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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份系列之先生[出书版] 作者:梨花

    。虽说是牢房,其实只是一个稍微简陋些的单人房间罢了,房子四周全都是守卫,但是水无攸的手脚上并没有禁锢的镣铐,在这间房子内,他还是自由的。

    「公子。」叮当大叫了一声,扑了进来,水无攸抱住他,微笑道:「傻瓜,别担心,都是我不好,连累你受苦了,你放心,不管如何,我总是会护你周全的。康儿虽然恨我,但这些年的情分,换你一条命还是能换的出来。」

    「不,我不用公子救,我要凭自己的本事走出去,风风光光的走出去。」叮当忽然倔强的站起来,他就那样直盯着水无攸,目光看上去,竟是那么的陌生。

    水无攸叹了口气,低下头不再说话。半晌,方喃喃念道:「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

    「公子,你这时候不说想办法,在那里嘟囔什么呢?」叮当随意在一张椅子上坐了,言语间全无往日的亲热与恭敬。

    水无攸却仿似没有察觉般,淡淡解释道:「这都是历来的名句,战争的残酷,远非你这个年纪可以体会的。也许,等将来哪一天,你也被战争伤到痛彻心肺,便会明白我心中的无奈与辛酸了。」

    叮当心头一跳,没有说话,转过头望向另一边,窗外,暮色已临。

    ◇

    在单人牢房中过了两日,齐康对水无攸,看来仍有情意,吃穿用度一点儿也没有减少,在战火连天的沙场上,能这样过着日子,哪叫坐牢,分明是享受了。

    然而水无攸却过的并不好,一时觉着自己愧对齐康,一时又担心江南军的命运。两日来,竟只睡了两三个时辰。心神俱疲之下,这一日方在半夜的时候睡熟了。

    一时间就听见外面喊杀连天,水无攸只当自己是做梦,这里是冉国军队的后方,即便是有偷袭和战斗,又怎会波及这里。

    然而过了一会儿,身子被剧烈的摇动,他方茫然坐起,只见叮当站在面前,淡淡道:「打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江南的军队,公子,我们逃出去吧。」

    水无攸一骨碌起身,来到门前,果然只见到处都是战斗着的人影和火把,这间房子的守卫也参加了战斗,因此房门大开,并没有人看守。

    「是……是江南的军队……江南的军队……怎可能会打到这里来?」水无攸就觉着身子发软,扶着身旁的叮当,他猛然想起齐康,不由得高叫道:「康儿……康儿,你在哪里?」

    回答他的是远处一阵震天的喊杀声,十几个身穿黑衣的人从围墙外跳进来加入战圈,将那些参战的江南士兵如砍瓜切菜般杀的一个不剩,然后迅速围住了整间屋子,虽然他们都蒙着面,但水无攸还是一眼认出来,其中那个首领就是杨青。

    杨青只是看了他一眼,然而这一眼却让水无攸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冰冻起来。那是混合着厌恶,不屑,仇恨的眼神,他和杨青素来交好,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会换来他这样的眼神,如果只是一个被识破的奸细的身份,是绝不会让对方如此仇恨的。

    除非……除非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让冉国军队遭受了重创,所以……杨青将这一笔账算在了他的头上。

    水无攸的手紧紧抓着门框,很奇怪,这一刻他的大脑几乎是停止了运转,但他却能迅速的就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目光转向叮当,却见他的眼中夹杂着一丝兴奋。他悲哀的低下头,一只手紧紧抠住门框,粗糙的门框将细嫩的手指都磨的发红了,他却恍然未觉。

