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WAV > 耽美 > 落花有意[出书版] >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推荐阅读:乾了這杯辣椒魔君与魔后的婚后生活漂亮笨宝扮演坏蛋炮灰后[快穿]浪子回头[快穿]土著沉迷学习无心剧本[九零]我出生那年,百鬼夜行都市之最强道祖干了这碗狗血[快穿]你也有病啊归字谣 (修真兄妹骨)

    落花有意[出书版] 作者:尘色

    很多年後秦月疏会想,如果那时候他的心再扭曲一点、怨恨再深一点,也许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以至於最後万劫不复。

    只是比怨恨更深的,是从小就滋生、一直迅速蔓延直到无法控制的爱慕。

    寿宴一直摆到了午後,来贺的人逐渐散去,桃歌才笑吟吟地走到他身边,道:「秦公子,三殿下请您到里屋去。」

    秦月疏心里漏了一拍,什麽话都说不出来,只点了点头,便跟著桃歌走了进去。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旁人,秦月疏看著走在前面的桃歌,只不过十天半月不见,她便出落得越发动人,

    似是每一天都有著极大的变化,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著。

    看著看著,秦月疏甚至开始想,这样的美丽,那个人是不是已经品尝过了呢?这样的美丽,是不是因为那个人才会愈加绚丽地绽放呢?

    「桃歌!」下意识地叫出来时,秦月疏其实不知道自己想干什麽。

    只是桃歌回头看时,他就很自然地接了下去:「今天东宫送来的糕点看起来真漂亮啊。」

    桃歌脸上的笑容就更分明了:「是啊,而且非常美味。殿下还在念叨著要给您留一点呢。」

    秦月疏心里就更加难受了:「很……美味?」

    桃歌脸上微红:「殿下刚才偷偷地赏了桃歌一点。」

    他其实并不意外,甚至说,他所说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证实这一点。只是心头猝然升起的强烈得让几乎发狂的嫉妒,还是让秦月疏有点不知所措。

    等进了里屋,凤宁暄早就等在那儿了,出乎秦月疏意料的,凤宁简居然不在。

    凤宁暄笑著跑过来抱著他的手摇了摇,显得十分亲昵:「你送来的糕点我藏得好好的,就想著要等你来了再一起吃。」

    直到听到这话,秦月疏才猛地回过神来,慌忙问:「你没尝过吗?」

    凤宁暄一下子板起了脸:「当然要等你来了再吃呀。」

    秦月疏这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太突兀了,他笑了笑,如过去习惯那样摸了摸凤宁暄的头,道:「好,我们一起吃。」

    听他这麽说,凤宁暄又笑开了,示意桃歌去取糕点,一边拉著他走到桌子边,献宝似的道:「太子送来的糕点我也留了一些,味道不错,一会你也可以尝尝。」

    秦月疏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桃歌将糕点盛好送上来,一边又给两人满了茶,这才乖巧地退到一边站著。

    凤宁暄拈起一小块糕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装模作样地道:「看起来精致无双,想必味道也应是一绝……」

    见他看著就要塞进嘴里,秦月疏忍不住猛地站了起来。

    凤宁暄就这样定在了那儿,怔怔地看著他,一脸茫然。

    秦月疏站著也完全呆住了,好一会,才笑著坐回去,指著糕点问桃歌:「先别急著吃,桃歌你来说,是我家的糕点漂亮,还是太子送的漂亮?」

    桃歌眨了眨眼,一时像是不知要怎麽回答。

    凤宁暄也来了兴致,把手中糕点重新放回去,笑咪咪地看著她:「对,来说说看。」

    桃歌想了一会,终於道:「太子殿下送来的糕点是漂亮,秦公子带来的糕点是精致。」

    凤宁暄哈哈地笑了,秦月疏也不觉勾起了唇。

    「这回答有点耍赖。来,我再问你,你尝尝看,是太子殿下送来的糕点好吃,还是我带来的好吃?」

    桃歌瘪了瘪嘴,可怜兮兮地看向凤宁暄一眼。

    秦月疏没有错过这一眼,唇边笑容也不觉淡了下去。

    凤宁暄却是兴致上头,点了点桌子道:「秦公子让尝,你就尝,尝好了老实回答。」

    桃歌一脸夸张的委屈,最後还是拈起一小块糕点放进了嘴里,细细咀嚼了一阵才吞下去,而後慢悠悠地道:「这糕点甜而不腻,带著清香,太子殿下送来的糕点则是香甜酥脆,实在不好说谁更好吃。不过桃歌比较喜欢秦公子带……」

