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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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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阳春 作者:白日梦0号

    半是羞恼半是不安地看过来。

    怀舟情yu方动,乍然止住,满心的不甘,但一来他早上才吃了顿饱的,确然心满意足,二来心疼怀风,知他实是让自己折腾得够呛,怕这般不知节制于身子有损,虽是极欲再吃一顿宵夜,衡量再三,也只得偃旗息鼓,长长一叹,「好,暂且放过你去,咱们明日再说。」

    抽出手来给怀风理了理衣衫,「先去睡罢,我看完这几道公文便去陪你。」

    怀风此时哪还有甚睡意,但留在此处难免又要勾出怀舟一腔心火,讷讷说一句「哥哥也该早些安置」,忙不迭便离了怀舟环抱爬上床去。

    他走开好一会儿,怀舟方镇定心神重又转回军务之上,捡起还没看完的几折公文批阅起来。

    翌日清晨,怀风醒来便觉得后腰上抵着个硬硬的物事,心下登时又热又痒,转过身去,便见怀舟已张开一双眼睛,笑眯眯望着自己,止不住地脸上发烧,顿一顿,却仍是抵不住那火辣目光,不由自主腻了过去。

    怀舟眸光一亮,一个翻身将他抱到自己身上,褪去两人衣衫,好一阵云雨缠绵。

    待天光大亮,两人才整束起身,怀舟去拿了早膳进来,匆忙用完便要去巡视几处关隘,临走前嘱咐怀风道:「慢慢吃,累了便去歇着。」

    笑着去了。

    怀风让他揉搓得够呛,懒洋洋用完了几碟子点心,便捡了本词话倚在窗前那只罗汉榻上,看了没多久又觉困倦,眼皮渐渐耷拉下来,不多时便眯着了。

    这一日,怀舟一改勤勉之态,匆匆巡视了几处地方便急急往回赶,抢在午膳之前回了府,才一进门便问午膳好了没有,又点了几样口味偏甜的菜肴点心,叫管事的去厨房催着做了送来。

    他不好甜食,平日里厨房极少做这些东西,见怀舟点了这些菜已觉反常,又见那菜量足够三四个人吃,更是纳罕,不晓得这是怎么了,向内院打听半天,却也打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此一连数日,怀风缩在屋中不出,每日便是吃饱了睡睡醒了吃,自觉养猪也不过如此,不由生出几分气闷来,才抱怨了两句,便见怀舟斜睨了他,揶揄道:「要说养猪,那猪都是越养越肥的,你呢,这几日吃得不少,怎的没见添些肥膘。」

    一面说,一面掐住他腰胯狠狠摸了两把,不甘道:「以前还能见着些肉,好抱得很,如今倒越发清瘦了。」

    话虽如此说,但见那小腹平坦腰肢劲瘦,端的是说不出的漂亮惑人,哪里还忍耐得住,当即将人摁在了书案之上,把那卡玛苏特拉经中的招式一一使将出来,勾着怀风练了又练。

    这般荒唐纵性酣畅淋漓的日子着实易过,转眼便到第五日上,怀舟早起正坐在床沿穿靴,怀风亦从床上爬起来,被子松垮垮披在肩上,扯住了怀舟一只袖子,「哥哥,我那匹黑里俏还在店里寄养,也不知店家有无捡那好草料喂它,我放心不下,得去看上一看,顺带回一趟万安马场。我进城前只留了一张短笺,这几天没回去,还不知我那些手下急成什么样。」

    话音未落,怀舟身子已是一僵,靴子只穿了一只便停住了动作,过了片刻,回过头来,「这便走吗?」

    顿一顿,浅浅一笑,「还是等用过饭再去罢,空腹纵马于脾胃不好。」

    笑容温暖语气和煦,却掩不住眸光深处一抹难过不舍。

    怀风一怔,只觉那目光直射进心口去,心弦一颤,了然之后便是满满的一腔心疼,从后面搂住了怀舟,腻在他背上,轻轻道:「我不过回去瞅瞅,没事了仍旧回来的,你等我一道用晚膳可好?」