    天明的时分,齐康过来了,他肩头包扎着白布,看向水无攸的眼神是那样的锐利而森冷。

    「先生,你真是绝顶聪明,没想到到最后,我还是被你摆了一道。」齐康冷冷的看着水无攸,话语比冬天的冰雪还要冷冽,几乎冻住了水无攸身上的所有血液。

    水无攸不语,在齐康看来,对方已经无话可说。可是他有话要说,他的愤怒,他的伤痛,他的绝望和悲伤需要有地方来宣泄。

    「你派人给江南国送了一份图,标明了我粮草库的位置。我不得不承认,你真是太厉害太小心了。我带领十万精兵埋伏在山谷里,想着瓮中捉鳖。可谁知,你竟然还有一份我没有截到的消息,在那份图里,便是我大军的部署图吧?厉害,真是厉害,江南军队便是抓准了这个时机,一举突袭我毫无防备的大营,先生,你真不愧是神机妙算,再世诸葛啊。」

    水无攸面无表情,齐康的褒奖听在他耳里,是如此的讽刺,他很想仰天长笑,可是他发现,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除了这样如石头般站着,似乎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十六章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齐康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如果不是细心倾听,就根本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愤怒和颤抖。

    「好消息是,江南军队的偷袭令我损失了三万多的弟兄,那是三万条活生生的生命,从此后,他们将永远长眠在这冰冷的战场上,再也无法回到亲人的身边。」

    齐康握住了拳头,水无攸的眼泪落下,然后他扭过头,不再看齐康的眼睛。

    「坏消息是,我也留了三万多江南士兵的尸体在那个山谷里,其中,就包括你们江南军中鼎鼎大名的飞鹰将军。虽然我也中了他一箭,但是这个买卖很划算,真的是太划算了,先生,你觉得呢?」

    水无攸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他抬手捂住了胸口,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他很想坐下来,可是他却不得不逼迫自己这样挺直的站着。

    「我会永远记住,先生你给我上的这一课。就如你所说,帝王便该无情。我错就错在,对你付出了太多的感情,这份感情,葬送了我三万兄弟的性命,更险些葬送了我冉国的大好江山,这个代价太大,这个教训太深,先生,你恭喜我吧,我终于要成为你口中……无心无情,英明圣明,却最终要孤独到老的千古帝王了。」

    齐康一字一字的说着,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水无攸只觉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暗黑下来,他终于再也站不住,软倒了身子,耳边最后听到的,是齐康那声夹杂着无限悲痛凄凉无奈愤恨的呼唤:「无攸……」

    再睁开眼的时候,是躺在一张榻上。齐康背对他站着,叮当和小闵子以及杨青都垂首站在旁边,大气儿也不敢出。

    水无攸勉强坐起来。忽听齐康开口道:「无攸,当日我们五个人,一起出发去边疆,是你的舍命相救,我才能够平安回到京城,冉国的大军也得以保全,更夺得了胜利。那时候我说过,终此一生,我再不会怀疑你,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最亲的亲人,所以,即使今日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板上钉钉,但是你昏倒了,这是不是说,你……对我的情意,也不全都是假的……」

    他说到这里,平静的语调起了一丝颤抖,然后豁然转过身去,一字一字道:「就因为这个,无攸,我……愿意再相信你一次,只要你……告诉我,告诉我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只要你说一句,说一句我冤枉了你……我就相信你……我一定会找出真正的奸细,还你清白……」

    水无攸慢慢的站起来,身子晃了一下,但他很快稳住了。他用那样温柔的目光看着齐康,忽然惨澹一笑,轻声道:「康儿,何必执迷不悟,我有什么清白?难道我的笔迹,你还认不出来吗?没错,我对你的情意都是真的。可我毕竟是江南人,江南,那是我的故国,那些士兵,他们是我的同胞。国家和爱人,忠诚与情意,我只能选择其一。」

    他说到这里,就慢慢的走到齐康身边,忽然双膝跪下,抬眼定定看着齐康道:「殿下,我是罪无可赦,情愿伏法,然而叮当随我数年,他虽然牙尖嘴利,却秉性忠厚,求殿下赦他无罪,送他回到江南故土,水无攸虽死无憾,九泉之下,亦感念殿下恩德。」他说完,便深深磕下头去。