    後面话如同被人故意掐掉一般地停了下来。

    凤宁暄怔了一下,就大叫了一声:「桃歌!」

    番外 爱恨[三]

    如同惨叫的声音中,桃歌软软地倒在了凤宁暄的怀里,眼里还是一片茫然,似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

    秦月疏站在一旁看著从她嘴角流出的血,深红如墨,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似随著这流淌的血一并变得乌黑。

    糕点并没有毒,只是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明明是无害的,放在一起就会变成穿肠的毒药。

    凤宁暄只是慌得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不断地用衣袖去擦桃歌唇边的血,不时怆然地抬头看向秦月疏,眼中是满满哀求。

    秦月疏近乎漠然地对上他的双眼,看著那哀求一点点变成绝望,到最後他的小皇子终於低下头,再没有看他一眼。

    「桃歌,桃歌……怎麽会这样……桃歌……」

    秦月疏一直没有动,他想凤宁暄已经明白了,躺在凤宁暄怀中的桃歌似乎也明白发生什麽事了。

    一直茫然的双眼逐渐清晰起来,定定地落在凤宁暄身上,秦月疏居然很轻易地就能理解,那双眼中的感情代表著什麽。

    「殿下……」

    很轻的声音,跟她平常完全不一样,却只是一声,就让凤宁暄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桃歌想一直陪著殿下的。」

    凤宁暄张开嘴,努力了好几次,却始终说不出话来,最後只是落下了眼泪。

    「对不起,桃歌做不到了。」

    凤宁暄只是拼命地摇头,紧紧地捉著桃歌的手。

    「桃歌最心爱的……是殿下。虽然不可以,可桃歌有时还是会偷偷地想,将来要做殿下的皇妃……殿下小时候……曾经对桃歌说过的。」

    「是的,我要将来做我的妃子,唯一的皇妃……」

    桃歌的目光已经渐渐涣散了,凤宁暄掌中握著的手也慢慢地松了开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桃歌做了一个梦,梦到殿下说……要桃歌做殿下唯一的……」

    这之後的声音,就再也听不见了。

    凤宁暄只静静地伏在桃歌的身上,断断续续地道:「不是梦,是真的,我会只爱桃歌一人,桃歌要好好活下去,做我唯一的皇妃……唯一的……」

    秦月疏站在一旁看著,到此时终於再也看不下去了,闭上眼转过了身。

    屋子里再没有一丝声响,彷佛一切都已经结束,归於寂灭。

    秦月疏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凤宁暄说话,他好几次想回头去看,却终究再找不出勇气。

    「对不起。」

    话说出口时,秦月疏甚至心痛得以为自己要跟著桃歌一起死去。

    然而没有,他一直站在那儿,凤宁暄也一直没有响应他。

    最後他终於咬了咬牙,独自走出了门口。他想,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踏入这个地方了。

    如果再狠心一些,让凤宁暄死在那个时候,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可能还是会看到凤宁暄眼中的绝望,但至少不是恨。

    只是天意终究无法如人愿,事情还是一点点地偏离正确的轨道,直到无法挽回。

    再一次面对面的相见,已经是很多年後的事情了。

    他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官拜礼部郎中,前途无量;而他是失势皇子,带著莫须有的罪名被皇帝下旨软禁在城郊。

    秦月疏以为自己已经把属於凤宁暄的痕迹全部从心里抹掉,然而再一次相见,看著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他还是一下子就想起很多年前,尚年幼的皇子笑咪咪地抱著他的模样。

