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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门春色之恨难言[出书版] 作者:梨花

    膀的你忘了吗?」左雁亭脸都涨红了,咬牙切齿的继续为自己争取不被打屁股的权力。

    「哦,其实我喜欢拍这里啊,蛮有感觉的。」龙锡又一次邪佞的笑了:「其实我以前也是想拍你屁股的,不过那时候得忍着,就只好拍肩膀了。」

    「感觉……感觉你老娘……」左雁亭羞愤之下,终于骂出了这辈子最难听最粗俗的,他经常从市井流氓口中听到却从来不敢出口的一句话,然后他脸红脖子粗的喊:「你以为你是赶猪吗?」

    「雁亭,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老娘是当朝皇妃呢,你这样说的话,是要治罪的哦。」

    龙踢用手指头轻轻抚摸着左雁亭的脸蛋,见对方一下子吓得惨白了脸色,不由得有些后悔,暗道自己之前是把他吓得太厉害了,才会让他如惊弓之鸟似的,看来以后要注意些。

    「我……我……」左雁亭是真的吓坏了,这一刻龙锡的纵容让他不自觉的就忘了对方的身份,而现在他才想起,这不是他的那个好友席龙,这个人,是真真正正的魔鬼。

    「不用怕,我恕你无罪了。」龙锡呵呵的笑着,其实肠子都要悔青了,他让左雁亭趴在温泉池边的暖玉台上,一边就转移了话题,道:「赶猪是怎么回事?难道乡下人赶猪,都是拍打猪的屁股吗?那岂不是要累死?一路走着都要弯腰呢。」

    左雁亭本来十分惶恐,但听见龙锡的这句话,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小声道:「原来你也有笨的时候,难道非要用手拍吗?就不能用棍子?」

    龙锡恍然大悟,不过在左雁亭面前,自然不肯丢这个脸,哼唧了半日,咳嗽道:「原来如此,我也是一时没想到,所谓大智若愚,你不会连这句话都不知道吧?」

    狡辩,强词夺理。左雁亭在心中唾弃着,但却没有说出来。虽然这屋子里清香袅袅热气缭绕,让人昏昏然之下不免忘了身份仇恨什么的。但拜龙锡刚才那句话所赐,他总算想起来了,眼前这人刚刚强暴了自己,即便现在拿出再多的温情,也改变不了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

    屋内一时就沉默下来,左雁亭趴在那里,龙锡手掌抹上精油,替他轻轻松着筋骨,见他不说话,心里不知为什么就有些发虚,搜肠刮肚的想要再找些话来说,就如刚才那样才好。

    「唔……痛……」

    正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忽听左雁亭呻吟了一声。他忙停下手,轻声问道:「怎么?痛吗?」

    废话,你让人这么摁着试试。左雁亭在心里没好气的道,不过嘴上什么也没说。

    龙踢哪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左雁亭不说话,他就自己说,他很了解对方,性子单纯直率,如果真的说到他的痛处,不怕不跳脚。

    「痛也是应该的,谁让你做的时候,身子绷得就像鱼线似的呢?我都告诉你一百遍放松放松了,你就是不肯放松。」

    左雁亭紧紧的咬住嘴唇,都快咬出血来了。心想这个混蛋真是太没有良心了,谁摊上那样的倒楣事儿还能放松,要是他被强暴,倒让他放松一下给我看看。

    龙锡眉毛诧异的挑了一下,心想呵呵,低估他了,还真是咬紧牙关不说话了。但他当然不会这样放弃,一边揉着左雁亭的背,就贴在了他的身上,在他耳边吹着气道:「所以啊,我想着下次我们再做的时候,不能只靠你了,上次我在宫里听说有一种进贡上来的软筋药,用了后全身软若棉絮……」

    不等说完,就被左雁亭在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虽然不甚痛,而对方也只是咬了一下就松开了,不过也清晰的留下了两排牙印。

    「你……你是王爷,不是流氓,这种……这种露骨的话……你也不嫌丢身份。」左雁亭是真的气急了,这混蛋强占了自己不说,还总在自己耳边说这些羞耻淫荡到了极点的话,再这样下去,就算自己不自杀,也早晚会被他气死吧。