    「公子……」叮当忽然冲了上来,抱住他哭叫道,「公子别扔下叮当,叮当愿意和你一起死,愿意和你一起赴死。」

    「我……答应你……」齐康的目光终于一寸寸变冷,然后他转过身,伸手扶住杨青的肩膀,如同一个垂暮的老人般,一步步走了出去。

    「谢殿下。」水无攸深吸一口气,然后他抬起头一直看着齐康的背影消失,泪水早已流了满脸。

    他又转脸看向叮当,眼里依然是满满的温柔,就好像没有发现对方的眼里连一点情意都没有。他轻轻拍了拍叮当的肩膀,微笑道:「别哭了,殿下答应送你回江南,你就要回到家乡了,从此后总算可以挺起胸膛做人了,不必再看人脸色,以后……不管怎么样,都要记住,你得好好活着,知道吗?」

    叮当点了点头,在这一刻,他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不忍,但转瞬即逝。

    水无攸舒出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的魂魄早已经随着齐康而去,如今剩下的,不过是一副躯壳而已。慢慢坐在椅子上,他的目光只是痴痴望着窗外,那是齐康离去的方向。

    叮当也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这样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见水无攸起身,来到窗前,将窗前一棵手腕粗的树枝攀折下来。香t第

    叮当觉得有些奇怪,却见水无攸又坐回位子上,将树枝头尾全部用掌刀劈去,只留下中间约五六寸长的枝干。接着他运指如飞,于是那树皮便如刀削般簌簌落下。

    叮当看了半晌,才发现他竟然是在用手指做刀,刻着一个人偶的模样。

    水无攸是琴棋书画样样皆精的才子,没想到如今刻起木偶,竟也有模有样。只是他的指头却遭了殃,破了一个就换一个,到最后,十指上全是鲜血,以至于那个木偶上全是暗红色的斑斑血迹。

    最后,人偶终于完成了,水无攸将它放在桌上,面色平静,他轻轻抚摸着那个木偶,叮当还以为他刻的是齐康的模样,谁知凑近前一看,才看清这木偶竟是水无攸自己的模样。

    「公子……」叮当有些好奇,刚想出口询问,可一语未完,就听院中轻微的脚步声响,接着黑衣蒙面的杨青忽然出现在房间里。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黑衣人。

    叮当有些紧张的退后了一步。而水无攸却镇定的站起身,他微笑着看杨青:「太子答应过我,会将叮当送回江南的。」

    「不但是叮当。还有你。」杨青皱着眉头,冷冰冰的道:「殿下说了,既然你如此忠心于故国,就也送你回去,否则在我们冉国的土地上处置了你,还真怕你脏了咱们的国土。」

    水无攸身子一颤,但很快稳住,他低头看着那个木偶,半晌才轻声问道:「这个……是康儿亲口说的吗?」

    杨青扭过头去不语,水无攸松了口气,他的泪滴在木偶上,他用十根破了皮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个人偶,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我知道这不会是他说的,他……绝不会这样说我的,不管如何,他都不会……认为我是脏的……」

    他说到这里,就拿着那个人偶来到杨青面前,用帕子包好了递给他,轻声道:「杨青,不管如何,我们相交一场,即便你再恨我,但请……请将这个转交给康儿,麻烦你告诉他,日后,若是想着我,我就和他在一起,即便死了,魂魄也是在他的周围。若是忘了我,便将这个埋了,扔了,我在九泉之下,就不等他了。」

    杨青恨恨的看了水无攸一眼,但最终还是将那个木偶接过去,然后闪身到一旁,用厌恶的口气道:「走吧。」

    水无攸留恋的回头望着,叮当却一言不发的立刻就蹿了出去。最后,他也在杨青和其他黑衣人不耐而冰冷的目光中上了马车,辘辘的声音响起,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初升的晨曦中。

    ◇

    再次踏上江南的国土,水无攸不禁百感交集,他看着周围的衰草斜阳,秋意浓重,可身着单薄衣裳的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寒冷。