    他没办法再欺骗自己。

    从他误打误撞救下这个人开始,对他而言,这个人就是最特别的。他将有生以来的全部关注和恋爱都倾注在这个人身上,直到自己再分不清那是怎麽样的感情。

    他近乎执拗地想要这个人,不顾一切地抓紧不敢放手,却还是眼睁睁地看著这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思绪从记忆中抽离,心也似被从什麽地方撕裂下来,分明地痛了。

    秦月疏没有放开捂著面的手,只是很低地开口:「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那又怎麽样?」凤宁暄的声音显得格外生硬。

    秦月疏摇了摇头,没有再接下去。两人就又沈默了下来,过了很久,秦月疏才终於站起来。

    凤宁暄几乎要以为他准备离开了,屏著气却听到秦月疏再次开口:「明天我会离京。」

    凤宁暄一怔,连自己的惊讶都来不及掩饰。

    秦月疏笑了笑,笑容里有一丝讽刺意味,说话时却透著冰冷:「你的好弟弟跟你不一样,你被关起来了,他还在外头。太子殿下不放心。」

    凤宁暄一下子就扑腾了起来,却又重重地摔了下去。他喘著气,不可置信地看著秦月疏:「你要做什麽?」

    秦月疏哼笑一声:「不是我要做什麽,而是太子殿下要做什麽。」

    「宁简又能威胁到他什麽?」凤宁暄看起来很激动。

    心中的嫉妒愈加分明,秦月疏笑容敛去:「他也是皇子,不是吗?」

    凤宁暄无力地摇了摇头,眼中有一丝绝望:「他……跟我们,不一样的。」

    「有什麽不一样?他同是皇子,就有坐上那个位置的资格,越是不一样的人,越是让人忌惮,难道你还不清楚?」

    凤宁暄只摇头,却像是终究找不出反驳的借口。

    秦月疏静静地看著他,好一阵才道:「你想救他吗?」

    凤宁暄的动作停了下来,看著他,似乎已经猜得到他想要什麽的了,眼中不加掩饰的恨意和不甘心,让秦月疏还没开口就已经先後悔了。

    凤宁暄沈默了很久,最後一点点地笑开了:「你想要我吗?」

    秦月疏说不出话来。

    凤宁暄用力地拍了拍毫无知觉的腿,笑得越发灿烂,眼中的讽刺却也变得格外鲜明,「这样的身体,你得到了又能怎麽样?」

    秦月疏只觉得自己的理智因为这一句话而瞬间崩溃,他疯了似吻住了凤宁暄的唇。

    「我要的不只是这个身体,我要的是你的心!」

    凤宁暄没有再抗拒,只是温顺地由著他在唇上肆意啃咬,慢慢地闭上了眼。

    「我做不到。」

    番外 爱恨[四]

    只是得到身体,有什麽用呢?

    只是温顺的承受,永远得不到响应的情事,得到了又能怎麽样?

    秦月疏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却又一次又一次地沈溺在这样的情事之中,臆想著根本不存在的两情相悦。