    龙锡见惹得左雁亭炸毛了,自觉目的已经达到,就嘿嘿一笑闭了口,又专心替对方按摩起来。

    身体还是酸痛得很,不过被按摩过的地方,疼痛减轻了不少。或许这温泉水真的很奇妙吧,难怪他们这些王公贵族都喜欢在自家弄一个汤池,耗费大量人力金钱引城外的温泉入宅。

    左雁亭一边想着,就觉得眼皮子渐渐沉重,身子也软了下去。昏昏然间正要沉入梦乡,忽听耳边龙锡的声音道:「别睡,等下就要吃饭了。」

    左雁亭一下子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肚子早就饿的厉害了。他心里有些茫然,仔细回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自己似乎是卯时三刻才去书香斋的,然后又去了白云寺,遇到了韩家小姐,接着就下山了,下山时知道了龙锡的真实身份,就气冲冲过来了,再然后……再然后……算了,不去想了,只是这怎么也该过了午时吧?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他忍不住回头问。

    「该是申时末了吧?或许已经到酉时了也说不定。」龙锡最后按摩完左雁亭的脚心,忍不住又在那细白如玉的脚趾上轻吻了一下,这才抱起他坐在池边,接着自己也跳了上来。

    「啊?已经这个时候了?」左雁亭大叫一声,急道:「你……你害惨了我,我……我还从未这么晚回去过呢,爹娘定然都担心死了。」

    龙锡呵呵笑道:「不妨事,我已经安排人去你家了,就说你心情不好,我留你在府里住两日散散心。」

    左雁亭瞪大了眼睛,怒道:「你……你说什么?谁让你派人去报这种信儿的?我……我除了求学的时候,还从未在别人家过过夜呢。」

    龙锡刮了他的鼻头一下,仍好脾气的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然你现在能像常人一样走路吗?若一瘸一拐的回去,倒更让你父母担心。还不如撒个谎,你这么大了,便在外面宿两夜又如何,许多男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分家出去另过了呢。」

    左雁亭一肚子气,却也知道龙锡说得有道理,自己这副形容,只怕回去后就会扑到母亲怀里哭出来,到时候父母问话,若实说,只怕他们愤怒之下会对龙锡不敬,那时自己也未必能保得住他们。若不说,父母必定担心不已,思来想去,倒是留在这里的好。

    因想到此处,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了龙锡的安排。

    几个丫鬟捧着金盘过来,盘里俱是白色的大方巾。左雁亭大感羞窘,连忙转过身去。知道他们富贵之家都是这种做派的,因此也没说什么。

    龙锡随手拿了一条大方巾替他披在身上,又拿了一条方巾替他擦头发,一边调笑道:「真是无一处不好,便拿这头发来说,都形容女子的头发如云似瀑,那多是夸张之言,你这三千青丝才真是黑亮如瀑呢,怎么能怨我迷上你。」

    左雁亭恨得牙痒痒,忍不住小声反驳道:「我活了二十多年,还头一次听有人如此夸赞于我。你若好男色,以前我偶尔经过燕回楼的时候,曾不经意间看过一个美人,那才真是连女子都逊色七分,你是堂堂亲王,去找他必然可以找得到的,不如去试试如何?」

    龙锡笑道:「罢了罢了,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饮。什么风华绝代,你在我眼里便是风华绝代。至于那些俗人,他们岂能有本王的眼光,若有我这双毒眼,今日你早就妻妾成群了,还轮得到我。」

    左雁亭心中微微一颤,怎也料不到龙锡会说出弱水三千这种话,这通常是用来表明对爱人忠贞不二的情话,用在自己这个禁脔身上,很不合适吧?

