宁简的话却足以让苏雁归体内的血同时涌向某个地方。

    「宁、宁、宁……」

    「可以呀,不过我不是很懂,你呢?」

    对面前人居然还能一脸认真地说出这样的话,苏雁归实在忍不住了,发了狠似的在宁简的锁骨上吮了一下,便慢慢地蹲下去吻住了他胸前的突起。

    宁简很轻地倒抽了口气,身体几不可察地扭动了一下。

    苏雁归一下子就环住了他的腰,带着他贴到洞壁之上,而後便整个人压了过去。

    细长的吻让宁简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而後细碎的触碰更是磨人,从胸前往下,顺着肚皮一路缠绵到肚脐。

    温热的舌尖在上面打转时,宁简终於轻哼一声,头贴在洞壁上,不可控制地往旁边偏了过去,苏雁归越发兴奋了,扶着他的腰慢慢地蹲下去,最後含住了他下身的脆弱。

    「啊!」宁简低叫了一声,手无意识地张开抱住了苏雁归的头,随着唇齿间的吮吸,他整个人都绷紧了,手指上的力度也越来越大,到最後揪住了苏雁归的头发,死死地不放手。

    身体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刺激,宁简很快便到达了高潮,热流自体内倾泻而出时,他连站都站不稳了,只紧紧地靠着墙,依靠着苏雁归的搀扶,脸上浮起一抹淡红,连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气。

    「宁简……你好美……」

    「嗯……」他只能发出宛如叹息的响应,朦胧间感觉到苏雁归将自己抱了起来,双脚被分开架在苏雁归的腰上,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揽住了那个人的肩。

    而後是异物抵住下身的感觉。

    他身体微微一僵,就感觉到那硕大之物缓缓的挤了进来,宁简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挣扎了一下:「不要……」

    苏雁归吻了他一下:「别怕。」声音很温柔,却似乎带着一丝痛苦。

    宁简有些茫然了,而後慢慢的点了点头。

    那异物便又慢慢地动了起来。

    开始是分明的疼痛,宁简松开一只手,放到自己嘴边,胡乱地啃咬,一边发出低声的呜咽,苏雁归只是不断地亲吻着他、不断地在他耳边说着些什麽。

    「唔……嗯……」

    「宁简、宁简。」

    到後来,就如同那一声声叫唤,带着一丝隐秘的温柔与甜蜜,让人沈溺。

    宁简的身体开始随着那摇晃无意识地扭动,低回的呻吟从喉间逸出,如同一剂上好的催情药。

    苏雁归的动作也越来越大,抱着他的手却也越发地紧了,如同要把他整个人嵌到自己体内去一般。

    两个人几乎同时到达了高潮,苏雁归抱着宁简慢慢地坐了下去,赤裸的身体紧紧地靠在一起,肌肤相贴,让人感觉到无尽的炽热。

    「宁简,我很开心。」

    「嗯。」宁简只是很轻的应了一声,彷佛有些累了。

    「真的,我很开心。」

    「嗯。」回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温柔,让人直暖到心里去。

    「很开心,很开心。」

    「嗯。」宁简的声音很轻,却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苏雁归低头吻了一下宁简半闭着的眼。

    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十二岁相识、十五岁爱慕、二十岁伤心绝望、又一年才终於相恋。

    那种浓烈的恋慕,那种欢喜,是用言语无法说出来的。

    爱深至此,心相悦而不得语。

    ──全文完

    番外 爱恨[一]

    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凤宁暄自己都分不清,对於秦月疏感情,究竟算不算「恨」。

    也许只不过是难过。

    也许只不过是失望……或者比失望更深一点的,无法言语的某种失落而已。

    可惜秦月疏没有给他分辨清楚的机会。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凤宁暄的身体无法控制地一僵,在门被推开的瞬间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那脚步声一直走到床边才停了下来,而後有人在床边坐了下来。凤宁暄可以感觉到那个人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脸上,

    甚至可以感觉到目光中所带著炽热而不加掩饰的感情。

    他没有动,那个人也没有。

    时间的流逝都似缓慢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到那个人冰冷的声音:「再装下去,我就吻你。」

    他拼命地压抑著,始终没有一动,藏在被褥中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嵌进掌心,疼痛就沿著掌心一路蔓延到心底。