    凤宁简跟凤宁暄是不一样的,很多时候,秦月疏根本奈何不了他,只是偶尔得了上风,想起跟凤宁暄的约定,他也终究压下了心头的嫉妒,不著痕迹地放对方离开。

    而被软禁在城郊别院中的凤宁暄也似渐渐习惯了两人之间的相处,不再闹腾、不再抗拒,却也从来没有主动亲近过。

    有时候秦月疏也会觉得,也许那个人其实已经心软了,只是不肯承认。

    也许再过些年,他就会爱上自己。

    可世事永远喜欢在你最不设防时杀你一个措手不及。

    皇帝病重,宫中人事来往愈加频繁,秦月疏脱不了身,等他傍晚踏入城郊别院时,下人才告诉他,五皇子中午就回来了,一直陪著凤宁暄。

    心里的不安一下子就强烈了起来,飞奔到後院,远远就看到凤宁暄坐在院中,一身白衣的凤宁简站在他身後,脸上是极难得的急躁:「三哥!」

    凤宁暄只是浅笑著看他:「你从来都在争斗之外,何苦非要涉足其中?」

    「这次一定可以带你走的!我跟凤宁安约好了,这次一定可以带你走。你等我回来,我带你走……」

    秦月疏心中一颤,没有再往前。

    凤宁暄的目光也似微烁了一下,最後低声道:「不走……也没关系。」

    凤宁简没有再说话,眼中慌乱茫然让他显得格外无助。

    「宁简若不喜欢留在这里,就不要再回来了。」凤宁暄握住了他的手,「我在哪里都没关系。这麽多年都过来,离开这里,又能去哪,能走多远呢?」

    凤宁简反握著兄长的手,只是强调:「我带你走。你等我回来,我带你走。」

    凤宁暄笑了,秦月疏觉得自己从很多年前开始,就再没见他如此笑过。

    「好,我等你。」

    凤宁简也终於笑了,笑容算不上灿烂,那兄友弟恭的情景却让秦月疏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死死地盯著凤宁暄,心中强烈的害怕让他觉得,哪怕是一眨眼,这个人都会消失不见。

    如同心有灵犀,凤宁暄也下意识地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目光相触时,彼此都是一动。凤宁暄很快就垂下了眼,笑著在凤宁简耳边低声说了句什麽,凤宁简就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秦月疏一直走到凤宁暄面前才停下来。

    凤宁暄看著他,眼中无悲无喜。那种过分的淡漠让秦月疏分明地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入过他的眼,更从未记挂在他的心上。

    「我不会放你走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凤宁暄却依旧很平静:「留,你又能留多久?」

    秦月疏低身一把捉住他的双肩:「除非死,否则你休想离开。」

    凤宁暄没有再回答,只是静静地看著他,好久,才轻叹一声:「我不会爱上你的。凤宁暄此生,只爱桃歌一人,在她死时,这里就已经空了。」他缓慢地捉著秦月疏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

    「那只是你的借口!」秦月疏像是再忍不住地吼道:「你从来没有爱过她,你只是可怜她而已!她已经死了那麽多年了,你恨我也恨了那麽多年,为什麽就不能放下?」

    「因为我不想放下。」

    「为什麽!我对你的感情还比不上她吗?还是因为我不是女子,就永远赢不过她?」

    「因为我不爱你!」凤宁暄也似被他的激动惹怒了,冲口而出,脸上的血色因为激动而迅速褪去,露出病态的苍白。

    秦月疏像是一下子就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他只是绝望地看著眼前的人,过了很久,才轻声问:「你恨我吗?」

    凤宁暄没有回答,两个人就那麽僵在了原地,直到秦月疏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在凤宁暄额上印下一个吻。

    汹涌而出的感情便似找到了出口一般,一个接一个落下的吻带著无尽的痴恋,让凤宁暄觉得每一次相触,都炽热刺人。

    他捉著秦月疏衣袖的手紧了紧,很快便又放开。

    秦月疏没有发现,只是在长久得不到响应以後,终於疯了一般地将他抱起压在了石桌上,没有任何爱抚,也没有任何预兆,只是将他毫无知觉的双腿抬起压在小腹上,便迫不及待地进入了他的体内。

    「啊──」刺骨的疼痛让凤宁暄如离水的鱼一样扑腾起来,脱口而出的惨叫让他觉得那根本不是自己的声音。

    然而那样的疼痛却让他的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从听到宁简说「这一次一定可以离开」开始,从听到宁简说「你等我」开始生出的茫然;从秦月疏尖锐地说著「你从来没有爱过她」开始生出的惊惶,彷佛都在这疼痛之中消失了。