    一队甲胄鲜明的官兵来到他面前,水无攸静静站在那里,没有半点激动或者感慨,仿佛对方眼神中的仇恨和杀气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叛国之臣水无攸,背叛国家,假传消息,致我数万儿郎血染黄沙,国之栋梁飞鹰将军中伏身死,其罪大恶极罪不可恕,虽不死不足以平民愤,然一死却难赎其罪,故发配零塔采石场为奴,终此一生,不得踏出采石场半步,遇赦不赦,死不葬身,钦此。」

    无情之极的圣旨,就连水无攸身旁一直站着的叮当都不禁打了个寒颤,但水无攸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他磕了头,淡淡说了一句:「臣谢皇上恩典。」然后便目光平静的接下那道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圣旨。

    「公子……」站起身,手腕忽然被抓住,回过头,却是叮当幽怨的眼光,听他叹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后悔吗?」

    「我无愧于天地,不负家国不负所爱,何悔之有。」水无攸微笑,然后轻轻挣脱了叮当的手,轻声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叮当,你去吧,从此后,忘了我这个没给你半分好处的公子吧。」

    叮当呆呆看着水无攸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架走。忽然负气的转身,喃喃道:「不负家国,你说的倒好听,你早把你的使命都忘光了,若……若你真的不负家国,我……又何必我出手,我……我跟了你一场,对你那样的崇敬仰慕,可到头来……」

    话音未落,他又一把擦去眼泪,大声道:「这样的不忠之人,你为他哭什么?从此后你就可以不做叮当,换回你本来的身份,昂首挺胸的去见爹爹了,你……正该欢喜才是。」

    一语未完,就听身后有个谄媚的声音道:「正是啊少爷,您才是我江南国真正的栋梁之才,那水无攸算得了什么。」

    「你是谁?」叮当豁然转身,疑惑的盯着面前那个笑的谄媚的人,在他身后,还有一大队士兵。

    「回少爷的话,小的名叫石碌,是奉了将军之命,特地来迎接少爷衣锦荣归的。」

    那管家模样的人躬着身子,无比恭敬的笑道:「老爷已在家里摆好了宴席,连当朝太子都到了,皇上已下了旨意,少爷从此后,便是太子殿下的亲身侍卫,四品带刀的官衔,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荣耀,不枉少爷这些年寄人檐下啊。」

    「是吗?」叮当眼中透出兴奋。然后他回头望了一眼,那个他跟随了几年的人早已没了踪影,他出了一会儿神,然后回过身来,挺起胸膛,沉着道:「既如此,那我们走吧。」

    ◇

    江南和冉国的战争又持续了一个月,最后因为寒冬即将降临,便各自签订了暂时的停战协议,各自班师回朝。

    转眼间就到了冬月,太子府却不复以往的热闹,下人们都知道太子妃出了事情,太子殿下心情不好,因此做什么事情都是小心翼翼的。

    书房中,齐康批阅完那一堆奏摺,终于偷得浮生半日闲。小闵子连忙趁机上前,赔笑道:「殿下,后园的梅花开的可好了,何不去赏玩赏玩?究竟每日闷在屋子里,也没趣得紧。」

    「不了,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齐康挥挥手,然后身子往后躺倒,就那样倚在椅子上。

    小闵子无奈叹了口气,心想这样下去可怎生是好。殿下的伤心也该过了吧?早晚找个别的大家闺秀成婚该多好,也可淡一淡对那奸细的心思,唉,只是他不提,谁敢来说啊,连皇上这阵子都只有关切叮咛,不敢惹他的。

    小闵子一边想着,就退了出去,这里齐康倚在椅背上,默默望着天花板,过了半晌,方打开书桌上的抽屉,取出一个并不算精致的木偶来。

    这木偶自然就是当日水无攸让杨青转交给他的,虽然时间仓促,又没有趁手的工具,然而眉目宛然,竟颇有水无攸素日的神韵。

    齐康将这木偶放在脸上,紧紧的贴着,喃喃自语道:「无攸……无攸,你对我的心,总是真的吧?不然你怎会削了这个给我,这木头上面有你的血,就如有你的温度般,只是,你为何要骗我?为何要骗我?」