    此话一出,怀舟双眸登时掠过一道光彩,朗声笑道:「好,等你回来。」

    揉了揉怀风头发,「想吃什么?我提早吩咐下去给你做。」

    两人贴得甚近,那温柔宠溺的眸光便在面前,怀风只觉一阵说不出的缠绵,神思恍惚间凑上前去,口唇交缠在一起。

    因这一番耳鬓厮磨,险些耽搁了出门的时辰,怀舟匆匆出了院子,待亲卫牵马来的工夫,突地省起一事,忙叫人唤武城过来,吩咐道:「把张有德他们都叫回来,不必再守了。」

    他这几日过得神魂颠倒,竟忘了这一干人还守着城门,听到怀风要出城才记起来,赶忙撤去一众门神。

    武城兢兢业业在城门口蹲了几天,何止没见到怀风影子,便连同怀风样貌相似的也没碰上一个,早就疑心主子是在哪里看花了眼认错了人,这时听到怀舟收回成命,登时松一口气,也不多问,赶忙将那几个弟兄一并叫了回来。

    便在他们这一通折腾的工夫,怀风已悄悄从帅府里溜了出来,到了客栈,见店家将黑里俏伺喂得甚是精心,结完房钱后又额外多赏了五两银子,被掌柜的公子前公子后的送到门外,骑上马出了城去。

    黑里俏接连几日被关在马厩里,早给憋闷得躁得慌,这一出城便沿着官道撒开四蹄疾奔,不多时跑发了性,越来越快,简直收不住脚,便如腾云驾雾般又快又稳。

    怀风骑在马背上,但见道旁树木一闪即过,迎风驰骋中畅快难言,不由心道:我以前也骑过不少好马,却均及不上这一匹,恐怕哥哥也没见过这般神骏,等晚上回去,定要让他看看,也骑上一骑。

    这般疾驰之下,几十里路转瞬即过,待到了马场大门处,怀风抬眼望天,见日头并未移动多少,竟是只用去了小半个时辰,摸着黑里俏长长颈鬃,越发喜爱。

    他外出几天,一丝音信也无,不光海棠几个,千锋姐弟也是担忧不已,这时守门的几个庄丁见他回来,忙不迭便涌上来,七嘴八舌道:

    「阴公子这是去哪儿了,我们六爷和五姑娘怕您有甚闪失,撒出人去足找了好几日。」

    「阴公子您可回来了,您那几个家人可都快急死了。」

    「阴公子,您府上有人寻来,说是来接您,眼下正在庄子里候着呢。」

    ……

    乱哄哄中怀风也未听得真切,直到叫人簇拥着进了院子,瞧见文斌领着几个生面孔候在厅中,这才激灵一下明白过来,待庄丁退出门去,问道:「药材可都送到了?」

    「禀少主,俱都送到了,少阁主已着人配好了药与阁主服用。」

    因怀风认祖归宗后阁中多出一位少主,久而久之,内堂弟子便将阴寒生称作了少阁主,以示区分。

    怀风听说父亲用药无碍,方觉心下一松,但听了文斌接下来的一番话,登时又觉憋闷得喘不过气来。

    「少主。」

    文斌领着那七八个汉子躬身行礼,一一禀道:「少阁主见咱们一行逾期未归,十分担心,便欲前来接应,被阁主看出不对来,追问下得知少主潜入北燕,急得不行,连夜同少阁主一道自扬州北上。途经平京时,属下同贺师兄正巧赶到,属下想少主定是怕阁主担忧,便没敢说您受伤一事,只说您在此碰见些稀罕药草,迟些才回,私底下才同少阁主讲了实话,少阁主便命冀州分坛陈坛主同属下一道回来接应少主。属下回那林子里找了几天也没见少主行踪,生怕您被镇北军捉了去,幸得陈坛主在此布有眼线,连着查了几日,得知少主在此落脚,便带人来寻,不想少主又出去了,只得在此借住,直等到今日。」

    说着吐出一口气,「得见少主伤愈无恙,属下等着实欢喜,只是阁主和少阁主还在平京等着,还请少主尽快上路回去厮见,也好叫两位主子安心。」

    那陈坛主因先前冀州分坛被剿一事丢了好大的脸,正欲立功挽回颜面,紧接着文斌话头道:「属下冀州分坛坛主陈炳昶,已命人在沿路客栈安置妥当,管叫少主一路安安稳稳舒舒服服。」