    刚要说话,却又见龙锡淡淡笑了起来,似是不经意的道:「不过也没关系,即便你妻妾成群,我若想要你,也绝不会犹豫的。」

    他没有往下说,但左雁亭分明感觉到了那话中的寒意,不禁打了个冷颤,心中长叹了一声,暗道:如今看来,幸亏是我没成亲,不然倒害了人家女孩儿,罢罢罢,命中合该有此劫此魔,也许小时那算命先生让我晚成婚,便是已知道今日情景了。

    一边想着,不觉间龙锡已替他穿上了衣服,是一套淡黄色绣着竹叶,领口襟袖上都滚着杏黄色绣花边的长袍,穿上之后显得整个人都斯文俊雅,清新干爽。

    龙锡端详了端详,然后「咕嘟」一声吞下口口水,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摸了一下,低笑道:「真俊。」然后在左雁亭狠狠瞪了他一眼之后,才呵呵笑着自己穿衣服。

    果然,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先前那个引左雁亭进来的小厮正在外面等着,运有三四个小太监也在那里。

    龙锡便先问那小厮道:「篆儿,你把信送到了吗?左家的伯父伯母怎么说?」

    那叫篆儿的小厮忙陪笑道:「回王爷的话,信已经送到了,左家的老爷夫人,还有老太爷老太太都很高兴,说公子平日里就不喜与人交集,如今有你这个朋友开解他倒很好,让他多在这里住几天呢,还赏了我一贯钱。」

    左家父母是知道席龙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席龙其实是龙锡,是大宁王朝的洛亲王。

    第四章

    当下龙锡听了篆儿的回答,便回头笑对左雁亭道:「这可放心了吧?你还把自己当小孩子,殊不知你每天闷在家里,你家人才担心呢。」

    左雁亭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心想这是谁害的?若不是你三番两次坏我婚姻,我爹娘至于担心我吗?可怜他们被蒙在鼓里,还以为儿子真的是在这府里散心,却不知我是在这里被欺负。

    越想越怒,差点儿就要开口把那一贯钱要回来。他如今自己也明白过来,当时这个篆儿引自己去书房,想必就是知道龙锡对自己的心思,就是他把自己推进了那火坑里呢。

    还不等开口,却见篆儿已经欢喜去了。然后另三四个小太监才细声细气的道:「回王爷,晚膳已经备好,现在就传吗?要在哪里摆?」

    龙锡想了想,忽然笑道:「雁亭,今日既然你来了,便奢侈一把,也让你看看我这府里的景色。」说完又对那小太监道:「打开园门,摆到渡云轩去,让人将那附近的灯都燃起来。」

    左雁亭还有些不明白,龙锡却已经拽着他走了,还笑道:「等下自然就明白的,走,我们先去屋里等着,吃点热茶和点心。」

    两人回到屋里坐下,左雁亭想到日后自己的命运,不由有些忧心,也吃不下东西。只是怔怔的出神,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忽听龙锡道:「园子里想必好了,走,我带你看看去。」

    左雁亭有些困乏了,毕竟今日做的那项「运动」比他一年加起来的运动强度还要高。但龙锡拉了他的手,也不容他拒绝,只好跟着对方来到园里。

    此时已是酉时中了,一进园子,走过一条幽径,忽然间眼前豁然开朗,只见远近高低,也不知燃了多少的灯,只将一片地方照得亮如白昼。

    左雁亭何曾看过这些奇景,不由得呆了。傻傻跟着龙锡顺着山路来到渡云轩,凭栏四望,下面是数以万计的灯火,都挂在树上草上,远远的看着,倒似一片星海落入了这凡尘一般,果然是美不胜收瑰丽无比。

    龙锡见左雁亭看呆了,面上不由浮现出自得之色,因又拽他回来道:「不必忙着看,吃完饭再看也不迟,今日我们便在这渡云轩里歇着吧,来,先吃饭,你平日里爱吃的东西我都记着呢,你尝尝,王府里的饮食合不合你口味。」

    左雁亭无言回身,只见面前摆了满满一桌子菜,琳琅满目,俱是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他叹了口气,想了想,到底忍不住道:「王爷,我知道咱们大宁王朝富强昌盛,然而你这样奢华,终是太过了。」