    又过了很久,那个人像是再忍不住了,一手压在凤宁暄的肩上,低头就堵上了唇。

    凤宁暄抿著唇挣扎了起来,那个人也似铁了心要吻下去一般,双手紧紧地钳著他的双臂,将他整个人压在床上。

    下半身如同不属於自己一般的无知无觉,在这争执之中越发地分明起来,凤宁暄心底的绝望也如潮水一般涌起,呼吸随著亲吻被带走的窒息感却又让他莫名地升起了一丝快感。

    如果能够这样死去……

    就像是察觉到心事一般,秦月疏终於放开了他,直起身子,却依旧死死地盯著他,目光中是一丝让人颤抖的疯狂。

    「不继续吗?」挑衅一般地,凤宁暄仰起下巴冷笑道。

    秦月疏没有回答,过了很久,终於挫败地低下了眼:「对不起。」

    凤宁暄心头微微一颤。

    他不是没有听过这个人的道歉。

    只是非常讽刺的,这个人过去的每一句「对不起」,所面对的都是无法挽回的事实。

    「因为什麽?」凤宁暄的声音在这一刻反而显得过分平淡,「因为这一双腿?」

    秦月疏的眼中掠过一丝後悔和惊惶,看到的瞬间凤宁暄居然感觉到了一丝报复的快感。

    「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跳下去。」

    秦月疏眼中的惊惶就更分明了,像是害怕他会消失一般捉住他的肩膀,咬牙切齿地道:「你不会有第二次机会的。」

    「是吗。」凤宁暄笑了笑,没有再坚持下去,移开了目光,慢慢地闭上了眼。

    房间里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秦月疏才缓慢地开口:「可以治好的,一定有办法能治好你的腿。」

    凤宁暄猛地睁开眼,看著秦月疏的目光中有一丝讽刺:「我不在乎。」

    从这个人将他压在栏杆边上、不顾宫人的目光肆无忌惮地侵犯他开始,从这个人进入他身体的那一刻开始,从他翻过栏杆自阁楼上跳下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什麽都不在乎了。

    「宁暄……」秦月疏的声音显得有些低哑,如同认输了一般。「为什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我以为你知道的。」凤宁暄淡淡一笑。

    秦月疏沈默了。过了很久,他才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在凤宁暄额上印下一吻:「我爱你。」

    「我不爱你。」那一句表白带著温热的气息,近得像是就在眉间心上,凤宁暄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冰冷而缓慢地回答。

    秦月疏就像是一下子被触到了痛处了一般:「为什麽?」

    「因为我不喜欢男人!」凤宁暄声音也尖锐了起来。看著秦月疏,他的眼中慢慢浮起一抹恨意,唇边却勾起了笑容:「我此生只爱一人,你知道的。」

    秦月疏没有再说话,只是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知道的。

    秦月疏第一次见到凤宁暄时,是凤宁暄诞生的第三天。而他只有五岁。

    宫中新诞下了小皇子是件大事,他随著父母入宫道喜,在一群臣子夫人之间转了几圈就迷路了。

    迷迷糊糊地在宫道上走了一阵,便连人影都看不见了。他心里慌得厉害,却越是慌不择路,到最後撞进一个小院子里,前面没有路了。

    天色已经有些昏暗,院子里却断断续续地传来细碎的哭声,他吓得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在墙角蹲了一会,才忍不住往屋里跑。

    屋里更加昏暗,那哭声却反而越发明显,秦月疏吓得脚都发软了,站在门口好一阵,才意识到那是一间卧室,而哭声是从床上传来的。

    他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向床边挪了过去,这才看清楚床上还铺著被褥,而被子中央,有一团微微颤抖的突起。

    就在这时,哭声停了,只余下很轻微的、呻吟一般的声音,秦月疏吓了一跳,猛退了一步,那哭声又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

    这一次听起来似乎更清晰一些,比起哭声,渐渐的反而像是猫叫,秦月疏盯著那团突起好一阵,终於拿出了勇气,往前走了两步。

    「疏儿──疏儿──」几乎同一时间,远处也传来了叫唤声。

    秦月疏精神一振,心中的害怕也减去了大半,摇摇晃晃地跑到门边喊了一声:「娘!」

    那叫唤声顿了一下,便又重新叫了起来,并且越来越近。

    「娘,我在这!」秦月疏一边应著,一边忍不住回头去看床上的东西。

    那床上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响,连带著那团突起的颤动也剧烈了起来。秦月疏站了一会,直到听到外头杂乱脚步声,才猛一咬牙,冲到床边用力地翻开了被子。

    「秦小公子,可算找著……」人未到声先到,帮著他爹娘找他的太监刚从门口走进来,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秦月疏也完全呆在了原地。