    两人生怕回去晚了受责,均是一叠声地催着怀风上路。

    怀风早上才同怀舟说起晚上一道用膳,却不料天有不测风云,眨眼便须分离,不由心乱如麻。

    他才过了几天恣意纵情的快活日子,正是情浓处如胶似漆,虽明知不能长相厮守,但也隐隐盼着能多聚几日,只是眼下父兄已派人前来,想拖着不走亦是不能了,一想到早上怀舟望着自己时那温柔目光,笑着答应自己时的宠溺口吻,暗忖:他若晓得我今晚不能回去,可不知该有多难过失望。

    心口登时一阵阵抽疼。

    陈炳昶和文斌等人俱等着他吩咐下去便好启程,待了片刻,却见怀风怔怔地魂不守舍般,正觉纳罕,忽听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一人叫道:「公子,你这就要走了吗?」

    正是闻讯匆匆赶来的岳千锋。

    他方才在草场上验看马匹,听见庄丁回报说阴公子回来了,赶忙放下活计跑来。

    怀风被这一问唤回些许神志,讷讷道:「是啊。」

    千锋一心盼他多留几日,但见文斌这一行人在此等候得心急火燎,也知怀风府中定是有甚急事,便也不敢再行挽留,只依依不舍问道:「公子几时再来边关?」

    怀风眼睫一颤,眸中掠过一抹眷恋之色,随即笑笑,「日后得空了,我一定再来。」

    千锋脸上这才现出些喜色来,「公子日后再来边关,可一定要来我这儿做客。」

    「那是自然。」

    第一一八章

    怀风一口应下,转头去吩咐一众弟子收拾行装,待众人散去,厅中只剩了千锋与自己,才压低声音道:「千锋,我眼下有件要紧事,还请你帮我一帮。」

    千锋见他神色凝重,吓了一跳,着紧起来,也跟着压低了嗓子道:「公子说的什么话,千锋给您做事本是应当的,哪里用得着一个请字,不论何事,公子尽管吩咐,但凡千锋能做的,定然给您办到。」

    怀风略觉欣慰,思索片刻,道:「你现下往边城走上一趟,去帅府求见安亲王,告诉他,我父亲派人接我,今晚之约不得不食言而肥,叫他千万莫要生我的气。」

    千锋一惊,「公子,你识得那安亲王?」

    他素来钦敬自家公子,只当怀风天人一般,惊诧过后心中暗忖:以我家公子的本事,识得一两个皇亲国戚又有什么稀罕。

    瞬即平静如常,又问:「只带这一句话吗?」

    怀风苦笑着点点头,一时也想不出再说些什么才能不叫哥哥气恼失望,正是心烦意乱间,忽地脑中灵光一现,省起北燕特使不久后便要面君求和一事,怀舟定然要押着礼品一路陪同回京,自己见过父兄后正可借故在平京盘桓,等着再见上哥哥一面,当即眼中一亮,道:「还有,你跟他说,我先行一步,在平京等他。」

    「再没别的话了?」

    怀风摇头,「没了。」

    千锋一拍胸脯,「公子放心,包在我身上。」

    说着便要出门,才一迈步,又被怀风拽住,「此事你知我知,再不可叫别人知道。」

    千锋虽觉纳罕,但想公子做事定然有其道理,忙点头答应,待怀风放手后走出两步,又回头道:「公子,那黑里俏同您很是投缘,千锋没什么可孝敬您,便请骑了她走罢。」

    也不待怀风拒却,脚底生风地跑腿去了。

    文斌等人手脚甚是利落,不多时便将行李马车打叠妥当,过来请了怀风上路。

    千锋走前已将送客一事知会了姐姐,此刻岳千珑出门来送行,不止封了一份厚厚程仪,还亲自送到了十里之外,这才目送一行人向南而去。

    这冀州分坛陈坛主虽则被朝廷抄了老窝弄得狼狈不堪,实则却是个精通庶务的能干人,果然一路上安排得十分安妥,不论打尖还是住店,无不舒适熨帖,众弟子休息得好,白日里赶起路来自是精神头十足,不出半月便到了平京城外。

    此际已是三月末,天气和暖,那桃花都开败了大半,花瓣被风一吹,飘飘洒洒如雪纷飞,半入尘埃,半入妫水。怀风一路行来一路观看,恍惚间似回到少年光景,也是这般春日踏青迤逦而行,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恍惚过后不由一叹。