    「怕什么?又不是天天如此。那荷花湖里也有灯,现在正开着花呢,夏日里我常爱坐在莲风亭中,看那满湖的灯火,反正我是知道自己的,死后也不可能做神仙,倒不如趁着生时富贵,将这仙家景色好好享受一番。」

    龙锡一边说着,就夹了块粉蒸肉给左雁亭。却见他眉头紧锁,只是喃喃道:「你们如此奢华,可知百姓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吗?虽说大多数人还是能安居乐业富足安宁,但大街上,也不是没有乞丐的,遭灾的难民中,也有饿死的人吧。」

    「你这时候只管吃饭,去操那些心做什么?该施舍的时候,我也不会小气的。」龙锡心中有些堵得慌,原本还以为左雁亭会欣喜赞叹,却没料到反而勾得他愁肠百转了。难民百姓,和他有什么关系啊?平日里不就是一个小书呆吗?竟看不出还有这份忧国忧民的情思。

    因此这一顿饭也就吃得索然无味了。好在夏日时分,这渡云轩里倒十分清凉,又燃着助眠防蚊的熏香,因此倒是一夜好眠。

    左雁亭最初一日,走路还不敢迈大步子,不过渐渐的就好了。龙锡为他用的那些密药的确有用,只是过程未免太过羞耻。好在或许是怜惜于他又或者别的原因,竟没有再对他施暴。

    然而左雁亭心中始终是害怕的,经历了一次被强迫进行的性事,让他一想起那些情景,就忍不住发抖。

    眼看三天过去了,自己后庭处的红肿早已消退,而从昨日晚间开始,他就发觉龙锡看着自己的目光多了些许深意,偶尔还可以用眼角瞥到他带点疯狂渴望的眼神。

    左雁亭很清楚,只怕今夜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因此不等吃饭,就和龙锡说自己要回家。

    他的理由倒也充分,离家三日,本就该回去看看。因此龙锡也没有阻止,只说让他早点回来。

    依照左雁亭的心思,哪里还想回来,然而情知若这样说的话,只怕龙锡当场就会发飙要了自己,因此只好含混答应着。

    龙锡却似是没发现他语气中的敷衍,很高兴的命人送他回去,还让他带两包上好的贡品毛尖回家,权当是给他家人的礼物。

    左雁亭也没十分在意,回到家里,因怕父母担心,只好强做出一副欢笑模样。左父左母只当儿子真被他的「好友」开解,解开了心结,也都十分高兴。

    午饭时,不免又说起要给左雁亭寻一个媳妇的话,却见本来还笑着的左雁亭脸色蓦然黯淡下来,连筷子也放下了,几个老人都自悔失言,暗道儿子脸上才刚出现笑模样,怎么又着急提起这个来。

    因此忙又好言安慰了一番,左雁亭却听不进去,淡淡的说自己已吃饱了,就回到房里去。

    歪在床上,只觉眼泪要往下掉,心里实是酸楚无比。想着爹娘不明就里,还以为自己真的解开心结,能好好的娶妻生子,殊不知现在的自己,却再也没有娶妻生子的可能了。

    一想到这里,鼻子不由得一酸,一滴泪就落了下来。左雁亭看着床上那滴水渍,忽然间发狠似的去撕那床帐,然而他手无缚鸡之力,哪有那么容易就将床帐撕下来。

    回忆起龙锡对他施暴的那一天,自己的衣服被他撕开了几个大口子,那双手竟比刀剑还要锋利,如今这床帐只是薄薄的一层轻纱,自己尚且无能为力,又怎可能逃离他的魔掌,更不用提他的势力,手下也定是有无数的能人异士。

    难道这辈子便是注定如此了吗?在王府里做一辈子的禁脔,直到青春逝去容貌老丑?