    耳边似乎又回响起当日水无攸在病榻上对他说过的话:「这是自然,若有人要害你,我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护你周全。因为你是个好皇子。」

    他将那木偶又取了下来,双目直视着,忽然惨澹一笑,因为那笑容太苦,以至于竟变得比哭还要凄凉难看,他慢慢摇着头,喃喃自语:「无攸,是你这样说过的,这句话,我一直铭记在心,可到头来,你拼了性命护我的周全,竟只是要从我这里拿走我最大的信任,无攸……你……何其狠心……」

    「殿下,边关有信送过来。」小闵子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齐康赶忙收了面上的哀戚之色,将木偶重新放进抽屉里,咳了一声道:「让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门外便闪进一个人影,乃是齐康在边关安排下的心腹将领,他恭敬呈上一封信,道:「回禀殿下,这是我们的机密探子在江南京城接到的密报,请殿下过目。」

    齐康接过来,有些疑惑的打开信件,没看到一半,他就豁然站起,一双手紧握成拳,面色也变得惨白。

    那边关将领和小闵子都是吓了一跳,又过了一会儿,就见齐康颓然坐倒,那封信从他手上飘落下来。小闵子连忙上前一步,捡起来仔细查看。

    一看之下,不由得也是大惊失色,原来这封密信是冉国安排在江南朝中的奸细所书,上面言明水无攸被送回国后,他利用飞鹰将军身死和三万士共丧命的事情做了一点文章,果然让那多疑的皇帝相信水无攸是背叛了国家,将他贬为下奴,发配往京城郊外三百里的采石场。现在那水无攸正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也算是自己为冉国那些丧命的士兵们微微做了一点事。

    小闵子叹了口气,将信折好,仍放回书案上,然后他对那将领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悄悄儿的走了出来。

    「无攸,这便是你效忠的国家,这便是你效忠的皇帝。你苦心积虑,为他们呕心沥血,不惜背叛自己的爱情,到头来只因一着之错,便被毫不留情的按上了叛国之名,你……你值得吗?」

    「若是时光可以倒流,你……你是否会后悔自己的那些举动,是否……你会真的如你答应过我那般保持中立,你可知道,我有多么后悔,后悔将你带上了战场。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宁可我们两个,都没有去过边疆,那样,我们便不会生离死别。没错,就是生离死别,我想,终我一生,终你一生,只怕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泪光在齐康的眼角闪烁,却倔强的不肯落下来。他忽然站起身,喃喃道:「现在你身陷囹圄,我……我不可能救你,早在三万儿郎丧生的时候,我们之间……便没有半点恩义了,但是……但我总可以再去看你一眼,去看你最后一眼……是的,就是这样……来人啊……」

    腊月初八,正是民间的腊八节,家家户户都开始预备过年的事宜,街道上飘着腊八粥的清香。远行的人都开始归家,和妻儿老小团聚。

    然而却有一队人马,顶着扑面的朔风,来到了位于江南京都三百里外的零塔采石场,这群人全部身披黑色大氅,以风帽遮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采石场是建在山里,四周都是悬崖峭壁,这十几个人此时便站在峭壁上,静静向下望着。请尊重他人劳动成果,勿随意传播,如喜欢本书请购买原版。

    已经是寒冬腊月,采石场中的人却还穿着单薄的衣衫,呼喝叱骂之声不绝于耳,间或有几声惨叫呻吟传来,只听得人头皮发麻。

    「殿下,我们还是回去吧,那人……想来不在这里。」杨青压低了声音,凑近齐康的耳边低声劝着。

    他们孤军深入,已经是险之又险,若让江南的皇帝知道了,只要派出几千御林军,便够将他们射成刺猬了。

    想到这里,杨青不由狠狠的瞪了小闵子一眼,却见小闵子也委屈的回瞪着他,那意思好像是说:我也不知道主子是要来这儿啊,不然就杀了我,也不敢跟着他偷跑出来,我又不是活腻味了。