    眼见城门在望,怀风勒住了马缰,正要从黑里俏背上移至马车中,忽见陈炳昶掏出一副人皮面具呈了过来,「少阁主说少主这幅样貌于京中行走不大方便,特请花堂主做了这个给您。」

    怀风好奇接过,见那面具薄薄地如一张宣纸,触手却十分柔软,戴在脸上借着妫水一照,便见水中现出一个陌生面孔,五官勉强可称清秀,配着一身风尘仆仆的长衫,便似个赴京赶考的寻常举子,不由满意赞道:「花堂主好手艺。」

    他贪这春光明媚,本就不喜窝在马车中,有了这件宝贝,更是稳坐马上,一行人顺顺当当进了城。

    平京城乃是熙朝第一等的富庶繁华之地,厉冤阁在此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哪里是被抄了两个堂口便绝迹了的,便在这两年工夫,又在此开了座新堂口,正坐落在城西的陈州桥街,与御史台、尚书省比邻而居,阔大的三间门面,专售湘鄂两地的名茶,尤其一道玉露茶,因茶汤绿亮、鲜香味爽,甚得高官显贵喜爱,左近衙门中的官吏无不喜来这里买茶喝,且这堂口的分堂主兼掌柜程元宗乃是万金堂堂主钱不多的得意高徒,做买卖实是一等一的好手,最近又搭上了宫中的采买太监,将玉露茶卖进了宫去,得了个贡奉的衔头,正是生意兴隆日进斗金,又有谁猜得到这茶庄竟是厉冤阁的买卖。

    陈炳昶当先带路,引着众人绕过茶庄门面,进了旁边一条巷子,自角门直入后院。

    京城之地寸土寸金,却架不住厉冤阁豪阔,置下的院子足有三进,后院中还有座小花园,一树紫藤正开得璀璨,花朵累累,淡紫色如云如雾,一进院子,怀风便瞅见紫藤架下坐着两人,听见众人进门声响,两双眼睛俱都望了过来。

    怀风甩下缰绳,疾走几步到了跟前,张口便唤,「爹爹,大哥!」

    「说曹操曹操到,我和二叔正念叨着你该到家了呢。」

    阴寒生大笑起身,一把捉住他双肩,上下左右看了一遍,这才揭开怀风脸上那层面具,端详两眼神色,道:「这一趟可累坏了罢?」

    他从文斌口中得知怀风受创,忧心如焚,便想飞赴哀牢关,但碍于叔父在侧,为防阴七弦疑心,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等着文斌迎他回来,如今见怀风伤愈而归并无异样,这日日夜夜的担惊受怕才算尽去,欢喜之余,止不住的嗓音轻颤。

    「还好。」

    怀风轻轻一笑,去看父亲,「爹爹,我回来了。」

    走到跟前跪下。

    阴七弦这些时日担足了心,此刻见儿子平安无事回来,这才一颗心落回肚里,担忧一去,怒气便浮上来,板着脸骂道:「你胆子倒大,这般大事也不同我商量一下,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叫我……你叫我……」

    指着怀风鼻子,气得竟是说不下去了。

    他历经风浪多年,已极少这般作色,此次实是后怕得要命,一时失态,当着众弟子的面发作起来,只将众人唬得统统跪倒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阴寒生亦被骂得心虚,悄悄给怀风递个眼色,叫他先认个错,顺过叔父的气再说,自己也跪了下来。

    怀风从小被长辈训斥惯了,便连皇帝天威重压之下亦敢巧言辩驳的主儿,亲爹这点子怒火又怎放在心上,但见父亲为自己提心吊胆牵肠挂肚,不免心中歉疚,见堂兄冲自己使眼色,立时会意,眨一眨眼,甚是乖巧道:「爹爹,我晓得错了,以后再不敢了,您饶了我这次罢。」

    停一停,又腆着脸一笑,「再说,哪儿那么巧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不是一根汗毛也没少,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嘛。」

    阴寒生也忙帮腔道:「其实这事儿全怪我,当初怀风要走时便该拦下他先同二叔商量,只是又怕您着急担心,这才瞒着没说,要说不是那也是我的不是,二叔怪我就是了,饶了怀风罢,他出去这么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的,好容易回来了,且先让他喝口水歇一歇。」