    凤宁暄闭上眼,感受著身上的人在体内冲撞著,他只是慢慢地抓紧了那个人的衣角,再没有发出过一声呻吟。

    也许有的事情,真的是命中注定。

    有些话,是注定至死都不会说出口的。

    那是连想都不能想的禁忌。

    幸好也快要结束了。

    最後秦月疏追著凤宁简去了叶城,离开的那天前夜,他在凤宁暄床上留到了天明。

    凤宁暄一直没有睡去,却也没有睁开眼,彷佛对身边人的一举一动毫无知觉。他想起那个一脸诚挚地对自己说「你等我回来,我带你走」的弟弟,就觉得十分抱歉。

    他想,他等不到那一天了,也许……也等不到秦月疏回来了。

    入秋的时候,皇帝病得更厉害了,他也添了咳血之症,昏睡在床上的时间也渐渐多了。太子倒是十分厚道地让御医会诊,用上各式珍贵的药材,只是留不住的终究是留不住。

    他也……活腻了。

    皇帝驾崩那天,他也一直意识不清地昏睡在床上,迷迷糊糊时听到远处传丧锺的声音,突然就想起了秦月疏。

    只是皇帝驾崩,新帝登基,他这一方别院里却安静得出奇,没有人来通传过什麽,甚至没有人踏入过一步。

    凤宁暄觉得有些灰心了。

    爱也好、恨也好,纠缠了一辈子,最终却是连这一面的缘分都欠缺。

    这之後清醒的时日就越见少了。有时凤宁暄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睁开眼时看到的却还是空荡荡的房间,那个人并不在。

    直到某日午後醒来,就如同做完了一个漫长的梦,梦中种种都云烟,醒来後灵台清静。

    新帝就站在床边,看著他问:「你想见秦月疏吗?」

    凤宁暄笑了:「想见就能见吗?」

    凤宁安只是微微让过身,然後他就见到站在门边的秦月疏。

    与过去任何一次见到的都不一样,那个人一身邋遢,衣冠不整、双眼通红、满腮的须根,显得格外狼狈。

    凤宁暄就这麽看著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床边,任他握著自己的手,始终没有说话。

    秦月疏一直低看著他,努力了很多次,才终於哑声唤他的名:「宁暄……」

    凤宁暄笑了笑,挣扎著把手抽回来,毫不意外地看到秦月疏眼中近乎崩溃的绝望。

    「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

    「从小陪著我长大的人也是你。」

    「将我全部的仰慕毁掉的人也是你。」

    「你害死桃歌,也一直威胁著宁简。」

    一句一句,既是陈述也是控诉。

    秦月疏笑了,眼泪却一滴接一滴地落下:「最爱你的人,也是我。」

    「可是我不爱你。」凤宁暄看著他,一字一顿地道:「凤宁暄此生只爱一人,她叫桃歌。」

    秦月疏没有再说话,只缓慢却坚定地,又重新捉住了他的手。

    凤宁暄也没有再挣扎,他觉得力气连同意识一点点地被抽离,他知道有的话这时不说,就永远说不出来了。

    「你那时候问我,恨不恨你……」

    秦月疏捉著他的手紧了紧,凤宁暄勾了勾唇,慢慢地闭上了眼。

    「恨,我恨的。」

    这是他在世上的最後一句话。

    他不会知道那个人听到後会露出怎麽样的表情,不会知道那个人会有什麽样的反应。

    也不会知道,那个人究竟懂不懂,「我恨你」代表的是什麽。

    ──番外《爱恨》完

    番外 锁情[一]

    随著一声鸡鸣,天边破晓,月牙镇上开始热闹了起来。大街上开始三三两两的有人走动,小巷房舍之间也此起彼伏地传来了「起床喽」的呼喊声。

    苏雁归翻了个身,一手将身旁的人搂住,头也往那人身上蹭过去,双眼没有睁开,身体却已经有点不安分了。

    「宁简……」一声呢喃从喉咙里溢出时还带著五分迷糊。

    「嗯?」回答的声音倒是十分地神清气爽。

    「天气冷,不想起床,困、困……啊啊啊──」模糊的呓语变成了一阵惨叫,苏雁归整个人挣扎了起来,「醒了、醒了!痛痛痛──」

    宁简慢吞吞地松了手,径自从床上下来,把地上属於苏雁归的衣物一古脑地丢到他身上,才把自己的衣服捡起来一一穿上。

    苏雁归半躺在床上,看著他把衣带扣子逐一系上,更是心痒难当。

    宁简回过头时,就看到他正色迷迷地看著自己,不自觉地皱了皱眉,重新走了过去伸出了手。

    苏雁归慌忙捂著耳朵:「别!醒了!」

    宁简却只是拿起一件衣服套在他身上,有点笨拙地开始系上面的绳结。

    苏雁归慢慢放下了手,目光也不觉柔和了下来。他下意识地捉住宁简的手,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唇。