    被子翻开後,下面露出来的既不是什麽可怕的怪物,也不是小猫,而居然是一个白白嫩嫩,却哭得脸上涨红、气息微弱的婴孩。

    「这是……」

    直到他的母亲也从外面跑了过来,那太监才惨叫一声:「老天爷……这是三殿下啊!来、来人啊──」

    那之後便是人仰马翻的混乱,秦月疏被爹娘从院子中带走。

    过了大半个月,秦月疏被一道莫名的圣旨宣进宫中,才隐约明白到,那一天自己竟误打误撞地救了新生的三皇子。

    皇帝笑得温和地摸了摸他的头,奶娘将小皇子抱到跟前,笑咪咪地道:「小公子,三殿下来跟您道谢了。」

    秦月疏怔怔地看著奶娘怀中的婴孩,早已不是那天脸红发紫的模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睁著圆溜溜的眼,看人的模样十分可爱。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触了一下。

    「那天有歹人杀了伺候的宫女太监,将暄儿捂在被子下,想趁众人都不在,造成他意外夭折的假象,多亏了你,朕的皇儿才得以活命。小月疏,你是暄儿的救命恩人呢。」皇帝笑著又拍了拍他的头。

    「暄……?」秦月疏只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皇帝点头:「按辈分应取宁字,朕给他取名为觋薛耄所以他叫凤宁暄。」

    「凤宁暄……」秦月疏看著那张著眼望著自己的孩子,心中突然便生出了满满的、暖暖的,却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什麽的感情来。他只是反反复覆地叫著小孩的名字,如同要把名字刻入心里一般,那婴孩定定地看了他一会,便无知无觉地笑了。

    秦月疏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伸向他的小手,软软的、温暖的感觉便一下子从手心传到心里。

    这个孩子是他救回来的。

    那一瞬间生出来的认知让他觉得十分新鲜,如自己创造了一个生命一般。

    番外 爱恨[二]

    因著这一机缘,皇帝下旨许秦月疏自由出入宫中,让他可以随时探望这个他救回来的小皇子。

    秦月疏觉得这是一种恩赐。他开始越来越频繁地留在宫中,陪著他的小皇子。陪著他牙牙学语、陪著他摇摇晃晃地学步、陪他游戏奔跑,抱著他去听宫中的嬷嬷说礼仪规矩。

    凤宁暄三岁那年,他也满八岁了,皇帝亲点他做太子伴读,他长年留在宫中,每天下了课,也依旧回到凤宁暄的院子里,与他的小皇子同吃同住。

    比起太子伴读,他更像是三皇子的玩伴。

    之後时光快如飞羽。

    凤宁暄开始有了属於自己的宫娥太监,贴身伺候的宫女比他长一岁,是从官家千金里挑出来。等将来再大一点,床笫之事,也会由她来伺候教导,是真正完全属於凤宁暄的人。

    凤宁暄很喜欢她,亲自给她取了名字,叫桃歌。

    原本两个人的游戏变成了三个人,秦月疏是嫉妒过桃歌的。

    只是很快的,就有新的人占去了凤宁暄的全部注意,那就是他的弟弟凤宁简。

    这个皇子出身并不光鲜,母亲不过是平民,而且已经去世。与凤宁暄显赫的外家相比,实在是远远不如。

    皇帝将他交到凤宁暄母亲这儿後,几乎就再没来探望过了,宫中的人也从一开始忌讳著这个五殿下,

    到後来慢慢地遗忘掉。

    可秦月疏忘不掉,因为凤宁暄开始如他从前那样,每天带著弟弟到处乱跑;如他从前那样,抱著弟弟去听宫中老嬷嬷讲礼仪规矩。

    桃歌会安分著跟在後头伺候,在兄弟俩打闹时站在一旁微笑不语。

    可他是秦月疏。

    他是太子伴读,是左丞相的独子。

    七、八岁时还不懂,到十三、四岁上就无法再逃避了。他开始认识所谓的「立场」,他也逐渐明白当年凤宁暄为什麽会遇险,如今各宫中又有著怎样利害关系。

    最有能力与太子争那至高无上位置的人,是三皇子凤宁暄。

    凤宁暄看到他时依旧会笑著扑上来缠著他玩闹,可他却知道自己这种不加控制的接近已经是不被认同的事情了。

    越来越多的压力和不如意让秦月疏难受,他嫉妒著每天守著凤宁暄的桃歌,更嫉妒占去凤宁暄所有注意的凤宁简,甚至怨恨起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一点点离他远去的凤宁暄。

    凤宁暄十二岁生辰那天,秦月疏带著家中精心准备的糕点作礼物,跟在太子身边去贺寿。

    凤宁暄的规矩也学得越发得体了,不再肆无忌惮地扑过来,只是接过礼物时,看著他笑得格外灿烂。

    他看著凤宁暄把他送的糕点偷偷交给桃歌小心地收起来,然後将当著太子的面,客客气气地把东宫送来的糕点吃下去,心里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糕点中自然是没有毒的,只是……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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