    阴七弦自是爱惜儿子的,虽不知他受伤一事,但见怀风满面风尘,身形瘦了一圈,也心疼得要命,狠狠瞪了子侄两个一眼,冷哼一声,「起来。」

    他怒气稍息,众人均松了口气,怀风站起,向后面仍旧跪着的弟子们挥挥手,「你们也累了,都散了罢。」

    文斌等便纷纷牵了马匹行李下去休整,正要将那黑里俏也牵下去,怀风摆了摆手,「这个留下。」

    待众人退下,把那黑里俏牵到跟前,显摆道:「爹爹,大哥,看看我这马如何。」

    得意洋洋地将巧遇千锋到他家中小住又得他赠马一事说了,末了道:「他家马场大得很,里头骏马无数,日后得闲了,爹爹同大哥跟我一道去小住一番,蓝天白云碧草如茵万马奔腾,端的是叫人畅怀忘忧的好去处。」

    阴寒生亦是记得当年那药师堂里的小书童,便将千锋身世同阴七弦讲了。

    阴七弦脸色已见和缓,但听怀风讲起在马场数日中如何骑遍神骏,不由又沉下声,「文斌说你是见着些稀罕药材才盘桓不归,却原来是眼红那些千里驹,住到人家里乐不思蜀了,亏得我和你大哥在这儿没日没夜的悬着心。」

    怀风一怔,想起在马场中确是待得久了些,若只为养伤也就罢了,偏伤好后又跑去同怀舟腻歪数日,若非文斌寻来,只怕还要拖延不归,竟浑忘了父兄在家日夜牵挂,这一下才真真正正起了愧疚之心,正要低头认错,却听阴寒生道:「二叔,怀风向来孝顺,怎会为这点乐子忘了回家,定是找那药材时借住到了人家家里,闲暇之余骑骑马也是有的,这才耽搁了归期。」

    他晓得怀风伤势不轻,暗忖定是借住千锋家中养伤,心疼之下便百般为怀风说话。

    怀风哪里晓得他猜岔了,但不论如何,总算遮掩了过去,一连串地点头不迭,赔上讨好一笑,为防父亲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又赶忙转了话头,道:「爹爹,不忙训我,且说说大哥的婚事怎样了。我这些日子便惦记着何时能见到这位嫂子呢。」

    提起婚事,阴七弦总算露出点喜色,白了怀风一眼,「总算你回来的及时,没误了你大哥的吉日。」

    端起茶抿了一口,道:「婚期便定在七月初六,过不了多久,你便能瞅见啦。」

    掐指一算,据此已只得三月有余,怀风大笑着贺道:「恭喜大哥要做新郎官儿啦。」

    又问,「爹爹,我这位嫂子相貌人品如何,大哥可还满意罢?」

    嘴里问的是父亲,一双眼睛瞅的却是阴寒生。

    在这般探究目光下,只见阴寒生眸中略过一抹尴尬,却转瞬即逝,旋即干咳一声,「你才回来,还不赶紧去洗漱洗漱。」

    又装模作样看一眼天色,道:「快晌午了,赶紧弄干净了好来吃饭,我去吩咐多做几个菜来。」

    匆忙忙走了。

    第一一九章

    怀风望着他背影瞪大了眼睛,心道:大哥这是……不好意思了?

    但想起阴寒生脾性,总觉不大可能,不由惊疑不定地看向父亲,「这位嫂子不好吗?」

    言下之意,便是问阴寒生可是不喜这未婚妻。

    阴七弦莫测高深一笑,「你二师伯养出来的女儿,人品自是没的说,相貌也很是过得去,武艺又高,怎会不好。」

    停一停,笑容突地变为促狭,向儿子勾了勾手指。

    怀风眼睛一亮,将耳朵凑到跟前,便听父亲道:「你大哥同你嫂子赌骰子,一败涂地不说,还被迫答应了你嫂子三件事,实是颜面无光,你这般问他,他又怎么好意思答你。」

    怀风这下眼睛瞪得更大了些,一叠声儿问:「哪三件事?」

    阴七弦慢悠悠伸出一根指头,「这第一件嘛,不准你大哥纳妾,亦不准偷腥,如若食言,则须应允女方和离。」

    虽说武林女子豪爽胆大,但似欧婉扬这般未成亲便已谋算和离的可也绝无仅有,怀风只听得咋舌,愣了愣才晓得追问,「第二件呢?」

    阴七弦摇摇头,「现下只说了这一件,余下两件说是什么时候想到了什么时候再说。」

    顿一顿,目光中生出抹赞许之色,「江湖中传闻欧家三姑娘厉害,我只当溢美之词,不想闻名不如见面。你大哥眼高于顶又性子桀骜,许是这般既有心计又有手段的姑娘倒能降服得住。」