    左雁亭绝望的坐在床边,发现似乎自己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但是他不甘心,他是男人,怎么可以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充当着女人的角色,他一定要想办法扭转这屈辱的命运。

    抬头,就在不经意间,看见桌上的铜镜,那是他素日用来梳头时照着的,此时正被平放在床头的桌子上。

    左雁亭将铜镜拿起来,凝视着镜中那张秀气的脸,他的手指也慢慢来到自己的脸上,在那里反复摩挲着。

    他记得龙锡说自己俊秀文雅,又说自己的皮肤细滑,比之少女也不遑多让。那么,吸引他的便是这两样东西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把脸毁了吧,把全身的皮肤都划开了,让脸上身上都是丑陋的疤痕,这样的话,那人便不会再痴缠自己了吧?

    左雁亭空前的兴奋起来,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一条躲避龙锡的捷径,他四处转着圈子,最后在桌上的果盘中发现了一把水果刀。

    重新坐在镜子前,当最初的兴奋过后,左雁亭的手也不禁有些颤抖,毕竟这是要自残,镜中那张俊秀的面庞,是自己的脸,一想到很快,它就会鲜血淋漓狰狞可怖,他又怎么可能泰然自若。

    然而比起一生都被当做禁脔的耻辱,他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选择。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举起刀,慢慢的,向自己脸上划去。

    「叮」的一声轻响,左雁亭的手腕霎时一阵剧痛酸麻,水果刀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啊……」他吓得大叫了一声,瞬间以为是龙锡就在窗外,然而看过去,却只看到一个陌生的黑衣人。

    「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左雁亭吓得紧紧靠在桌边,紧张的盯着那个黑衣人看,对方面无表情,一双眼睛深不见底,带给他的恐惧丝毫不亚于龙锡。

    「公子,请别忘了王爷的话。」那黑衣人淡漠的看着左雁亭,想了想,又丢下一句:「念你初犯,这一次我可以当做不知道。」说完,他就向后一翻,等到左雁亭赶到窗边时,他已经不知去向了。

    「雁亭,怎么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左雁亭连忙转过身,走过去扶住鬓发如银的老太太,轻声道:「奶奶,没事儿,刚刚看见外面有只野猫,吓了一跳。」

    「我好像听见你和谁说话。」老太太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了,但耳朵还是好使得很。

    「哦,也……也没什么,我吓了它几句,它就走了。」左雁亭额头上除了一层细汗,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傻孩子,那野猫又不懂人语,你挥挥手,它就跑得比什么都快,还和它说什么话?你真是个痴儿。」

    老太太笑着摇头,又叮嘱了左雁亭几句,就拄着拐杖自己走了,左雁亭一直送到院中,看见一个丫鬟赶了过来,方将奶奶交给她,直到亲眼见着奶奶进了屋,他才回转身来。

    坐在床上怔了半日,左雁亭怎也没想到龙锡竟会如此周密,他以往在那些传奇脚本里看到说那些达官贵族都养着能转瞬无踪的影子死士,瞬息即现瞬息即逝,他还以为那些都是小说里编纂的,皇宫里养的那些据说能高来高去的大内高手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哪里又能有这种千里杀人一夜还的高手,那是神不是人了。

    然而如今方知道,原来这种人是真有的,还被龙锡用来在暗中看守自己。他慢慢靠在床柱上,苦涩的自嘲一笑,喃喃道:「王爷啊王爷,你还真看得起我,竟派了这样的能人异士来看着,你对我……还真是好得不得了啊。」

    事已至此,左雁亭也知道,自残的主意是别想打了。其实仔细想想,也是自己鲁莽。那龙锡既然说他自杀就要让合族人给自己陪葬,那如果自残了,他不一样要把气出在亲人和其他亲友们的身上吗?

    难道……就真的逃不开去了吗?左雁亭呆呆看着窗外的绿荫如盖,如果是往年的夏日,他便喜欢去那株大树下乘凉,可今日,却没有那个心情了。

    想到乘凉,又想起白云寺,那里也是个避暑的好去处,自己往年夏天也是常去那里的,那后山的湖里有许多人在游泳嬉戏,还有淘气的半大孩子摘荷花采菱角,只是如今已是初秋了,想必以后的夏天,也没办法再去白云寺。

    如果……如果那天没有去白云寺该有多好?他就不会知道龙锡的身份,也就不会冲动的上门问罪,现在想起当初理智尽失的自己,和主动把自己送往虎口的羔羊有什么两样?