    宁简整个人都僵住了,只是被动地任他长驱直入。苏雁归肆无忌惮地撬开他的唇,轻柔地卷住了他的舌头。

    缱绻的吻很快就蔓延成醉人的缠绵,苏雁归开始细碎地在宁简身上轻啄,手也慢慢地将人环在怀里。

    如此一阵,宁简却突然挣扎了起来,将缠在自己身上的人拉开猛压在床上,道:「不要以为这样就不用起来练武。」

    苏雁归一下子就垮下了脸。

    宁简也不管他,飞快地站起来,将剩下的衣服全塞到苏雁归手中:「快穿好起来,我去做早饭。」说著,转过身就要往外跑。

    苏雁归一手拉著他,盯著那张看似淡然、耳根却透著薄红的脸,终於叹了口气,笑道:「我来做吧。」

    宁简犹豫了一下,终於点了点头,端著打水的盆子往外走。

    梳洗,早饭,然後就是晨练的时间。

    苏雁归在屋後的空地上摆开架势,蹲著马步看著宁简忙里忙外地洗刷碗筷,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少叹气,一会我跟你练练手。」

    「宁简,我们可以到处走走,做点别的,也一样是锻炼啊。要不,我们去易莲山看看你舅舅?」

    宁简不为所动:「功夫一定要练,你底子不好,练武可以强身健体。」

    「你看我都一把年纪了……」苏雁归颇委屈。

    又不是大户人家的院子,每天这麽蹲马步、练把式的……左邻右舍都在笑话他了!

    「二十来岁正是最好的年纪,现在不练,要到七、八十岁再练吗?」

    苏雁归说不出话了。

    他知道宁简是为他好,也不是不知道宁简是怕了,才如此紧张地逼迫他练武。只是偶尔耍一下嘴皮子,听那人认真的重复著同样的话,听那话里连宁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亲密,就会觉得很开心。

    也许终究还是有不甘心吧。爱上这麽笨拙的人,也只能自己找乐子来安慰自己了。

    苏雁归一边想著,一边还是认认真真地蹲著马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不会吧,苏雁归你都多大了,还学人家小孩子扎马步?」

    苏雁归浑身一震,慌忙跳了起来,往屋子前跑过去,就看到慕容林和荆拾就站在那儿,慕容林一脸嘲笑,荆拾倒是十分厚道的微笑不语。

    宁简也听到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是两人,下意识地冷了一张脸,往苏雁归跟前一站,就拔出了剑。

    慕容林啧了一声:「这是防贼呢?」

    宁简似乎也终於觉得自己的行为过分了,便慢慢的还剑入鞘,却还是挡在了苏雁归面前。

    「别忘了,我们还是小苏的救命恩人。」荆拾悠悠开口。

    宁简动作有点生硬了,他退了一步,似乎要让开,却又始终不甘心。

    苏雁归心中一暖,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旁,这才对两人道:「少欺负他。」

    「易莲山宁少侠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啊,谁敢欺负他。」荆拾轻哼了一声,一边往屋里走,「不请我们进去吗?」

    慕容林巴巴地跟在後头进了屋。

    苏雁归见宁简似乎要追上去,连忙拉著他,捏了捏他的手,小声地在他耳边说:「荆拾很记仇,今天非招待他们不可,欠下的功课我明天一定补上。」

    宁简犹豫了很久,才终於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屋里,最後转身走到屋後的小空地,抓起斧头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劈柴。

    知道他不愿跟慕容林两人纠缠,苏雁归也没有为难他,只站了一会,才走进了屋里。

    「你们怎麽找到这里来了,逍遥山庄被人一窝端了吗?」

    番外 锁情[二]

    直到苏雁归走进屋里,宁简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从屋後透过屋子边上的小窗,可以看到三人在屋里的情况。

    荆拾一进屋便先给苏雁归把了脉,好一会才点了点头放开他,慕容林便走了过来,勾肩搭背地跟苏雁归说笑起来。

    看得出他们的感情很好,那种亲兄弟一般的融洽让宁简无法控制地生出一丝淡淡的不自在来。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交情深厚,虽然明知道是他们救了苏雁归的,可是那些他所不知道,只属於他们三人之间的过往,还是让宁简无法不在意。