    叹了口气,杨青想想也对,齐康是殿下,小闵子却只是个奴才,便是自己,也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啊。

    刚想到此处,忽然就觉身边的齐康身形剧震,他连忙向下看去,仔细看了两眼,终于被他发现他们要找的人,当下也不由得愣住了。

    水无攸被发配到采石场里为奴,自然不复往日的绝世风采,然而杨青怎也没想到,只有几个月没见,他的形容竟然会凄惨到这个地步,也难怪殿下好像都要站不住了,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他倾心爱过的人啊。

    山崖上站着的这些人,都是武功高手,目力过人。因此虽然隔得远,但水无攸出现的时候,他们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依然是长长的黑发,只是再没有往日的黑亮光泽,如乱草般在风中张牙舞爪,哪还有一丝飘逸的气质。

    一张明艳秀雅的面孔,此时就如同是骷髅贴了一层皮般,想来身体应该也是这个样子,那并不宽大的衣衫罩在他身上,就如同是罩在一根竹竿上空空的在风中荡着。

    如果不是实在对水无攸印象深刻,就连齐康,此刻都未必能够认出他来。这哪里还是一个人,分明就是一具干尸了。

    「无……无攸……」齐康撕心裂肺般的低吼了一声,就要飞身跳下悬崖,却被杨青和小闵子一把拉住。

    「殿下,难道你忘了,那三万兄弟的性命了吗?他们此刻,只怕也早已变成了累累白骨,而这个人,他毕竟还未死。」

    杨青在齐康的耳边大吼,平心而论,看到水无攸这样,他心里也不好受,之前水无攸对他也很好,可是现在,若只因为怜惜心痛,就放任殿下下去救人,那么他们对冉国那三万士兵的家属,对冉国的臣子百姓,又将如何交代?

    更何况,在江南国公然劫走犯人,一不小心就会暴露身份,到时候他们死在异国他乡不要紧,太子呢?太子是决不能有任何闪失的。因此杨青忍住心中的痛惜,一把将齐康拽开。

    那石场中的水无攸虽然已经没有了人形,然而他武功还在,那声低吼借着风力,也堪堪入了他的耳朵。猛抬头向上一望,就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虽然风帽遮住了面目,可是他对那身影是何等的刻骨铭心,一时间,不由得呆住了,只觉恍如做梦一般。

    「喂,你他妈的发什么呆呢?」忽然凌空一鞭子抽来,水无攸本就破烂的衣衫上又被撕开一个口子,干燥的皮肤裂开,血珠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向上望,唯恐被官兵们发现齐康。眼泪扑簌簌的掉落,裂满了口子的手吃力的搬动一块大石,借以掩饰心中的那份慌乱狂喜,还有不尽的担忧。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搬了多少块石头,只觉得腿脚似乎都不是自己的。水无攸估摸着已经很久了,这才敢在周围无人注意的情况下,偷偷抬头又看了一眼。

    高高的悬崖上,只有枯死的杂草和光秃秃的树木,刚才看到的那些人,宛如是南柯一梦,此时哪里还能寻得到影子。

    水无攸知道齐康是离开了,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平安的离开了。于是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猛然松懈下来,他虚弱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住,顺势便坐倒在地上。

    而水无攸不知道的是,就在齐康离开后不久,设立在远处的官衙中,便走出三个人来。如果他看到这三个人,一定会惊恐的大叫,因为这三人正是当今皇上和太子,以及最被皇上器重的大将军石威。