    说罢笑眯眯看了怀风,「你这大嫂虽是生在扬州这等富贵温柔之乡,性子却不似江南女子那般温婉柔媚,倒似极咱们湘鄂之地的山椒,幽香辛麻,便如你大哥的生母一般,也只有这等女子,才当得起我阴家主母。」

    怀风极少见父亲如此盛赞于谁,当下好奇心起,只想一睹这位嫂子芳容,又想到阴寒生,暗忖:嫂子既是如此人物,大哥成亲之后与她日夜相对,心思定然便慢慢转到妻子身上,于他于我,都是好事。

    满心期盼阴寒生早日成亲,但一念及婚期,心头又是一紧,问道:「爹爹,再有三月便是婚期,你和大哥不用回家筹备吗?」

    阴七弦靠进逍遥椅里,悠然道:「家中有花堂主和钱堂主,自会将新房喜堂筹备妥当,咱们在这儿待到五月再行南下不迟,先到扬州接上花轿,一路乘船返家,误不了婚期。再说,论及器物精致奢华,天下间又有哪里及得上京城,正可趁这段时日好生采买一番,迎亲时送与二师兄家各位亲友,或是你大哥大嫂留着自用,都是使得的。」

    怀风正怕他们急于动身,刚要琢磨着如何说服父亲叫自己在京城中多住几日,忽听这么一说,心中暗喜,「那敢情好,我也许久没回平京了,好生想念这城里诸般美食,还有月华寺门前的杂耍,东岳楼里的说书,爹爹若没别的差遣,我明儿个可要四处去闲逛做耍了。」

    又待一会儿,下仆进来请父子二人去花厅用午饭,怀风嘱人将黑里俏带下去好生伺喂,拿了马背上包袱,扶着父亲进了花厅。

    这一日父子三人齐聚,席间均好生喝了几杯,酒足饭饱之际,怀风将包袱打开,露出那张自燕兵手中抢来的虎皮,推到堂兄跟前,道:「大哥,我此行急迫,没能淘换得什么好东西,倒是这张虎皮还过得去,权当送与大哥的贺礼,改日与大嫂做个垫子、手筒什么的,也是弟弟一份心意。」

    阴寒生一僵,眸中闪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怅然,瞬息之后便即神色如常,笑着道:「你此行凶险,竟还有心思带东西与我。」

    摸着那斑斓皮毛,触手柔滑,心中却似万针攒刺,暗道:我与他终究没有这等缘分。

    旋即又想:不论如何,他总是我兄弟,这一等兄弟之情却是长长久久,再断不了的。

    百味陈杂中,强作欢颜,「这般漂亮的皮毛若还称不得好东西,那可真不知什么才是好的了。」

    举起一杯酒,「大哥谢过兄弟。」

    一饮而尽。

    进了四月没几日便是立夏,天气转眼间便热了起来,虽还没到酷暑时分,晌午时的日头也已让人穿不住衣裳。

    这日正是月华寺前的万姓大会,城里城外的百姓俱来礼佛烧香,又聚集了卖艺杂耍算卦等等玩意儿,整整一条街都挤得满满当当,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怀风进京已有半月,他离京许久,这还是头一次重履故地,心中自有一份感慨,不知不觉捡着旧日里常玩儿的去处游逛,这一日便逛到月华寺旁的东岳楼里。

    这东岳楼在平京城的食坊酒肆里都是数得着的,做的多是高官显贵豪富雅士的生意,门面轩敞内饰净雅,怀风旧日里也是常来的,这日戴上人皮面具,换了身雨过天晴的薄绸长衫,也不要人陪伴,独自到楼上要了个临窗的雅间,望着楼前街上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举杯独酌。