    他就那麽默默地坐在空地上看了大半天,直到苏雁归走过来,他才如梦初醒地捉起斧头要往下劈。

    苏雁归连忙拦著他,笑著轻啃了一下他的耳朵,而後小声地道:「别装了。」

    「装什麽?」宁简居然很冷静地反问。

    苏雁归忍不住笑了出声,将宁简手中的斧头夺过去丢到一边,又拉著他走进屋里:「慕容他们要在镇上留一阵子,就住在镇东的客栈。」

    宁简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却什麽话都没有说。

    苏雁归似乎觉得他的反应十分有趣,盯著他看了好一阵,才问:「宁简,你不喜欢他们留下来吗?」

    宁简极老实地点了点头。

    「为什麽?」

    宁简没有说话。

    苏雁归笑著亲了亲他的脸,带著几分诱拐的意味问:「不想我跟他们混在一起吗?」

    宁简很用力地点了点头,慢慢地反手握住了苏雁归的手。

    心跳随著这细小的主动漏了一拍,苏雁归大狗似的凑到宁简身上蹭了蹭:「慕容喜欢的是金子。我第一次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因为赌气,在青楼上抢花魁呢。」

    宁简想了想才道:「我知道慕容林喜欢金子。」

    苏雁归哭笑不得地看著他:「我是说,他喜欢的是荆拾。」

    宁简怔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不知道自己介意什麽,只是在听到苏雁归解释後,心里还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宁简从来没有想过,除了慕容林和荆拾,还会有别人来找苏雁归。

    就像大家约好了似的,第二天一早,一个身材肥胖的和尚出现在苏家门前,一看到苏雁归就笑眯了眼地迎上来,把苏雁归整个抱了起来。

    宁简一下子就拔了剑,苏雁归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拦了下来,跟他解释说,这是少林的无花大师,在自己中毒时,费了很多心思找来各种珍贵药材给自己调理续命。

    宁简盯著无花大师看了很久,才收回了剑,一声不吭地走到屋後,一坐又是大半天。

    再之後来的各色人物,宁简就连看都不想看了,每天一早就出门,直到日落才回家,往往苏雁归的客人还在,他便走到屋後的空地去,抡著斧头把木柴劈成细碎的颗粒。

    心中的不安一天比一天强烈,他却不知道该怎麽说出口。

    苏雁归送走了客人回来,待他也一如既往热情痴心,他却还是无法控制地暴躁了起来。

    这个人明明是他的,为什麽会有这麽多的人来觊觎呢?

    苏雁归却像没有发现他的不满,每天看到新的客人都会十分高兴,像是与每个人都有过命的交情。

    这样也只能让宁简的不满越积越多。

    终於这一天晚上,宁简在镇外枯木林晃荡了大半天回到家,却发现屋里一片漆黑,苏雁归居然不在。

    一下子就想起很多年前的某个夜晚,宁简整个人都慌了,屋里屋外地找了一遍,最後才发现桌子上压著一张纸。

    慕容他们硬要拉我喝酒,可能会晚归,等我。

    一句话写得极潦草,看得出是匆忙间留下的,那一句「等我」却如同导火线,将宁简心中压抑多日的怒气全部点燃了。

    他把手中的纸笺揉成一团,还没来得及毁掉,就听到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宁简一下子转过了身。

    最初他以为那是苏雁归,只是脚步声渐渐近了,他就明白并不是。

    来的不只一人,四、五个人的脚步声都极力压抑著,显然来者不善。

    宁简轻哼一声,铮的一声短剑出鞘,他站在门边伺机而动,等脚步声靠得很近了,便猛地一下拉开门,迎著来人就刺了过去。

    「卑鄙!」来人大喝一声,挺剑抵挡,一转身便直扫宁简下盘。

    宁简飞身跃起,手中短剑疾舞,短剑化做一朵朵凌厉剑花,每绽开一处,都带著刺眼的红。

    来人并不弱,宁简却是毫不留情,像要将心中

    恋耽美

本文网址:https://www.7wav.com/book/99711/16709015.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7wav.com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