    「皇上,臣不明白,皇上既然早已知道齐康会来,为何又不派人提前早作准备,将他一举拿下。」石威盯着齐康等人消失的方向,恭敬问道。

    头发花白的老皇帝咳了几声,然后接过太子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才喘吁吁道:「卿宏,身为上位者,要把眼光放远一些才行。我们今日拿下齐康,除了让齐揽和冉国举国愤恨誓死报仇之外,没有任何益处。但是让那齐康今日看见他爱人的凄惨模样,日后在他登基之后,让他得知事情的全部真相,那时他遭受这种打击,必然心神大乱,皇帝心神不定,于他的国家又会如何?待那时我们挥军北上,还怕不会大胜吗?」

    石威点头道:「原来如此,皇上果然高瞻远瞩,微臣佩服,难怪您得知王乔乃是冉国内奸之后,却一点动作都没有,就是为了让他坐实水无攸的罪名,让齐康没有半点疑心,只当是内奸陷害,才让水无攸身陷囹圄。否则以他的智慧,我们将水无攸治罪,只怕他早晚会起疑的。」

    皇上点头微笑道:「不错,正是如此。」说完又冷冷的看了一眼采石场方向,阴恻恻道:「水无攸胆敢背叛朕对他的信任,便千刀万剐,亦难消朕心头之恨,若不是留着他还有这点作用,朕岂会容他活到今日。」

    说到这里,他便挥挥手道:「石威,如今那水无攸已经是没有什么作用了,你安排人将他杀死就是,记住,手段要残酷,以警后人,让他们明白背叛国家,背叛朕的下场,咳咳咳……」

    「父皇,这等叛贼,若轻易杀了,岂非太便宜他了吗?」

    第十七章

    一旁的太子沉稳上前,他嘴角边露出一丝残酷微笑,悠悠道:「何况那齐康难保不再来探他,若死了,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依儿臣之意,莫若挑断了他的脚筋,废了他的武功,让他彻底变成残废,他越是凄惨,日后齐康就越是心痛,父皇以为如何?」

    皇帝看着自己的儿子,半晌眼中方露出一丝欣赏之意,点头道:「进儿所言,甚合朕意,石威,便按照太子说的去办。」

    「是。」石威答应一声。陪着老皇帝又向前走了几步,笑道:「皇上这几日气色比先倒好了许多,真是我国家之幸,百姓之幸。」

    皇帝呵呵笑了几声,得意道:「别说,太医院调整了药方,朕果然觉得好了些,哼,一个个不肯尽心为朕办事,到底杀了他们几个,才肯给朕进上这有用的药方。」

    两人说着往前去了。这里赵进方收起面上的笑容,慢慢舒出一口气。

    然后他迅速回头望了采石场一眼,便又回身追上皇帝与石威的脚步。一边在心中默默道:「先生,原谅学生只能用这样残忍的方式保住你性命,实在是父皇面前,若不心狠,便要露出破绽的。只是先生你且忍耐这一时,父皇一心只求舒服,逼着太医院不得不拿出虎狼药方,如今他的性命,只怕危在旦夕了,学生……绝不会让先生吃太多苦头的……」

    ◇

    新年过后,天气却越发的冷了,一场大雪降下来,足有三四寸厚,北风呼啸而过,如鬼哭狼嚎。这在江南的天气中,也是十分少见的。

    水无攸倚在陈旧斑驳的冰冷墙壁上,他的身体早已经冻的没了知觉。身上的破棉絮根本挡不住从窗缝中透进来的寒风。

    喉头一阵痒,他用尽力气咳了几声,几口血落在身下的草席上,斑斑点点,如盛开的梅花,无比的凄艳。

    意识好像已经被冻僵了,脑海中涩的如一团浆糊。然而不知为何,一些已经过去了很久的往事却忽然无比清晰起来。

    耳边好像还是少年那深情的声音:「先生,这杯酒喝下,我们便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从此后同富贵,共患难,生死相随。便是九泉之下,也要牵手共赴来生。人说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然我要说,便是山无棱,天地合,吾亦……绝不负你。」

    「那是自然,你便是想逃走,我也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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