    这时已界晌午,东岳楼外人流如织,楼里也宾客满座,小二招呼之声此起彼伏,又有客人招来书院中的姑娘,手执云板,莺莺呖呖地唱起最近城中正时兴的曲子词。

    怀风心思不在这上头,便不曾细听,依稀觉得歌喉婉转,待一曲唱罢,只最后两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跃入耳中,余韵渺渺,不觉心弦一颤,暗道:话是不错,但相思之苦,终究不是那般容易便得解脱。

    黯然之余,正想叫小二招来那女子再唱一遍,忽听楼下起了一阵喧哗,探头一看,只见街上百姓正奔走相告,语声嘈杂,也听不清说得是甚,过不多久,忽地冒出一队九城巡防司的人马,将百姓赶到街道两旁,清出当中一条阔道。

    怀风正觉疑惑,只听楼里也喧闹起来,宾客纷纷打听楼下出了甚事,便有小二下去打听,不多时回来道:「镇北军打了大胜仗,今日班师回朝,眼下是几位先锋将军领着兵士进城呢。」

    话音未落,楼中诸人已是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赞镇北军军威的,有称我皇英明的,有讥北燕跳梁小丑不堪一击的,有夸安亲王名将之风的,总之人人欢喜群情昂昂,临窗的更是占了地利,齐齐向外探望,欲一睹为快。

    怀风亦是按捺不住起身向下看去,一颗心扑通扑通几要跳出腔子,眼瞅着几列长长军伍往这里来,扶着栏杆的手一下攥紧,心中只道:他在不在这里?

    这队军伍分成四列行进,步伐整齐士气高昂,只是人人面色肃穆,并无一名兵士东张西望,亦无人交头接耳,行进间只闻步履之声,威武雄壮之外又有股说不出的肃杀之气,一见之下便令人望而生畏,明明是凯旋之师,却无一丝骄兵之态。

    百姓们先还敬畏瞅着,待队伍走过一半,人群中才起了嗡嗡之声,渐渐地语声越发大起来,又有锣鼓钟磬之流伴着喝彩声此起彼伏,这才真真正正地热闹起来,顷刻间便锣鼓喧天,一副喜庆场面。

    怀风抻长了脖子望了半天,待队伍快走尽了也没见心中那抹身影,眉头渐渐蹙起,正失望间,忽见队伍后面又来了几匹马,马背上几人铁盔精甲,显是将校之流,最后一个黑皮猴儿似,怀风见了便是眼前一亮,四下一望,见并无人注意这里,飞快地摘下面具,捡起桌上一粒花生向那人弹去。

    他手上加了一分内力,那花生虽小,打在头盔上却如石子似叮的一下,当即惹得那人抬头怒视,一见窗边探出的面孔,登时一呆,旋即露出一丝欣喜。

    怀风一笑,也不去叫他,只勾一勾手指便缩回身来,不多时,便听得楼里一阵嘈杂,一个大嗓门道:「吃什么饭,小爷上来找人。」

    转瞬那雅间的房门被人推开,申屠定远一身戎装气喘吁吁闯了进来,后面跟着个诚惶诚恐的店伙计。

    那伙计恐他冲撞了里头客人,又惧他身份,只敢跟在后头叫,「军爷,军爷……」

    见怀风不以为忤,只挥手叫他下去,这才放下心退出门去,关门时只在想,方才这屋里的公子可是这样一副样貌?但又没见屋里进出过别人,便只当自己记糊涂了,自去招呼新客。

    「你怎的回了京,便不怕被人撞见?」

    定远一步迈到桌前坐下,也不客气,摘下头盔,拿起怀风酒杯一口闷下,「渴死我了。」

    怀风笑笑,执壶将空杯倒满,「不妨事的,我有这件宝贝,不怕叫人看见。」

    说着拿出面具往脸上一罩。

    定远哪里见过这种江湖伎俩,见他霎时变成另一个人,只惊得目瞪口呆,过不多久回过神来,拍手赞道:「好一件宝贝。」

    爪子伸过来便要撕下面具细看。

    「别闹。」

    怀风一手挡在面前,「弄坏了可没有第二件。」

    定远这才不情不愿地收回手来,却耐不住好奇,贴到他跟前左看右看。

    怀风笑眯眯问:「你们得胜回朝,少不得要上下封赏,你这次可能得个将军当当?」

    不待他答,又问,「不是说北燕遣使进京求和,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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