    那是王爷啊,是你一个升斗小民可以问罪的吗?连韩家都因为他一句话而不得不退婚,自己一个小小的书生,连个秀才的头衔都没有,又算得了什么?

    左雁亭又惨笑起来,他想着那韩三小姐退了婚,日后再嫁别人,总还有幸福可言,然而自己呢?只怕从此后,就只能陷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中了。

    不甘心啊,真的是不甘心,为什么?他一个小百姓,怎么就不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怎么就必须要向那人低头?怎么就不能和女人成家生子?

    「公子若家有余财,趁早离开京城,奴家不知你和九王爷有何恩怨,然而你在京城一日,想必亲事都无法顺遂,不如离了这里,或还能求一个夫妻白首子孙满堂。」

    想到成家生子,韩三小姐说过的那句话便如一道闪电般划过左雁亭的脑际,他豁然站起身来,双目中异彩连闪,暗暗道:「对啊,韩三小姐说的没错,我可以搬家啊,龙锡是亲王,我无力和他斗,但是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只是……只是这若要躲藏,却也并非易事。左雁亭转眼间又坐了下去,低头开始思忖,暗道我若想躲开龙锡的视线,实在不易,不用别的,便是刚刚那个影子死士,我们全家人便避不开了。

    何况就算搬走了,躲到他找不到的地方,老家的九族亲戚们怎么办?龙锡找不到我,是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因越思越是心惊,只觉此事也并不可行,然而实在又想不出别的办法。正觉煎熬得慌,忽听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道:「少爷,老爷夫人让你去前厅吃饭,说你若不愿去,把饭菜送到这里也可的。」

    左雁亭从沉思中被惊醒,向外面一看,只见天色不知何时竟已黑了,他只顾着想事情,浑然不觉时光流逝。因连忙高声道:「知道了,你回去告诉老爷夫人,我等一下就过去吃。」

    说完忙忙的打了水洗脸。因左家并不是大富之家,所以左雁亭身边也没有丫鬟小厮,一是左家父母担心丫鬟勾引坏儿子。二来左雁亭也不愿身边有人伺候,他喜欢自由散漫一些,左家父母见儿子乖巧懂事,也就随他,没给他配伺候的人。

    当下洗漱完毕,只觉一身清爽,这才换好衣服去前厅。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席间左雁亭见左父眉间似有忧色,心中不免惴惴,暗道不知爹爹是否听到了什么流言,那王府人口众多,自己在里面一住三天,若有什么风言风语,也实是正常无比的。

    因便小心开口询问,却听左父道:「没什么,只是你三叔昨日从老家来信说,今年恰逢百年的大祭,左家族长征询了大家的意见,除少数几个年轻子弟在外面奔波外,他想带我们一起回长白山老家那边祭祖。」

    左雁亭几乎叫出声,连忙强自压下了,一颗心却怦怦的乱跳个不停,压低了声音问道:「祭祖?可是……可是真的吗?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种说法?」

    左父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难怪你这孩子未听说过,就连我也没赶上呢,你爷爷都没赶上过,便是现在的族长,怕上一次祭祖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是在哪里等着投胎呢。」

    左雁亭隐隐知道自家先祖好像是从长白山那里来的。听说几百年前朝代更迭的时候遭了难被迫害,遂带全族子孙迁至长白山中,因那里有个部落首领十分和蔼,收留了他们,以后几十年,他们左家的祖先一直避居山中,祖宗们的牌位也都在那里。

    后来天下大定,左家有些年轻人恋着中原繁华,知道先前左氏一族也是迁过来的,便又动了念头要回去。几经周折,终于回到中原定居,然而有一些老人,却过惯了世外桃源的日子,不愿回来了。

    也因此,那些重回中原的左家族人便定下了一条规矩,平日里没办法祭拜祖宗牌位,但每五十年便要举族回长白山祭一次祖宗。但几百年下来,真正能按时回去祭祖的次数并不多,而且族中人口众多,就算回去一趟,也总有人因为各种原因去不成。

    左雁亭心里虽然放下了自残的念头,但刚刚起的那个逃走的念头却并未完全断过,只是因为觉得那太渺茫,十分之不可能,才无奈之下只好放弃,却不料此时父亲的一句话,又重新让他看到了希望。

    细细筹算了一番,觉着这事情可行,大不了回到长白山之后,自己和族人们说明一切,阻止他们回中原。如果他们执意回来,被龙锡怪罪,却也怪不到自己身上。

    至于那些没办法去的子弟,左雁亭实在就顾不上他们了。因为都是些远亲,想必龙锡也不一定就会迁怒于他们。更何况,他心中总隐隐有一丝希望,觉得当今皇上圣明,河清海晏,龙锡虽然嘴上说的狠,但是自己若真和家人逃走了,他也未必就能去动自己的族人,就算他想,皇上也不一定就相信,灭族之罪啊,要皇帝亲笔朱批的。

    因当下暗暗的计议上了。只是不能着急,免得引起龙锡疑心。

    左雁亭太知道那人的隐忍精明,而此次是自己唯一的一次机会,定然要好好把握,务必做到万无一失,反正父亲说了,若真要和族人一起祭祖,怎么着也要一个多月后方能动身,正好让自己好好的计划筹谋。

    这话也便揭过去了,左雁亭在家里又休息了两日,这日晚间忽见那黑衣人又推窗进来,淡淡道:「王爷让公子明日务必要回王府,不管你用什么理由。」说完就又转瞬离开。

    左雁亭气得浑身哆嗦,心想我是什么?我是你龙锡的玩物吗?你让我去我便要去。当下性子上来,暗道我拼着书香斋倒闭,我就不出门了,难道你还能把我掳走不成?你把我掳走了,我父母岂不报案?哼,倒不如拼了全家性命,和你斗一个鱼死网破,纵然身死,也比受你的欺负强。

    因这股血性发作,竟就闭门不出。左家父母就又担心起来,问他时听他说不想经营书香斋了,不由得都是大惊,唯恐儿子还没有想开,纷纷劝说不已。

    左雁亭有苦说不出,只好说自己是为了回长白山做准备,与其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倒不如从长白山回来后再开书香斋,也能长久的经营下去。

    他父母想想也有道理,就都点头答应了。

    第二日中午,那黑衣人又来催了一遍,左雁亭却仍不动。倒惹得那黑衣人笑起来,摇头道:「明明是鸡蛋碰石头,又为什么非要去碰?」言罢倒也没逼他,就走了。

    左雁亭松了口气,其实他虽然有血性,但心里还是极怕的,此时见这般容易就打发走了这恶鬼,心中倒觉诧异,又觉欣喜,暗道龙锡果然是嘴上说得狠,但行事还算是有点分寸的。

    谁料到了晚间,自家后院的鸡舍牛棚以及猪圈却忽然失火,烧死了几十只鸡和两头牛以及三头猪,那都是预备过年时宰杀了招待客人的,如今却全烧死了。左母伤心非常,对于他们来说,这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左父安慰了左母几句,言说再买就是了。左雁亭却呆呆的站在当场,看着那一片化为灰烬的废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左母犹在那里念着:「好好儿的怎么就起了火?怎么我们竟就不知道?怎么竟没有一个人看见?」等语。

    左父也觉这火着实蹊跷,然而查无可查之下,也只得罢了。

    第五章

    左雁亭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里,他自然知道这把火是因何而起。果然,回房间不久,那黑衣人就再度出现,淡淡道:「王爷让公子自己想一想,昨夜那火本是可以烧到春萱堂的,念你是初犯,也便小施惩戒,若是再执迷不悟,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王爷也说不准了。」

    「他……他说不准,他还有说不准的东西吗?」左雁亭一方砚台就砸了出去,然后跌坐在床上,大口喘着气,一边喃喃道:「执迷不悟,竟成了我执迷不悟,我……我不甘受辱,竟成了执迷不悟,必然要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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